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那些有钱人,当官的,都是良民,都是善良之人。
这么一想,楚擎突然对穷就是原罪这句话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可不就是吗,穷就是罪名,最大的罪名,要排队,要宵禁,要被武卒盘问,要被城门朗刁难,如果有钱有权,那就是人上人,大街上人上人上人都行,什么罪都没有。
福三看了眼闷闷不乐的楚擎,不解的问道:“少爷,您有心事?”
“没。”
“您有。”
“我说没有。”
“小的看您是有。”
楚擎哭笑不得:“就是瞎想想,没什么心事。”
“您可以和小的说说。”福三正色道:“小的觉着,堂堂的男子汉,有心事就得说,若不说出来,只是憋着,就难受,难受的想抄刀子砍人。”
“你说的不是堂堂男子汉吧,你说的这是反社会人格。”
“小的也不懂,小的就知道少爷您最近变了,若是以前,有心事的话,总会和小的说。”
“是吗。”楚擎还一时“回忆”不起来了,好奇的问道:“那我以前都有什么心事。”
“许多。”福三嘿嘿一乐:“您总和我说玉来楼的老鸨子最是骚情,勾搭的您魂儿都没了,要是有一日得了钱财,怎么也要睡她一睡,还和我说您要怎么睡,还有,柳河上花船头牌,原是教司坊的官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是上了床榻,定是叫了一口好…”
“三哥你歇会吧。”楚擎连忙打断道:“我那是和你分享心事吗,这明明是两个老色批猥琐的意淫好不好。”
“老色批是何意?”
“说文臣的。”
福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小的虽不解其意,不过却觉得老色批这三字,倒是与那些酸儒贴切的紧。”
楚擎哈哈一笑,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过几天,你教我骑马吧。”
“骑马?”
“是啊,要不然走路太累了。”
“少爷为何不乘轿。”
“嫌慢。”
福三哦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说道:“三少爷,您若想骑个什么过过瘾,还是去花船吧,马儿就算了,您骑不了的。”
楚擎一头雾水:“为什么?”
“累,也遭罪。”
“我不怕累,也不怕遭罪,再说了,骑马有什么遭罪的。”
“小的也不知该怎么说,您执意如此,小的定是会教,待您骑了之后便知道了。”
楚擎百思不得其解。
骑马而已,有什么遭罪的,无非就是磨掉点大腿内侧的皮肉罢了。
第62章 小姐与丫鬟
陶家庄子本是吴王的,正好八亩地,建筑群在最中间。
八亩地,放在其他州府那些达官贵人名下,绝不算大或多,可这是京郊,虽是城外也是寸土寸金。
当然,农作物这东西不分几环,就是种在议政殿种在皇帝脑门子上,产量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所以说,陶家真没什么钱,维持一大家子日常所需,加上对庄户极为宽厚优待,靠着粮产是饿不死是也绝撑不着。
昌朝一亩地大约五百平出头,田地最中间是建筑群,红砖大院,占地得有一亩了,外围是错落有致的矮房,庄户居住所在。
楚擎到了的时候,陶家庄户正在插秧,多是老弱妇孺,几乎没有青壮,青壮都去了城里上工。
见到来了外人,一个老头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赤着脚走了过来。
不愧是给书香门第打工的,老头施礼一礼,客客气气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来我们陶家庄子所为何事。”
福三对陶家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冷冷的说道:“我们是来找小姐的。”
楚擎照着福三小腿踢了一脚:“是尼玛陶家小姐!”
老丈问道:“大小姐还是小小姐?”
福三:“是小姐就成。”
楚擎:“…”
老丈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擎:“主家大院是女眷居所,平日也没什么客人,不如二位在此候上片刻,老朽让人通禀一声可好?”
