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不屑干这种事,左右侍郎都是二把手三把手,离不开,一离开容易丢位置,反倒是这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臣子们跑到宫中哭诉,大多是郎中这种臣子,非要请求太子让他们出京。
太子原本是可以拒绝他们的,但是一想黄老四挺坑的,屁都不放一个就离开了,最终就同意,让这群臣子来东海这边烦他爹了。
“滚开,再废话朕扣你俸禄!”
黄老四痛骂一声,调转了马头回军阵了。
事情的起因说起来很好笑。
老四在攘王城待着没事干,带着一群人溜达,在城外溜达。
没仗打,寻思打打猎整点野味也行,就在攘王城北侧密林中看到一只花豹,很大,很肥,老四就很馋。
馋了的老四带着二百多亲卫就开始追,结果这一追,见到了十来个细作,高句丽细作。
这种事很正常,打仗嘛,都得派细作,并不是非要入城刺杀给谁或者开个无双信条什么的,就是观察补给路线啊、城头守军多少人、多少拒马等等。
碰到细作了,那肯定是追的。
然后黄老四就从追花豹变成了追细作,这一追,打上了。
攘王城与二王城距离并不远,二王城的守军不知道什么缘故就出城了,这一看有昌军,没说的,上马削他们就完事了,整整一个营,四千人。
老四没学过算学,本能的认为二百多人打不过四千人,带着人掉头就跑。
谁知高句丽的轻骑兵越追越来劲,紧咬着不放。
马是有马力这说法的,不是超级马力,就是马匹的体力,从攘王城追花豹,到出密林追细作,再到被反追,马力肯定是不如被动以逸待劳的高句丽兵卒,而且对方还都是轻骑兵。
追也就算了,还骂,用汉话骂的,骂的不难听,就是正常话术。
什么昌军都是缩头乌龟,一怼乌龟脑袋就缩回去了,有本事别跑,谁跑谁是我儿子,不服停下咱打一架,让你半只手,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话,没有任何营养。
换了别人,全当是听放屁了,不当事。
可黄老四是谁,他就再是老四,那也是皇帝啊,别说当皇帝,就是当皇子的时候,也没人这么骂他。
再者说了,天子被撵的和狗似的,传出去不好听啊。
老四一寻思都被骂成这样了,老子怎么说也是皇帝,去你大爷的,一咬牙一跺脚,然后…继续跑。
就这一点上,老四绝对比市面上常见的皇帝们强,从不干没把握的事。
快跑回攘王城了,高句丽军伍也不追了,都不是傻子,城墙上架着炮呢,追过去就得死。
本来也就没什么事了,错就错在孙安虎超超的在城底下大喊,快开门,是老四,是皇帝,大家快来看啊,陛下被撵的和狗似的,哦对了,顺道开门救驾。
高句丽人一听,哎呀我去,感情追了半天追的是大昌朝的皇帝啊,这可有的吹了。
黄老四骂骂咧咧的回城了,事原本可以就这么过去的,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孙安就够虎的了,二王城守将张度比老太监还虎。
按理来说高句丽现在是求和,哪怕是名义上的,现在正在议和,并不应该得罪昌人。
可张度很憋气,昌人攻他们高句丽,莫名其妙的,一路旗开得胜高歌猛进,夺了那么多城,让一直和昌朝“平辈论交”的高句丽将面子丢的是一点没剩。
可能只是为了吹牛b,也可能是为了别的目的,这事就宣扬开了。
版本很多,大致意思不变,就是昌朝皇帝被追的丢盔卸甲,逃跑的时候那叫一个狼狈啊,丢人,丢人丢到家了。
黄老四平生三大爱好,颜面选妃昌承庆,三者排名不分先后,对面子特别看重,尤其是当天子的,不看重也不行。
掐指一算,时间差不多了,加上这事成了导火索,黄老四二话不说,发兵二王城,也不是说非得打下来,干死一群守军撒撒气也行。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黄老四亲自上阵,带领舟师军伍两万人,太阳国度战卒一万人,琉球岛番人勇士一万人,一共四万人,直接给二王城的南侧大门堵了。
仗炮架好了,神臂弩的火药箭也带来了,投射机太慢,黄老四嘴急,等不了。
按流程先叫阵,姓张的,现在出来跪下叫爸爸,饶你一命,不来的话,朕今天必须轰平二王城城头。
张度要是怕的话,也不可能借题发挥给老四一顿埋汰,站在城门上就是一顿喷,老四更来气了。
“下令,放炮,给朕将那城门轰倒!”
