元代畏兀儿人主要信奉三种宗教,佛教和基督教聂斯脱里派。唐代回鹘人迁居安西后,一面继续崇奉摩尼教,一面接受了当地流行的佛教。古代波斯地理学家葛尔迪齐(gardizi)提到高昌回鹘时说,他们的可汗本来是摩尼教徒,但在其城里和国内也有迭屑教徒及袄教徒和佛教徒。元代文人欧阳玄记载道“高昌王有印曰‘诸天敬护护国第四王印’,即唐所赐回鹘印也。言诸天敬护者,其国俗素重佛氏。因为梵言以祝之。”2宋初,王延德使高昌归来后提到,高昌有佛寺五十余区,皆唐朝所赐颜。寺中有《大藏经》、《唐韵》、《玉篇》、《经音》等。近人在吐鲁番发现的大量高昌回鹘时代的回鹘文佛经残卷,足以说明当时其地佛教的盛况。
至十三世纪二十年代,邱处机西行,在别失八里、昌八里城都看到当地的佛僧和佛寺。入居汉地的畏兀儿人中佛教徒也很多,比较著名的有高昌人马尔丁奈兹(martiz)《葛尔的齐书中有关突厥的两章》(gardizi’stohaptersotheturs),载rhivumeurasiaemediievi,982,2,见页34。
2《高昌偰氏家传》,《圭斋文集》卷十一。
舍兰兰3、畏兀儿族翻译家别失八里人安藏4、别失八里人大乘都5、畏兀儿人阿鲁浑萨里、其子乞台萨里、其孙阿鲁浑萨里等。值得一提的是畏兀儿人迦鲁纳答思,他“通天竺教及诸国语”,以畏兀字译西天、西番经论,“既成,进其书,帝命锓版,赐诸王大臣”。迦鲁纳答思译经所在地是北京的白塔寺,锓版印出的经典除了分赐给汉地的诸王大臣,也赐给已在察合台汗国统治下的畏兀儿地区的贵族。近人发现的编号为ym4(u4759)号畏兀儿文书,就是一份迦鲁纳答思翻译的佛经刻本残卷。元廷颁赐到畏兀儿地区的,还有蒙古文佛经。除了畏兀儿地区的贵族从元廷受赐佛经以外,连高昌寺院内的燃灯续明之费也由内地供应。迁居永昌的亦都护家族周围所聚居的畏兀儿人也留下了一些佛教文献。有元一代,佛教是畏兀儿人中的主要宗教。这种情况直到明代中叶以后才改变。
聂思脱里教传入畏兀儿的时间不可考。在蒙古时代,“迭屑”(tersa)
是波斯、中亚对聂思脱里教徒的称呼。邱处机朝见成吉思汗途中,路经畏兀儿地时,宿轮台(今为乌鲁木齐北)之东,迭屑头目来迎,说明当地存在着有组织的聂思脱里教团体。上世纪在俄属七河流域发现的聂思脱里教墓地中,有数方墓石的铭文写明死者的籍贯,其中有一方墓石的墓主是畏兀儿人2。
畏兀儿人使用回鹘文,这种文字在元代称为畏兀儿文。这是回鹘人840年西迁以后逐渐采用的一种文字,它的字母取自粟特字母,与其他阿拉美系统的字母一样,每个字母都分为开头形、中间形和结尾形。敦煌发现过元代的回鹘文木活字,这说明当时曾用活字版来排印回鹘文书籍,回鹘文对我国历史上一些北方民族的文化发展产生影响。据文献记载,辽代人迭剌创造契丹小字时就受了回鹘文拼音的影响,而契丹文又对金代女真人创制女真文产生过影响。蒙古灭乃蛮后,蒙古族开始用回鹘文字母拼写蒙古语,此后经过改制,成为今天通行的老蒙古文和托忒体蒙古文。十六世纪末,满族又在蒙古文的基础上创造了满文。元代畏兀儿文使用的范围并不限于畏兀儿地区,随着蒙古征服者的扩张,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都把畏兀儿文作为官方文字之一来使用。明代的帖木儿帝国也使用过这种文字。直至十七世纪(康熙年3《佛祖历代通载》卷二二。
4程矩夫《秦国文靖公神道碑》,《雪楼集》,卷九。
5程矩夫《秦国先墓碑》,《雪楼集》,卷八。
《元史》卷一三四《迦鲁纳答思传》;茨默(eterzieme)《论古回鹘文佛教诗》(zurbuddhistishersstabreimdihtugderalteuigure),载《匈牙利东方科学院文献》(taorietaliademiaesietiarumhugariae),24卷第2期,975年;黑尼士《柏林之吐鲁番蒙古文收集品》(mogoliladerberlierturfa…sammlug)一、《一份32年的佛经印刷品残片》metvojahr33),载d,953年,第3号,柏林,954年7月。
