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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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是个坑- 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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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老朽知道是强人所难,可边军的魂儿,不能丢啊,新卒,一年不如一年,无人再愿从军了,没有人想去从军了,边军的魂儿,是老朽,是老朽耗费的一辈子心血铸就的,敢杀,敢用命,吃再多的苦,也忠君,也要报国,边军的魂儿,是哪怕流再多的血,手无寸铁,也要用血肉抵挡在城门之下,边军的魂儿,不能丢啊,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丢了,昌朝,就完了啊,老朽的魂儿,边军的魂儿,魂儿啊,魂儿啊,魂儿,它不能丢的。”

    冯洛再次失声痛哭,趴在地上,如同一个无助,失措的孩子,嘴里不断喃喃的叫着。

    魂儿,魂儿,魂儿啊,边军的魂儿。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魂儿。

    边军的魂儿,冯洛最怕的,就是丢了魂儿,丢了边军的魂儿。

    这魂儿,何尝不是大昌朝的魂儿。

    可如今,还有多少人有这个魂儿,除了边军,还有谁,有这个魂儿。

    有这个魂儿的人,都在边关,边军,也只剩下魂儿了,渐渐消散的魂儿。

    不是边军没了魂儿,而是快要没了传承。

    若是连边军都没了这个魂儿,家国不再,这才是让冯洛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的缘故,他怕,怕这魂儿,丢了。

    冯洛,一辈子没享过福。

    边军大帅,铸了一辈子的魂儿。

    英国公,即便到了京中,也担忧着,害怕着,怕这魂儿,丢了,不敢享福,不敢享任何一天福。

    他最看重的长子,命丧黄沙,被砍断了手,被射瞎了眼,如同那些自刎的边军,死时,带着笑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死,可以让更多的袍泽们,更好的活着。

    他最宠爱的孙儿,在边军打熬身体,上阵杀敌。

    他的儿媳妇,跑去边军大帐又哭又闹,家里的产业,都接济边军了,哭过闹过后,摘掉了身上最后一样首饰,留在了大帐中。

    他冯家的产业,早已是名存实亡,地,都晃着,屋,都给了伤残的军卒居住,边关第一豪族,徒有其表,人多,地多,屋多,可人是什么人,地是什么地,屋,又是什么屋,这样的产业,除了冯家,谁还如此?

    他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边军,他所热爱的一切,只有边军。

    中州,昌朝,没有任何人,比冯洛更加在乎这个国家,热爱这个国家,若不热爱,若不在乎,岂会用自己的命,无数人的命,亲族的命,打造这个魂儿!

    冯洛终于站起来了,也将不断流着泪的楚擎搀扶起来了。

    温柔擦拭着楚擎脸上的眼泪,冯洛满是皱纹的面庞,露出了略显天真,略显期待的神情。

    “娃娃,你告诉老朽,打…打不成了吧?”

    楚擎想要摇头,想要说打不成了,可这话,死活说不出来,身体,僵硬的动弹不得。

    “好,打不成,便打不成吧,那你…那你…”

    冯洛,紧张极了,紧张的,不停吞咽着口水:“那你,能去吗,去边关?”

    “能!”

    开口的,不是楚擎,而是陶若琳。

    眼泪糊了一脸的陶若琳,将兔子耳朵戴在了冯洛的头上,又使劲扯了扯兔子耳朵,仿佛扯两下兔子耳朵,眼泪,就会收回去,悲伤,就会化为乌有。

    可扯兔子耳朵,没用的。

    可陶若琳,认为是有用的,她相信自己,相信楚擎,可以做任何无人能做到的事,这便是天子说的第三种人,相信,便能看见!

    “我的夫君,会去,非但会去,还会让边军们胖胖的,壮壮的,就如同之前的流民,都胖胖的,壮壮的。”

    陶若琳挥舞着拳头:“他不去,老娘打断他的狗腿,边军不胖胖的,壮壮的,老娘打断他的狗腿,边军少了俸禄,老娘打断他的狗腿。”

    一拳头砸在楚擎的胸膛上,陶若琳掐着腰叫道:“这就是你楚擎给我陶若琳的彩礼,将冯帅的魂儿,找回来,找不回来,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

    楚擎单膝跪在地上,冲着冯洛行了个军礼。

    “末将楚擎,必当用命,边军,会胖胖的,壮壮的,若违抗军令,提头来见!”

