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吃饭,楚擎换了鲜少穿着的勋贵服饰,露出了大大的笑脸,一挥手,走,演武场,看宿卫扬我国威!
楚擎相信,无比的相信,宿卫,大昌朝精锐中的精锐,一定会将凉戎杀个落花流水!
到了演武场,蹲在熟悉的看台角落,等待着,默默加着油。
百姓出现了,排着长队,依旧是笑脸,依旧是期待,甚至,比前两日的人数更多。
楚擎无比的动容。
这就是昌京百姓,这就是昌朝子民,他们写不出希望二字,他们只知道,要来这里,为大昌朝的好男儿加油助威。
君臣来了,天子上了那最高处,雪,又落了下来,狂风呼号。
裹挟着狂风与暴雪的宿卫出现了,单膝跪在了看台前。
上万百姓,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
昌,威武!
昌军,威武!
大昌朝,万胜!
楚擎振臂高呼。
今日,昌,必胜,必须要胜!
第565章 接二连三的意外
接连两日,大昌朝是如此的不堪。
可这最后一日,百姓来的却是最多。
雪下的更大了,浇不灭百姓们的热情。
风吹的更狂了,吹不走百姓们的期望。
即便一次又一次失望,昌京百姓还是来加油助威,他们不敢想象,若是没人来演武场助威,大昌朝的军卒该会有失望。
可惜,从来没有人去思考百姓失望会怎么样。
黄老四没有如同前两日那般,扫了一眼后便是一挥手。
大昌朝天子昌承佑,凝望着看台下方的二百零一名大昌朝最精锐的宿卫,很久很久。
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字,那双以往在臣子眼中锐利如刀的双目,射出了某种不曾有过的温柔,对为国征战的将士们独有的温柔。
天子,想要让谭忠平知道,让谭尚义知道,让他们身后所有的军伍知道,昌承佑,就在这里,同样是军伍出身的天子,就在这里,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代表天子,夺回荣誉,不是昌朝的荣誉,而是军伍的荣誉与骄傲。
“战!”
黄老四轻轻吐出了一个字,重如泰山。
整齐划一的盔甲碰撞声,谭忠平举起木质长刀,二百名精锐翻身上马,同样高举长刀。
二百零一名沉默的勇士,调转马头,聚集在了西北角。
那些战马,如同他们背上的骑士,打着响鼻,变的沉默,变的安静。
群狼发起冲锋前,从不会嘶吼嚎叫,只有虚张声势的野狗才会这么做。
二百名瀛人骑着马上场了,正使,宇智神七郎。
很多人,都听说过宇智神七郎,被千骑营的“人马”打断了腿。
大家原本以为这位东瀛七皇子会桀骜不驯,可并非如此。
腿上绑着夹竹的宇智神七郎向着看台方向,大礼参拜,表达了虚假的敬意,这种敬意,是这个民族独有的,这种敬意,可以完全遮掩住魔鬼的面孔与恶魔的内心。
二百名高句丽骑士上场了,一张张大饼脸,东张西望。
他们是试图找到错误的地方,木桩是否高矮不一,雪地是否太过柔软,大雪落下的是否均匀,找到这些“错误”的地方,他们便会在一败涂地后理直气壮的告诉世人,非战之罪。
最后上场的,便是凉人。
拓跋鹰一马当先,没有穿盔甲,所有凉人都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厚重的皮袄。
黄老四的瞳孔缩的如同针尖一般。
骑兵对阵,虽是用木刀木枪,却是可以穿盔甲的。
而这些凉人只是穿着皮袄。
凉戎人缺少铁器不假,可作为使团,即便自己没有盔甲,鸿胪寺也会提供的。
可这些人,穿着皮袄,而非盔甲。
拓跋鹰的脸上,依旧是恭敬的模样,没有下马施礼,而是在马上单手抚胸,低下了头。
这种礼节,是草原人面对敌人时施展的礼节。
当二百另一名凉人调转马头时,黄老四霍然而起。
除了黄老四,十余位武将都猛然站起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文臣们则是满面困惑。
包括黄老四在内,这些武将,都在边军待过。
凉人的胯下战马,马尾上,绑着一簇血红色的羽毛。
这种羽毛,的确是用鲜血染过的。
在草原上,相传割下三十个敌军脑袋的勇士,才有资格在上阵时在马尾上绑着这种羽毛,鲜血浸染的羽毛。
人草原凉戎的敌人,只有一个国家,可想而知他们割下的脑袋,属于哪一个民族。
黄老四坐下了,怒气化为无形,低声开了口,孙安弯腰侧耳倾听。
“去和谭忠平说,木刀亦是刀,刀,皆可杀人!”
