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陶嘉然答应着,接过岑子实手中的纸条,听岑子实接着说道。
“她当年接受过你妈妈的帮助,对你妈妈很是感激……还有崇拜。你们找到她,她肯定会很热心地帮助你们的。”
总不好对着自个儿的外甥女说这个叫“朱迪”的女人其实对你妈妈有爱意吧?岑子实心道。
“我记下了。”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岑子实深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叨。
“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岑子实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又说道,“等你回国之后,还到‘华实’来工作吧。也该恢复你岑家人的身份了。”
“好!”即使腰缠万贯,陶嘉然还是希望在“华实”有所在为,她相信自己的事业在那里。不过听到岑子实说“恢复你岑家人的身份”,她还是有着小小的顾虑。
“不过,舅舅,我不会改姓岑,或者姓江。”
“知道。你姓陶,一辈子就都姓陶。”
白色的客机伴着轰鸣声,起飞,升空,直到在湛蓝的天空中化作一条小小的银线。
“走吧,老婆。”岑子实挽住季女士的手。
季女士依依不舍地看着那飞机,直到再也看不到。
“萌萌头一次自己出这么远的门。”话语中满是不舍,甚至伤感。
“还有嘉然陪着她呢。”岑子实拍拍她的手。
“岑子实,你这算是同意她们了?”季女士愤愤然甩开自家男人的手。
“老婆,”岑子实好脾气地攥住她的手腕,“你不觉得,除了她们自己,已经没有人再能让她们分开了吗?”
自从下了飞机,岑萌的一对大眼睛就不够使的了。奥克兰的风光,满街的金发美女令她目不暇接。
相较之下,陶嘉然就匆忙多了。她急于找到那间叫“刻骨铭心”的咖啡馆,还有那个叫“朱迪”的女人。
“刻骨铭心”?她也要为她妈妈的深情醉了。想到江芷言去世后,自己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爱情,陶嘉然也觉得心酸。她和萌萌,又是何等幸运?茫茫人海中,没有错过彼此,如今又得到了母亲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亲人的认可。
攥紧了岑萌的手,陶嘉然深深地为自己人生的完整而庆幸。
“应该就是这里了。”陶嘉然左手牵着岑萌的小手,右手拉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刻骨铭心。”岑萌一字一顿地念出。
那是四个中国字,在这个遍地外文字母、到处是老外的异国他乡,显得格外突出,又是格外亲切。
“这是姑姑的字?”
“是我姑姑的字,”陶嘉然冲岑萌一笑,“我在薛姨那儿见过姑姑写的字,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
“你姑姑就是我姑姑。”岑萌扣紧她师姐的手。
“嗯,我们的姑姑。”
咖啡馆的生意很是平淡,只有几个角落里零零落落地坐着几个悠然自得的客人。店里室内的装修显然也有了些年头,似乎店主并没有去刻意经营什么,对盈利不盈利也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为了开店而开店。
“canihelpyou?”年轻的男侍者看到两位漂亮的女士,热心地凑了过来。
不等两个人开口,一个高挑的身影倏的奔到两人面前,双眼瞪大如灯泡,难以置信地看着长身玉立的陶嘉然。
“你你……岑……mygod!这怎么可能?”金发女子生硬的汉语夹杂着英语,夸张地挥舞着双手,透露出她此刻内心的讶异。
陶嘉然回想着岑子实的描述,试探着问道:“你是……朱迪?”
“oh!yes!是我!是我!”
“你好!我是岑子华的女儿,我叫陶嘉然。我的舅舅和舅妈,之前你应该见过的。”陶嘉然伸出手,和女子相握。
“天哪!太难以置信了!”女子还是一脸的惊诧,“你和岑长得简直太像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陶嘉然摊手。
她把岑萌拉到身前,大方地介绍:“这位是我的爱人,也是我妈妈的侄女,岑萌。”
岑萌好喜欢她师姐的介绍方式,冲着朱迪甜甜地一笑。
“哦!我的天呢!你是说你也喜欢女人?”
