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童归三言两语的将内情一说,挨了楚擎一顿喷,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有病吧,乱都平了才传军报…”
“肖轶没事干了,他特么一个郡王平鸡毛乱…”
“半个月就平了,这叫什么乱,什么乱能半个月就平了…”
“去你大爷的!”
楚擎走了,白高兴一场。
朝廷现在玩的很花,或者说是能干点拟人的事了。
南关番蛮乱,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千骑营提前得到了消息,军报是晚了十日左右才发过来的。
这次南关番蛮的人挺多,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楚文盛“退休”了,又开始闹上了。
南关扛把子大预言家马如敬想通过和平的手段解决,而且番蛮也没准备真的打。
结果涠江那边的肖轶就得知这件事了,调集了吴王府的护卫,以及封地辅兵外加一卫折冲府,钻山里给那些番蛮的老家偷了,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抓了上千老弱病残当人质,然后所谓的番蛮乱就平了。
骂骂咧咧走在路上的楚擎,都开始骂上自己了。
四年,短短四年就混上王爷,短短四年就走到了人生巅峰…
“不是说大昌朝弊病重重吗…”
“不是说盛世要几代人奋斗吗…”
“不是说有无数事可以做吗…”
“都尼玛是骗人的,我靠!”
得到了想要的生活,向往的生活,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渴望的,早已不是这些,那些精彩的经历,看过的风景,远远没有看够。
骂了一会,看了眼天色,楚擎叹了口气,又到点回家吃饭了。
宫门外,童归又被喷了。
被孙安喷了。
黄老四早就知道南关的事结束了,之所以没有让兵部马上告诉外界,就是想让楚擎入宫请命,去南关溜达溜达也好,走半道知道南关没事了,那也可以去见见肖轶和马如敬等人,当散心了。
结果童归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吐露了实情。
孙安被扣了一年俸禄,童归扣了俩月。
黄老四扣的不多,相比之前,真的不多,但是得三日之内补上罚款。
当然,老四再不是人也是皇帝,还是要脸的。
拖欠行,但是得家利息。
童归没钱,大致计算了一下后,发现五日后交不上,翻了倍,就这利息,他都想造反了,赶紧去找人借钱。
第1758章 如当初
躁动不安的心,无论是湖面的涟漪还是海中的狂风巨浪,早晚都会归于平静。
楚擎愈发的安静了,安静到了无法再动起来的程度。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京中越来越祥和,昌朝的变化越来越多,越来越好,每个人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国库充盈、军伍善战、版图越来越大、臣子们越来越干练。
大昌朝如同一个快速运转的机器,每一处零件都是崭新的,充满了生机,快速,有效,稳定。
炎热的夏季,知了趴在树梢上闪动着双翼,发出了夏日应有的声音。
楚擎躺在一颗老槐树下,蒲扇遮挡住双目。
就连陶若琳也确定了,楚擎真的安稳下来了,不再如以前那般如同一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着,不是人,不是行为,是心。
“十岁。”
陶若琳抓起蒲扇,为楚擎扇着风:“待他们到了十岁时,我一定陪你,想去都成,好吗。”
原本,说的是十六岁。
十五岁,十三岁,现在,又到了十岁,作为一个母亲,陶若琳一次又一次的退让。
“还是十六岁吧,孩子不应在童年时缺少父亲的陪伴。”
“十岁,到了十岁便能经得起海上的风浪,带着小的一起去,大的留在家中,让爹爹照看,你说的,女儿富养,男儿穷养。”
“到时候再说吧。”
楚擎翻了个身,继续午睡。
陶若琳绕过去,在楚擎额头上轻轻一啄:“我不愿看你这样,我也不愿这样,可有你在,大昌才不敢有世家横行无忌。”
“那要江二狗干什么,内库每个月拨了那么多钱,养闲人呢。”
“他是千骑营大统领不假,可千骑营大统领不是夫君。”
楚擎不吭声了,无法反驳。
江月生不是不够好,而是因为他姓江,或者说是他不姓昌,这才是原因。
世家永远除不完,野心也永远都会滋长。
这些人,怕的不是千骑营大统领,而是一个叫做楚擎的人。
