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见状,生怕李恪动了杀心,忙道:“大度设死有余辜,而其麾下将士却多是受其裹挟,若是贸然杀俘,朝廷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对殿下在朝中的声望也有所不利。”
王玄策说着,又担心这般理由不足以说服李恪,又补充道:“小世子出生在即,殿下也该为小世子积些福泽,此时杀俘,恐怕有伤天和。”
降卒太多,难免祸患,李恪本也动了杀心,可当李恪听到王玄策口中的“小世子”三个字后,原本眼中的冷色竟一下子遁去了,缓缓地整个人也变得温和了下来。
李恪想了想道:“传令阿史那思摩,命他将这三万人捆缚,押去漠南为我大唐牧马,漠南就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想来也翻不了天。”
第三十八章 夜撷明珠
李恪的胃口和野心远比大度设和夷男所想的要大,李恪一面苏定方统军大举进攻夷男,一面亲自率军和阿史那社尔夹击大度设,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各自功成,一举擒拿了大度设和夷男两人。
李恪不放心大度设,故而将大度设斩杀于唐麓岭下,取其性命,而夷男已然年过中旬,不比大度设那般野心勃勃,而且堂堂薛延陀可汗,也不是李恪随意可杀的,故而夷男被李恪羁押,准备回朝后大殿献捷。
战局已定,日头渐晚,随着天边的最后一丝鱼肚白被夜幕吞没,漠北草原也暗了下来。
唐麓岭下,唐军的帅帐之中,李恪正端着茶碗,在帅帐中坐着,而在李恪身边的正是阿史那云。
“我们漠北这么粗的茶,你竟也喝地惯吗?”阿史那云看着李恪捧着茶碗,正自壶中倒了茶,大口地一口饮尽,阿史那云问道。
李恪回道:“我行伍出身,又曾在北地数载,不比其他皇子那般娇贵,只要是茶水,哪有什么喝不惯的。”
阿史那云道:“你堂堂皇子,天潢贵胄的,我只当你喝多了中原的细茶,喝不惯咱们漠北的了。”
李恪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笑道:“这天底下茶都是一样的茶,不过所观不同罢了,我不是朝中那些酸讲究的老学究,在我看来粗茶有粗茶的喝法,细茶也有细茶的喝法,只要喝对了路子,都是好茶。”
阿史那云看着李恪的模样,顿时笑了出来,阿史那云对李恪道:“你少年时便是这般洒脱的性子,现在还是如此。”
李恪笑着回道:“洒脱吗。我倒是觉着自己还算是执着多些,我若是洒脱之人,现在应该在扬州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又何必来北地受这个罪。”
阿史那云瞪了李恪一眼,嗔怪道:“我说你洒脱,说的是你的心性,你非得同我较这个真作甚。”
在这偌大的漠北草原,李恪手握二十万大军,横行无忌,可谓真正的漠北王,无论是谁都需对他恭敬万分,却唯独只有阿史那云一人能在言语占着些便宜,而且李恪还不得不让着些的。
李恪挠了挠头,这才连忙转了个话题问道:“北事已定,我不日即将凯旋南归,此番正好顺路,你要随我同回一趟长安。”
阿史那云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那个熟悉却又觉着陌生的大唐都城,想了想,摇头道:“长安我便不去了吧,在长安城,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想头。而且我还要先往一趟金山,安葬父汗的骨灰。”
李恪听着阿史那云的话,顿时也明白了过来,阿史那云第一次去长安,便是颉利病危,前往料理颉利的身后事,他对于长安自然就缺了些好感,也就不愿去了。
李恪道:“说的也是,这长安城不去也罢,只是你葬好了可汗的骨灰又作何打算,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守在金山吧。”
阿史那云道:“金山汗庭早已物是人非,我一人还留在那金山作甚,我此去金山不过是圆阿爹的遗愿罢了,安葬完后我便当回定襄城。我是外人,朝中人虽不管我,但我毕竟是陛下册封的定襄公主,也不便久离定襄,叫你这个牧北的并州大都督难做。”
李恪道:“你还当我是贞观四年刚自突厥回京时的那般孤立无援的局面吗?近八载经营,朝堂内外我已颇有些资本,你不必担忧,片语流言动不得我的。”
阿史那云笑道:“那殿下你可是劝我不要回定襄城,便在金山待着?”
