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膊煌住
其实此时的武顺知道,这是她进到东宫绝好的机会,乘着李恪最是上心的这个当口,只要她开口,李恪多半会同意的,但她绝不能这么做。
她一旦开口了,非但不利于李恪在朝野的威望,而且她们兄妹也会就此反目,她的处境必会不堪。武顺绝不能开口提及此事,至少现在不行,在李恪登基之前不行。
武顺忍住了心中的冲动,回道:“太子有这份心就够了,妾和媚娘是亲姊妹,妾能伺候太子已是幸事,又怎能奢求太多。况且妾在宫外还有儿女,若是进了宫,恐也于太子不利。”
听着武顺的话,李恪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冲动失言了,现在这个关口,他这么说实在是不太妥当。李恪本就风流之名在外,所谓名望倒是其次,但若是因此使东宫失和,武家姐妹生隙,才是天大的麻烦。
李恪看着伏在身前善解人意,以大局为重的武顺,心中反倒是越发的喜欢和疼惜了。
既然李恪给不了武顺名份,那边只能另择法子补偿了,就在李恪想着该怎么做的时候,此时门外突然想起了薛仁贵的声音。
“太子可曾歇息了。”薛仁贵轻轻地敲了敲门,对李恪问道。
李恪曾对薛仁贵有过交代,若是有紧要之事,就算李恪正在酣睡,也务必要叫醒李恪,第一时间禀告,薛仁贵在这个时候来见李恪,必定是发生了大事了。
李恪连忙坐起,对薛仁贵道:“本宫还醒着,仁贵有何事禀告?”
薛仁贵道:“启禀太子,苏大将军命人传来的急报,凉州都督府下宣威折冲府士卒营啸,特来信通禀。”
第二十八章 弹压
虽已渐是深夜,但当李恪自薛仁贵口中听到“营啸”两个字后便顿时没了睡意。
所谓营啸,便是营中士卒各在帐中或者聚于一出高声呼啸,在营中生乱,其中缘故各不相同,或是因常年军中压抑,或是因思念故乡,或是因战前紧张,各不相同。
营啸若是往小了说,不过是士卒借机发泄罢了,可若是往大了说,可是会闹成哗变,甚至兵变的。
李恪行伍多年,营啸之事倒也不是不曾遇见过,但这一次李恪却显得尤为重视,因为李恪心中也隐约有了些猜测,这场营啸恐怕不是简单的士卒所为,背后兴许还站着关陇门阀,否则一场简单的营啸不会让苏定方专门来信告知李恪。
李恪对门外的薛仁贵道:“好,此事本宫知道了,你先带着信使去书房等着。”
“诺。”屋外的薛仁贵应了一声,便先去了书房。
若只是营啸,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边州时常也都会有,而且此时已是深夜,正是歇息的时候,武顺看着薛仁贵退下,便抱着李恪要一同躺下歇息了。
但李恪并没有睡下的意思,而是坐在床上,顿了顿,作势竟要起身。
武顺没想到李恪竟会起身,武顺看着李恪站了起来,问道:“太子这是要何往?”
李恪回道:“你先歇息吧,本宫去一趟书房,西北来的消息,本宫要亲自去看看。”
武顺不解地问道:“不过一场营啸,也值当太子亲自过问吗?”
李恪听着武顺的话,反问道:“你也知道营啸吗?”
