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想来谨慎,忙道:“大都督严重了,阿史那思摩自唯以大都督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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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诺真水之战
自定襄城往西北而去,过白道川,便到了诺真水。
诺真水草场,当李恪率三万河东边军和两万胡骑赶到时,大度设的五万薛延陀士卒也早已在诺真水结阵以待。
自打贞观四年后,大唐北平突厥,收漠南之地,薛延陀借大唐之威,趁两国交战之机取漠北为己有,尔来四载矣。
四载间,大唐和薛延陀间虽小有摩擦,但大体并无不和,更无从大军交战之例,但随着大度设兵围定襄城,李恪又以并州大都督北上督边,两国间短暂的和平便被撕碎了。
眼下东突厥已灭,西突厥也日落西山,吐蕃尚未崛起高原,普天之下,若论强国,当以唐为首,其次薛延陀,今日之战,也是两方强国的初战。
自打入了贞观年,数载间,大唐南征北战,鲜有败绩,正是兵强马壮,睥睨天下;而薛延陀西拒西突厥,东压辽东各部,也是称雄漠北,风头一时无两。
今日一战,无论是大唐还是薛延陀,都不知何以为惧,当李恪率军兵临诺真水时,两方都已于开阔的草场外布兵,一场硬战在所难免。
“大都督,左右军斥候回报,诺真水内外并无伏兵,薛延陀主力俱在眼前。”李恪坐镇中军,协理李恪掌军的朔州都督苏定方对李恪道。
李恪率五万大军欲攻大度设,李恪和苏定方统军两万坐镇中军,李绩统军一万居左军,张公瑾和阿史那思摩统两万胡骑居右军,分别护卫东西。
李恪虽是行伍多年,在右骁卫大将军和扬州大都督任上也曾统军,但在统帅数万人马,在两军阵前还是初次,故而李恪特留下了苏定方辅弼。其实对于此战,李恪本就有着至少七成把握,如今又有苏定方在侧,更是十八九稳。
“大度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臣犯君,侵我诺真水,本王率天军至此,还不快下马受俘,本王看在你当初献马有功的份上,兴许还能饶过你一命。”两军阵前,李恪策马立于中军,剑指大度设,高声喝道。
其实今日一战,不止是李恪,大度设也同样企盼已久,大度设在薛延陀从来主战,但夷男却一向谨慎,颇为畏惧大唐军势,不敢擅起刀兵,若是今日一战大度设能败李恪,甚至将其生擒,自然就可以打消夷男的顾虑,挥师南下。全据草原了。
大度设高声回道:“李恪,当初在长安,我时运不佳,叫你取巧得了马,今日我便要你的性命来洗当日羞辱。”
李恪笑道:“自不量力,你父尚且是本王阶下之臣,况乎于你?只怕你今日又是来自取其辱了。”
夷男可汗为了得到大唐的扶持,对抗突厥,曾跪拜李恪称臣,这是薛延陀莫大的屈辱,在长安此事甚至还被李恪当着天下人的面重提了出来,此番李恪又在两军阵前再提此事,李恪的话一下子便将大度设本就暴躁的性子点着,大度设如何能够不怒。
大度设怒道:“当初在长安,我动不得你,今日到了草原上,我必杀你!”
大度设说着,手中马刀向前猛挥,麾下士卒饿虎扑食般直奔唐军而去。
两军交战,李恪早已做好布置,本就是有意逼薛延陀先攻,大度设此举倒也正和李恪心意。
李恪看着眼前浚稽山倾巢而出的五万薛延陀士卒,面色沉着如水,看不出喜怒,对苏定方缓缓道:“三军擂鼓,备战。”
“诺。”苏定方手持中军令旗,向前一挥,一阵鼓响,大唐士卒也纷纷上前,迎着薛延陀骑兵便顶了前去。
大度设所仗,无非就是薛延陀儿郎生于马背,骑术精湛,非大唐寻常士卒可比,大战伊始,薛延陀士卒便直奔唐军而去,似是一把尖刀,要将挡在李恪身前的唐军撕裂。
“放箭!”