李恪摇了摇头,回道:“我的心意,难道阿云你还不知吗?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在长安,我已不比往昔,我护得住你,护得住身边的人,我又怎忍你独在定襄城。你若是不愿去长安,来河东便是。”
阿史那云听着李恪的话,一下子愣住了,她倒是不曾想到李恪今日说话竟会如此直白,一时间阿史那云竟不知该如何去回李恪了。
阿史那云愿意去河东吗?她愿意,自然愿意,阿史那云在定襄城并无知心之人,虽号定襄公主,但却孤独无依,每日不过枯乏度日。
可李恪开了口,真的要她去了河东,可她又犹豫,又不肯了,李恪的王妃已在河东,她此时去河东又算得了什么?她生性烂漫,自由惯了,又可能受得住那份约束。而且还有另外一个最是重要的缘故,那就是李恪的处境。
如今的李恪在朝中颇有势力不假,但李世民乃强主,李恪的羽翼还远远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阿史那云的身份太敏感,她若是去了河东,便会成为别人对付李恪的一把利刃,阿史那云自然不愿。
一时间,就在阿史那云的心头闪过许多念头,不知该不该回绝李恪,也不知该如何回绝李恪,左右为难的时候,帐外草原上的一阵风吹来,吹进了大帐,竟一下子吹熄了帐中的烛火。
夜色已黑,大帐中的光亮本就都靠着这支烛,这烛火一灭,大帐中顿时暗了下来,虽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地步,但也看不真切了。
李恪见状,便要唤卫率进帐点灯,可就在李恪起身刚要唤人的时候,阿史那云看着隐隐约约,能看得见大概轮廓的李恪,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开了口。
“就这样很好,不必掌灯了。”阿史那云按住了李恪的手,对李恪道。
李恪不知阿史那云何意,开口问道:“这是为何,帐中这般漆黑,岂不是什么都看”
李恪说着,一句话还未出口,便觉着自己的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便是唇边传来的一阵温热感,还有淡淡的香气,这是阿史那云身上独有的香气。
帐中虽然漆黑,但李恪也并非什么都瞧不见,李恪低垂双目看去,阿史那云秀美的脸庞正在李恪的眼前,阿云的一双明眸正闪烁着星光,大胆地看着李恪,原来封住李恪嘴巴的不是别的,竟是阿史那云的双唇。
这一瞬间突如其来,但李恪怎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此时哪怕是片刻的犹豫都是对佳人的唐突。
李恪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揽住了阿史那云纤细却结实的腰肢,缓缓地,解开了阿史那云腰间的绸带,顿时阿史那云本就宽松的外袍铺落在地。
盛夏,阿史那云身上的衣着本就单薄地很,遮身蔽体的外袍被李恪除去,剩下的就只有云纱般轻薄的里衣,朦朦胧胧地笼罩着曼妙且年轻的身体,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吸引着李恪着迷地不停探索。
“娇柔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学得时妆官洋细,不禁袅娜带围宽。低舞月,紧垂环,几会云雨梦中攀。”
第三十九章 十年之约
芙蓉帐暖,春宵数度。
李恪统军北伐,这一走便是近三月,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李恪一直在外,身边并无女子,所接触的也都是军中的粗人,而且此前北伐战事正酣,李恪也无心其他。
可随着如今北伐大捷,大军凯旋在即,李恪重负已卸,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自然兴致也都好看许多,昨晚一夜几番春风,将这颗最美丽的草原明珠撷取在怀。
次日清晨,天色初亮,李恪缓缓自睡梦中醒来。
昨晚的一夜少眠,却并未使李恪觉着有丝毫的疲累,反倒是一觉醒来,李恪只觉着神采奕奕,连往常都有的早乏都不见了。
李恪起地早,但阿史那云却起地更早,当李恪起身,想要再去揽住昨夜的枕边人时,却一下子揽了个空。
李恪看着床榻边空荡荡的一片,找不到半分阿史那云的身影,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从不曾真的发生,连李恪自己都觉着不真切了。
“来人!”李恪起身,一身呼喝,对帐外道。
李恪之言才落,薛仁贵便连忙进了大帐,对李恪道:“殿下传唤,可有吩咐?”
