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归满面茫然,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是稍微触碰了一下,本想说让李先生莫要再纠缠了,他转过身,我要抬手,也不知是…”
“哎呀哎呀你完了,他要是出个好歹,一定会说是你碰的,给他碰倒了,指不定就要讹你半套房子!”
“不…不可能吧。”童归傻眼了:“他晕过去了,讹诈我作甚。”
“因为你碰他了啊。”
童归哭笑不得:“碰了一下又如何?”
“童将军童将军,你还是涉世未深啊。”楚擎连连摇头:“你想啊,他这么大岁数了,可能还是后脑勺着地的,这要是晕过去,有个好歹,他亲族该怎么想,想这老登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晕过去呢,是吧。”
“与本将和干,他是因二位殿下冷落导致颜面大失,一时…”
“放屁!”太子昌喻突然叫道:“与孤有什么干系,童归你莫要胡说八道,是他自己晕过去的,不,是你碰倒的,休想往孤身上推脱。”
要么说太子是太子呢,就是聪明,瞬间明白了楚擎的意思,直接开始甩锅了。
童归傻眼了:“卑职也没将他如何啊。”
要么说昌贤还是厚道的,皱着眉说道:“先将李先生扶起来,送往太医院诊治一番,应无大碍,气血攻心罢了。”
童归有些犹豫,想了想,看向旁边的宿卫:“你,将他搀扶起来。”
“童大哥为何不搀扶。”
童归沉声道:“不是我将他碰倒的,为何要将他搀扶起来。”
楚擎竖起大拇指。
这位童将军,有当刑部尚书的潜质啊。
童归这么一说,旁边的宿卫也不动弹了,连连摇头:“楚教习说的对,李先生真要是出了个好歹,不敢找二位殿下的麻烦,说不定就要怪罪到卑职头上,我可不搀。”
昌喻连忙冲着一群宿卫说道:“你们怕他亲族怪罪到你们头上,孤还怕因你等皆是孤的卫率,李家亲族再说是孤的错呢,都莫要轻举妄动。”
楚擎瞬间对太子改观了。
这小子虽然没老二那么有前途,但是也不傻啊。
二皇子明显是没被碰过瓷,哭笑不得,刚要蹲下身,太子叫道:“二弟莫要中计,小心他讹诈你。”
昌贤愣住了,听到这一声“二弟”,眼眶瞬间红了,露出了大大的笑脸:“皇兄如何说,我便如何做。”
就这样,然后…挺大岁数个老头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旁边围着一群人,等着老头“自愈”。
楚擎连连叹气。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童归看向老司机楚擎,试探性的问道:“才下过雨水,地上有些寒凉,要不,取来被褥给他盖上?”
楚擎猛翻白眼:“你直接给他卷个草席完事了。”
童归看向旁边的宿卫:“还不快去,取草席来。”
楚擎:“…”
童归看向太子:“殿下,咱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
童归挠了挠下巴的胡子茬:“这…先盖上草席吧。”
楚擎算是服了。
武将果然比文臣好混,就这智商都能混成郎将?
情况很尴尬,太子昌喻,明显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性子,乐呵呵的。
昌贤倒是识大体,可刚刚太子那句无意叫出的“二弟”,却让他美滋滋的,索性跟着太子胡闹了,只要他大哥开心,他怎么都行。
至于楚擎,他恨不得挖个坑给老头埋了。
过了片刻,宿卫还真将草席弄来了,小心翼翼的盖在李云锦的身上。
童归真是个热心肠:“这草席又不暖和,要不要,再放个装炭的火炉?”