武顺笑着回道:“太子莫不是忘了,妾也是将门之后呢。阿爹在江陵为荆州都督时也曾遇到营啸,不过并未生什么大事。”
营啸并不算什么罕见的事情,在军中每岁也都常会见到。武顺曾随其父武士彟在荆州数载,知道营啸之事也不奇怪,也正是因此武顺才太为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武顺看来,江陵位处山南,算是内州,尚且偶遇营啸,大唐屯兵的西北边州便更多见了,若是连一场小小的营啸李恪都要亲自过问,那他如何忙得过来。
李恪摸着武顺的后颈,对武顺柔声道:“这次的营啸恐怕并不简单,事关西北大局,本宫还是亲自去看看地好。”
武顺不知道李恪为何会坚持要去的缘故,但乖巧的武顺也是懂得轻重的,李恪既然上心,自然有他上心的道理,她也不会再多问。
李恪急着要去书房,武顺也来不及穿衣了,只披着薄薄的锦衾便连忙也跟着李恪下了床,对李恪道:“妾伺候太子更衣。”
武顺说完,便拿起了李恪的衣裳,走到李恪的身前,为李恪穿了起来。
李恪低着头,看着武顺一丝不苟地为自己穿衣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一只手揽住了武顺的腰肢,另一只手点了点武顺的鼻尖,对武顺道:“方才仁贵所言之事干系重大,切莫说漏了叫旁人知晓。”
苏定方乃大唐西北边帅,手握重兵的凉州都督,在半夜突然给太子李恪送信,若是传出去,恐有东宫勾结边帅的嫌疑。
武顺被李恪点地鼻尖发痒,笑道:“太子放心好了,方才的事情,妾不会和任何人说,就是阿爹都不会说。”
武顺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为李恪保守秘密的感觉,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更加觉得自己是李恪的女人,不可或缺的女人。
“好。”李恪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当着武顺的面,李恪神色柔和,不见太多的异常,但当李恪出了门,到了书房后,脸色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在苏定方远赴凉州前李恪便曾有过交代,一旦遇有要事,关系到关陇门阀的身上,他需第一时间来信通禀,以免叫他措手不及,今日苏定方来信,多半便是为了此事。
“太子,这是大将军命人送来的信件。”李恪才一进书房,薛仁贵已经带着送信的亲信校尉在书房等候,对李恪道。
“恩。”
李恪应了一声,自薛仁贵手中接过了密信,展开看了下去,越看,李恪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片刻之后,李恪对信使问道:“你自凉州赶到长安花了多久时间?”
信使回道:“大将军命地急,末将不敢耽搁,一路至此花了也不到八日。”
凉州相距长安数千里之遥,区区八日赶到,确是极快,也殊为不易了。
李恪道:“辛苦你了,本宫再问你,你在启程来长安前的一个月内,凉州边军可曾和异族有过摩擦?”
信使斩钉截铁地回道:“绝无此事,自末将随大将军前往凉州后,除了年初和吐蕃小有摩擦外,别无半分异常。”
李恪闻言,已经越发地肯定此事背后必定是有陇右门阀的身影了,士卒营啸,常见于两军战前,可凉州边军近无大战,若是此事背后没有人故意为之,李恪是万万不信的。
信使看着李恪眉头微皱,只当李恪是为营啸之事忧心,忙道:“太子不必忧心,营啸之事虽然引起了士卒骚动,但已经被大将军第一时间弹压,宣威折冲府都尉独孤名已被大将军扣押,并未捅出什么乱子。”
李恪闻言,不解地问道:“此事乃营中士卒所为,与折冲都尉独孤名何干?”
信使回道:“大将军弹压营啸之人,将欲处置时,独孤名为那些士卒强出头,闹得动静极大,若是大将军不拿,恐怕会出大乱子。”
苏定方治军的本事虽不能说是举世无双,但也绝对是当世翘楚,李恪是绝不怀疑的,区区一场莫名而来的营啸,必然难不倒苏定方,李恪担心的也不是此事,李恪担心是此事之后关陇门阀可能的下一步动作。
李恪想了想,对信使问道:“此事想必陇右道监察御史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按照凉州驿使的速度,这个消息大概还有多久会送到长安?”
信使如实回道:“监察御史送来的消息走的不是加急的驿报,最快也要后日才能到长安。”
陇右门阀动手绝不会只是为了一场营啸这般简单,必定还有后手,但李恪却不知陇右门阀的后手是什么,现在李恪要做的就是在消息送到长安前做好准备。
李恪对薛仁贵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便命人传王玄策和马周来东宫见我。”
“诺。”薛仁贵闻言,当即应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凉州司马
一场本该不打紧的营啸,却从凉州一路加急传到了长安,足见苏定方对此的重视,同时这事也牵动了李恪的心。
这场营啸看似寻常处处透着怪异,既非战时,又非远驻,宣威折冲府的府兵又多是自当地征召,不是不得还家的外遣禁军,他们营啸个甚?他宣威折冲都尉独孤名不帮着都督镇压骚动的士卒,反倒大反常规地一力回护,又是为何?
