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忙回绝道:“外臣是吐蕃人,族亲都在吐蕃,虽为使节来大唐朝贡,但并无去国留居的意思,而且赞普对外臣更有大恩,外臣又岂能相负。还望太子体谅,外臣恐没有侍奉太子的福分。”
李恪听着禄东赞的话,眉头微皱,似是极为惋惜道:“难得你我一见如故,若是如此,那实在是可惜了。”
第七章 和亲
当禄东赞和李恪把臂言欢后,李恪亲自出面将他送出了东宫,就在禄东赞出了东宫大门后,他的脑袋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搬了一箱珠宝,从巳时等到午时,等了大半个上午,喝了一肚子的水,到了饭点了,饥肠辘辘的禄东赞连顿东宫的午膳也没有混上,而且李恪显然也没有款待他的意思。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李恪亲自出面拉拢禄东赞,并且授以太子家令这样的心腹之位,禄东赞给李恪回绝了,他自己也不便再留在东宫,在李恪面前晃悠了。
禄东赞站在东宫门外,抬头看着头顶上晒地眼睛发花的艳阳,一阵恍惚,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了。
“东赞大人,大唐太子的意思如何?”禄东赞一出东宫的门,桑布扎便连忙迎了上去,急切地对禄东赞问道。
禄东赞叹了口气,摇头道:“大唐太子做事如天马行空,更无章法,他的意思实在叫人琢磨不透啊。”
禄东赞也是谨慎之人,自然不会把李恪拉拢他,欲拜他为太子家令的事情告诉桑布扎,以免平白生事,传到了松赞干布的耳中也是麻烦。
桑布扎看着禄东赞双手空空如也地回来,于是接着道:“太子受了咱们的礼,想来也不会再同我们为难吧。”
大唐是礼仪之邦,最重礼节,禄东赞携重礼上门拜访,李恪既然受下了礼,便该讲规矩,不再同他们为难才是。
常理确是如此,可禄东赞回想着方才李恪的态度,却又不是很有底气,李恪收礼收地确实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但李恪收了吐蕃的礼后反手便挖了吐蕃的墙角,要把吐蕃使节禄东赞收入东宫门下,这样不像礼仪之邦干的事情啊,禄东赞对李恪其人也不是很有信心了。
禄东赞虽然是吐蕃人,但对中原化却倾慕万分,他生于吐蕃权贵之家,自幼便借着家族便利得了许多华夏典籍,对论语、孙子兵法、孟子等百家著作更是如数家珍,故而禄东赞对此次长安之行原是满怀期待的。
昨日禄东赞先见了礼部侍郎长孙冲,长孙冲待人宽和,敦儒有礼,确是禄东赞所想中的唐人模样,但自打之后见了李恪后,禄东赞惊奇地发现,大唐的月亮似乎也没有比吐蕃更圆。
禄东赞道:“咱们送的礼太子是收下了,但太子其人着实是有些倨傲,恐怕未必把我们看在眼中,我们想要借助他来向唐廷使力,恐怕是不行了。”
桑布扎闻言,担忧道:“太子乃大唐储君,尚且如此,那赞普交代的和亲之事又该如何?”
其实此次桑布扎和禄东赞来大唐,朝贡只是其次,他们还带着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和亲。
前些年吐蕃曾向大唐和亲,求娶公主,但却被李世民给回绝了,此后还因此掀起了松洲之战,松洲之战虽然最后以吐蕃撤兵而结束,但吐蕃和松赞干布求娶公主的心却没有死,此番禄东赞为使,便是为了再次向大唐求娶公主。
禄东赞想了想,对桑布扎道:“李恪只是太子,不是皇帝,他的意思未必就是皇帝的意思,我们不必太过在意李恪的话,还是待明日见了唐皇再说。”
禄东赞自东宫偏殿离去,走后,太子妃武媚娘从偏殿的里屋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这个就是吐蕃人,除了稍黑些,倒是和我们唐人长地一般无二,也没有太多新奇。”武媚娘出来便对李恪道。
李恪道:“吐蕃人本就是西羌人迁徙而来,除了习性与咱们唐人不同,别无其他。”
原来武媚娘此前从未见过吐蕃人的模样,觉着好奇,故而在李恪接见禄东赞的时候便躲在偏殿观望,待禄东赞走后这才出来。
李恪对武媚娘问道:“你也在殿内看了许久了,方才的事情,媚娘怎么看?”