昌喻连连点头,笑的和什么似的:“要的要的。”
童归还真当真了,随手叫来个太监,让后者去取火炉。
楚擎乐呵呵的说道:“该上课上课,别闲着,省的让人抓着小辫子,二位殿下,进去学算学吧。”
昌喻满脸坏笑:“就在外面,里面燥热,在外面学算学,验算你昨日教的公式。”
楚擎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很好奇李云锦醒来之后是一副什么表情。
俩皇子从屋里取了一摞子验算草纸,还拿出了凳子,围着李云锦一圈,开始写写画画。
气氛现在不但尴尬,也很诡异。
远处捧着装炭火铜盆的小太监跑来了,结果刚到这,见到一群人围着个盖着草席的老头,老头还直挺挺的躺在那里,顿时吓坏了。
也是巧了,就在此时,李云锦悠悠转醒。
别人醒来吧,都是睁开眼睛,很虚弱,慢悠悠的。
这老头是相当生猛了,是直接坐起来了,很快,上半身就和装了弹簧似的,唰的一下醒了过来坐起身,和诈尸似的。
这一下子,直接给小太监吓坏了,手中的火盆,啪嗒摔落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吓哭了。
不止是小太监,昌喻也吓了一跳,手中一摞子草纸下意识扬飞了。
刚醒来的李云锦,还没等开口,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
还有个太监在旁边哇哇哭…
旁边有人摔火盆…。。Com
自己躺在地上…
身上盖着草席…
漫天的黄纸…
毫无意外,李云锦连个屁都没放,双眼一黑,又晕过去了,这一次,后脑勺是结结实实磕在了地上。
童归连忙大叫道:“这次我可没碰他啊,大家可都看着了!”
楚擎:“…”
第164章 抄录账目
李云锦是真的“伤”着了,后脑勺都见血了。
这一次真得叫御医了,当然,还是没人动这老头,现在见血了,真出点什么事,谁碰谁倒霉。
至少,楚擎是这么说的。
至少,大家也这么信了。
御医来了,来了仨,七手八脚的给老头弄走了。
这年头也没担架什么的,最主要的是这三个御医加起来都快二百岁了,本来想给抗走,扛不动,搀走吧,他们的老腰不行,在最后是给拖走的。
所谓的拖,就是一人拽着一条腿,多出的那个御医象征性的拎着肩膀,实际上就和拖死狗似的拖着走。
能在宫中混的,甭管岁数大岁数小,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
换了往常,御医来抬人,那是小心再小心。
可今天一到场,见到俩皇子和一群人和要给谁下葬似的,顿时猜了八九不离十,所以动作就比较“粗暴”。
望着死狗一样被拖走的李云锦,楚擎觉得这老头即便醒了,多多少少得落下点病,不是生理上就是心理上的。
“好了好了,散了,本教习该给两位殿下授课了。”
乐呵呵的,楚擎很满意,背着手回到了养仪堂中。
两位皇子也很满意,太子满意看了一场大戏,二皇子满意他大哥管他叫了声“二弟”。
楚擎也听到了,而且注意到了老二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狂喜之色。
对于这哥俩,他很好奇,究竟俩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闹成现在这样。
按照邱万山所言,以前的时候,老大是别人家的孩子,老二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前者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后者是别人家的死孩子。
可年关的时候,也就是新君登基不久,宫中出了什么事故,然后哥俩心情大变。
说是不好奇肯定是假的,可毕是宫中秘事,楚擎不可能开口去问,甚至不能表露出好奇的模样。
回到了屋中,楚擎本想继续授学,太子又是那副欠揍的模样了,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就要采访一下楚擎差点给京兆府点了这事。。。Com
楚擎刚刚提这事,完全就是为了气李云锦,其实并不想和别人分享“心路历程”。
不是说对与错,而是他杀人了。
嘴上不说,也没表现出来,可终究还是杀人了。
楚擎很惶恐。
他的惶恐来源于杀人之后,他并不惶恐,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受,照样吃,照样喝。
他很清楚,这就是个杀人的世道,可这并不代表,他想要去杀人。
楚擎很清楚,自己想要出人头地,将会面临数不清的争斗,但是他希望这些争斗不会见血,无论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血。
“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被冤枉了。”
楚擎敷衍的说了句后,谁知昌贤却破天荒的让前者讲一讲。
看了眼老二,楚擎暗暗诧异。
昌贤不是喜欢“听故事”的人,而且看那样模样,也并不像是因为想满足他大哥的听故事欲望,仿佛是真的很感兴趣一般。
懒得鸟太子,对老二,楚擎还是比较惯着的。
想了想,楚擎终究还是将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敢添油加醋,不敢断章取义,楚擎知道深浅,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只是照实说,没提李林或是张云以及猜测。
当然,还是那套说辞,他和陶少章福三是跟着李寻楠去了瘦猴的院子,而不是先行到达现场验尸。
太子听过之后,大呼过瘾:“若是孤易地而处,想来也至多如你这般有勇有谋了。”
楚擎翻了个白眼。
是你,你都直接吓尿了,就甲一甲二那关你都够呛能过的去。
倒是老二昌贤若有所思的问道:“那李寻楠,出自李家?”
