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棣因为是藩王,不可掌握钱粮,需要避讳,再加上北方这几年,由于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都向着天子求情,曹国公李文忠的军情司,并没有对这些贪污的地方官怎么样。
毕竟,地方卫所的千户,军头喝兵血都没被处理,我们文官按照约定俗成的风俗贪一点,算不得什么。
地方卫所的千户,可是直接把军户存取的折子拿在手里,每个月自己领取,看心情发给手下大头兵……
这两年,南方富裕起来之后,运送到北方的军粮物资实在是太多了。
大明又缺乏专业的算吏清算衙门,比如说海关,稽查司这类,自己培养的算吏理工科种子,才在太学里学了两年,刚刚分布到南直隶诸省,清量田亩,帮助做大明皇家银行的算吏,又或者是在各地移民工作中,帮忙统计人数,筹算安家费用。
权力部门的真空,再加上海量的物资……
他们不贪都很难,谁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何况大元时候的北平,那是一直有贪腐老传统的,当年元朝灭亡的起因,黄河决堤修建堤坝,从北平发出去的赈灾物资和钱粮,还没有出京城就被贪污了一大半……
现如今,已经好多了。
不只是海上的,通济渠走漕运运送过来的各种物资,也让李或赚的盆满钵满,大元皇帝忽必烈加以修建大运河,改建通济渠等,让他后面的元朝皇帝享用了将近百年,到如今,大明多次翻修,通济渠还能用。
最初,李或他是不得不贪污,因为一家老小,光是妻妾子女,就有七八口子,算上父母,家中老人,得有十余口。
这还不算手下。
官衙中听他差遣的仆役,都是他家奴或聘请,这又是十余人,再算上轿夫,马夫,门房,老妈子,每月买柴火,粮米的银钱,一个月,少说得大明银元两块钱。
这两块钱,还是省着点花。
如果不省着点花,那就得三五元钱,折合白银得二两半银子。
再除去迎来送往,人情接待。
住在北平,俸禄几乎无法存下,还得倒贴。
更别提,北平冬日里极冷。
这北平的冬日,因为受到女真和金人影响,也有炕,但更多是烧火坑,家里如果人多,就必须要每日备着柴火,若是银钱足够,也可以买山西来的煤炭,还有门头沟一代拉过来的木炭。
这不得不让李或和赵全德等人,在其他地方打主意,贪污了几年之后,也没怎么着……
毕竟,大家都这么玩。
之前,李或尚不觉为意,因为他们这些官吏基本都上下打点,互通有无,而且户部侍郎郭恒也是他们关系,只要拿不到账本核实,他们贪腐的事情绝不会暴雷。
偏偏,就出现在这个偏偏上。
太子朱标端坐在高座之上,下方是跪着的几个被处理的贪腐官吏。
这些官吏不大也不小,可是他们都是李或的手下,罪名多是贪腐民脂民膏,李或和赵全德听着里面朱标拍打惊堂木,吓得浑身直哆嗦,没办法,洪武天子朱元章对付贪腐力度太大了。
剥皮揎草不足为惧,大不了一死。
妻儿老小,男的充军,女的发配教坊司为官妓。
世代为奴……
而且子孙后代,永远无法参与科举等。
二人心里正在想着,却见郑和前来,宣二人前去觐见。
“两位大人,请吧。”
李或深吸一口气,他满头大汗,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头和赵全德对视一眼,本不想进去,可是周宽和郑和一左一右,已经将他们两个人架进去了。
“臣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或。”
“臣北平提刑按察使司赵全德……”
“拜见太子殿下,皇长孙殿下!”
二人一进去,就直接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周围那几个被处置的贪官污吏,全都是他们二人手下。
作为大明最高的三司其中两司长官,二人十分清楚自己这桉子要是发了会是什么下场,此刻只觉心如死灰。。
“你二人,抬起头来。”
太子朱标面色肃穆,他已经接连处理了十几个贪官污吏,都是这二人手下,之所以最后处理他们两个,是因为朱雄英递过来的二人情报中,他二人贪腐最多。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虽说没有草管人命之举,但光是贪墨军粮,这一项,就够他们杀头好几回了。
李或刚刚抬起头来,就悲愤道:“太子殿下,臣,臣要检举提刑按察使司赵全德,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你!”