李恪问道:“你一早便在帐外守候,可曾见到有人出帐?”
薛仁贵问道:“殿下说的可是定襄公主?”
李恪点了点头道:“正是定襄公主,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薛仁贵如实回道:“定襄公主早在一个时辰前便离帐了,她并未准末将遣人护送,故而末将也不知她现在何处,不过定襄公主留下一封信,要末将亲手交于殿下。”
薛仁贵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上前交到了李恪的手中。
李恪也来不及洗漱更衣,简单地披着外袍便自薛仁贵手中接过了书信,焦急地看了下去。
“爱郎李恪,见字如面:昨夜君语,阿云思虑彻夜,虽觉爱郎情义,却不能从行,还望恕过。君怀大志,欲成大业,自当行事慎独,不可授人以柄,阿云若随往河东,必难当朝中众口铄金,毁销爱郎声望,断不可为今日一别,再会不知何期,只盼爱郎勿忘昨夜恩情,引以为念。”
阿史那云的信很短,上下总计不过区区数行,李恪看着也很快,几眼下来,李恪也知道了阿史那云的意思和去向,阿史那云终究还是没能说服自己,随李恪同往河东而是选择这样的方式,悄悄地离开了李恪。
李恪看着手中的书信,眉头不禁意微微蹙起。
薛仁贵知道阿史那云同李恪之间的关系,薛仁贵见李恪面容微簇,忙问道:“殿下何故不悦?”
李恪道:“阿云走了,回金山去了。”
薛仁贵闻言,不禁一愣,李恪的书信他自然是不敢擅自拆看的,原本他只当阿史那云是回了自己的帐中,可没想到竟是直接回了金山。
薛仁贵俯身拜道:“末将不知,未能拦住公主,还请殿下降罪。”
李恪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薛仁贵,道:“仁贵这是何意,此事与你无干,快快起身。”
薛仁贵看着李恪的模样,也知李恪必是心有不舍,于是起身后开口问道:“殿下何意?可要末将命人去追,公主此去不过一个时辰,想追还追得上。”
李恪闻言,想了想,摇头道:“这倒不必了,阿云若能留,她便不会走,她既已走了,纵是本王亲自去追,也追不回。”
阿史那云性子执拗,李恪是知道的,她既已走了,便是决断后的结果,纵是李恪亲自去劝也决计劝不回,只会平白叫她为难而已。
李恪心中想着此事,随即从床前的矮凳上拿来了自己随身悬配的玉佩,对薛仁贵道:“此事本王不便去,旁人本王又不放心,你带几个人亲自走一趟,拿着这块玉,给阿云带句话。”
薛仁贵自李恪手中接过玉佩道:“请殿下吩咐。”
李恪道:“只有两个字:十年。”
“诺。”此乃李恪私事,薛仁贵虽不知李恪口中的“十年”究竟是何意,但他也是一声应下,连忙出帐传话了。
阿史那云随阿史那社尔大军一同回金山,人数颇众,故而行军的速度也快不起来,一个多时辰也才下去不过二十里地。
薛仁贵带着几名卫率,快马加鞭,不过半个多时辰便赶了上去,撵上了阿史那社尔的大军,命突厥士卒上前通传去了。
“拓设,楚王殿下亲卫统领薛仁贵赶来求见。”突厥士卒连忙赶上前部,对阿史那社尔禀告道。
“薛将军来了?”阿史那社尔闻言,面露讶色,而后不自觉地转头望向了身边的阿史那云。
薛仁贵身为李恪亲卫统领,直属李恪统辖,这漠北草原之上叫得动薛仁贵也只李恪一人,薛仁贵来此,自然是奉李恪之命了。
而李恪若是来寻阿史那社尔,只管遣一旗官传令便是,断没有命自己亲卫统领来此的道理,故而此番薛仁贵来此自然不会是为了阿史那社尔,只能是为阿史那云。
阿史那社尔一面命众军止步,一面忙道:“薛将军来此必是奉了殿下之命,快请。”
阿史那社尔令下,突厥士卒下令领了薛仁贵上前,片刻之后薛仁贵便到了阿史那云的跟前。
“末将薛仁贵,拜见公主,拜见将军。”薛仁贵上前,对阿史那云和阿史那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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