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高启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李道宗的身上?听得另有唐军士卒杀到,生怕是唐军主力?也是一惊?忙问道:“何人为将?来了多少人?”
士卒回道:“统兵的是一个年轻的白袍小将?所率一千人上下。”
高启相闻言,顿时放下了心来,李道宗领四千兵马入阵,尚且被困其中,这区区一千人马来救,又能有什么法子?
高启相当即对身后的副将朱荣吩咐道:“你即刻自中军领五千人马前往左翼增援,击溃唐的援军,生擒敌将。”
“诺!”以五千敌一千,副将朱荣也是信心十足,当即便应了下来,领军去了。
若依常理而言,以五千破一千自然不是难事,但薛仁贵又岂是常人,朱荣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薛仁贵。
朱荣也是标准的辽东汉子,身形高大,在高句丽军中也以勇武著称,朱荣领军直奔左翼,远远地看到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率军杀来,朱荣也不甘示弱,举起手中的长刀,亲自率军迎了上去。
薛仁贵领军奔袭,一路杀来都不曾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看着眼前突然迎上来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心中也没有大意,单手高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砸了下来。
薛仁贵斩首心切,故而不愿在朱荣的身上多耽误片刻的时候,所以这一击就用了十成的力气,没有半分保留,但朱荣却不知薛仁贵的勇力,看着迎面砸下来的大戟,竟不闪躲,而是自负蛮力,举起大刀挡了上去。
“哐!”
一声刺耳的巨响在薛仁贵的方天画戟和朱荣的长刀之上激荡开来,紧接一阵震荡也随之波散,震裂了朱荣的虎口,甚至砸折了他的手腕。
十指连心,这样的力道传到手上自然是痛彻心扉的,只不过朱荣恐怕是感受不到这种痛楚了,因为薛仁贵的力道太大,一戟下去直接生生地压下了朱荣的长刀,将朱荣整个人压趴在马上,用戟锋斩在了朱荣的后背,中其后心,朱荣当场殒命。
朱荣虽死,但薛仁贵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薛仁贵斩杀了朱荣后,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又直奔高启相而去。
薛仁贵虽然不甚在意朱荣的生死,但却惊住了高句丽的士卒,朱荣也算勇武了,可在薛仁贵这个杀神的手下竟走不过一个照面,惊地高句丽士卒肝胆俱裂。
高句丽士卒本就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铁汉,看着眼前的一幕,高句丽人已经全然没了战意,纷纷向后四散逃去,不止撤离了战场更冲散了自家的阵仗。
高句丽人的阵仗一乱,再想稳住可就难比登天了,一时间,整个左翼大军都乱作了一团,甚是已经波及到了中军。
这一阵的混乱对薛仁贵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薛仁贵看准了机会,再次挥舞着手中的大戟直冲着高启相所在的中军便去了。
高启相原本以为凭借朱荣之勇,和兵力上的优势,足可挡住薛仁贵,甚至将其斩杀,可他万万没想到,朱荣和薛仁贵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就丢掉了性命,五千士卒也散作了一团,往回奔逃,顺带着冲散了中军的阵仗。
就在这些士卒的身后,薛仁贵也随之而至,而且因为薛仁贵的原本,原本在前阻击李君义的高句丽人也被冲散,李君义瞧准了机会,再次组织兵力也跟着薛仁贵冲杀进了中军。
高启相没想到局势竟会变化得这么快,当他注意到退回来的朱荣败军的时候,薛仁贵已经带着人随后而至,突进了中军,直奔高启相而来。
这边薛仁贵带着李君义冲杀进了高启相的中军,彻底打散了高启相的布置,另一边的李道宗看着高启相中军大乱,也知必是援军到了,带着麾下将士再次奋起厮杀,一时间优劣倒转了过来。