“也好。”楚擎从怀里掏出陶少章写的书信,递给了老丈。
老丈接过后交给了身后半大的小子:“黑子,去,送去主家。”
被叫做黑子的熊孩子哦了一声,撒丫子反身跑走了。
老丈又冲着楚擎施了一礼,略显歉意的说道:“女眷居所,规矩多,还望公子海涵。”
“应该的。”楚擎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结果这福三和吃撑了似的,四下看了眼,斜着眼睛说道:“不说陶家诗礼传家吗,在京郊有这么大一片地,和个土财主一般。”
老丈倒是不以为意,解释道:“这位壮士有所不知,这地,本是吴王名下,年前吴王殿下这不回了封地吗,便将这田产赠予了主家。”
“吴王?”福三挑了挑眉:“陶家怎么还和吴王搅合到了一起?”
老丈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八龙夺嫡这事,就是民间百姓都有所耳闻,福三这意思,陶家是跟着新君混的,而吴王当初是新君的竞争对手,怎么还收了吴王的好处?
楚擎瞪了一眼楚擎:“少说两句,哪那么多废话。”
老丈好奇的问道:“老朽冒昧,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哦,我姓楚,楚擎。”
“公子相貌不凡,不知出自哪家高门。”
福三又插口了:“你一个佃户问这些作甚?”
老丈老脸一红:“是老朽失礼了,这位壮士莫怪。”
福三还真不算是没事找事,说的不错,老头就是给陶家种地打工的,来了客人,问来问去的,不合规矩,更是没了尊卑。
楚擎也不以为意,他对什么等级阶级之类的,不是很在乎,看的也不重。
闲着也是无聊,楚擎四下看着,随口问道:“这地能产多少粮食啊。”
“回公子的话,得看老天爷的脸色,收成好了,约莫亩产一石左右,老天爷要是闹了脾气,灾了旱了的,便是不足半石的年月也是有的。”
楚擎微微哦了一声,他对昌朝的计量单位很模糊,就是随意瞎聊着。
“怎么全是妇孺和老者,见不到青壮?”
“田间用不上太多人手,小伙子和姑娘们都去了城中,给些大户人家做工,贴补贴补家用。”
楚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庄子里有多少青壮?”
“百八十人。”
都不用楚擎主动开口问,老丈一看楚擎挺健谈也没什么架子,自顾自的就透了底儿。
“不去城中做工,总不能做个闲汉,都是穷苦人,谁养的起闲汉,有一膀子力气,入了城总能混上两口吃食,什么活计都可做。”
楚擎露出了笑容:“给钱,什么活都干,是这个意思不。”
“那是自然,今年开了春,也不知是怎地了,四处受灾,粮价一涨再涨,莫说给了碎钱,便是管个温饱大伙也能上工。”
楚擎笑意更浓,微微颔首。
正随意的聊着,远处走来三人,除了刚刚那个被叫做黑子的半大孩子,还有俩女子,一个丫鬟打扮,带着纱巾,看不清长相,但是身姿秀丽,宽大的秀裙也无法遮挡绝美的身材,另一女子穿着劲装,五大三粗,膀大腰圆。
楚擎定睛望去,随即吞咽了一口口水,瞬间对上了“号”。
先说这穿着打扮,正常谁家姑娘穿劲装啊,所谓劲装,其实大致意思和紧身衣差不多,一般穿这种衣服的人,要么是正在打架斗殴,要么是走在打架斗殴的路上,就比如千骑营的探马,或是京兆府寻街的武卒。
而且穿这种衣服很掉价,给人一种“社会人”的感觉。
昌朝人通常穿的衣服,十分宽大,尤其是袖口,和机器猫口袋似的,什么都能装,什么都能掏,裤裆也大,和免裆裤似的,女子也是,哪怕是裙服也都极为宽大。
再说长相,打头的大姨走路虎虎生风,头发随意扎在脑袋后面露出个大脸盘子,倒是没楚擎意想中的那么矮,一米六出头,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些,主要是壮,都快长横了。
老头转过身,弯腰恭谨道:“大小姐您亲自…”
碧华微微咳了一声,老头哑然失笑,连忙清了清嗓子,身体微转。
原本,他是对身后那丫鬟行礼问好,结果听到了碧华的“提示”,就正好给身后的楚擎和福三造成了一种他正在对碧华施礼的假象。
楚擎的确是没看出端倪,只是一听这称呼,碧华,也误以为陶家大小姐真是这五大三粗的妇人。
楚擎快步迎了上去,施了一礼:“楚擎见过大小姐。”
说这话的时候,楚擎下意识看了眼碧华身后的丫鬟。
还是看不清楚容貌,面纱遮挡住了半张脸,可即便只露出了双眸和额头,也足以然楚擎心神荡漾,那一双翦水秋瞳令人深陷其中。
碧华虽然五大三粗,却也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碧华见过楚公子,大少…家兄信中所言,楚公子可是要借调一些庄户人手?”
