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辰送走了来访的肖支队长,再返回办案组里时,他自己,却开始唉声叹气了。
没有多说,他用眼光征询着关毅青和郭伟,两人都失望地摇摇头。
他招招手,把两人唤进办公室里了,最后进来的关毅青轻轻关上门,郭伟道着:“是不是出意外了,手机信号也是在凌晨消失的。”
“他们洗底,是不是把小木也怀疑上了?”关毅青声音有点颤抖地道,那个小木,不管见面,还是再见不面了,都让她无法保持正常的情绪。
“两件事,一件是闭紧嘴;第二是忘了他。我们的任何动作,只有可能增加他的危险系数,徐刚的事就是很好的例子。”申令辰道,他如果安排着,而自己却已经控制不住地惊惶了,仰头慨叹了一句:“这是一道坎,过不去,前功尽弃;扛过去,就焕然一新了,能打开那些地下世界诡异之门的钥匙,从来就不在警察手里。”
他如是说道,说的是如此无奈,还带着几分悲凉的情绪……
……
“咦,这人涅?”
大葫芦从餐厅跑到宿舍,愣是从昨晚喝得七倒八歪的人堆里,找不着小木,二葫芦也说着:“是啊,这人呢?不会自己个做大保健去了吧?”
“放你娘的屁,大哥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他当,干那好事不可能不通知咱们。”大葫芦纳闷地又看了一眼院子里停的车,说好了,今儿还上路到市里,找那家饭店讹俩小钱去呢。
“找找,再找找。”二葫芦说着。
两人剽悍地踹着门,进门就挨着铺看是不是喝多了乱睡的小木,一溜过去,除了自己人,大部分学员都已经去学习了,揪到个小混子问着,那家伙迷迷糊糊说着,昨天不是跟红姐出去了么?
红姐,两人愣了,大葫芦下巴耷下来了,惊愕问着:“不会吧,大哥口味这么重?红姐那两爿肉,可是一夹能开啤酒瓶的主儿,一般人那敢上她啊?”
“是啊,红姐那可是奶上能跑马的女汉子,逼里能撑船的女爷们,大哥把她当兄弟,不能她把大哥上了吧?”二葫芦纳闷问。
“哎妈呀,快去看看,这俩人要搞一块可麻烦了,给瘸哥戴绿帽啦。”大葫芦紧张兮兮,拉着老二就跑,老二兀自不信地道着:“你急啥,就搞也搞完了。”
两人急急奔向学校专为三位女客提供的宿舍,嘭声一踹门,耶,红姐家里,没人。
咚声又一开踹门,里面可有人了,大李和一大师傅,光着被吓醒了,大李尖叫着死葫芦滚出去,被窝里那位慌乱地遮脸。
两刚出来,枕头追着就扔出来了,气得大葫芦跳脚大骂,大李却是不敢裸身出来,推着桌子扛着门。两人遍寻不到小木的影子,这眼看着日上三竿,生意可要黄了咋整。
两人正寻思着,门外现身了一个人影,哦哟,一看,老大老二可是惊呆了,愣了几秒钟,飞奔着迎上去了。
是瘸哥,不知道咋地凭空出现了,这可是把两个人渣捡回来的恩人,两人差不多当亲爹看了,一个上来赶紧搀着,另一个喜出望外问着去哪儿了呀,瘸哥,俺们以为你都进去啦,你说你这腿脚不灵便,进去被人打了,出不来可咋整?
这哥俩是缺德缺教养而且带点缺心眼,老瘸脸一拉,两人就不敢吭声了,不过那兴喜的表情却是让老瘸也感慨万分,他转身走着,这哥俩跟着,老瘸一瘸一拐,寻思了好久才问着:“大葫芦,多久没回家了?”
“我也记不清了。”大葫芦诚实地道。
“老二,你呢?”老瘸问。
“我连家在哪儿都记不清了。”二葫芦道。
老瘸那叫一个长叹。这俩估计都是他们父母寻欢作乐的产物,有人生没人养,就连他也想不通,怎么着从流浪儿混到今天个顶个还吃得肥头大耳的,他突然停下来了,掏着腰里准备好的,一摞钱,递给老大老二。
“哇哦,大哥,抢银行也不叫上我们俩?”大葫芦惊讶道。
“不可能抢银行了,抢运钞车多合适。”老二兴喜道。
“都听着。”老瘸道着,一严肃,哥俩就听话了,就听他安排着:“听哥的,拿上钱,散了吧啊……风声紧,照顾不到,说不定谁又得折进去。”
“啊?散了?”大葫芦吓了一跳。
“我们还木哥呢,没事,干得挺好的不?”老二也不愿意了。
老瘸脸拉长了,直道着:“不用等了,他暂时不会回来了……大葫芦、二葫芦,你们听好了啊,今天天黑之前,都滚出滨海,该去哪就去哪,以前什么事都一笔勾销,以后有什么事,得自己扛着了……我老了,该找个地方歇着了。”
老瘸没多说,把小木租车的钥匙扔给他们,一瘸一拐,上了辆出租车,那哥俩想说没敢说,想问没敢问,直到车走一刻,二葫芦才动情喊着:“瘸哥,那你保重啊!”
