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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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通史- 第1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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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其真有真无不可知,不过我见之为有故耳。若无我,则一切现象或竟不可得见。是与我相缘也,相缘故不能为绝对的存在,而只能为相对的存在也”3。把客观事物说成是我的感觉的产物,就是马赫主义的最纯粹的唯我论。

    在认识论上,梁启超否认实践第一的观点,认为先有思想和理论,然后才有“事实”和“实事”。他说“思想者,事实之母也。欲建造何等之事《保教非所以尊孔论》,《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九,第57页。

    《政治学大家伯伦知理之学说》,《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三,第9页。2《自由书·唯心》,《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第45页。

    3饮冰译《小野冢〈国家原论gt;注一》,《新民丛报》第74期。

    实,必先养成何等之思想”。4他由强调思想理论的能动作用,到完全颠倒了实践和认识的关系。因此他也赞赏王守仁的“致良知”说,认为王学“提出致良知为唯一之头脑,是千古学脉,超凡入圣不二法门”,“今日学界独一无二之良药”。他还宣传康德唯心主义的先验论,视康德哲学也是“以良知说本性,以义务说伦理”,而“阳明之良知,即康德之真我,其学说之基础全同”。康德的“真我”,就是先验的道德律令,梁启超将其与“良知”所包含的纲常伦理观念相沟通,借以攻击“小人无忌惮之自由,良心为人欲所制,真我为躯壳之我所制”2,抵制革命派所宣传的民主和自由。

    梁启超的唯心主义还表现为英雄史观。他说“世界者何?豪杰而已矣。舍豪杰则无有世界。”3又说“世界果借英雄而始成立乎?信也。吾读数千年中外之历史,不过以百数十英雄之传记磅礴充塞之,使除出此百数十之英雄,则历史殆黯然无色也。”4不过梁启超在宣传“英雄固能造时势”的同时,也说“英雄与时势互相为因,互相为果”,“时势亦能造英雄”5。他还强调英雄豪杰须有“服公理”、“达时势”的特征,以与民众相一致,使“豪杰之公脑即国民之公脑”。他也运用进化论的观点看待英雄与群众的关系变化,认为英雄是“人群未开化之时代”的产物,以后“文明愈开,则英雄将绝迹于天壤”,只有“人民不依赖英雄之境界,然后为真文明”7。这些观点明显带有折衷主义色彩,但较之地主阶级的以帝王将相为中心的英雄史观有明显的进步。不过联系到当时中国的实际,梁启超就感到中国“民性之缺点,不下十百”,因而还是要依靠康有为和他自己这样的英雄豪杰来“整顿乾坤”。

    章太炎对旧学的总结批判及哲学思想章太炎(88—93),青年时代曾受业于晚清朴学大师俞樾,打下了坚实的古文经学根柢,被视为“治经甚精”而又通“经世之理”的“真通经术者”。甲午战争之后,他广习西学;在因“苏报案”系狱期间,又开始习佛学,以后以佛学会通老庄和儒学,一生之中学术思想变化较大。

    章太炎早年治经,重点放在《春秋》及《左传》。他继承并发展了章学诚“六经皆史”的思想,把被历代封建统治者奉为神圣教戒的儒家经典视为“记事之书”,把孔子与司马迁、班固、刘歆等史学家并列,这与视孔子为素王和教主,以《春秋》为改制之书的康有为,在学术上是不同的。但由于章太炎认识到维新变法的进步意义,所以在光绪二十六年(900)以前,并未直接与康有为论难。他的第一本学术兼政论的文章结集《訄书》,在政治4《国家思想变迁异同论》,《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第2页。

    《德育鉴·知本》,《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十六,第24页。

    2《近世第一大哲康德之学说》,《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三,第3页。3《自由书·豪杰之公脑》,《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第33页。

    4《自由书·文明与英雄之比例》,《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第84页。5《自由书·英雄与时势》,《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第0页。

    《自由书·豪杰之公脑》,《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第34页。

    7《自由书·文明与英雄之比例》,《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第85—民说·论毅力》,《饮冰室合集》专集之四,第02页。