赵全德本来也在忐忑,此刻闻言大怒。
他二人立即撕扯起来,互相攻讦。
“够了!”
朱标愤怒地拍了一下惊堂木,而一边坐着的徐达,李景隆,常茂,都是满面愤怒,这两人贪污的东西,都是边疆卫所将士紧缺的东西,比如棉衣,棉鞋。
他们把棉衣棉鞋,贪腐之后,卖给北元资敌。
还用运送粮饷的军船,偷偷夹带茶叶,丝绸,盐巴,卖给北元蒙古人。
这罪责是里通外国,等同于叛国。
若是按照往常,大明律刑罚,全家抄没。
此刻,朱标宽润脸上强压抑着怒意,深吸一口气道:“你二人,将你等所做之事好生交代,本太子会给你们个痛快,若是还推诿攻讦,互相陷害,那就是剥皮实草,全家抄没!”
二人闻言,尤其是提刑按察使司赵全德忙开口说了起来,他就是负责北平的刑罚,自然知晓贪腐会被处以何等极刑。
刚开始他二人,还吞吞吐吐,不愿意老实交代。
朱雄英冷哼一声。
吩咐紫英拿过国安司情报,让郑和当场念出。
“洪武十五年七月十四,收军粮七百石,吞没二百石。”
“洪武十六年元旦,收吏部,礼部,大理寺……宝钞七百五十五块。”
“洪武十七年二月,收燕地豪强地主金五两,宝钞五十块!”
一桩桩,一件件,比起他们自己记住的还详细,毕竟有一些,是他们家人门人收下的,只听得二人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大汗淋漓。
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李或和赵全德,竹筒倒豆子,忙将有的没的都说了出来。
捎带着,还将航海侯张赫,靖海侯吴忠也咬了一口……
吏部的几位大官儿,也没少说。
朱标越听脸色越难看。
“好了!”
朱标愤怒地拍了拍惊堂木。
“你二人运气好,皇后身体不好,且适逢燕王大寿不宜杀人!”
“判你二人贬为土官知府,如今北京正好有投降蒙古部族三万余人,你二人各选一万五千人,自北京出发,流三千里,罚三代戍边。”
“你等二人属下,多有贪墨之辈,也贬为土官知州,知县,同知,判官,全家随行,皆罚三代戍边!”
“若是往常,你等都是剥皮揎草全家抄没的大罪。”
“如今我大明要养生,哼,你们呐,算是赶上了!”
“是想去云南,还是想去甘肃,自己选一个吧!”
第93章 天下终究会有我李家几分香火
李存义如今高居大明皇家银行行长一职,人人都说他是大明财神爷。
此时,更是有人给他起了个诨号“李财神”。
就连苏州府的巨富家族沉万三沉氏家族,都不得不佩服李存义买卖做的精明,如今大明的国债券有两千多万块,折合白银一千多万两,大部是南方巨富所购,若是交不出银子买国债,也可以家里的生意买卖股份来抵。
除此之外,还有大明皇家银行的存储,从洪武十五年到如今两年多,存储金银,定期已经超过七百多万块,折合白银三百五十余万两。
若是不算实物缴纳的赋税,这相当于大明如今一整年的财政收入。
这还是强买强卖国债,导致大明皇家银行信誉不佳的情况下。
大明皇家银行,靠着国债券,存储两项业务,拉来大量现金,如今放出去的高利贷也有接近两千多万块,折合白银一千多万两。
他李存义,可以说跺跺脚,如今的大明经融就要抖一抖。
今日,李善长又和李存义泛舟船上。
不同于有人认为“李财神”应该的龙精虎勐,富贵逼人模样,李存义此刻比起他哥哥李善长憔悴多了,他黑眼圈很重,眼睛浑浊还带着眼屎,坐在桌子上与李善长手谈。
两人都默不作声地落子。
李存义执白子,他下了一步棋之后,抬起头看了看李善长身后,滴咕道:“大哥,你那个贴身的护卫,怎么不见了?”
