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全兄弟情谊,不使手足不和,从不曾直言谏兄,已是羞愧,如何当得起父皇之言。”
李世民双手扶着李恪的肩膀,听着李恪的话,满身都是一阵暖意,笑道:“此非我儿之过,我儿之言甚是,为全兄弟情谊,有些话你着实不便开口。在朕看来,此事错的不是我儿,是东宫詹事府的那帮臣子,若是他们能有魏征之志,以谏诤为心,太子又何至今日。”
李恪提及谏兄之事,等的就是李世民这句话,李世民之言方落,李恪便道:“太子詹事玄龄公才德兼备,确是举世罕有之干臣,这一点断无可指摘,只是玄龄公性情太过圆和了些,若为谏臣恐怕不妥,况且玄龄公身兼尚书仆射一职,省务繁多,东宫之事未必能尽数顾及,倒也不是玄龄公之过。”
李恪之言,倒也是实情,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我儿之言甚是,房玄龄性情温润,为相尚可,为师便有不足,这东宫教导太子之人,却需另择铮骨了。”
第四十五章 太子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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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楚王府,校场,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在耳畔划过,一枝羽箭如电光石馆学士孔颖达,无一不是朝中名臣,海内大儒,在规劝教导太子之事上从无惫懒,但结果如何也都是有目共睹,又怎会因一个魏征,便大有改观。
而且李恪还有一处用意,是他从不曾对旁人说过的,那就是为了激恼李承乾。
李承乾与李恪同龄,年不过十六,正是意气之年,也是最为叛逆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若是同他好生商量,让着他几分,兴许他还能听得进去话,可若是凡事直谏,动辄加以为君不道,桀犬哮日之语,李承乾能听得进才是怪事。
魏征强项,想来直言惯了,而李承乾也是如此,依着这两人的性子,日后相处,多半是魏征往东,李承乾便偏要往西,魏征往北,李承乾便偏要往南,如此一来,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如何坐得稳?
李恪和王玄策正在说着,门外的席君买走了进来。
“殿下,吏部司封司传来的消息,东宫的官封定了。”席君买把手中的一封密信递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道。
李恪闻言,当即自席君买手中接过了密信,打了开来。
“殿下,东宫之事如何?”王玄策上前,对李恪问道。
李恪将手中的密信揉作一团,递到了身旁丹儿的手中,要到丹儿拿去处理干净,而后对王玄策道:“正如本王所愿,父皇调朝中谏官入储宫,除魏玄成兼太子詹事外,又以李百药为太子右庶子,张玄素为太子少詹事,高士廉暂摄太子少师。”
王玄策闻言道:“李百药、张玄素、高士廉,无一不是当世名臣,一部堂官,陛下对太子,当真是仁至义尽了。”
李恪笑道:“太子潜邸之臣,无一不是名声在外,可纵是如此,又能如何?名声越大,越难驾驭,越难为太子所用,最后只会使得内外失调罢了。”
李承乾不同于李恪,李世民对李承乾太过关切,然关心则乱,李承乾的臣子,在入东宫前俱已是功成名就,身居高位,他们虽在太子府下,但都是李世民的人,谁又会记太子之恩。
反观李恪,李恪麾下,也都是青史留名的一时之选,马周、岑文本、王玄策、苏定方、席君买,俱是如此,但这些人也都有一个共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由李恪一手擢拔而起,是李恪真正可以托付以身家性命的心腹,这些人是李承乾所没有的。
李恪笑了笑,又接着道:“父皇谕旨,还亲提了一个太子家令,先生可能猜出是谁人?”