    上宣传变革,哲学上肯定唯物主义的反映论,并以此作为标准,初步总结评价了对中国历史有过较大影响的人事和学术思想。《訄书》有初刻本和重订本之别,前书宣传社会改良,与康、梁的尊清、崇孔、改制相离而不相反;后书则通过修订,公然排满,提倡民主革命,对改良主义多所批判,以“光复旧物”为资产阶级革命号召。

    光绪三十一年(905)以后,章太炎在《民报》、《国粹学报》上发表的文章,一方面继续批驳改良派“以事实徇主义”、歪曲经史以为尊孔保皇服务的经史之学;一方面强调从经史中发掘民族性、民主性的意蕴,作为排满反帝的思想材料,并在《东京留学生欢迎会演说辞》、《诸子学略说》等文章中对孔子的学说和道德展开尖锐批评。由于章太炎具有坚实的经史学基础,坚持“无征不信”的谨严学风,并将其经史研究服从于正确的革命方向,做到了“求是”与“致用”的初步统一,因而在当时思想界造成了极大影响。但是与此同时,章太炎开始主张建立以法相唯识宗为主的“新宗教”,希望以此培植人们的“革命道德”和无畏精神,抵御帝国主义侵略和反抗封建主义压迫,结果却使自己转向了“一切唯心”的虚无主义。

    在此后0年左右的时间内,章太炎在学术上依然有所发展。他一方面沿着“朴学”的治学路径,写了《国故论衡》(包括《小学答问》、《文始》和《新方言》),探究和总结传统学术;一方面以佛学解释老庄,以社会学解释《周易》。95—9年他口述《■汉微言》,力图会通古今中西华梵之学,但多调和之说、悲观之情,方法上有时也失之牵强。晚年,章太炎重谈《春秋》,兼及治《礼》,继续阐发“夷夏之辨”、“经国宁民”、“修己治人”的意义,但却是应用于抵抗日本侵略、也对抗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两个难以协调的目标。章太炎作为古文经学家在近代的代表人物,对历来治经者粗鄙的神学目的论、反动的政治功用论和陈腐的伦理劝教论,曾有所批判;对神怪、附会、考据等陈旧的治经方法有所突破,将传统文化向近代推进了一大步。

    章太炎的哲学思想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以《訄书》、《菌说》和《视天论》为代表。在继承中国古代朴素唯物论的基础上,吸收近代西方自然科学知识,阐述了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和认识论,进而又在中国传统“名学”的基础上,摄取西方形式逻辑和印度因明术,丰富和提高了自己的逻辑性。首先,章太炎肯定世界由物质构成,“空不足持世,惟实乃可持世。”并认为构成物质的最小单位是原子(阿屯)。对康有为、谭嗣同把精神性的“以太”、“仁”、“不忍之心”、“性海”作为世界本原的唯心主义提出批评,否认有超越天地万物的“仁”和“性海”。他援引细胞学说,认为细胞是生命的基本结构,称“今夫庶物莫不起于细胞然非有神宰畀之矣”2。他还肯定世界的发展是由于物质力的运动,如在宏观上他肯定各个天体因摄力和斥力的相互作用而“浮行太空”,而“以己力绕本轴,以摄力绕重心”3;在微观上认为构成物质的原子由于内部引力和斥力的相互作用,不断处于分解和结合的运动状态,“相易相生相摩”4,由此出现运动和变化。

    《实学报叙》,汤志钧编《章太炎政论选集》上册,中华书局977年版,第28页。2《〈菌说“嫔98年版,第82—83页。

    3《视天论》,姜义华,朱维铮编注《章太炎选集》,第43页。

    4《菌说》,姜义华、朱维铮编注《章太炎选集》,第3页。

    在认识论方面,章太炎信仰感觉来源于物质的反映论,说“知识之全体。亦不能出乎官骸之外”5,他把荀子的以目辨色、以耳辨声、以舌辨味等“缘天官”的认识论称为“天下之公言”,而将视客观事物为主观幻化的唯心论叫做“一人之私言”。到写作《訄书》时,章太炎又进一步认识到仅仅依靠感觉是不够的,曾批评颜元哲学的经验论局限,“概念抽象之用少”,忽视了逻辑的作用。他还认为中国文化虽然历史悠久,但由于士人不能“‘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言无分域,则中夏之科学衰”2。他于是以荀子、墨子的逻辑学理论为基干,结合西方和印度的逻辑学,力图建立自己的逻辑学体系,以克服王守仁“致良知”的唯心论与颜元经验论的失误,使人求得真知。