陶嘉然微微一笑:“可能是受我妈妈的基因影响。”
“你是说,她,”朱迪说着一指岑萌,“是你的爱人?所以是你妈妈的……侄女?”
“侄女”这个汉语词汇,对她来说还有些陌生。
陶嘉然暗笑老外的逻辑,她不会以为因为萌萌是自己的爱人,所以中国人管这叫“侄女”吧?
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她是我舅舅,之前你见过的,他的女儿,所以是我妈妈的侄女。而且,我们相爱了,所以,她也是我的爱人。”
“是这样……”朱迪歪着头,思索着,努力地理解。
“所以,陶,你这次来,是要?”朱迪这时才想到最重要的事。
“我想见见我妈妈,还有我的姑姑。”陶嘉然一脸肃然。12063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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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鲁冰花
“陶,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这儿的。…”朱迪边说着,边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清脆的声音响过,一间宽敞、干净的房间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好漂亮!”岑萌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明净的落地窗前。
远处锥状的火山,蔚蓝的大海,像一幅画,飘飘渺渺,朦朦胧胧,仙境般。
“那是。”朱迪把‘门’钥匙‘交’给陶嘉然。
“朗逸托托?”
“yes!陶,你很懂行!”
陶嘉然暗笑,这个外国人很是喜欢秀她的汉语词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一座休眠火山?”陶嘉然很是配合这个外国人,毕竟人家是地主,客随主便嘛。
“没错,”朱迪点点头,接着又调皮地眨眨眼,“越是沉默,越是可能在某一时刻爆发。”
“听起来‘挺’可怕的。”陶嘉然轻笑。
朱迪耸耸肩。
岑萌眼尖,盯上了‘床’头上方墙上的照片。
“朱迪,这是……”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岑萌内心生出某种异样。
果然,朱迪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是岑,和她的爱人。”
陶嘉然也被她的话语所吸引,目光所及处,是两个年轻的‘女’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没有间隙,没有距离,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阻隔她们彼此相爱。
泠然清冷的‘女’子,再不复她在世人眼中的样子,如一棵藤,紧紧地缠住对方。
陶嘉然分明看出她眉眼中的熟悉感,那是她的母亲,给予她生命的人。她们流着同样的血,因着她,她才有机会见识这个世界的一切,好的,坏的,美的,丑的。
被紧紧依附着的‘女’子,俨然江法言的‘女’版,只是更加柔和温婉,如一缕温暖的‘春’风,熨帖着人心。
如果是她,怕也会被这样的‘女’子融化、吸引吧?陶嘉然想。
潋滟的双眸,穿越了时空,穿越了生死,投‘射’在陶嘉然的身上。
那是怎样的目光?悲悯?柔情?淡然?
悲悯着世人?柔情着爱人?淡然着生死?
陶嘉然不知该怎样形容。
这是她的亲姑姑,她曾一度不知其存在的亲人。如果可以,陶嘉然希望自己能够给予这个‘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不为别的,只为让她知道,她悲悯着世人,但她也是被世人在意着悲悯着的。
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在病入膏肓时决然地面对唯一的爱人,并将她远远地推开?只为不让她伤心难过,只为不成为她的拖累?