老四一挥手,禁卫们传令了。
炮还没放,一个个大锅倾泻了下来,倒的不是滚油,而是红黑色的砂石,顷刻间便覆盖在了城门下。
举着望远镜的黄老四一头雾水,等轰隆巨响传出,缭绕烟雾又散去后,城门还是那个城门,已经出现了破损。
正当黄老四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陈老九眼尖,一指城门的缝隙:“城门被堵住了。”
是被堵住了,过了片刻,城门裂缝中流出了细沙。
大家这才看明白,感情是高句丽人用沙子在城门后彻底堵上了。
火药很猛,但是还没猛到可以将城门炸成废墟的程度。
之前夺城,城不高,城门轰倒,冲进去杀就是了。
要是城高的话,站在塔梯上将飞翼放过去也成。
但是二王城,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不但巨大,城墙也高,所谓的城门并不是说就一个门,里面还有女墙和另外三道门,如果说用沙子将每道大门中间的缝隙添上,仗炮和火药弩一点作用都没有。
见到无往不利的仗炮没了作用,原本愤怒的老四反而冷静下来了。
皱着眉头,老四凝望着城墙,沉默许久后说道:“将仗炮撤下来,告知祝明远,快些将投石机运过来,用猛火油试上一试。”
不但冷静下来了,说的话也是“试上一试”,这就是老四作为将军的专业素养。
二王城,早晚要打开,对方既然想到了应对之法,那自然是要好好研究一番如何破门。
第1696章 皇帝应有的样子
事实证明,高句丽人并不是傻子,非但不是傻子,不乏脑袋聪明之辈。
张度能被高句丽王庭调过来镇守二王城,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半日后,投石机被运了过去,一桶桶的猛火油投掷出去后再被点燃,几乎没太大作用。
因为二王城囤积了大量的沙土。
猛火油是水泼不灭,却不是沙盖不灭。
沙子本身不会燃烧,同时还会阻断空气与燃烧物的接触,还比较重,压在燃烧物上会使燃烧物内部空隙变小,从而减少与氧气接触的面积,还能吸收热量。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很多加油站旁边都有一堆沙子,不是让你去立定跳远的,而是为了浇灭燃烧的汽油。
这一把,高句丽算是扳回一局,找到了猛火油的应对之法,至少守城时不像以往那么狼狈。
从古至今就没有只允许你欺负我,不允许我反抗的说法,真要是靠着火药就能征服天下,几百人干死几万人,那只能说…真特么敢想!
依旧是浓烟滚滚,只不过不是猛火油燃烧后的浓烟,而是沙尘。
二王城整座南侧城墙都笼罩在了烟尘之中,黄老四距离至少一里都得掩着口鼻。
“这高句丽的张度,倒是个脑子灵醒之人。”
见到猛火油都没太大作用,黄老四露出了笑容:“高句丽那女王让他来镇守二王城,想来此人就是王庭之中最为善战之人,朕若是宰了他,便会极大的动摇敌方军心。”
陈言摇头道:“张度躲在角楼旁,加之亲卫手持大盾,便是最善射的弓手利用神臂弩也无法伤他分毫。”
“不急,陪他耍耍。”黄老四用手指摩擦着针尖一把的胡子茬,开始思考了起来。
其实老四这次御驾亲征挺闹心的,无人可用。
太上皇乘船去了新罗那边搞风搞雨,能出谋划策的也就俩人,陈言外加个祝明远。
至于从京中赶来的那些人,什么这个郎中那个侍郎的,多是文臣,打仗不行,要是论逼逼赖赖,那是杜蕾斯做广告,一套又一套。
回到了军帐中,黄老四下令道:“命斥候前往二王城其他三门,带着弩甲,射城门,看看是否也如南门一般堆满砂砾。”。CoM
孙安出去交代了,黄老四看向挂在旁边的舆图,又算了一下时间。
老九是了解老四的,笑道:“既然来了,那便打吧,早上十几二十日,无甚大碍。”
“是如此。”
黄老四依旧望着舆图:“高句丽人误以为太阳国度战卒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撤兵,若是现在攻城,他们必会调集大量兵力驻守二王城,只是夺了这二王城,就要让太阳国度的战卒登船离开前往高句丽后方,怎么也要二十日,这便是说年关之前,朕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二王城。”
“只要将城破了,加固东南两侧城防,守下来不成问题。”
黄老四再次陷入了思考之色,片刻后,不太确定的说道:“若是不守呢?”