王玄策看着李恪的模样,想了想,回道:“太子家令掌太子府内诸事,干系重大,看殿下的神情,想必也是一铮谏之人了。”
李恪道:“此人何止铮谏,简直好谏,父皇调侍御史权万纪为太子家令,恐怕日后太子的日子不好过了。”
王玄策道:“权万纪其人,最好沽取直名,多行谮毁为是,告讦为直之事,再加之他此前与太子又有些旧怨,日后这东宫可是热闹了。”
李恪双拳微握,对王玄策道:“权万纪号为廉约忠直,但其人贪名好誉,本王不信他便没有把柄可抓,而且就算他没有,他的族亲也该有,你即日遣人去一趟天水权家,彻查权万纪此人,权万纪既为太子家令,本王日后当有重用。”lt;/tentgt;
庶子夺唐 lt;/pgt;
第四十六章 东宫事乱
李恪耳目灵通,在宫中和吏部都有他的人,故而消息来地很快,此时,就连新任的太子家令权万纪自己都还不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李恪已有了筹备。
不过权万纪现居的侍御史是四品,太子家令也是四品,于官职而言自是不上不下,是为平调,但侍御史在御史台,可太子家令却在储君潜邸,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多少人望眼欲穿的位置。
西汉之初,名臣晁错在帝时便曾为太子家令,景帝登基后短短数载,晁错便被汉景帝越格擢拔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实为宰相,为天下名臣典范。
太子家令可算得上是太子的官家,太子一应日常、府内上下均由太子家令一手打理,通常而言也会是太子心腹。太子在潜邸时掌家,太子登基后治国,太子家令纵谓之潜相也不为过。
当然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太子家令所侍奉的那个太子能登基称帝才是。但是有李恪在,李恪将来也不会轻易给权万纪留有用武之地。
现在的权万纪还不知,他的太子家令还未还未真正坐上去,李恪已经盯上了他了。
“哐、哐、哐”
光天殿,太子李承乾的寝殿,一阵阵瓷瓶、瓷碗摔碎的声音自殿中传出,听得人不禁心中一颤。
而在殿中,李承乾正拄着拐,吃力地站着,看着满地的碎片,俨然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在光天殿中,原本应该在殿中伺候的宫婢们已经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靠在殿中一角,对正在发着火的李承乾哀求道。
李承乾看着殿下瑟瑟发抖的众位宫婢,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甩了甩手,怒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诺。”李承乾语气凶恶,但得了李承乾这句话,殿中的宫婢们一个个如释重负,连忙逃也似地出了殿门。
待宫婢们慌慌张张地出了殿门后,偌大的光天殿中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碎了的瓷片,李承乾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却没有好受半分。
而就在此时,李承乾的心中正是烦闷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竟是有人不传自来,进了光天殿。
李承乾眉头微皱,正要动怒,可当他抬头看到来人后,心中的怒火却又悄然压了下去。
“乳娘怎的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承乾的乳娘遂安夫人李氏,李承乾抬头问道。
遂安夫人手中端着碗药膳,走到了李承乾的身旁,对李承乾道:“我听闻太子一日未进粒米,特来看看。太子重伤未愈,还在将养,可不能亏了身子。”
李承乾看着绥安夫人手中的药膳,对遂安夫人道:“乳娘命宫人端来便是,何必亲自走一趟。”
遂安夫人将手中的药膳在李承乾的身前搁下,看着满满碎了一地的瓷片,对李承乾道:“若是宫人端来,你如何吃得,我专程来此便是要看着你吃的。这碗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对太子的腿上最好,太子总要给我几分薄面吧。”
李承乾正在气头上,若是旁人的话,他兴许半句都听不进去,但遂安夫人不同。
遂安夫人乃遂安郡公李安远之妻,李承乾的乳娘,李承乾自幼便是绥安夫人喂养,也是遂安夫人一步一步照看着长大的,绥安夫人视李承乾如子,而李承乾也待遂安夫人如母,故而遂安夫人的话李承乾大多还是听得进去的。
不过李承乾看着手边桌案上的药膳,叹了口气,却道:“吃了这药膳又有何用,听得李莲心之言,本宫的这条腿多半是不成了。”
遂安夫人道:“这天下名医无数,李太医治不了的伤,旁人未必不成,更何况太子身为储君,无论腿伤如此,总归是要养好身子的,免得叫陛下和皇后忧心。”
李承乾是太子,唐皇嫡长,在旁人的面前,哪怕他再不畅,心中再苦闷,所表露出来的最多也就算愤懑和放纵,但遂安夫人却是特例,在遂安夫人的面前,李承乾才是真正地可以放下心里的担子,真正如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般说着话。
李承乾苦笑了一声,问道:“储君?乳娘,你可曾听过这历朝历代哪有断了腿的储君?如今朝中已有人与本宫不为难,借本宫坠马之事暗自密本上书弹劾本宫了。”
遂安夫人道:“太子虽伤了腿,但又何必妄自菲薄。陛下和皇后对太子寄予厚望,连调朝中重臣入值东宫,甚至连魏侍中都身兼太子詹事,岂不正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储位。想必区区几个小人的奏本弹劾,还伤不得太子。”
李承乾,看着遂安夫人,问道:“乳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乳娘又可知本宫伤后,又是谁人入宫为本宫保奏?”