陶嘉然自问没有这个勇气。她已经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她渴盼温暖、渴盼光明。如果老天真的要夺走她的生命,她宁愿选择死在岑萌怀里。原谅她的自‘私’,她没有她姑姑那样的勇气。
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亲爱的,你怎么了?”岑萌担心地牵过她的手。
陶嘉然摇摇头,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朱迪,谢谢你!”陶嘉然欠了欠身,“让我们住在这里,我很喜欢。”
看得出,这间屋子经常被清扫,窗明几净,甚至桌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这没什么,”朱迪摆了摆手,“你们中国人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岑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很敬重她,很爱慕她……她很可怜……”
朱迪的眼圈也红了。
陶嘉然微一挑眉,原来是这样。她的母亲还真的是很有魅力。
朱迪不‘欲’纠缠这个伤心的话题,顿了顿,她引着两人来到窗前。
“看!这是我们的后‘花’园,种着我们这里最美的鲁冰‘花’,还有岑最爱的百合。明天去看岑,我们可以摘大大的一捧,她会喜欢的。”
鲁冰‘花’……
陶嘉然心中一动,放眼望去,蓝紫‘色’、粉‘色’的麦穗状的大片大片的‘花’海,和白‘色’、粉‘色’的百合相映。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陶嘉然小时候看‘春’晚,听那个‘混’血的漂亮‘女’歌手唱起这首歌,一群小孩子围着她,陶嘉然就问‘奶’‘奶’:“鲁冰‘花’是什么?”
‘奶’‘奶’怎么答得上来?
陶嘉然就又问,是不是看到了鲁冰‘花’,就能看到妈妈了?
‘奶’‘奶’无言以对。
如今,满园满目的鲁冰‘花’,尽数在她眼前;妈妈又在哪儿?
斯人已逝,徒留苍冢在人间。
“陶嘉然,姑姑她们……现在很幸福。你别难受好不好?”岑萌依偎在她肩头,同她一起看满园的繁‘花’。
陶嘉然自然而然地环住她。
“萌萌,她们真的……幸福吗?”
“真的,”岑萌软着声音,“相爱的两个人,无论在哪里,只要相守着,就是幸福的。”
“你说,她们……现在相守着?”陶嘉然转过身,双手握着岑萌的双肩,眼神无比的认真。
“嗯,陶嘉然,我是个唯心的人,我相信……相信爱会让两个相爱的人,无论天涯海角,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就算是隔着时间、空间,隔着‘阴’阳生死,隔着天大的苦难,都会有一天在一起的!”岑萌也认真地回望她师姐。
她的眼睛那么干净、那么清澈,比这世间所有的湖水都美,吸引着陶嘉然的心,只想无限地靠近她,靠近她心中的那份纯粹的爱……
“萌萌,你比我勇敢得多……”
陶嘉然的双手,温柔地,缓缓地,沿着岑萌的肩膀,划过她修长的颈,落在她的脸颊上。
“陶嘉然……”岑萌无意识地呢喃,整颗心都随着她双手的游|走而悸动、而轻颤。
“我爱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却不知自己此刻正以迎接的姿态面对着陶嘉然的炽烈。
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当两个人相爱时,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小小的眼神,都代表着爱的意义。
但是,此刻,只是微小的动作是不够的啊,岑萌想要的更多,越多越好……最好是点燃她的热情,燃烧掉她的全部,什么都不要保留,什么都不要留下,只要爱……
陶嘉然的双‘唇’辗转,以一种纯粹的侵略的姿态,侵袭着岑萌的身与心。
热情,霸道,宣誓着唯一的主权。
“说,你是我的!”陶嘉然些许离开她的渴望,按住她急切的希求。眼前的人,她太过欢喜,她喜欢她诉诸于口的祈求和归属。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岑萌心头的爱意烫得她发痒、发疼。
她本该属于她,这是何等顺理成章的事?即使陶嘉然不说,她也属于她,早已属于她。
“乖……”陶嘉然喜欢她的顺从,不忍再忽略她的渴望。
这一回,是温柔的给予,柔得一塌糊涂。
岑萌已化作一滩水,无助地哼|咛出声:“嗯……”
陶嘉然心中‘激’‘荡’,难|耐,她的双手急切地在岑萌周身舞动。
这里存留着岑子华和江芷言刻骨铭心的爱,她要在此处、在此时,见证她的爱!
陶嘉然拦腰抱起岑萌,一步一步,笃定地,向着岑子华和江芷言曾经安睡的大‘床’走去。
岑萌无力地环住她的脖颈,滚烫的脸颊贴在陶嘉然耳边,呼吸急|促。
“笃笃笃”,敲‘门’声。
不管!
陶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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