“都督,此人凶悍,不可力敌,快退。”高启相身边的人看着薛仁贵一路杀来,宛若天神,无人可挡,连忙对高启相劝道。
高启相畏死,面对眼前神鬼辟易的薛仁贵,也自知难敌,看着薛仁贵杀至,麾下士卒阵型已乱,也不再犹豫,扭转马头便要逃。
而与此同时,薛仁贵也正盯上了高启相,眼看着高启相要逃,自不肯放,从马背上取下强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力能破石的一箭在电光火石间便直奔高启相而去,正中其后颈,当场取其性命。
第二十章 辽东郡公
薛仁贵冲阵,无人可挡,以一箭射杀敌帅高启相,主帅一死,顿时整个高句丽大军为之大乱,也没了斗志,四散逃开。
随着高句丽士卒溃散,原本还算是僵持的局面便一下子倒向了唐军,四万人马,能逃的逃,逃不了的降了唐军,大部分都成了唐军的俘虏。
山下唐军大捷,此时在山上盯着山下局势的李世民终于也放下了心,笑容也在脸上慢慢荡漾开来。
这一胜对于唐军而言至关重要,这一战胜了,辽东城已无外援,不止是攻城一方有利,对于城中固守的守军的士气更是极大的打击,可以说,薛仁贵这一胜,不止是避免了唐军的一场溃败,保住了李道宗的性命,更相当于是拿下了半个辽东城。
“哈哈,这是薛安都之后,好一个薛仁贵,不愧是恪儿的旧部,能为恪儿统领卫率多年,果然非同凡响。”世民看着山下唐军大胜,得意对身后的众卿高声笑道。
薛仁贵为李恪贴身卫率多年,此事朝中人尽皆知,他的出身是不必避讳的,而且李恪功勋卓著,李世民一向以李恪为傲,他在此既是夸赞了薛仁贵,更是夸赞了李恪的识人之能。
李长孙无忌闻言,也应声笑道:“正因薛将军这般了得,如此才更见太子孝心呐。”
此番李恪坐镇洛阳监国,同样至关重要,安全不容有失,原本依李世民的意思,是有意使薛仁贵或席君买领右骁卫人马坐镇东宫的,毕竟薛仁贵和席君买都曾掌李恪卫率多年,最是合适。
但席君买因为执掌陌刀军,李世民北伐离不得他?故而掌卫率?随李恪往洛阳的最佳人选自然就是薛仁贵了,只不过李恪出于孝心?担心李世民的安危?特将薛仁贵留在了李世民的身边,这也才有了今日一战。
长孙无忌对李世民再熟悉不过了?长孙无忌的话正说在了李世民的心上,李世民笑道:“辅机说的极是?太子纯孝?自己在洛阳监国,却将自己臂膀心腹交给了朕,着实不易。”
长孙无忌道:“薛仁贵这一战打得着实不错,此战过后?辽东城再无援军?指日可破了,如此倒也不负太子所托。”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并未直接回长孙无忌的话,而是对一旁的尉迟恭问道:“敬德以为薛仁贵此战如何?可当封赏?”
尉迟恭其人,向来是自傲惯了的?既是因为居功,更是因为他自己的本事?但这一次,尉迟恭却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个瘪。
此前尉迟恭还在李世民面前大放厥词?可现在薛仁贵却当着他的面建此大功?李世民又这么一问?尉迟恭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其实尉迟恭虽然自负,但也绝不是嫉贤妒能之人,相反地,他对薛仁贵这些后辈反倒很是欣赏,只是因为自己此前话说的早了,才叫自己如此难做。
尉迟恭憋了半天,脸都憋地有了些黑红,才道:“末将等已经老了,不比这些盛年小将了,末将请陛下将末将的官职封于薛仁贵,准末将致仕吧。”
尉迟恭所言,多半是气话,也是羞话,他这话若是在几年前,或者说如果现在太子还是李承乾的话,李世民兴许就允了,因为尉迟恭有些桀骜,除了李世民这个皇帝外,旁人他都不看在眼中,很难驾驭。
但李恪就不同了,李恪行伍出身,麾下薛仁贵和席君买两员猛将更是不在尉迟恭之下,今日薛仁贵又当着一众重臣的面力压了尉迟恭一头,尉迟恭以往的气焰自也低了许多。
李世民方才所言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落了尉迟恭的面子,但又何尝不是对昔日爱将的一种回护呢,此事之后尉迟恭老实许多,对尉迟恭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免得他居功自傲,尉迟家日后不为新君所容。
李世民佯作不悦道:“你也是军中宿将了,胡乱说的什么话,薛仁贵的一杆方天画戟纵然有吕布之勇,当世罕见,但你的马槊又何尝不是天下第一,举世无双,难道你的功劳还是虚的不成?