    章太炎否认鬼神,反对宗教神学。他认为鬼神之说,是由于人们不能对自然现象作出科学解释而杜撰的欺人之谈。他用近代的自然科学知识,称人死则“淡、养炭、轻诸气、盐、铁、燐、钙诸质,各散而复其流定之本性,而人之性亡矣”3。他以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来说明人体的形成,用拉马克的“用进废退”解释动物器官的变化,部分地说明了客观环境和实践与人群进化的关系,并向人们宣传应该重视科学,正视民族危机,开动大脑机器,才能不断争取生存,争取进步。为了直接反对帝国主义的精神奴役,他还写了《无神论》,运用形式逻辑的推理证明基督教上帝创世说和上帝“全知全能”的谬误。当然,章太炎仅从形式逻辑入手批判基督教神学,不可能深刻揭示其实质。

    如果说章太炎在政治上的落伍是在辛亥革命之后,那么他在哲学上向唯心主义的转变则更早。光绪三十二年(90),他就提倡建立法相唯识宗的新宗教。他说,“今之立教,惟以自识为宗。识者云何?真如即是惟识实性,所谓圆成实也”。他把“识”(精神、观念)看成唯一真实的存在,把物质世界看成“识”变现出来的假象。还引证费希特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把“自我”看成一切的发端。他虽然强调“自贵其心,不以鬼神为奥主”2,但这种精致的唯心主义与形式粗鄙的有神论具有同样的本质。他并且由这种“一切唯识”的唯心主义出发,取消主观与客观的对立,化解一切差别和矛盾,终于形成“万物一齐”的相对主义,主张消泯彼此、是非、大小、文明野蛮的界限,达到“物亦非境,识亦非境,则有无之争自绝”的境界3。这些虽然不乏代表弱者追求解放和“一往平等”意愿的倾向,但更主要的还是体现了中国小资产阶级由于力量弱小,因而转向在精神世界中通过淡化矛盾、麻痹斗志、以求得虚幻的自由平等的精神状态。

    孙中山的进化论思想、知行学说和民生史观5《菌说》,姜义华、朱维铮编注《章太炎选集》,第70页。

    《后圣》,汤志钧编《章太炎政论选集》上册,第37页。

    《訄书·颜学》,《章太炎全集》第3卷,上海人民出版社984年版,第52页。2《訄书·王学》,《章太炎全集》第3卷,第48页。

    3《菌说》,姜义华、朱维铮编注《章太炎选集》,第8页。

    《建立宗教论》,《章太炎全集》第4卷,第44页。

    2《答铁铮》,《章太炎全集》第4卷,第39页。

    3《齐物论释》,《章太炎全集》第卷,第4—57页。

    孙中山是“充满着崇高精神和英雄气概的革命的民主主义者”4。他不仅创立了中国资产阶级革命民主派的政治理论纲领——三民主义,而且他的哲学思想同样产生过巨大影响。

    孙中山的世界观,主要受到欧洲十九世纪实验科学的影响,认为“凡真知特识,必从科学而来也。舍科学而外之所谓知识,多非真知识也”。西方自然科学的归纳、比较、观察和实验等手段,对他的思想方法起了哺育作用,使他认识到科学就是“主张用观察和实验研究万事万物的学问”2。并据此划分科学知识和宗教迷信的界限,说“科学的知识,不服从迷信,对于一件事,须用观察和实验的方法,过细去研究”,而宗教则“专是服从古人的经传”,“古人所说的话,不管他是对不对,总是服从,所以说是迷信”3。孙中山终生反对封建迷信的“天数气运”之说,认为只要掌握了科学,“人事可以胜天”。从实验科学方法论出发的思想,使他自发地倾向于唯物主义。

    进化论作为一种自然哲学观点,就是在同宗教神学和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斗争中形成的。正因为这样,孙中山推崇进化论,认为它的出现使“世界思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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