“不错,在京中做些活计,管饭。”
本来楚擎原本是要说发工钱的,刚才那老头说管饭都成,所以这家伙已经开始朝着黑心资本家的方向冒头了。
“只是管饭?”
开口的不是碧华,而是她身后的丫鬟,也就是真正的陶家大小姐陶若琳。
“额…”楚擎老脸一红:“也给工钱。”
“做的什么工,又要发多少工钱?”
“修宫殿,韬武殿,工钱再商量。”
“韬武殿?”陶若琳神情微变,随即对碧华轻声道:“大小姐,这人没安好心,赶他走。”
第63章 雇工
一听要被“赶走”,楚擎还没开口,福三率先不乐意了。
“你一个区区丫鬟,也敢在主子面前插话,你算什么东西!”
陶若琳冷笑一声:“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娘皮,竟敢…”
话还没说完呢,碧华满面怒色:“掌嘴!”
“嘴”字一落,碧华那肉乎乎的大巴掌直接呼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猝不及防下的福三堪堪侧身躲过,连连后退三步。
没等碧华再攻上去,陶若琳轻声道:“住手。”
“仓啷”一声,腰刀出鞘,福三满面煞意,秦游回头骂道:“刀收回去。”
福三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将刀收了回去。
楚擎破口大骂:“你特么要达成陶家全家桶的成就啊,动不动就抽刀子?”
其实这事还是不怪福三,他看陶家人不顺眼归不顺眼,和这事没关系。
如果说刚刚说赶人的是主子,也就是他们误以为是大小姐的碧华开了口,福三最多心里骂上两句,断然不会插嘴。
问题是赶人的是丫鬟打扮的陶若琳,楚擎要是骂一个丫鬟都跌份,所以同为“下人”的福三当仁不让出言教训了,这行为算不的错。
不过意外就意外在陶家“大小姐”碧华主动动手了。
“滚。”碧华面色铁青:“莫让姑奶奶在此处见到你们。”
本来都想着要赔礼的楚擎乐了,冷笑连连:“好,我们这就走,不过你等着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哥陶少章的,不整的他叫爸爸,老子和你一个姓!”
碧华“粗”眉倒竖,刚要发作,陶若琳却幽幽的说道:“慢着。”
“这位公子。”陶若琳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股戏虐的口吻:“刚刚看了大少爷的信件,你可是要借调我陶家庄户入城做工。”
“是,怎么的。”
“倒也不是不可。”
楚擎还是那副冷笑的模样:“但是呢?”
“公子倒是个聪明人,是有后话不假。”陶若琳娇笑一声,纤手一指福三:“公子的随从出言不逊,辱骂了我,公子若是可掌掴他二十次,我家大小姐就同意你将人带走,如何。”
楚擎神色微变,福三冷笑一声:“少爷扇我二十巴掌,你们便借人差使?”
“不错,你可是怕了?”
“怕了?”福三一挺胸口:“加倍!”
楚擎:“…”
大家看着福三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弱智。
楚擎将福三拉到了身后,苦笑了一声:“陶大小姐,这位姑娘,我不知陶大人的信件上写了什么,但是应该没写事情原委,实不相瞒,我与陶大人交情一般,之所以他愿意帮我,是因为我能帮到他。”
“你帮大少爷?”陶若琳笑吟吟的:“帮他何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陶大人最近要查一桩案子,没我,他办不成,公务上的事。”
“究竟是何事?”
“是什么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