更何况当初若是没有你,朕的性命早就丢在虎牢关了。薛仁贵是恪儿一手提拔的,将来是要效命太子的,你是朕的心腹,朕又怎会拿掉你的官职。”
李世民的这番话对尉迟恭可谓万分回护了,尉迟恭闻言,一张黝黑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略带几分憨态的笑意。
“是末将糊涂了,陛下勿怪。”尉迟恭挠了挠头,对李世民道。
正如李世民所言,薛仁贵虽然年轻,但却不是李世民提拔的,是太子李恪的人,哪里比得上他尉迟恭,他可是李世民从一个降将一手提拔起来的,打过虎牢关,闯过玄武门,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帝王心腹。
就在李世民和尉迟恭说着话的时候,薛仁贵和李道宗也率军回来了。
“末将拜见陛下!”薛仁贵上前,对李世民拜道。
李世民扶起薛仁贵,问道:“如何?”
薛仁贵回道:“末将幸不辱命,此役诛杀贼首高启相,除敌七千三百,俘虏两万六千人,余者皆散,特向陛下交令。”
李世民笑道:“好,甚好,有此一役,高句丽人胆寒,辽东城不日可下了。”
紧接着,李世民又对身后的黄门侍郎褚遂良问道:“薛仁贵此功效命于危难,其功甚巨,该当重赏,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嘉奖?”
今日若非薛仁贵率军突击,斩首高启相,今日最差的结果是李道宗战死,辽东城内外夹击,东征之战就此告败,最好的结果也是李绩回兵增援,攻取辽东城一事功亏一篑,所以今日薛仁贵之功自然当赏,还当重赏。
褚遂良想了想,回道:“官可升三级,爵可定县公。”
李世民想了想,对薛仁贵道:“薛仁贵听赏!”
“末将在。”薛仁贵闻言,上前走到李世民的跟前,俯身拜下。
李世民道:“今日一战,薛仁贵以少胜多,破局于危难,着封薛仁贵右骁卫大将军,安东都护,辽东郡公,食邑五百户。”
薛仁贵原为检校右骁卫大将军,今日一战是将检校二字去了,正式执掌右骁卫,但是也还只是其次,真正难得的是辽东郡公的爵位。
自打贞观十一年,朝廷重新议封爵位后,李世民对于爵位封赏就显得非常慎重,而薛仁贵能以一战封为郡公,实属难得了,更何况这还是李世民在褚遂良说的县公的基础上又抬了一级。
第二十一章 魏征病重
“玄兔月初明,澄辉照辽碣。映云光暂隐,隔树花如缀。魄满桂枝圆,轮亏镜彩缺。临城却影散,带晕重围结。驻跸俯九都,停观妖氛灭。”
高启相败后,辽东城外援已失,次日辽东城随即告破,而整个辽东总共不过辽东和安市两座坚城,辽东城破,也就意味着半个辽东落到了唐军的手中,若是再得安市,从此以后整个鸭绿江以西便是唐土了。
而安市城之固,尚不及辽东城,毕竟当年挡住隋炀帝四十万大军的可不是安市城,而是辽东城,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甚至觉得安市城已是囊中之物,辽东即将在手,高句丽灭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以至于当李世民入驻辽东城的当晚,看着辽东的夜色,志得意满地作下了这首《辽城望月》。而就在李世民踌躇满志,意在平壤的时候,此时的洛阳城的李恪却遇到了难处。
洛阳,紫薇城,东宫。
“殿下,方才辽东前线传来的消息。”王玄策在东宫内殿,把唐军已破辽东城的消息送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道。
李恪看着辽东送来的战报,笑道:“仁贵为本宫卫率多年,世人皆以仁贵不过虎痴之能,从今以后只怕要名动天下,叫世人改观了。”
李恪口中的虎痴便是曹魏之许褚,许褚掌虎豹骑,和典韦同为曹操心腹卫率,护卫左右,而薛仁贵为李恪执掌卫率多年,哪怕是后来兼掌右骁卫,也同样还管带着东宫内率府,在旁人看来薛仁贵自然也与许褚无异了。
但这也只是旁人的观点?李恪自己却很清楚?“将军三箭定天下,壮士长歌入汉关”的薛仁贵?他的上限又怎么会只是一个护卫统领?战场之上才是他应该扬名立万的地方。
王玄策道:“这也是太子青眼,力荐仁贵随往东征?他才能有今日。”
李恪道:“仁贵以此战加官拜爵,封安东都护?但安东都护府都还未置?看来父皇对辽东已是志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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