楚擎耸了耸肩:“可能是吧,被千骑营的人带走了。”
“楚先生在户部,也是算学教习,对么。”
“是啊,从八品署丞,兼着算学教习。”
“算学教习,想来,是教授户部的官员们查清税事。”昌贤脸上带着标志性淡然的笑容:“既如此,明日先生,不妨将抄录过的萧县账目带入宫中,学生核算一番,如何。”
楚擎面色微变:“殿下的意思是…”
“算学,自然要用于实务,随意核算一番,也算是考校学生课业。”
楚擎犹豫了。
自己本就和李家有间隙,再将萧县的账目拿到宫中给皇子看,传到了外人耳中,主要是传到了天子耳中,会不会误会自己是故意的?
太子掏了掏耳朵,一副不在意的说道:“让你拿来,你拿来便是,他这人总是装作一副好学的模样。”
“行吧,这可是你们主动要的。
昌贤微微施礼:“先生操劳。”
太子乐呵呵的说道:“原本孤对你很是厌烦,倒想不到,还是个有趣的人,以后孤不讨厌你了。”
楚擎撇了撇嘴。
你讨不讨厌我,都不妨碍我挺不待见你的。
“诶,还真是如此,孤现在见你,顺眼了许多。”太子上下打量着楚擎,笑道:“敢气陶瑸那老酸儒,又骂李云锦这老东西,韬武殿还是你修的,韬武殿,很舒适,怪不得父皇前几日每夜都留宿于此,孤住的也舒适,身体都好了几分。”
楚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皇帝很满意?
而且之前还天天睡在那里?
昌喻闻言一愣,紧接着连忙问道:“皇兄身子康复,是因搬入了韬武殿,而非御医诊治?”
太子没好气的说道:“那些御医,皆是庸医,孤吃了好久的汤药也不见好,倒是搬去了韬武殿住上几日康复了不少。”
昌喻面色激动,再次朝着楚擎施了一礼:“多谢先生。”
楚擎摸了摸鼻子:“分内之事,殿下客气了。”
昌喻对太子笑道:“既然那韬武殿住的舒坦,那皇兄多住些时日,将身子养好。”
“用你多嘴。”
楚擎拿起竹简:“好了好了,上课了。”
太子虽然还是那副欠削的模样,不过却也没再像往日那般故意刁难楚擎,跟着昌贤一起学算学。
还真如太子说的那般,看楚擎应该是顺眼了一些,态度不恭敬,却也认真的听讲着。
到了中午,楚擎吃过了饭,昌喻是个好学的好孩子,也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楚擎也乐意解答。
反倒是太子叽叽歪歪的,非要听个什么故事解解闷,楚擎根本不鸟啊。
太子望着探讨算学的楚擎和昌贤,小脸酸酸的,撅着个嘴,也不知道嘀咕什么,那表情仿佛是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第165章 吐血
第二日,楚擎将连夜抄录的萧县账目带到了宫中。
结果太子没在,只有昌贤和南宫守二人在养仪堂里。
昌贤的小脸,又是一副愁苦的模样。
入了屋,楚擎皱眉问道:“太子殿下他…”
昌贤叹了口气:“皇兄今日,身子又是不适。”
“搬回东宫了?”
“还是在韬武殿中,只是昨夜又发了病,夜咳不止。”
楚擎“哦”了一声,心里暗暗奇怪。
看来太子这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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