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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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通史- 第1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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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国以后,冯友兰在心态上把爱民族、爱国同拥护新社会、拥护等同起来,较为主动地进行自我批判。他写了《“新理学”底自我检讨》、《从“新理学”底自我检讨说到新旧哲学底区别》、《新理学原形》、《关于中国资产阶级哲学的问题——答谢关锋同志》等文章,对自己的哲学体系、哲学思想不断进行否定。“文革”初期,他还是惨遭批斗。“批林批孔”运动掀起后,冯友兰为了避祸,就主动写了《对于孔子的批判和对于我过去的尊孔思想的自我批判》、《复古与反复古是两条路线的斗争》等文章,后来又写了《论孔丘》一书,大批儒学。总之在哲学上再无新的建树。

    他也较为努力地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以之为准则提出了一些对他自己而言较新的观点哲学“是关于自然知识和社会知识的概括和总结”,“是一个社会的上层建筑,为它的基础服务。它也是为阶级社会中的一定阶级服务,是一定阶级的要求和愿望的反映,是阶级斗争在思想战线的工具”。

    哲学史“就是哲学发展的历史它本身也是一个时代的社会的上层建筑。它也是有阶级性和党性的,它也是为巩固它的经济基础而服务”2。哲学的发展是和生产斗争、阶级斗争的发展紧密联系的,中国哲学史就是一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斗争的历史。

    除了提出上述哲学新观点外,冯友兰此期的主要学术活动是修订自己的《中国哲学史》,写作《中国哲学史新编》,但进展甚慢。他在《三松堂自序》中回顾说“这样拖延,固然一方面是由于非我所能控制的原因,可是我必须说明,也是由于在许多论点上我还在踌躇,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3没有决定的原因在于他思想上的矛盾。一方面,作为一个大哲学家,即使在那段非常时期他仍保留了一些哲学上的独特创见,“抽象继承法”就是其中之一。该理论主张对哲学遗产进行“抽象继承”,即不仅注意一个哲学命题的金岳霖《审查报告》,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附录部分。

    2陈寅恪《审查报告》(一),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附录部分。冯友兰《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的几个问题》,《中国哲学史论文二集》,上海人民出版社92年版,第5、2—3页。

    2冯友兰《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的几个问题》,《中国哲学史论文二集》,上海人民出版社92年版,第5、2—3页。

    3冯友兰《三松堂自序》,第35页。

    具体意义,还要注意它的抽象意义,“只有这样作,才可以看出哲学中可以继承的思想还是很不少的如果过重于在具体意义方面看,那么可继承的东西就很少了。必须两方面都加以适当的注意,适当的照顾。这样,我们就可以对古代哲学思想有全面的了解”。这一理论提出后引起了广泛的争论,以后则遭到了陈伯达、关锋的批判。冯友兰在《三松堂自序》中再次提到“抽象继承法”时说“其实严格地说,一个哲学命题不能有具体意义,它应该排斥具体意义。我原来所说的具体意义,实际上是一个哲学命题在实际情况中的应用,或是人们对于它的不同了解,这是一个哲学命题所要排斥的。我原来的提法的这些不妥之处,也是引起当时辩论的一个原因。”2另一方面,建国后冯友兰急于转变成一个新人,这使他匆匆忙忙地改变了很多过去的观点,说了一些人云亦云的话,其中有些他自己就没有完全信服。这样就造成了思想上的矛盾,导致他写作《中国哲学史新编》时困难重重。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冯友兰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开始从政治向学术回归,修订、出版了七册本的《中国哲学史新编》,并在其中对自己的一些哲学观点进行了再修正。

    哲学“是人类精神的反思。它的方法是理论思维。它的作用是锻炼、发展人的理论思维,丰富、发展人的精神境界”3。

    哲学史是哲学发展的历史,而哲学的发展总要围绕一些真正的哲学问题,哲学史必须说明这些问题,这个定义就否定了哲学史就是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斗争史之论。写哲学史,则“要抓时代思潮,要抓思潮的主题,要说明这个主题是一个什么样的哲学问题”。