孙安快步走下了看台,将天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了谭忠平。
原本按照规则,第一场是瀛狗与高句丽,共四百名旗手用木刀或是木枪骑兵对阵,双方冲锋,直到将对方最后一人击落马下便是胜利者,第二场才是凉人与昌人。
第三场则是两个胜利者角逐最终优胜者,第四场已经没有举办的意义,因为人们不需要排出什么冠军亚军季军,大家只需要谁是最强者就够了,没有人愿意记得第二第三,他们只会记住第一。
黄老四改了规则,第一场,便是昌人与凉人。
眼看着战鼓声声,谭忠平突然摘掉了虎头盔,随即是护臂,护心甲,露出了黑色的里衣。
宿卫,亦是如此,摘掉了盔甲。
昌朝百姓爆发出了震天的呼声,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了。
看台上的黄老四露出了笑容。
武将们大声加着油。
文臣则是暗暗摇头。
文臣,永远不了解武将们的骄傲。
若是在战场上,哪怕是面对最为羸弱的敌人,昌军,也恨不得武装到牙齿了。
可在演武日,当着数万百姓的面,昌军,不愿穿着盔甲胜之不武。
楚擎叹着气,不理解。
可他却骄傲着,又好似理解了。
嘴里一边大骂着傻叉,一边挺起胸膛振臂高呼喊着加油。
鼓声越来越急促,号角声大作,战旗在狂风中烈烈招展。
谭忠平长刀落下,一声“杀”字,谭老二谭尚义一马当先,身后宿卫竖起长刀,一夹马腹,冲锋向前。
马速越来越快,直奔凉戎阵营。
二百名昌军精锐,如同不可抵挡的洪流一般,穿透了狂风,撕裂了暴雪,恍如黑色的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拓跋鹰,被誉为大汉的雏鹰,八部族第一勇士,同样一个杀字落下,齐齐冲锋。
沉闷的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盖过了密集的鼓点,重重的击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拓跋鹰麾下,正是草原上最为骁勇善战的银狼卫,昌军,同样是最为精锐的宿卫,每一名宿卫,都曾服役于常胜不败的边军大营。
演武,是勇敢者的游戏。
因为他们都上过战场,在战场上,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没有经历过生死,就不配参加这样的游戏。
两支奔流终于冲撞到了一起,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马当先的谭尚义,右臂伸展,手握木刀,眼中,只有那个叫做拓跋鹰的小王子。
他要为昌朝军伍,再续荣耀。
他身后的每一名精锐,都是如此,为昌朝,再续荣耀。
冲的最快的谭尚义,终于与拓跋鹰碰撞到了一起。
可猛然间,出了意外。
他胯下的军马,在没有拉住缰绳的前提下,突然人立而起。
一把木质弯刀,重重的捅在了马腹上,战马倒地,压住了谭尚义不甘与惊恐的身躯。
一匹又一匹昌军战马人立而起,一匹又一匹昌军战马如同最懦弱的逃兵一般,竟然扭转了马头,想要逃跑!
…………
第566章 下场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因为它总会出现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无人预知的情况下。
没有任何一个昌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何发生的。
宿卫胯下的战马,仿佛集体失了心智一般,硕大的马眼之中,满是惊恐不安的神色,战马,怯了。
二百名凉戎骑兵,开始了他们的“屠戮。”
一把把弯刀,砍在了试图控马的宿卫身上。
一般弯刀,捅在了人力而起的战马腹部。
一具又一具不屈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演武场外,看台之上,一片死寂。
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场景,出现了。
看台之下的楚擎,如同失了魂儿,身体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酸软无力。
为什么?