“与你说些开心的事吧,温将军回来了,传回了信件,完善了舆图,已经上了折子,欲入秋时再带舰队向西航行,真要是如你们娘俩所说这天下是圆的,那回到东海时怎么也要一年之后了,待他归来时,必会名垂青史。”
“哦。”
“琅琊王在西地开办了十二家作坊、三十三家工坊、十六处寒门书院,传回了书信,说是遇了一些困难,让你这个楚师出出主意。”
“出什么主意出主意,我又不傻,这小比崽子在封地搞的有声有色,枭智和马缨两口子都跑过去帮忙了,哪里用得到我。”
陶若琳哑然失笑:“你心里是知晓的,琅琊王思念你,应是想要你西地散散心。”
“不去,宝蛋还让我去百济呢,哪都不去,就在京中杵着吧,想我了就入京,谁愿意跋山涉水的折腾。”
陶若琳将蒲扇呼在了楚擎的脸上,无奈的离开了。
楚擎并非是嫌路程太远,也并非不思念这些人,只是因为别的原因,如果小伙伴们能聚在一起,哪怕是在月球上,他都会让墨鱼想办法。
温雅这一次远航收获颇丰,带回来了不少珍贵的种子。
有土豆这个珠玉在前,这些种子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视,全部交于了农院,温雅也被叫回了京中述职。
待温雅赶到京中时已是夏末,早上上的朝,散朝后第一时间来到了秦王府。
楚擎不在,去鸿胪寺看热闹去了。
这几日来了个使者,东罗马帝国的,欲与太阳国度结盟,名义上就是和昌朝结盟。
楚擎对这些不懂,但是长公主懂。
按照他老娘的说法,强大的罗马敌国早就被打的四分五裂了,日耳曼蛮族削的。
这也就是说,东罗马帝国想要结盟的并非是昌朝,而是太阳国度。M。。coM
长公主对这这件事没有丝毫兴趣,从私人角度上来看,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仗也打了无数场,这辈子都不会再远征了,腻了。
站在昌朝的角度上来看,没必要扯那些太过遥远的,光是吸收现在的边疆国土就需要至少两到三代人的努力,跑那么远打架去,舟车劳顿不说,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关于这件事,楚擎和老娘详谈过。
昌朝现在要做的就是内部安定稳定发展,而不是东征西讨。
老娘没直说,不过还是表明了态度。
她是不支持楚擎再去嘚瑟的。
楚擎的身份太特殊了,很有可能牵一发动全身,走的越远,大昌朝被牵扯的精力也就越多。
或许楚擎只是随便溜达溜达,随便打打哪,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走。
可朝廷不会这么想,天子也不会这么想。
就如同当初灭瀛似的,最后牵扯到了半岛三国,持续了近一年的战争。
长远来看,大昌朝赚的盆满钵满,可实际上国家已经到达极限了。
人口不够,精力不足,再去扩张已经不单单要靠钱了,更多的是要靠人力。
而目前大昌朝最缺少的就是人,哪哪都需要人,哪哪人都不够用。
朝廷新的政令也开始鼓励多生孩子了,生的越多,朝廷越优待。
温雅到秦王府的时候,只有陶若琳在,见到楚擎“忙”去了,又去找别的小伙伴们了。
在京中转了一日,见了京里京外的小伙伴后,温雅回到秦王府,终于见到了楚擎。
望着喜笑颜开的楚擎,温雅心里和针扎似的疼。
见了那么多小伙伴,也聊了那么多,温雅意识到不对劲了。
大家都在忙,忙的难得相聚,即便相聚也是百忙之中抽出那么一时片刻叙叙旧罢了。
温雅问了很多,聊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
就说宫中的林骸,因为之前演武的事情,足足两个月没见过楚擎。
再说墨鱼,刚回到京中,找朝廷要了钱,又离开了,建设匠院去了,大半年的时间里就见到楚擎一次。
也看了福三,怀里抱着个婴儿,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俯身于案牍之上完善昌律。
每个人都很忙,忙的独当一面,忙的无片刻闲暇,也忙的让温雅无所适从。
航行了这么久,温雅总是在怀念,怀念当初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建功立业。
回到京中,温雅是兴奋的,是欢欣雀跃的。
可到了京中,见到了那么多人,那份兴奋,那份欢欣雀跃,再无一丝一毫。
“大帅。”
温雅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夫人与末将说了,末将也问过了,知您过的不舒坦,五日后,末将回东海,您与末将一起走,末将当您的护院,当您的谋士,当您的将军!”