李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场营啸绝不可能是士卒自发的行为,背后必定站着关陇门阀的人。
李恪心中想着此事,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透,不知不觉地时间便过了许久,当李恪觉着有些困倦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李恪算着时间,估摸着武顺已经歇息了,李恪也不愿再去搅扰她的清梦,左右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李恪裹着件衣裳便在书房睡下了。
子时后才睡下,李恪迷迷糊糊地睡了也不知多久,李恪在睡梦中觉着似乎有人在点自己的脑门,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啾啾”鸟鸣,自己似乎是被人给扰醒了。
李恪都不必睁眼,便能猜到是谁在点他的脑门,这东宫敢点李恪脑门的人不多,除了还不懂事的小李璄,便是太子妃武媚娘了,但小李璄不会起地太早,那是谁在书房就不必猜了。
李恪缓缓睁开眼,果然眼前坐着的正是武媚娘,武媚娘跪坐在武媚娘的面前,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李恪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疼爱地捏了捏武媚娘的脸颊,问道:“都有了身孕了,怎么还起地这般早,以后好生歇着便是。”
武媚娘道:“我听宫里说太子后半夜在书房歇了,特地过来看看。”
李恪道:“深夜接到的定方来信,便来书房问事了。”
武媚娘看着李恪的眼睛,问道:“昨夜三郎过地可还快活?”
后半夜李恪都在书房歇着,自然是不会快活的,武媚娘问的便是前半夜的事情了。
“胡闹。”李恪把武媚娘抓了过来,佯怒着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下去。
武媚娘靠在李恪的怀中,对李恪笑道:“三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昨夜吃的饱饱的,现在倒还怪起媚娘来了。”
李恪忙道:“我自不是在怪你,只是你总该提前告知我一声才是,昨夜着实是惊着我了。”
武媚娘道:“这有什么好惊的,娥皇女英可共侍帝舜,先贤尚且如此,三郎如此又有何不妥。倒是三郎你,处理完事情也不知先回寝殿,竟把阿姊一人便丢在了那边。”
武媚娘说着,嘴上虽有些嗔怪的意思,但脸上却挂着笑意,因为李恪的所作所为正和她的心意。
武顺第一次在承恩殿陪着李恪,正最是新鲜的时候,李恪尚能自持,分得清轻重缓急,日后就更不是问题了。
李恪听着武媚娘提起武顺,这才想起了武顺还在承恩殿,忙对武媚娘问道:“我倒是忘了此事了,阿姊可曾走了?”
武顺回府,自然是武媚娘一早便安排好了的,若是迟了宫中人多眼杂,反倒不好。
武媚娘笑着回道:“放心吧,阿姊已经走了,我都安排妥当了,待过几日再接她过来,你便不必操心这些了,你还是先处置苏将军那边的事情吧。”
李恪听着武媚娘的话,又想起了苏定方所言之事,李恪揉了揉自己额角,道:“我还正为此事发愁呢?”
武媚娘问道:“究竟是何事,竟叫三郎如此为难?”
李恪道:“就在几日前,陇右道宣威折冲府士卒营啸,小生哗变,营中部分士卒和折冲都尉独孤名都被拿下了。此事我也是昨夜才得到的消息,恐怕再过几日便该到京了。”
武媚娘闻言,对李恪道:“眼下又非战时,好端端地何来的营啸,只怕此事背后是关陇门阀的人在使坏吧,”
李恪点头应道:“不错,媚娘所言和我所想一样,若非背后站着关陇门阀的势力,区区一个独孤名哪来的如此胆子。”
武媚娘问道:“那三郎可曾猜到此次营啸的目的?”
李恪摇了摇头回道:“我也不知他们做这场营啸的目的,但我知道,这绝对只是个开始。”
大唐皇权依关陇门阀而有,大唐能够立国,关陇门阀对李家的支持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但李世民英武,宏图大略,李恪也不是甘为摆布的人。大唐前后两代帝王都不甘为关陇门阀所裹挟,他要让皇权成为真正的皇权,而不是受关陇门阀影响下的产物,所以他们对关陇门阀下手了。
遣李恪旧将苏定方为凉州都督只是第一步,既是试探,更是震慑,而那些关陇门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