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杀”字落下时,早已按捺不住的军伍们,没有发出怒吼,而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弓弦。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射向了百余名瀛贼。
当这些羽箭还没有射中敌阵时,盾手已经放下了盾牌,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后侧摆开了一字长蛇阵,延展阵型。
羽箭,射中了瀛贼们的头颅与胸膛,战斗开始了。
楚擎不需要和瀛贼进行任何沟通,只有死掉的瀛贼,才是一个看起来勉强顺眼的瀛贼。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边塞的外敌入侵了,长安城中的壮士们,军伍们,心里,岂会平静。
纷飞的大雪,使军旗黯然失色,凛冽的狂风,夹杂着摄人心魄的战鼓声。
宁愿做个冲锋陷阵一往无前的步卒,也胜过当个百无一用的读书人。
一首《从军行》,道尽了军伍的浪漫。
东海舟师,正是因为心中太过平静了,太过安逸了,太过习以为常了。
外敌,总是来到我们的国土上,予取予夺,犯下累累血债,舟师们的心中,毫无波澜。
这种当年的平静,早已变成了耻辱,想起,便是无地自容的耻辱。
大军哥告诉他们,从军,是最勇敢的选择,穿上甲胄前,你可以是一个无名小卒,是一个庄稼汉,甚至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小偷小摸,成了军伍,成了军人,便是男人,男人的典范,爷们中的爷们,从一无所有,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备受尊敬的人,获得了所有,所有痛苦的、悲伤的、血腥的,却又极为浪漫的,这些肩膀上扛着的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是责任,是重担,是最高贵的人性与品格。
阿轶告诉他们,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便是眼前,敌贼屠戮着自己的同族,这种事,经历一次,一辈子都忘不掉,越是想要忘记,越会刻骨铭心,直到疯掉,若不想疯,就拿起刀剑,劈向敌人的头颅,当敌贼的鲜血迸溅到自己的脸庞上,才会获得宁静。
王天玉告诉他们,仇恨,唯有烈焰可将其化为灰烬,屈辱,也唯有烈焰可将其化为灰烬,军伍,自涅槃火焰之中重生,心中的刀剑,亦自火焰而生,以敌贼鲜血染之,便会锋利无匹。
敌贼,就在眼前。
耻辱,是否可以洗刷。
痛苦,是否可以获得宁静。
自己,是否真的涅槃。
所有的一切,都要有了一个答案,答案,就在眼前。
二百军伍,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有了这些答案,他们才有资格铸造舟师之魂,那个无数军伍向往、期待、愿共同铸造的魂儿。
弱者与强者的本质区别,弱者会欺凌更加弱小者,强者,面对更强者,永不退缩。
敌贼,没有强弱之分,他们只是敌贼。
舟师军伍,他们早已不在乎敌贼的强弱,因为面对更强者,他们永不退缩。
当李文贵手中的长刀劈开面前瀛贼的头颅时,他感受到了平静。
这种平静,让他回忆起亲族被瀛贼屠杀的画面。
这种平静,让他不再感到屈辱,只剩下了愤怒。
楚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那些原本的饭桶和皇协军们,踏出了第一步,便没有再停下的可能,一切,都如他预想的那般,舟师军伍,涅槃重生。
“杀,杀光他们!”楚擎高举长刀:“本帅会带你们屠光每一个盘踞在岛屿上的瀛贼,会带你们踏上瀛贼国土,会带你们洗刷仇恨屈辱,会带你们为我东海子民,报仇雪恨!”
瀛贼已有掉头就跑的了。
楚擎丝毫不意外。
他就知道,瀛贼无论跨越了几千年,都是如此,他们只有在面对弱者时,才会暴露出最为凶残的一面,就好像那个小胖子一屁股坐在了他们的脑袋上时,马上跪下用最谦卑的姿态亲吻对方的鞋子。
谦和、仁义,不适用这个民族,他们只会对刀剑屈服。
骤一交战,便成了追击战。
楚擎不意外,可不少军伍却意外了。
面前,只有十几具尸体,那些凶狠的瀛贼,不是宣称数十人可战十倍昌卒吗,为何,这就跑了?
“结战阵,前进!”