    福三,与江月生,同样单膝跪在了地上。

    “末将福三,必当用命,边军,会胖胖的,壮壮的,若违抗军令,提头来见!”

    “末将江月生,必当用命,边军,会胖胖的,壮壮的,若违抗军令,提头来见!”



    第659章 入宫赴死

    

冯洛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快意,如同一个孩子。

    他相信楚擎,相信陶若琳,相信福三,也相信江月生。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意。

    冯洛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着,坐在了凳子上,还是笑着。

    笑声,渐渐小了,冯洛似乎有些冷,身体微微蜷缩着。

    笑声,消失了,冯洛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断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了下来。

    楚擎面色大惊,一个满是伤痕的手臂拉住了他。

    英国公府的老仆,独臂老仆。

    “楚大人,大帅,只是累了,歇息一下。”

    老仆很恭敬,眼里闪烁着泪花:“大帅,好久未这般踏实的歇过了。”

    冯洛的确是睡了,他熬了好久,好久好久,不比远在边关的边军轻省,已经有些佝偻的身躯,承受了太多太多。

    楚擎会去边关,让边军,胖胖的,壮壮的,冯洛,心安了。

    老帅太累了,累到了得到一个承诺后,马上,就睡下了,就那样坐在凳子上,蜷缩着,睡下了。

    楚擎解下狐裘,走上前,轻轻的盖在了老帅的身上。

    鼾声,很轻,冯洛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他本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不应承受所承受的老人。

    粉红色的兔子耳朵,垂在老人的肩膀上,有些滑稽。

    江月生,永远是最理性的那个人,看向楚擎,面带浓浓的羞愧之色。

    楚擎无声的叹了口气,来到门外,其他人也跟了出来,只留下独臂老仆在正堂之内,将房门关上,怕寒风,吹到老帅。

    “大人…”

    江月生轻轻的唤了一声,脸,红的发烫。

    “去吧。”

    楚擎点了点头:“如实说,一字不落,那些信件,一字不落的转告天子。”

    朝廷已经运转了起来,整个国家都运转了起来,为着战争做准备。

    可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为了一个信仰,一个传承,在老帅的指挥棒下,边军,欺骗了所有人,百姓,君臣,所有人。

    楚擎知道,冯洛不怕死,什么都不怕,只怕魂儿丢了。

    可他同样知道,冯洛,会死。

    哪怕这位老帅为国朝奉献了一辈子,把守了一辈子国门,依旧会死。

    这已经不是欺君了,而是一种没有记载在昌律的罪行,这种罪行,不是叛国,不是造反,更不是叛乱,可却让整个朝廷,整个国家都忙碌了起来,整个国家,都如惊弓之鸟。

    哪怕是历史上最为宽厚的天子,想来,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

    楚擎坐在了冰凉的台阶上。

    仰着头,望向陶若琳,楚擎的声音满是哀求:“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还有办法吗,任何办法都行,想个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

    陶若琳也坐下了,弯着腰,趴在楚擎的大腿上,她无法直视楚擎哀求的双眼。

    昌承佑是宽厚的,哪怕杀了很多人,哪怕也用过很多血腥的手段,可昌承佑毕竟是天子,陶若琳,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救冯洛的命。

    陶若琳知道,这场戏,落幕了,如果不落幕,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兵力就会调向边关,国朝,会持续的流着血,持续的衰弱着。

    既然落幕了,就要有人付出代价,这个人,必然是冯洛,昌承佑可以放过冯洛,可天子,无法这么做。

    江月生也坐了下来,坐在了楚擎的身旁。

    “天亮,末将再入宫吧。”

    这是江月生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宁愿天子今夜无法入眠,宁愿自己被骂了狗血喷头,甚至被扒掉官袍,只为能让老帅,睡一个安稳觉,中州,君臣,百姓,所有人,都欠老帅一个安稳觉。