武媚娘玩笑道:“别的媚娘不知,但只看他们送的礼,便是对三郎的喜好不甚了解了,他们有事求于三郎,便该早下些功课,送美人岂不比送财货来地好?”
李恪笑着回道:“他们万里来此,风尘仆仆,哪里带来的美人,更何况天下谁人不知太子妃媚娘天生绝色,本宫又不喜旁人,谁还敢往东宫塞人?”
大唐宗室子弟,无论是亲王还是郡王,凡是成年的诸王无一不是妻妾成群的,唯只有李恪一人,虽有风流之名在外,实则却自律地厉害,除了自幼便跟随李恪的丹儿,武媚娘和李恪成婚至今李恪都不曾纳过一个外人。
武媚娘听着李恪的话,脸上笑意更重了,这才对李恪道:“三郎方才所为做得极好,吐蕃狼子野心,既能侵我大唐一次,便能侵第二次,未免日后麻烦,留有口舌,三郎不与他们深交是对的。”
李恪道:“媚娘所言正是我所想,吐蕃虎踞西南,吞并高原各国,待他羽翼稍丰后与我大唐早晚必有一战,确是不宜与他们深交。”
武媚娘闻言,指着殿中的一箱子珍宝,不解地对李恪道:“三郎既有意疏远吐蕃使臣,为何又要收下他们的东西?”
李恪走到箱子的旁边,蹲下身子缓缓打开了身前的木箱,果然,入眼的便是满箱的象牙雕器,金玉珠宝,乍一看也晃眼地很。这些东西若是给其他人,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可李恪和武媚娘见多了世间珍宝,这些东西落在他们的眼中也就平平无奇了。
李恪指着这箱珠宝,对武媚娘问道:“你说我若是把这箱珠宝上缴给父皇,父皇会怎么看吐蕃,怎么看禄东赞?”
武媚娘闻言,哪还不知道禄东赞的意思,李恪这是要禄东赞在李世民面前难堪了。
武媚娘笑道:“方才三郎还想着要征召禄东赞入东宫效力,现在转了身就翻脸不认了吗?”
李恪道:“他已拒了我,又不能为我所用,我又何需在多去顾及他。”
武媚娘好奇地问道:“方才三郎以征辟禄东赞入东宫为官之事堵他的嘴,难道就不怕他当真一口应下吗?太子家令这般要职,哪能轻易许于一个不知深浅的番邦人。”
武媚娘所言自然在理,太子家令干系重大,若用一个番邦人总觉着有些不妥,但李恪听着武媚娘的话,却摇了摇头。
李恪道:“我说的征辟他是真的,禄东赞之才,冠绝吐蕃,就是中原也罕有能比的,他若是真心为我所用,我何惜一个太子家令,就是将来拜相也无不可。”
李恪识人向来精准,但武媚娘没想到李恪对禄东赞的评论竟如此的高,武媚娘惊讶道:“难不成在三郎眼中,禄东赞竟能比肩房、杜二相吗?”
其实禄东赞此人武双绝,吐蕃立国开业,无论是安定朝堂还是南征北战,都多赖禄东赞之功,没有禄东赞就不会有日后能与大唐争锋的吐蕃。
房、杜二相虽是天下名臣,但在李恪看来,禄东赞于吐蕃之功,绝非房、杜中一人可比,应该是房杜加上李靖,再加上长孙无忌才是,但这些东西李恪自不会和武媚娘细说。
李恪只是笑了笑,回道:“也许吧。”
第八章 禄东赞见驾
禄东赞为首的吐蕃使团向礼部请命,求见唐皇李世民,而因为李恪的缘故,李世民也比原本更加重视吐蕃这个西南邦国,得知此事后,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小半个时辰准备见禄东赞一面。
而禄东赞通过礼部的手求见李世民,李恪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李恪掐着时间,搬着昨日禄东赞送他的一箱子珍宝也进了宫。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到了甘露殿时禄东赞还未到,李恪到了宫中便对李世民拜道。
李世民看着李恪进宫,抬了抬手示意李恪起身,而后看着李恪身后的箱子,问道:“恪儿这是何意,可是给小兕子带的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李恪笑道:“若是给小兕子待的小玩意儿,儿臣何必带到甘露殿来,直接送去立政殿便是了。”
李世民好奇地问道:“那是何物?你每次来宫中,可都是拿着东西出宫,甚少带了东西来的。”
李恪摆了摆手,命人把箱子抬到了李世民的脚边,缓缓打开了箱子,道:“父皇且看。”
李世民看向李恪打开的箱子,抬眼望去,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箱珠宝,珠光宝气地一片,煞是扎眼。
李世民身为帝王,富有四海,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他对这些东西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但李恪今日拿着这些东西进宫的目的却叫李世民很是费解。
李世民问道:“恪儿这是何意?”