大唐士卒看着迎面奔来的薛延陀骑兵,巍然不惧,随着苏定方令下,一阵箭雨落下,伤敌数千,去了敌军两成战力,也叫薛延陀骑兵的速度稍稍减缓。
一阵箭雨看似凌厉,也伤敌不少,但实则收益并不甚大,因为冲锋的薛延陀士卒竟不畏死,片刻的慌乱后,竟又迅速整顿,迎着箭雨冲杀上来。
“结盾。”
苏定方见状,令旗再挥,前方唐军手持铁盾,站于最前,后排的唐军横执长矛,架于铁盾之上,要将薛延陀骑兵的攻势挡下。
草原一马平川,不比山丘,一眼望之可尽,兵法可用,但两军阵前却无从取巧,至少这第一波强攻,必须要顶下来。
马蹄声越发逼近,片刻后随着滚雷般的巨响,薛延陀的士卒已经狠狠撞上了唐军前排的盾兵。
“嘶呜”
随着一阵阵战马的哀鸣声,薛延陀的战马已经与唐军正面交锋,唐军的长矛透过铁盾,刺进了薛延陀战马的马腹,冲在最前的骑卒连人带马都纷纷倒下。
“嘣、蹦、蹦”
猛烈的撞击声夹着的战马的嘶鸣在李恪的耳边响起,李恪虽然面色沉稳依旧,但他的双拳在不禁意间紧握,显出了心中的紧张,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唐军若是能挡住这薛延陀骑兵的首轮冲杀,薛延陀骑兵的速度便会被彻底压下,一旦骑兵无法冲锋,以动打进,被逼的同步卒短兵相接,那骑兵的优势便会当然无存,跨下的战马反倒就成了他们的累赘,唐军扭转战局,反守为攻的机会就到了。
大唐边军,既能横行天下又岂是等闲,薛延陀的攻势虽强,但唐军的盾兵却宛如铁壁,虽也颇有损失,但却牢牢地挡住了薛延陀骑卒的冲击,纵是偶有破壁而出的,也被迅速击杀。
一波,两波,三波随着薛延陀的攻势被挡下,慢慢地薛延陀骑卒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李恪等待的机会似乎到了。
可就在此时,正当李恪准备下令反攻时,战场上的局势却又突然变了。
苏定方指着薛延陀军后方的方向,对李恪道:“大都督,薛延陀变阵了。”
李恪闻言,顺着苏定方指着的方向望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年薛延陀称霸漠北,倒也在同各族征战中摸索出了自己的门道,只见不远处的薛延陀骑兵竟突然变了阵型,众人纷纷下马,以五人为一组,将所乘的战马交由一人之后,另外四人转骑兵为步卒,持刀冲向了唐军。
这一幕来的突然,李恪也未曾想到大度设竟还有此招,倒是打了李恪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十章 破阵
薛延陀突然变阵,转骑兵为步卒,如此一来被动的便成了唐军。
步卒比起骑兵更加灵活便捷,如此一来,唐军前列的盾兵便显得笨拙了许多,两军短兵相接,周转不开,前方大唐的盾兵反应不及,许多人都因此沦为了薛延陀士卒的刀下亡魂。
“变阵!”薛延陀换阵来地突然,但李恪倒也不至全无防备,李恪看着前军短兵相接,也随机应变,对苏定方吩咐道。
苏定方闻言,也知李恪之意,当即高声吼道:“前军退散,步卒近前。”
说完,苏定方手中令旗先向两侧一挥,而后往前一指,大唐的步卒应令上前,冲向了薛延陀士卒。
唐军悍勇,皆不畏死,手持刀枪便直扑薛延陀士卒而去,生死搏杀。
河东边军,征战多年,又多是老卒,以逸待劳的步卒方一上前,便止住了前军的颓势,叫薛延陀士卒进之不得。
薛延陀的士卒虽被挡住,双方拉锯,一时间都难言胜负,但就在这两军阵前,李恪抬眼望去,却有一人却显得颇为扎眼。
只见在两军厮杀的最前,有一个薛延陀将军身材宽大,宛如山岳般厚重,望之便觉膂力惊人,此人手持长刀正在阵前肆意搏杀,凡周身半丈之内,无人可近,不过片刻间,死伤在他刀下的唐军便有近百人。
李恪看着此人,脸露奇色,指着那人对苏定方问道:“此人好生勇武,定方可知是何人?”
苏定方看了一眼,回道:“末将曾闻大度设麾下有一将名作拔野力,最是彪悍,乃浚稽山第一猛将,草原之上罕逢敌手,想必就是此人。”
李恪看着此人,确是巨力,非常人可比,但倒也不惧,反倒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对身侧的席君买问道:“定方说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君买以为如何?”