    中国哲学史的分期也有了新变化,共分古代、中古、近代、现代四期。

    “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贯穿在各个时代之中。这是它们的共性,各时代都有它们的特殊的精神面貌,这是它们的特殊性。”这四个时期按其主要精神面貌的不同又可分为七段。按此七段,冯友兰把他的《中国哲学史》分为七册来写,按七个主题讲述中国哲学。以上,是我们对冯友兰哲学生涯的大致介绍。

    寻找中西文化间人类思想的共通性,追寻不受时间、空间、国别民族限制的普遍真理,为中国这个“旧邦”谋“新命”,是冯友兰给自己确定的哲学使命。这一使命的具体内容是一方面谋求解释中国向现代社会转型时,传统文化与现代化之间的冲突;另一方面努力挖掘传统文化中有价值的部分,使传统文化能在日趋现代化的中国获得新的生命,人文精神得以重建。冯友兰经常引用《诗经》中“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一语来明志,说明自己的志向在于使古老的中国,在现代世界中重获新生。

    他的哲学活动,都在围绕“旧邦新命”的主题而进行。他早年好学深思,孜孜求知,是西方新实在主义“共相”理论的崇信者。旋即在中国宋明理学中发现了相似的“共相”学说,认识到人类的思维具有一种共同性,东西方文化具有很大的共通性。中年他完成了从西方哲学向中国传统儒学的转变回归,创造了一种由宋儒理学而来又不同于前者的新理学体系,达到了一生事冯友兰《中国哲学遗产底继承问题》,《中国哲学史论文集》,第92—9友兰《三松堂自序》,第287页。

    3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新编》第册,人民出版社982年版,第28页。这七个主题是先秦诸子、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道学、近代变法、现代革命。业的顶峰。晚年他忏悔彷徨,终成悲剧,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执著于“旧邦新命”的使命,努力向真正的哲学回归,表现出顽强而可贵的一代哲学宗师的品格。

    第四十六章张东荪张东荪,原名万田,字东荪,辛亥前后曾用笔名“圣心”,晚年自号“独宜老人”。88年2月9日出生,祖籍为浙江杭县(今杭州市)。据张东荪手订《增订张氏近世考》记载,张氏祖辈为官宦世家。曾祖父张裴做过嘉定知县、泰州知州。祖父张之杲曾任嘉定、吴江、阳湖、长洲等县知县,843年升泰州知州,853年病逝任内。父亲张上龢(839—9年),曾先后任直隶昌黎、博野、宁县、万全、内邱、静海、元城知县。张东荪长兄张尔田(原名采田)。在父亲及长兄督责下,张东荪自幼受传统儒学的启蒙教育。902年左右,张东荪偶读佛经,为其中深奥的思辨玄理吸引,对哲学产生了浓厚兴趣。他曾回忆说“我是十八岁读《楞严经》便起了哲学的兴趣。”又说“我在十岁的时候曾信仰过佛教。”2早年研读佛经,对他的思想影响较大。一方面养成了他对哲学的浓厚兴趣,培植了他苦思冥想的哲学素养,直接促发了他“以为非窥探宇宙的秘密,万物的根源不可”的“疑心妄想”。另一方面,为日后的哲学研究奠定了基础,佛学成为他哲学思想的重要来源。

    905年,张东荪由官派留学日本,入东京帝国大学哲学系。他与蓝公武、冯心支同住在日本本乡丸山新町。起初本是佛教信徒的他,与蓝公武时常讨论生死问题,但很快便接触了西方自然科学与西方哲学,并为之折服。他曾说“我在那时已略略领受西洋哲学的滋味,尤其对于心理学起了兴味。”2因此,当蓝公武对他讲“大悟万物唯心的道理”时,他开始产生了一个疑问佛教所谓解脱或涅槃的境界是否一种心理的变态。

    90年,他与蓝公武等在东京创办了《教育》杂志。它是综合性的学术月刊,由他与冯世德组织的“爱智会”主办。该刊物以“会合东西各国学者,研究高尚学问,尽人道、洗俗垢,使世界庄严洁净为旨归”,分社说、学说、科学、思潮、批评、纪事等九个专栏,以介绍和讨论哲学、伦理问题为重心。在创刊号上,他发表了《心理学悬记》(与蓝公武合译)、《催眠心理学》(与蓝公武合编),节译了达尔文的《物种由来》。在二月号上,除继续连载译文外,他还发表了运用西方科学研究哲学问题的习作《真理篇》。仅从《教育》杂志这两期中已可知,张东荪的思想已发生了较大变化,接触和掌握了西方科学与西方哲学,初步冲破了中国传统思想的束缚。

