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柴元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已经站了半炷香的时间,楚擎竟然还没出来,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正当柴元思想要进入书院的时候,大门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就一个字…………削他!
没等柴元思搞明白这个削字是何意,他又是指的谁时,十多人冲了出来,领头的,是个下颚有条长疤的汉子,其他人,就看那跑步的造型就知道,肯定是千骑营的探马。
柴元思很懂礼貌,微微侧身,让开了大路。
可当福三冲过来,一个大飞脚踹在他胸口时,他倒飞出去时,躺在地上时,他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削,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件事,他,指的是自己!
然后,十多个人就开始圈踢柴元思了。
所谓的武知州不过是旁人抬举他,别说在十多人面前了,就是在福三一个人面前,他都武不起来。
柴元思抱着头,感觉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其实在天子脚下殴打朝廷命官,大昌朝几乎没怎么发生过,因为这事很严重,所以就发生过那么七八次。
那么试问,楚擎为什么敢干这种事?
因为天子脚下七八次殴打朝廷命官,都是他带人动的手。
楚擎抱着膀子走了出来,黄老四和陶若琳也在旁边。
“只要踢不死!”楚擎大喊一声:“给我往死里踢!”
老四看的很解气,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你是不知,你未归来时,这姓柴的日日在朝堂上弹劾你,打,往死里打!”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柴元思如同死狗一样,满面鲜血,身上的官袍全是大脚印子,蜷缩在地上,如同煮熟的阿根廷大红虾。
福三大手一挥:“停。”
所有探马都停下了,除了一人,江月生。
二狗都红眼了,挽着袖子照柴元思脑袋上踹,一边踹还一边骂。
“你不是说老子是采花贼吗…”
“踹死你个狗日的…”
“弹啊,你再弹老子…”
探马们深怕柴元思被活活踢死,赶紧拉住了江月生。
江月生身体都腾空了,靴子飞了一直,还在那踢踏着。
“让你张狂,你再猖狂,再说老子是采花贼,来啊,来啊,你说啊…”
“撒开,撒开老子,踹死他个狗日的”
“狗日的踹死你…”
楚擎走了过去,抱着膀子:“给他架起来。”
俩探马给半死不活的柴元思架了起来,这家伙满面鲜血,骨头还挺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见到是楚擎,吐出了一口血痰。
“天子脚下,楚擎,你胆敢…”
柴元思说不下去了,因为楚擎旁边,正站着天子。
黄老四呵呵一乐:“柴爱卿,皇宫之外,无需多礼。”
柴元思的瞳孔,张到了极致,紧接着,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千骑营,痛殴自己,当着天子的面痛殴自己,这就是说…
“陛下,陛下…臣…臣只是…”
黄老四也学着楚擎的模样,抱着膀子,似笑非笑:“只是什么,只是仗义执言,怀疑楚擎冒功,才与京中诸多世家暗自联络,想要置楚擎于死地。”
江月生刚给靴子穿上,大骂道:“柴元思,近半月来,你在京中四下串联,想要置我家统领于死地,想要置本官于死地,你真以为我千骑营都是饭桶不成,你暗自谋划的事,千骑营早已打探清楚!”
柴元思如坠冰窟,大叫道:“陛下,臣…就是臣有罪,也要刑部与吏部…”
楚擎终于开口了,摇了摇头打断道:“如果是刑部与吏部插手,那么,千骑营,就会将你柴家勾结瀛贼,与瀛贼苟且的罪证转交给二部,那么死的就不止是你一人了,而是你广怀拆家,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你血口喷人,柴家何时与瀛人勾结?”
“是,我现在是没证据,不过我们做事,就是这样,广怀道世家豪族就那么几个,你柴家算是排的上号的,瀛贼屡屡避过舟师登陆,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怎么会没有内鬼呢,胆敢做这种事的,只有你们这些世家。”
“你没有证据!”