“不守?”
“佯装失守,朕是我大昌天子,高句丽人必会穷追不舍…”
黄老四的手指再舆图上一滑:“撤回海岸,如何?”
陈言神情微动:“若是这般,高句丽大军必会分兵多处,追的越远,驰援后方越会耽搁更多的时日。”
“到了那时…”
黄老四露出了阴险的笑容:“那便不是高句丽王庭腹背受敌了,而是高句丽南侧大军,至少三十万大军,腹背受敌!”
“好计。”
陈言双眼发亮,连连点头:“入了冬,难以行军,追的越远,越是束手束脚,军令不通,等同与将高句丽大军切割成了…”
陈言目光扫过舆图上的南侧城池,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六队人马。”
“到了那时,你与祝明远,分西南两侧,夺取其中二城,彻底截断了高句丽大军,守住这二城,那高句丽的三十万南路大军,便是朕的掌中玩物,任我大昌军伍拿捏。”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笑容都有些猥琐。
陈言学着楚擎的模样,竖起大拇指。
他就喜欢上战阵的黄老四,能动脑子,就这计策,可以说是公牛吃了万艾可,牛逼坏了。
孙安跑了回来:“陛下,斥候去了其他三城门,只是祝大人说,早在半日前就派了斥候,当时用了那千里目观望了片刻,如这南门一般皆是堆满了砂石,火药弩威力剧减,其他三门又在高处,投石机无法将火油桶投入城门之内。”
听到这个对昌军极为不利的消息,黄老四脸上没有任何异色,本身已经料到了。
“接下来要想的,便是如何破这二王城城门了。”
黄老四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攘王城的中军发兵吧,三日后,大举攻城。”
老太监应了一声,又跑出去了。
自从出了京,孙安比当初在宫里还累,一天天被使唤的和哈士奇似的,脚都停不下来。
陈言搓了搓手,有些兴奋:“先试试这二王城的成色再说,两个时辰后,左营攻城。”
“慢着慢着。”
黄老四赶紧拦住了陈言:“怎么就攻城了,还未想出破城之法,如何攻。”
“皇兄可知当初老十说要灭了东海七成世家时,是如何说的?”
老四一头雾水:“这怎么又扯上老十了。”
“老十说,这东海的渔农出海前,并不知晓水中的鱼儿在哪里,可他们依旧天亮就出发,因为他们相信,一定会满载而归。”
黄老四哭笑不得:“之后呢?”
“臣弟想说的是,朝堂也罢,战阵也好,很多时候,是选择了才有机会,相信了,便有所斩获。”
黄老四没好气的说道:“那渔农为何不去山顶捕鱼呢?”
陈言:“…”
“为何不去南关捕鱼呢?”
陈言:“…”
“为何不去草原捕鱼呢?”
陈言憋了半天:“水往高处走,鱼往低处游。”
黄老四:“…”
“哎呀,皇兄你怎地瞻前顾后,打便是了,不打一打,如何能想到破局之法。”陈言指着舆图继续说道:“光在这空想有个屁用,呆呆的望着舆图,哪里会想到破局之法,打过之后,方能知晓,你见过何人纸上谈兵便能破敌?”
黄老四:“姑父。”
陈言不吭声了,这话他认同。
黄老四将头盔摘了下来:“哪怕只是小试牛刀,那也是将士们用命去试,往日也就罢了,若是打二王城,定是苦战,血战,不知要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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