为什么战马会集体失控?
昌军,难道又会输了吗?
不,没有难道,是真的又输了。
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无法驾驭战马的宿卫,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劈倒在地。
宿卫,落在了泥水之中,狼狈至极,肮脏至极。
那一具具满是伤疤与功勋的身躯,不应被如此践踏。
被泥水践踏,被马蹄践踏,被凉戎人践踏。
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刀都没有劈出去,马儿失控了,就那么失控了。
宿卫们站了起来,拖着残破的身躯站了起来,用木刀支撑着地面,咬牙站了起来。
木刀挥出,或是没有挥出,凉戎战马,如同高速奔驰的列车,将他们狠狠撞飞了出去。
这一刻,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还没有结痂的伤疤,又渗出了鲜血。
昨日,禁卫们就在这演武场中间,没有遮掩,跑不了,动不了,任由一支支木箭射在身上。
今日,又是如此。
步卒,对骑,便是噩梦。
谭尚义将身子从马儿的身体下抽了出来,目眦欲裂,腾空跃起,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撞飞了一名凉人骑士,再次翻身上马,骑在了凉人战马的马背上。
可下一秒,还没有拉住缰绳时,一柄木质弯刀,重重的劈砍在了他的肩头。
演武场上,这样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
宿卫,爬起了身,怒吼着,被四面八方冲撞而来的战马撞飞,或是夺了马,再被劈倒在地。
马蹄,踩碎了他们的肋骨,踩断了他们的双腿,踩折了他们的臂膀。
原本,不应是残忍的演武场,却如同沙场一般,鲜血飞溅,惨嚎与怒吼交织在一起,白色的雪变成了红色,红色的血,又变成了黑色的淤泥。
百姓们惊恐不安。
文臣们惊恐不安。
就连天子,亦是登基后,不,哪怕是在边军时,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凉戎人,难道会妖法不成,宿卫的战马,为何会逃?
黄老四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彻底失了态,他要制止这种再无意义的“杀戮”!
那些折手断腿的宿卫,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黄老四都叫的出来。
“救人!”黄老四再无天子的威严,也不管文臣如何看待,更不管百姓如何看待,如同狂怒的雄狮一般大吼大叫:“救人,孙安,快去救人!”
一个太监,如何制止住数百匹战马狂奔,如何制止住丧心病狂的凉人?
事实上,孙安,可以做到!
一道黑色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轻轻一点,插翅飞翔一般掠过群臣。
这是孙安,又一道人影,明黄色的人影,高高一跃,越过了南宫玺的头顶。
这是天子,九五之尊昌承佑!
两道人影,飞向了演武场。
群臣大乱,谁也没想到,天子竟然疯了,昌承佑,难道不要命了不成?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群臣根本来不及阻拦。
黑色的人影极为迅捷,孙安如同苍鹰掠食一般从高空跳到了演武场中。
战马狂奔而来,那个总是低头哈腰的老太监,姿态,竟然是那么的优雅,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依旧是低着头,弯着腰,快速飞跑在演武场中。
孙安的身影,化为了一道光,一道黑色不断流转的光,甚至让人怀疑,他的双脚,到底沾没沾过泥水。
这道黑光,比战马更快,比狂风更凌冽,直奔耀武扬威的拓跋鹰。
这就是孙安的法子,他无法阻拦二百名凉人,更无法阻拦二百匹战马。
他只需要阻拦一人,阻拦一匹战马就可。
孙安再次高高跃起,他甚至是背着手的,拔地而起,踩在了一名凉人的肩头。
只是轻轻一脚,借力罢了,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老太监,只是那么轻轻一脚,轻轻一踩。
这名草原上的银狼卫,如同被泰山猛然压下一般,整个人矮了一截,就连胯下的战马都屈了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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