楚擎耸了耸肩,对江月生说道:“带回千骑营,扔地牢去,三日,三日之内,给我打出证据!”。c0m
江月生就等这句话呢,一挥手,探马拿出麻绳,将柴元思绑成另一个还算正常的造型。
柴元思不断挣扎,哇哇乱叫。
“陛下,陛下您怎么能冷眼旁观,律法何在,礼法何在,臣…臣是寺卿,是寺卿啊,是朝廷命官,臣…”
“律法,礼法?”黄老四乐了,看向楚擎:“他竟然和朕说,说律法,说礼法?”
楚擎也乐了,来到柴元思面前,满面揶揄之色:“你这种人,我见的太多太多了,无视律法的时候,作恶多端,将律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你感觉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就开始想律法,想礼法,想公道与公平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你杀人的时候,装作看不到律法,别人杀你的时候,你就拿起律法?”
“我是寺卿,本官寺卿,楚擎,光天化日之下,你岂敢如此张…”
江月生一刀鞘砸在了柴元思的后颈上,让探马给这个家伙放在了马匹上,官袍也给扒了,脑袋上套着个布罩。
黄老四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律法,礼法,是约束尊重律法与礼法的人,约束的同时,保护着他们。
可当人们不去尊重律法与礼法时,礼法与律法,自然也就不会保护他们。
老四相信楚擎的判断是对的,瀛贼屡屡登陆广海道烧杀掠夺,不可能没内鬼,而有这个胆子的人,只有世家,最主要的是,楚擎确定柴家有参与到这种事,因为东海尚云还有一个家族,陶家,陶蔚然很笃定,柴家的确参与这种事了,和瀛贼来往密切。
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证据,哪怕柴元思没有主动往枪口上撞去弹劾楚擎,他依旧会抓柴元思。
至于对方的身份,朝廷命官,寺卿,楚擎觉得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先抓人,再打出证据,打出肯定会出现的证据,不过就是过程顺序颠倒了而已,无伤大雅。
看了一出大戏的老四心满意足:“去吧,做你的事,朕,庇护着你,先叫京中的百姓知晓,公道,还在,在朕的注视下,公道,一直都在。”
楚擎施了一礼:“臣,遵旨。”
“一定要让百姓们知晓,是朕主导此事。”
“臣,遵旨。”
“记住啊,带上朕,让百姓知道朕主导此事。”
楚擎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黄老四:“还有一件事,抄了拆家,二八分账,别忘了啊。”
“大哥,拆家在东海广海呢,现在怎么抄?”
“你先垫上不就成了。”
楚擎彻底无语了。
吃饭垫钱的,他见过,抄家垫钱的,他第一次听说。
第1050章 一点点
原本平静的京城,因楚擎的归来,再次变的“热热闹闹”。
尤其是个各衙署,首先是刑部,被扔进去三百多个囚犯,说是千骑营的地牢没地方装了,还得二次扩建,先扔刑部几天,千骑营地牢扩建好了再给这群囚犯转移回来。。。coM
刑部尚书翟修站在衙署门口,气的直骂娘。
千骑营这边,领头的家伙叫做肖轶,一边踹着囚犯往地牢里赶,一边让画师给这些囚犯造像,包括体貌特征和年纪姓名,都详细的记录了起来。
“你姓甚名谁,说!”
翟修吐沫星子差点没喷肖轶一脸:“难不成,你还怕本官将囚犯调包了不成。”
肖轶没吭声,继续踹囚犯。
翟修急眼了:“你家统领见到本官,也要自称一声下官,你这混账东西,竟然无视本官,还有,这些犯人,是何罪名,天子可有御令?”
“我叫肖轶,我爹是大反贼吴王。”肖轶终于转头了,直勾勾的望着翟修:“大人需要和下官结交一番吗,不造像也可,下官日后天天去您府中拜会,在外,以您的侄儿自称,如何。”
翟修二话不说,照着属官的屁股就是一脚:“还愣着作甚,快,快帮着一起画,哪个囚犯少了一根毫毛,本官活剐了你们!”