    辛亥革命前夕,张东荪从日本回国。9年他在《东方杂志》上以“圣心”的笔名发表了第一篇政论文章《论现今国民道德堕落之原因及其救治法》。92年元旦,孙中山在南京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倾向革命的张东荪从北京南下,参加了临时政府并任临时内务部秘书。92年4月,南京临时政府解散后,他曾这样记述自己的活动“大部分人都到北京参加袁世凯先生所组织的政府,我则不愿意参加。彼时孙中山先生组织国民党,把凡在南京任过事的人一律作为党员,我的名字亦在其列,但我亦未加承认。”此时梁启超组织进步党,“我的朋友以进步党人为多,且较密切,我却从未正张东荪《新哲学论丛》序,商务印书馆929年8月版。下同。

    2张东荪《读〈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时事新报》副刊《学灯》922年3月张东荪《新哲学论丛》序。

    2张东荪《出世思想与西洋哲学》,《东方杂志》第22卷8号,925年9月25日。式加入该党,亦向不与闻他们的党的活动”。但因他与梁启超及进步党关系密切,主张又颇相近,故仍被时人视为进步党的骨干。

    从辛亥革命到五四前夕,张东荪积极活跃于民国政治舞台,“动了几年救国念头,从事研究政治”2。但他主要是以评议时局、研究政体、介绍西方政治理论和政治制度的方式参与政治的。他在《庸言》、《中华杂志》、《新中华》和《甲寅》等刊物上,发表大量政论文章(仅93年就达到30多篇),对当时重大的政治问题,如国会性质、宪法性质、总统制与内阁制、总统权限、行政裁判制度、预算制度、联邦制度、地方自治制度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成为民国初期著名的政论家。他站在社会改良的立场上,不赞同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但也坚决反对袁世凯独裁统治,为此,曾写过许多政论文章进行抨击,深为袁世凯不满。当袁世凯大搞复辟帝制活动后,他先后发表了《复辟论之评判》、《名实与帝制》等文章进行抨击,当袁世凯授意美国顾问古德诺发表《共和与君主论》,鼓吹“中国如用君主制,较共和制为宜”时,张东荪立即发表《对于古博士国体论之质疑》,坚决进行批驳。洪宪帝制复辟破产后,他主张孙中山与梁启超联合,共建中国共和制度,并发表了《今后之政运观》、《修改国会组织法及选举法私议》等文章。但因国民党人与进步党人“意气之争”,他的主张不为人注意。97年月,他在《东方杂志》上发表了《贤人政治》长文,进一步阐明自己的政治主张,仍不为段祺瑞政府所纳。

    98年,新国会举行选举,梁启超、张东荪为首的研究系(由进步党演变而成)企图借机确立在新国会中第一大党的地位,但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政客组织安福俱乐部,操纵国会选举,研究系在新国会选举中惨败。梁、张在中国建立资产阶级共和政体的政治理想破灭。张东荪认识到,“立宪派只问政体而不问国体,在表面似乎较革命派为接近一些民主真义,无奈他们只以政府构造上着眼,而忽视关于社会主义全般的义理”,开始重新考虑自己和研究系今后的出路。98年底,梁启超决定赴欧洲考察,途经上海时,与张东荪、黄潮初畅谈一通宵,“着实将从前迷梦的政治活动忏悔一番,相约此后决然舍弃,要从思想界尽些微力”2。张东荪随后也表示,此后“誓不为政治性质的运动”,要以“教育、著书、译书”终其一生,为中国思想文化界尽其力量3。

    自97年起,张东荪接替张君劢主编研究系在上海的喉舌《时事新报》。98年3月,他创办《时事新报》副刊《学灯》,以“促进教育、灌输文化”,“屏门户之见、广商权之资”,“非为本报同人撰论之用、乃为社会学子立说之地”为宗旨。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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