2佐伯好郎《景教之研究》,页840,第83号墓石。
间),甘肃酒泉还用畏兀儿文刊刻佛经,清初朝廷致新疆地区的官方文书也用这种字书写。
第五节云南各族白族云南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区。见于元代史籍的各种土著居民,有白人、罗罗、金齿百夷、么些、斡泥、吐蕃、峨昌(今阿昌族)、撬人(今独龙族)、依人(今壮族)及土僚等等。
白人为今白族先民,是以南徙入滇的古代氐羌族当中经济、文化发展水平较高的一些族系为主体,并融合了汉魏以后移入南中的汉族大姓爨氏以及其他汉族人口逐渐形成的民族共同体。南北朝以后,它以白夷见诸史乘,而与乌蛮(即分布在云南的另外几支氐羌后人)相区别。元代又称他们为阿僰、爨僰(寸白)、白人。其分布地区,以中庆、威楚、大理、永昌为主,东至普安、曲靖,北至丽江,南及元江。他们多居住在坝区,以农耕为生,“多水田,谓五亩为一双,山明水秀,亚于江南、麻麦、蔬、果颇同中国”(李京《云南志略》)。白人在云南各少数民族中文明程度最高,以至元代入滇的中原汉人,亦认他们为“汉之遗裔”。尤其是城镇或附近地区的白人,在与汉族的交往中风俗逐渐接近汉族。所以明人将大理“近城汉、僰人风俗”不加分别地相提并论(《云南图经志书》卷五)。元时世居中庆晋宁的白人王惠,临终时遣训子孙“忠孝丧礼一则古,毋从僰俗”2。这个例子,既反映了受汉文化影响较深的白人对中原仪文之制的仰慕,同时也说明流行的“僰俗”毕竟还保持着若干固有的特点。在《云南志略》中,李京这样描写当时的白人风俗男女首戴“次工”,制如中原渔人之蒲笠,差大;编竹为之,覆以黑毡。亲旧虽久别,无拜跪,惟取“次工”以为馈。男子披毡椎髻。妇人不施粉脂,酥泽其发,青纱分编,绕首盘系,裹以攒顶黑巾;耳金环,象牙缠臂;衣乡方幅,以半身细毡为上服。处子孀妇,出入无禁。少年弟子,号曰妙子。暮夜游行,或吹芦笙,或作歌曲,声韵之中,皆寄情意。情通私耦,然后成婚。居室多为回檐,如殿制。食贵生,如猪、牛、鸡、鱼,皆生醯之,和以蒜泥而食。
每岁以腊月二十四日祀祖,如中州上冢之礼。六月二十四日,通夕以高杆缚火炬照天,小儿各持松明火,相烧为戏,谓之驱禳。佛教甚盛,戒律精严者名得道,俗甚重之;有家室者名师僧。教童子,多读佛书,少知六经者。段氏而上,选官置吏皆出此。民俗,家无贫富,皆有佛堂,旦夕击鼓恭礼,少长手不释念珠。一岁之中,斋佚名《大理路兴举学校纪》,见方龄贵《大理五华楼新出元碑考释》一,《云南文物》982年第2期。
2李源道《王惠墓志铭》,转引自《新纂云南通志》。
戒几半。诸种蛮夷不知事神佛,惟白人事佛甚谨其俊秀乾,颇能书,有晋人笔意市井谓之街子,午前聚集,抵暮而罢。交易用棋子,俗呼作■,以一为庄,四庄为手,四手为苗,五苗为索。人死,俗尸束缚令坐,棺如方柜,击铜鼓送丧,以剪发为孝,哭声如歌而不哀。既焚,盛骨而葬其贵人被服,近年虽略从汉制,其他亦自如也。
上引史文提到白人在六月二十四日晚缚火炬照天、持松明相烧驱禳,是有关火把节的最早文献记载。这一习俗至今仍在白族及西南其他少数民族中流行。明清以往,关于火把节的记载颇多附会臆想之说,反不如李京所述朴实无华。
白人的语言,按现代语言学分类法,属于藏缅语族彝语支。自汉魏至元代,白蛮的语言中吸收了大量汉语借词。所以唐人樊绰曾说“言语音,白蛮最正”,其“名物或与汉不同,及四声讹重”(《蛮书》卷八)。所谓“或与汉不同”,实际上说明了其颇有一部分名词能与汉语的相应词汇相通。据李京记载,白人语穿衣曰衣衣,吃饭曰咽羹茹,樵采曰拆薪,帛曰幕,酒曰尊,鞍■曰悼泥,墙曰砖垣,等等。我们无法知道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诸如此类的词汇,在白语中是否只有汉语借词一种形态,但白语基本语汇大量吸收汉语借词,乃是一个明显的事实。这一点无疑使白人极便利于利用汉字和在汉字基础上稍加创造的若干新方块字来记录白话,从而形成所谓僰文。到元代中后期,僰文已在云南地区相当流行了。