不止是刑部,礼部这边也乱糟糟的。
林骸斜着个眼睛,与盛兆军一左一右,盯着曹悟,给老曹看的心里直发毛。
“曹大人,这可是我家少爷的原话,您要是觉得给大王子配种,不合礼法,成啊,您给大王子送回去,送回草原,顺道灭了金狼王,如何。”
“本官非是此意,而是…而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曹悟虽是尚书,但是对楚擎这伙人的嘴脸,再熟悉不过,说翻脸就翻脸。
“有辱斯文?”盛兆军眉头一拧:“我边军男儿战死沙场,不算有辱斯文,末将在草原上孤立无援,就不算有辱斯文,斯文,若是要斯文,还需和凉戎拿什么刀兵,唇枪舌剑一番便可。”
曹悟满嘴苦涩:“不成,这国书,这告示,我礼部出不了。”
“好,那末将二人告辞。”林骸一拱手:“那让我家少爷来与你说!”
“慢着!”
曹悟到底还是怂了,打着商量:“国书,倒是可写,这告示…就算了吧。”
“不。”林骸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此事情我家少爷已是请示过天子,草原大王子阿勒鹏,人在京中,乐不思蜀,三年五载内,不愿回草原,为了向金狼王尽孝道,愿多生些小王子送回草原陪伴金狼王,望草原各部女子入京,诞下金狼血脉。”
曹悟叹了口气:“本官润色一番,只是这告示…”
盛兆军冷声道:“告示必须写,少爷说的,草原大王子,游街示众,让京中百姓看看,所谓凉贼,所谓草原的王子,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不过就是魁梧了一些,就是要羞辱他,羞辱凉戎!”
“可这,可这也…”
“曹大人,你可知凉戎斩了边军男儿会如何,你又可知凉戎抓了边军男儿后会如何,礼义廉耻,你在乎这礼义廉耻,敌贼却不在乎。”
林骸附和道:“不错,战阵上,没有礼义廉耻,你想要礼义廉耻,那便去边关,看凉贼可否给大人这颜面讲讲这礼义廉耻!”
曹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草原大王子,可恨是可恨,可是装在囚车里游街示众,让百姓任意观看辱骂,这不是有辱国朝气度吗。
“罢了,这告示,我礼部来写,你二人,滚吧!”
林骸与盛兆军对视一眼,嘿嘿一乐,勾肩搭背着往出走。
“大军哥,怪不得少爷说京中文臣都是伪君子,果然如此。”
盛兆军点了点头:“是极,还礼义廉耻,我呸。”
曹悟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快些滚!”
除了刑部和礼部,吏部也不消停。
吏部这边是重量级人物琅琊王昌贤。
昌老二往那一坐,学着楚擎的模样翘着二郎腿,翻着小册子,一群主事、郎中和新上来的侍郎,大气都不敢喘。
“镇守边关二十一载,啧啧啧,这杨保北,怕不是个饭桶,二十一载,从西关到北关,接连九年,未升迁过,这样的饭桶,朝廷还要来作甚,免了他的职…”
“还有这牛仁,本王可算开了眼了,击溃草原三部共万人有余,单单是他一个人,便阵斩了十九敌贼,朝廷却连个嘉奖都没有,怕是冒功吧,既是冒功,免了他的职…”
“马弓营主将张成孝,率领马弓营将士,追敌三百里,斩获两千余级,就是…就是这么记着,吏部连个屁都不放,哦对了,是这张成孝冒功吧,既是冒功,免了他的职…”
昌贤的小册子很厚,挨个念,边军从主将到副将,从各关到各大营,全念一遍后,找他的说法,边军可以原地解散了。
一群吏部官员满面是汗,昌贤终于合上了册子:“不如这样,本王先回宫,诸位大人认为边军是饭桶,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那诸位大人一定都是统军之才,好,那本王就和父皇说,让你等去边关,替换了那些边军饭桶们。”
“噗通”之声不绝于耳,周围吏部官员全跪了。
就连工部,楚擎都没放过,刚从家里吃过饭的南宫平去的,笑呵呵的,坐在了刘勋对面。
“大人,知晓您是楚师的至交,学生不拐弯抹角,军器,年年差,年年少,年年短缺,学生知道您也难做,这军器,您工部是送不过去,送过去,也是短缺,不如这样,您弹些人,将这锅,甩在边关三道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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