楚擎没有下达迅速追击的命令,而是重新结阵,没了船,岛就这么大,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贼人。
第1425章 岛屿
四个战阵再次结成,跨过了那十几具瀛贼的尸体,没有人多看上一眼。
那些赤裸的尸体,即便是死了,也是令人如此的不屑。
楚擎的脚,踩过了一具尸体的头颅。
瀛贼,不配获得任何尊重,他们罄竹难书的行为,早已丧失了被任何人尊重的资格,他们,连草原凉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至少,草原凉人崇拜英雄,两军交战时,会允许昌人将军伍尸体带回城内,而不是像瀛贼那般,将尸体大卸八块,举着残肢断臂,沐浴在鲜血之下,只是为了和同伴比试,谁的容貌更加狰狞。
岛屿并不大,方圆数里罢了,气候宜人并不寒冷,若不然这些瀛贼也不会穿个兜裆裤乱跑,整的和要拍电影似的。
楚擎很快就再次见到了那些瀛贼。
岛屿的中心,数十座破烂的帐篷集中在一起,极为散乱,还有大量的木桶,应是装了清水与酒水,大约三百多瀛贼聚在一起,色厉内荏的嚎叫着。
王天玉、秦麒、阿轶带领的另外三支军伍逼了过来,将这些瀛贼围在了岛屿中间,也就是这些瀛贼的营地处。
只有楚擎和阿轶这两队遇到瀛贼了,楚擎这边是干掉了十几个瀛贼后,对方直接跑回了营地。
肖轶那边比楚擎还轻松,一个应是瀛贼头领得人喊了话,阿轶根本听不懂鸟语,挽弓、拉弦、箭出,特制的羽箭射穿了瀛贼的咽喉,脑袋只剩下一层皮连着,瀛贼一哄而散,全都跑了回去。
如楚擎所预料的那般,只是一场极为轻松的歼灭战罢了。
大昌朝舟师从来没有派遣海船跑到岛屿上歼灭瀛贼窝点的先例,这些瀛贼岂会料到会被袭岛。
依旧是令人心生烦躁的鸟语喊出,三哥都懒得详细翻译,只是说这些贼人问大家是谁,不要逼他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还有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话多数时,只是绝望者一种无力的呐喊罢了,又有几个想要鱼死网破,想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真的将敌人扑倒咬下了他们的一块血肉了?
王天玉抬起了手臂,当他的手臂落下时,箭雨将会覆盖到这些瀛贼的头上。
只是当王天玉马上要下令时,突然注意到了很多矮小的身影。
楚擎等人也看到了。
其实大部分瀛贼的身材都很瘦小,就像之前宇智神带随行的那些护卫,都算是精挑细选的了,身材还算壮硕高大,实际上大部分瀛贼的身高都在一米五左右。
昌朝古人的身高也不高,男子身高平均下来的话,也就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一米七算高,要是一米八的话,都算是真正的巨人了,像大军哥那种身材,基本上可以分类到泰坦之列。
这些更加矮小的身影,都没有头发,矮小,瘦弱,也更加稚嫩。
楚擎瞳孔猛地一缩。
大约二十多人,应该说是二十多孩子,这些孩子,明显是汉人。
倒不是相貌上的诧异,是头型以及手臂上的伤疤缘故,大家都认了出来,
瀛贼的私掠船掠夺人口,多是女子与孩子,除了卖回到瀛岛,一些瀛贼也会留下一些孩子,不是为了抚养成人,而是为了同化,让他们认贼作父,过了几年,当这些孩子变的和他们一样凶狠残忍时,就会带着他们将屠刀挥向同族,昌人,汉人,这些孩子的手臂,都会有一个伤疤,烙铁烙的,图案不同,代表着下等人。
除了伤疤,这些孩子被掠走后,还会剃光头发,最后留成瀛贼那种雷劈的头型,就是中间一条缝那种既猥琐又傻了吧唧的造型。
风道人大急,刚要开口,楚擎轻声道:“当你让他们知晓我们在乎那些孩子时,他们便会屠戮一些幼童,试图向我们证明他们的决心。”
“这都是我汉家子民!”