    天总是要亮的,这个世道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唯一公平的,只有时间了。

    时间,会一分一秒的流逝,不会因为世家与朝臣的丑恶而加速流逝,也不会因为一位身心疲惫的而停滞不前。

    卯时将至。

    卯时又名日始、破晓、旭日,正堂的大门被推开,冯洛,披着白狐裘,头上,戴着可笑的兔子耳朵。

    楚擎连忙起身,冯洛的脸上,带着笑意,浓浓的笑意。

    “老朽,这辈子还未坐过马车。”

    开了口,冯洛大步迈出,步速很快,仿佛身子都轻盈了几分。

    是的,以往的冯洛,每走一步,都很慢,很踏实,有时还会犹豫。M。。coM

    就仿佛,每一步,都是难以抉择一般,每一步,都背负着太多太多不可承受之重,随时,会压塌这位老人的脊梁。

    这一刻,这位老人的身子很轻盈,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

    是的,冯洛身子轻盈的,要去宫中赴死。

    此时的老帅,再无牵挂,他相信楚擎,相信这位创造了太多奇迹的少年。

    因为相信,所以轻盈,轻盈着,去赴死。

    楚擎,接过了他的使命,关于魂的使命,这位年轻人,也势必会让魂,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边军,万胜。

    楚擎没有进入马车,亲自驾车,探马们,散开了。

    独臂老仆,将一封信,一个包袱,交给了福三。

    信里,是吴王昌承恪的藏身处,包袱里,是兵法,冯家家学,也是冯洛,一辈子的心血。

    宫门尚未开,楚擎也没下车,拿出了千骑营的腰牌,让禁卫打开宫门。

    他可以步行入宫,但是他不愿让车厢中的老帅,走在寒风冷雪之中。

    禁卫很是为难,想要通知孙安,江月生拦住了禁卫,独自一人先行入宫,陶若琳离开了,她不想见昌承佑。

    四皇子当初承诺了太多太多事情,到现在位置,一件都没有做到。

    陶若琳,怕自己对天子最后的一点期望都烟消云散,带着碧华,离开了。

    楚擎不断催促着,他也怕,怕车厢里的火盆温度渐低,怕冯洛老迈的身躯,再受风寒之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其实只有一刻钟,可楚擎煎熬无比,感觉无比漫长。

    他愿付出一切,所有的一切,只要天子放过冯洛,他愿意做出任何事。

    孙安,带着大队的禁卫来了,江月生没有出来。

    老太监,面无表情,亲自拉开了车门,老帅,又睡下了,仿佛不够睡一般。

    是的,天下,欠了冯洛太多太多,这样一位老人,应该歇息到天荒地老,谁都没有资格去打扰他。

    楚擎快速跳下了马车,面色阴沉。

    “马车不可入宫?”

    孙安轻轻摇了摇头:“马车,不可入宫。”

    “天子说的?”

    “天子,说的。”

    “将宫门打开。”

    孙安无动于衷:“楚统领,请回吧。”

    “请回?”

    “天子言,将人带到既可,楚统领公务繁忙,回吧,天子,只见英国公。”

    “哦。”

    楚擎面无表情的回到了马车上,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孙安如同鬼魅一般,身形一闪,拦在了军马面前,没有看向楚擎,只是低着头,马儿,止步不前。

    “本统领,公务繁忙。”楚擎抓住了马鞭,面色阴沉:“车厢里,没有任何人,滚开!”



    第660章 翻脸无情

    

孙安纹丝不动,低垂着头颅,禁卫们也围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自始至终,孙安都没有看向楚擎的眼睛,双方僵持不下。

    车厢门被推开,冯洛走了下来。

    “何必,何必呢。”

    楚擎连忙跳了下来,冯洛苦笑了一声,解下白狐裘,仔细的系在了楚擎的身上。

    “回去吧,你做的,够多了,莫要犯傻,回去吧。”

    “我陪您一起面见天子。”

    楚擎不待冯洛拒绝,迎着风雪,走向了敬仪殿,路过孙安面前,还狠狠踩了这老太监一脚,孙安依旧纹丝不动。

    谁知走到了一半,孙安再次拦在了冯洛的面前。

    依旧是低着头,孙安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英国公,不去敬仪殿。”

    楚擎回过头,神色微变:“不去敬仪殿去哪里?”

    “天牢。”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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