李恪道:“这是旁人送于儿臣的,父皇可能猜到是谁?”
李世民闻言,面容微怒,只当是朝中哪个官员赠于李恪的东西,用以行贿的。这些东西俱是贵重之物,数额巨大,加起来怕不是在三四万贯之上。李世民自己尚且勤俭,可朝中却有臣子如此阔绰,李世民自然不悦。
李世民问道:“这是朝中谁人所赠?”
李恪摇了摇头道:“儿臣是为储君,这些又不是什么珍惜物件,朝中谁会赠这些东西于儿臣,这些东西不是朝中官员赠于儿臣的,而是吐蕃使臣禄东赞昨日专程送来东宫的。”
“吐蕃?他们这是何意?”李世民不解地问道。
大唐番邦使臣,来长安朝见,为了和大唐重臣拉好关系,也常有送些物件的,这些李世民多少也都知道些,但出手这般阔绰的却实在是少有了。
李恪回道:“儿臣也不知,但这些珠宝太过贵重,儿臣觉得自己不该收,故而将它抬来宫中献于父皇。”
李世民笑道:“你身为太子,行事确当谨慎,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这不过些许珠宝而已,朕是不缺的,你只管收下便是了,璄儿再过几载就到了向学的年纪了,就当是留着给他备些房四宝吧。”
些许珠宝不值当李恪和李世民再客气,李恪道:“如此儿臣便代璄儿谢过父皇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问道:“你可问了禄东赞送你这些珠宝所求何事?”
李恪回道:“儿臣并未问他,只是稍作敷衍便将他请出了东宫。”
其实禄东赞所求何事。李恪大致是能够猜到的,之前吐蕃求娶公主未成,这一次又来,还花了这般多的功夫,多半还是为了此事。
李世民闻言,好奇地问道:“他送你如此厚礼,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的目的吗?”
李恪回道:“他送这般重礼,必是为了要事,而吐蕃和大唐两国之间事涉两国邦交,儿臣若是问了,又不知父皇的意思,应下不是,不应下也不是,与其如此,还不如不知地好。”
李世民道:“昨日禄东赞曾托礼部出面请求,欲先见朕一面,他们今日见朕只怕就是为了所求之事。”
李恪道:“正是如此,儿臣自昨日后便对吐蕃此行的目的颇多担忧,故而着子敬对他们多加关照,儿臣也是昨日晚些时候才知道他们今日求见父皇之事,故而提前来此,将此事告知父皇。”
李恪之言入耳,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恪的话正说进了李世民的心坎中,李恪把自己储君的定位拿捏地恰到好处,既不越权,又心系大唐朝务,不会置身事外,这才是太子该做的事情。
李世民对李恪道:“恪儿有心了,吐蕃之流与此前的薛延陀无异,虽表面上看似对我大唐恭敬,实则包藏祸心,觊觎我大唐富庶久矣,恪儿行事谨慎些也是好的。”
李世民和李恪正说着,就在此时,宫外的內侍传来了消息,吐蕃使节禄东赞求见。
李恪听得禄东赞求见,先对李世民问道:“禄东赞求见,儿臣可要先行回避。”
李世民不假思索地摆了摆手道:“把这些珠宝抬下去便是,你便不必了,你是大唐储君,将来大唐的江山是要交给你的,邦交之事你怎能不知,一边坐着便好。”
“诺。”李恪应了一声,在李世民身边的锦凳上便坐下了。
当禄东赞随着內侍走进甘露殿时,抬眼望去,便看到了上首正中位置上坐着的李世民,还有在李世民身旁端坐着的李恪,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李恪嘴上虽然从未说过,但禄东赞始终觉着李恪对他和吐蕃的态度不甚友好,今日李恪在此,只怕和亲之事也不会太顺利了。
“外臣禄东赞拜见陛下,拜见太子。”禄东赞走到殿中,分别对李世民和李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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