遂安夫人如实道:“此事想必是宫中密事,我倒不曾听闻。”
李承乾道:“本宫遭人弹劾后,入宫为本宫保奏的是三郎。”
遂安夫人闻言,讶然道:“竟是楚王,为何是他?”
李恪与太子一向面和心不和,在朝中内外更是多有纷争,李承乾若失太子之位,对李恪而言应是好事,可李恪竟然亲自出手助李承乾稳保东宫之位,着实叫遂安夫人很是诧异。
李承乾冷笑了一声道:“三郎一向与本宫不和,他又如何能盼得本宫的好了。”
遂安夫人不解地问道:“既是如此,那为何楚王要保太子。”
李承乾回道:“三郎心机深沉,又对储君之位早已虎视眈眈,他哪里是相助本宫,分明就是在助他自己,借着为本宫稳保储君之位的机会,给四郎使绊子,生怕他外放出京之时叫四郎乘机得位罢了。三郎和四郎都非良善之辈,俱有虎狼之心,他们又怎会诚心助我。”
遂安夫人看着李承乾满面颓然的模样,宽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论楚王与魏王如何,这东宫之主终究还是太子,太子还是好生养着身子才是,免得叫小人得了手去。”
李承乾听得遂安夫人的话,脸上虽是笑了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咬牙道:“三郎想要本宫的储君之位,本宫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他想入住东宫,且等他能囫囵回了长安再说!”
第四十七章 回扬
贞观八年春,长安城外十里,灞桥驿。
时已入春,微风拂面,气候渐渐回暖,灞桥两岸的烟柳早已悄悄地抽了芽,娴淑静谧地立于灞水两岸,绵延数里,宛如身着青衣水袖的舞娘,挥别着即将南下和东去的游子客商。
而在这些依依送别的人群中,有一人却显得极为扎眼,缘故倒也不是因别的,而是因为这男子身旁那匹雪白如云的骏马。
今日是二月初一,春社日,本该是饮宜春酒,祭祀土神,祈获丰收的日子,但今日,却也是李恪南下归扬的日子。
朝中势力四分,有如岑本这般支持李恪的,有如长孙无忌那般支持李承乾的,也有如唐俭那般支持李泰的,当然也有如房杜那般朝中中立,三不相帮的。
但无论如何,以李恪眼下的权势,他要回扬之官,都该是冠盖如云,朱紫成片的场面,只是如今,却显得寒酸地很。
自长安中城中赶来相送李恪的,竟只有一个与李恪定了亲的武媚娘。
灞桥边,李恪的王府卫率在驿站旁远远地望着,而武媚娘正在岸边折了杨柳,递给李恪。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想不到时隔不过一载,本王再次南下,竟也有佳人折柳相赠了。”李恪自武媚娘手中接过抽着嫩芽的柳条,对武媚娘笑道。
武媚娘道:“幸得三郎早有安排,将本要送别的百官挡了回去,否则此处人山人海,媚娘哪得空子专为三郎送别。”
李恪笑着问道:“媚娘果然聪慧,也知本王早将人挡了回去?”
武媚娘道:“太子坠马,腿伤未愈,恐怕还得落得残疾,三郎若是在此事闹得太大声势,难免不妥,想来三郎是早有打算的。”
李恪拉过武媚娘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不错,媚娘果然知我。”
李恪将于今日南下的消息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朝中知晓之人不少,但李恪也对内早有严令,眼下关头,凡与李恪交好的朝中大臣皆不可出城相送,以免落人话柄,故而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