举着酒杯的楚擎愣住了:“有病吧。”
“末将没病,末将只是心里疼,不是您,末将哪能见到如此广阔的天地,哪能有今天这身份,您心里不舒坦,末将羞愧,您是东海的巨鹰,翱翔天际,在京中,您不快活。”
楚擎将温雅扶了起来,强颜欢笑道:“折腾够了,没什么意思,也想开了,大家都好好混,在过十几二十年,功成咱就身退,和大家约好了,到了那时咱在一起,如当初,一起如当初。”
第1759章 鬼鬼祟祟
温雅并不是一个将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人。
这一夜,喝了很多酒,也很伤心。
为楚擎伤心,为楚擎不值,也为自己伤心。
一路马不停蹄的入京,想着可算要见到兄弟们了,大家坐在一起,笑骂着,饮酒着,如当初。
可事情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恩荣加身,朝堂满是赞誉,温雅却发觉,这似乎并非是自己所要的。
温雅醒来时,天蒙蒙亮,带着满身酒气单膝跪在卧房门口,行了军礼后,离开了。
待温雅走出秦王府时,早已养成了早起习惯的楚擎推开了房门,不言不语。
每当有小伙伴看他时,就会好几天缓不过来。
他的笑容少了,并不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小伙伴们的笑容少了。
楚擎知道自己自私,所以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自私。
都是各自舞台的主角,总要将人家从舞台上拉下来做什么,地球不会围着自己转,哪怕是王爷也不成。
陶若琳打着哈欠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望着楚擎的背影,感受着难言的孤独。
“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你,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声后,陶若琳倒头继续睡。
楚擎转过身,一头雾水,不知道陶若琳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聊的一日,从太阳初升开始。
楚擎吃过早饭带着灵狼遛弯去了。
等他离开后,陶若琳撅着嘴,满面怨气来到了书房之中。
推了一下柜子,墨家打造足有半人高的机关箱开合。
陶若琳没叫下人,取来纸笔写写画画着,也计算着。
写的是时间与地点。
画的是航线与简略的地图。
咬着铅笔头,陶若琳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后又拿出了信纸,一连写了十余封。
对照着时间,陶若琳将每封信都做了标记,这些信件,将会在不同的时间送去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人的手中。
日子毫无波澜的过着,楚擎依旧每天遛灵狼,找地方看热闹,逗弄着孩子。
秦王府很大,大的直到现在楚擎都没记清楚到底有多少建筑。
下人很多,多的令楚擎记不全名字。
眼看快到秋季了,楚擎总是做梦,梦里是个老六。
温老六单膝跪在地上,邀请他一起上船,一起乘风破浪,一起试图呼喊这那只青云直上的老愣。
老楞,老楞…
青阳好久没来串门了,即便来了也不再会喊老愣,怕表叔儿伤心。
可表叔儿总是梦呓,喊着老楞。
陶若琳总是置之一笑,不再埋怨楚擎没出息。
信件已经发出去了。
最早发出去的,最远。
最晚发出去的,距离最近。
陶若琳是靠“算”活着的,不是算计,只是算。
她已经好久没去“算”过了,这是大家回京后,陶若琳第一次去“算”。
算日子,算汇合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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