“交给王天玉,别出声。”
赵宝蛋急的不行,毫无他法。
瀛贼的确是丧心病狂的,那数十个孩子,被他们推到了身前。
倒不是为了说明他们有人质,只是为了让这些孩子当人肉盾牌罢了,这些瀛贼似乎也没意识到楚擎等人顾忌那些孩子的性命。
女子的啼哭声,从那些破烂的帐篷中传了出来。
赵宝蛋目露惊色:“还有女子,莫不是,莫不是…”
“是的。”楚擎平静的说道:“除了留下一些孩子,还会留下一些女子,在美丽的海岛上,让她们置身于炼狱之中。”
王天玉见到了孩子,听到了哭声,面色依旧平静。
这种场面,他比任何人见的都要多。
早在今日之前,他就袭击过数个瀛贼盘踞的岛屿。
缓缓放下手臂,王天玉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
楚擎还是第一次知道王天玉竟然也会瀛语。
转念一想,释然了,玉仔不会谁会。
这家伙对各地方言,从听懂到学会,从入门到精通,一般不超过三天。
玉仔喊了半天,对方一个穿着兜裆裤却极为年轻的瀛贼也叽哩哇啦的回了半天。
肖轶的目光盯住了那个回话的年轻瀛贼,只要开战,他可以第一时间将箭射出,穿透这个瀛贼的咽喉。
秦麒打了个几个手势,麒家十三口的十二口,借着树木的掩护,压低身姿,悄声无息地绕到了那些帐篷的后侧。
三哥大致翻译了一下:“玉仔说我们也是海贼,想要上岛歇息一阵子,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人了。”
“别让他们墨迹了。”楚擎渐渐失去了耐心:“喊话,告诉他们,船,我们带走了,让他们交出金银财宝,手中的海图,还有女子,孩子,我们也要带走,带回东海卖了,他们可以不同意,女人,孩子,我们不要了,会杀光他们,船和金银财宝,照样是我们的。”
三哥大声喊着,那些瀛贼都叫了起来。
“少爷,他们说船要留下,要不然就与我们同归于尽。”。。Com
“同归于尽,他们配吗。”楚擎冷哼道:“船,女子,金银财宝,孩子,海图,我们都要带走,他们能在这座孤岛活下来,看天命,不从,现在就让他们死!”
三哥明白了楚擎的意思,用瀛话和对方沟通了几个来回,摇了摇头:“少爷,他们说船必须留下,也要留下二十个女人,他们要在航行中…”
三哥措了措辞:“说要在航行中使用这些女人。”
风道人面色突变:“留下二十女子,他们到底抓了多少?”
没等三哥开口,风道人突然走了出去。
楚擎气的够呛:“回来!”
赵宝蛋置若罔闻,只是那么形单影只的走了过去,一老道,一长剑,走向三百多瀛贼。
第1426章 不休不止
赵宝蛋的操作,很迷。
瀛贼即便只是穿着兜裆裤,却也有弓箭和各种样式的刀枪。
玉仔、阿平、秦麒,包括楚擎都不知道这老道打的什么主意。
走到一半,赵宝蛋回头看向那些持弓的军伍。
军司法魔道人倒是不怕瀛贼,他就怕这些狗日的军伍公报私仇,背后放冷箭。
那些瀛贼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宝蛋就一个人,还挺瘦,八百多人里,就属这家伙最不像有威胁的样子。
来到那些瀛贼的面前,风道人微眯着眼睛,负手而立,高手风范一览无余。
“我,柳乘风,你们首领是何人,答话。”
面对三百多举着刀剑的瀛贼,风道人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有的人,常年装b,一次都装不明白。
有的人,装一次,足以让无数人心折。
那些军伍们,心折不已,满面敬佩。
魔道人,果然不愧是军司法,置身敌阵,风轻云淡。
可惜,柳乘风这次也没装明白,因为瀛贼根本不通汉话。
一群瀛贼面面相觑,不知道疯道人是几个意思。
赵宝蛋也懒得多说,看向一共双手抓着锈迹斑斑铁刀的汉家少年,微微一笑:“老道,是来救你的。”
说完后,赵宝蛋指了指楚擎的方向:“去寻那人,他带你走。”
汉家少年只是紧紧握着铁刀,不断摇着头。
赵宝蛋上前一步,拍了拍这少年光秃秃的脑袋:“老道,不会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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