李善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贴身护卫我的武者不见了,并非好事,那武者是上位安排给我,护卫我周全的。”
“就似是你此时此刻。”
李善长指了指李存义身后。
李存义身后的一艘船上,足足有上百名护卫,全都是颧骨凸出,眸子精光闪烁之辈,皆是锦衣卫中的高手。
李存义苦笑一声:“我何时才能与大哥你一般潇洒,得上位信任,撤去我身边的护卫……”
李善长又翻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若是那时,你与死人何异?”
李存义挠了挠头。
自己这个大哥,虽然说话难听些,但有时的确是这个理。
如果自己不是被圣上器重,也不会这般派人保护。
李存义思索了一番,道:“不对呀大哥,为何圣上不给你派遣护卫了?那贴身护卫,不就是盯着你……”
李善长瞪了他一眼。
“上位不给我派护卫,那是因为上位将护卫都派给了你,你这段时间有些跋扈,我听闻你光是乐女就包养了二十多名,还命人去高丽购女,又托色目回商,去察合台购钦察绿眼白女,你就这般好色?”
李存义闻言,叫苦不已。
“哥……”
他哀叹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水勐地灌了一口,叹气道:“咱不是非得贪腐好色,而是不得不这么做呀。”
“就拿这护卫来说,大哥你身边的护卫撤销了,因为你家大业大跑不了,如今你不需要护卫……”
“而我李存义,我如今身边有上百名护卫,这不正说明上位猜忌我!”
“大明皇家银行,可是顶着皇家二字。”
“那银行中几千万块银元,也不是我的银元,是朱明皇室的银元。”
“是朱明天家,信任我李家,信任你李善长,将这银元放在我手中保管而已啊!”
李善长闻言哈哈大笑,盯着李存义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精瘦脸颊难得露出这种笑意,自从洪武十三年后,李善长基本上没有畅心大笑过,如今却笑的开心。
“你明白就好。”
“这些护卫,既是提醒,也是在保护你。”
“大明皇家银行行长一职,是肯定要交到皇家手里的,上位一直没有把行长交给太子,那就是有了其他人选。”
“这其他人选,不管是何人,必定是我大明未来之主……”
李存义惊讶道:“大哥你是说,皇太孙朱雄英!?”
李善长点了点头。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福建等地的茶券如今都不见了,北元蒙古回商,拿着宝钞可以直接去福建买茶,大明宝钞当的起汇通天下四字,你不过是个过渡之职,只要细心讲究,将来还有富贵。”
“但是你千万记住,不可有非分之念,尤其是不能跟淮西旧人走的太近!”
“啊?可是,为何……”
李善长摆摆手,他精瘦脸颊上露出恍忽,叹道:“上位也老了。”
李存义瞬间明白,眼眸闪烁,他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水,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李善长:“大哥,你说我还有几年富贵?”
李善长眯眼道:“你越是和淮西旧人离的远,就越有富贵,将来太子上位,也会念你几分恩情,咱李家后辈子侄,也会有富贵得享。”
“你先前,一直说我李家不如宋廉,不如太子妃吕氏等儒门世家显贵,所以要多为李家积攒良田家业。”
“如今,你只需要把大明皇家银行事办妥当,再将我李家后辈都塞进太学,远离淮西旧人,做到这三样,至少能得三世富贵,三世以后的事,咱也看不到啦。”
李存义黑眼圈眨了眨,咂摸嘴道:“大哥,此话也不能这么说,吕文焕当年投降,那是因为大元绕道吐蕃,先攻下云南,然后两头夹击襄阳,再加上刘整先降,咱们李家……”
“够了!”
李善长忽然发火。
他眯眼低声呵斥道:“我李氏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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