席君买回道:“此人手持阔刀,气力不俗,若是马战冲锋,或还算是一员良将,但弃马步战,难维长久,不过尔尔,若遇善战之将,片刻可擒。”
李恪笑道:“君买所言,正与本王不谋而合。此人冲阵虽凶,乃敌军胆气所在,本王欲取此人首级,破敌之胆,一盏茶内君买可能拿来?”
席君买看着场中正如修罗般肆意屠杀的拔野力,嘴角微挑,对李恪回道:“何须一盏茶,片刻足矣。”
席君买说完,对身后的王府卫率又吩咐道:“众军结阵,保护殿下。”
席君买一声令下,话音未落,便一夹马腹,银枪一挺,如离弦之箭般直奔拔野力而去。
席君买乃李恪亲卫统领,跨下战马也是李恪所赐,虽不比定北,但也是少有的神骏,不过眨眼间便到了前部。
前部的大唐和薛延陀士卒厮杀正酣,听得有马蹄之声,都本能的避让,将拔野力身前的一片地空了出来。
“拔野力,你可是猖狂够了?”席君买策马近前,一边疾奔,一边对拔野力喝道。
此时的拔野力手持长阔刀,正将身前的唐军杀散,听得身前一声暴喝,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明光甲,看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唐军将领迎面而来。
席君买不同于寻常猛将,他虽是天生神力,武艺绝伦,但却非是膀大腰圆的模样,反倒是身形瘦削,除了稍显高大外,与寻常将士差异不大,拔野力倒也未将席君买看着眼中。
拔野力看着席君买挺枪刺来,抬起手,便要将席君买的刺来的银枪荡开。
原本在拔野力想来,席君买身形看似瘦削,气力当也不过寻常,纵是仗着马势,也不足为惧,甚至拔野力都已经想好,待他将席君买的银枪荡开后,又该如何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铛!”
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拔野力和席君买刀枪相撞,一股巨力竟自拔野力的刀传到了他的掌心,拔野力先是手掌发麻,紧接着这种震荡感通过手掌传到了他的双臂,他的双臂顿时失了知觉,连手中的长刀都握不住了。
“哐当”一声,全无半分心理准备的拔野力被震地双臂发麻失力,手中的长刀应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席君买没有给拔野力半分机会,人在马背之上,手中银枪轻转,反手刺进了拔野力的心窝。
就在银枪透体而入的一瞬间,拔野力的脑中才满是懊悔,他知道自己不是席君买的对手,可若是他不拿大,不去硬挡席君买势如雷霆的这一枪,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尽管现在拔野力知道了席君买气力有多大,这杆席君买拿着看似轻飘的银枪有多沉,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当席君买把手中的银枪自拔野力的后心拔出,拔野力脱力倒地,再也不起,而席君买并未就此作罢,反倒双脚一蹬,枪指着大度设所在的薛延陀中军,高喝一声道:“众将听令,随我杀。”
将是兵胆,随着拔野力速死,薛延陀前部士气已落,此消彼长间唐军士气高涨,闻得席君买一声高喝,唐军竟随着席君买直杀向了薛延陀中军。
苏定方站在李恪的身旁,看着阵前的席君买正如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撕开了薛延陀的防线,直奔大度设而去,苏定方感慨道:“末将只知席将军护卫殿下身侧,乃一员骁将,不想竟勇猛至厮。席将军年少气盛,末将乍一看之,席将军竟似有当年翼国公之势。”
翼国公秦叔宝,论武艺和吴国公尉迟敬德并为大唐武将之最,以往跟随李世民平定天下时,阵前冲锋,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亦是常事,苏定方如此夸赞席君买,自也是极高的赞誉了。
李恪闻言,也笑道:“不错,席君买之勇,确可比翼国公,看着本王正是心中激荡,若非本王是主帅,不可轻动,本王也想持枪上阵了。”
苏定方听着李恪的话,这才想起,身旁这个在三军阵前镇静自若的大都督也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而且李恪师从秦叔宝,武艺精湛,更非等闲,恐怕真是动了上阵杀敌的心思了。
而就在李恪和苏定方说话间,席君买已经率众杀进了敌军深处,几乎贯穿了整个薛延陀的阵型,将薛延陀人杀散,而此时李恪等待良久的机会终于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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