罗罗罗罗即乌蛮,是现代彝族的先民。元时乌蛮诸部仍大多都有各自的部名,而罗罗则是对他们的统称。南诏乌蛮七部落中有号鹿卢蛮者,当即罗罗一名的来源。蒙古人又在这个名称之后加上复数后缀…s,汉语音译为罗罗斯,专门用来指集中居住在今四川凉山自治州和西昌地区的罗罗人;元置宣慰司于其地,称罗罗斯宣慰司。乌蒙、乌撒地区也是罗罗人的集中居地。此外,惟其农业大体上还处于刀耕火种阶段。李京记载元代罗罗风俗说男子椎髻,摘去须髯,或髡其发。左右佩双刀,喜斗好杀以轻死为勇。马贵折尾,鞍无■,剜木为镫,状如鱼口,微容足趾。
妇人披发,衣布衣,贵者锦■,贱者披羊皮,乘马并足横坐。室女耳穿大环,剪发齐眉,裙不过膝。男女无贵贱皆披毡跣足虽贵,床无褥,松花铺地有疾不识医药,惟用男巫,号大奚婆,以鸡骨占吉凶,酋长左右斯须不可阙,事无巨细皆决之每岁以腊月春节,竖长杆,横设一木,左右各坐一人,以互相起落为戏。
游国恩《火把节考》,《西南边疆问题研究报告》第期。
金齿、百夷金齿、百夷都是今傣族先民,其俗尚以金、银、漆等来涂饰牙齿,因而很古以来就被称为金齿、银齿、黑齿等。元代的回回人和蒙古人用波斯语zar…dada称之,亦即金齿之意。很明显,金齿并不是这个民族的自称,而是他族的外称。实际上,唐代的裳魔,明代的歹摩,都是傣勐一音的异译,这才是“金齿百夷”部的自称。李京说“西南之蛮,白夷(即百夷)最盛。北接吐蕃,南抵交趾。”行省的西南及东南边地是他们的主要居住区。南诏、大理时代,这一带的傣族先民大体上可以今澜沧江为界分为两部分,西部称为金齿(或黑齿等),东部称白衣(即百夷)。入元以后,金齿、百夷之称经常混用,已不复区别。西南的金齿百夷,由大理金齿等路宣慰司管辖,东南地区诸部则归隶于临安道宣慰司。八百媳妇2、七十城门甸等部居民,都以百夷为主。
百夷诸部多从事农业经济。其地多桑柘,四时皆蚕;由于气候宜于作物生长,土地又肥沃,虽“地利不能尽,然多产牛、羊、鱼、果”(钱百顺《百夷传》)。大多数金齿部落元时还没有使用文字,只是刻木为约。
百夷妇女特别能吃苦耐劳。据《云南志略》,她们“长眉睫,不施脂粉,发分两髻,衣文锦衣,连缀河贝为饰。尽力农事,勤苦不辍。及产,方得少暇。既产,即抱子浴于江,归付其父,动作如故”。由于居地偏南,风土下湿上热,金齿百夷“多起竹楼,居濒江,一日十浴”。“交易五日一集,旦则妇人为市,日中男子为市,以毡布茶盐互相贸易”。百夷诸部到明代后期才开始奉佛。其在元代惟信巫祝而已。
至正之初,随着元朝廷和云南行省统治势力的衰弱,麓川(今云南瑞丽)百夷土官思可发举兵抗命,“盗据一方,侵夺路甸”。据傣文《麓川思氏官谱》,知思可发为土语音译,其意即擒白虎之王。元明官方文献多以死可伐名之,是一种诬称。兵起之后,邻近诸部“相率纳贡”。元廷曾几次派兵往征、下诏招谕,都不见效。至正十五年(355),思可发归降元廷。此后,他实际上长期控制麓川四周“三十六路”之地(《明太祖实录》卷一五五),“虽奉正朔、纳职贡,而服用制度,拟于王者”(《百夷传》)。一直到洪武中,他才为明朝重新招抚。
么些元以后,这种以金饰齿的俗尚在有些百夷部落中演变为“殁后金镶二齿而葬”。见何孟春《复永昌府治疏》。
参见尤中《云南古代民族》,云南大学历史系民族史教研室978年4月油印本,下册。2“八百,世传部长有妻八百,各领一寨,因名八百媳妇”。见《明史》卷三一五《云南土司传》三。么些即今纳西族先民。其称谓在《华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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