“瘸哥,有事你告诉我们啊,我们给你扛着。”大葫芦动情地道。
只是可惜了,车已走,人已杳,再无回音。
“咋回事?”
“我怎么知道咋回事?”
“那咋办?”
“要不散了吧,木哥没准进去了。”
“那不成,大哥都没了,咱们自己推举一个……哎呀,我告诉你,多好的生意呢,一诈就给钱。”
“那我当大哥。”
“啊呸,你配么?”
“你配似的。”
两人讨论直接拳脚开战了,你扭我拽不可开交,等闻讯而来的混子的拉开架一问,才知道又是群龙无首,来吧,推举大哥,大葫芦说了,跟我干的,站左边,二葫芦说了,跟我干的,站右边。
众混子站在中间,实在不知道该左该右,两人谁也不服谁,赌定了,尼马本事上看高低,不还有留的生意么,今儿谁赚的多,谁当大哥。
捞钱是吧,哎呀,别提兄弟们多高兴了,一直被木哥压着吃大锅饭,一听要独立,就有点小兴奋了,说干就干,大葫芦领了一群,二葫芦纠了一帮,分赴市区,找前几日卧底过的饭店,开始找钱了。
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成功了敲诈了一家一万,大葫芦得意忘形了,第二家就狮子大开口要三万,答应的不爽快,尼马找死是吧,我兄弟好几十呢,拆了你家黑店,老板吓得赶紧去取钱,这哥们要现金呢……左等右等,等来了两辆警车,接下来又开始上演大葫芦熟悉的一幕了,一群民警,追着这群痞满街乱蹿,撵跑的、摁倒的、吓得不见影的都有,等大葫芦跑出重围才发现,大哥当了两个小时,就把兄弟们全折完了……
……
这一天对于小木几乎是无知觉的,等嘭嘭起钉的声音响起时,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然后模糊地看到两个人脑袋在他的视线上方,渐渐清晰后,两个陌生的男子,正直勾勾盯着。
“我艹,这家伙居然睡了一觉,还睡得挺香。”一位道。
“没吓屙尿到裤裆里,都是好汉,呵呵,起来吧。”另一位道。
小木艰难地直起腰,这种堪比酷刑的待遇让他已经全身酸疼,一下子根本直不起腰来,两人合力把他架出来,搀了走了几步才能慢慢活动。
两人让他活动活动,自行出去了,小木此时才打量着呆了一天的地方,居然是船仓,狭小的船仓,而不是想像中的集装箱,一晚上去了哪里他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他也不清楚,不过清楚的有一件事:混过去了!
他活动着,像在找着什么,然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橡木桶,装酒的那种,他慢慢蹲到了桶边,掀开,是已经取完酒的废桶,他凑上来深嗅了嗅,笑了。
为什么他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呢。
无人知道,不多会儿,两人去而复返,前后领着小木出舱,站到了游艇的甲板上,小木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突然间感悟到,苦难,是治愈颓废的最好的良药,连呼吸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自由啊。
他亦步亦趋跟着走着,沿岸上了辆造型别致的电瓶车,然后车驶在观光道上,假山如林、处处绿荫的陌生地方,不久后就看到了熟悉的灯红酒绿,在一处摇曳着灯光的水上船坊里,凭栏而立的一位身材长欣的男子,正看向他的方向。
似乎有某种直觉,这就是要找的人。
渐渐驶近,证明了他的直觉,那位男子从船上踱步下来,笑吟吟走向他,像博学的鸿儒,下榻相迎隽友;像心有灵犀的知音,不期而遇。即便小木知道,这可能是个犯罪分子,却一点也生不出恶感来。
他妈的,红颜知己一个没遇上,怎么犯罪分子,都像我的知己。
他腹诽着,真尼马目不暇接,刚熟悉一个地方就换地图,这是要累死老子的节奏啊。
而对方,却笑着,已经笑吟吟地把友好之手,伸向他了……
第100章 前路难现
三位警服正装的人坐定,记录仪打开,记录本准备好,静静地等在看守的提审间里。
又一次来找游必胜游大爷来了,没办法,地下世界出这样一个奇葩真不容易,来的警察两辈子的亲戚朋友还多,这家伙犯的罪横跨多个领域,另一拨审讯潘双龙的无意中得到个消息,何实(老瘸)那条腿,居然是被游必胜砍的。
究竟是蓄意报复,还是提供消息,申令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货了,徐刚、木林深下落不明,已经失联快到二十四小时了,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潘双龙开口了没有?”许飞问。
“没有,38岁,当了二十几年贼,太专业了,两只手,用指模印都几乎打不出指纹来,究竟作了多少案,我看他自己都说不清了。”申令辰道。
记录的关毅青好奇问着:“怎么样把指纹销掉?”
“浮石、或者其他可以放在手里把玩的东西,持之以恒的磋上几年,基本就留不下指纹了,我抓过几个老贼,手指几乎是光滑的。”申令辰道。
“呵,是够持之以恒的。”关毅青见怪已经不怪了,心事重重地道着。
许飞却是想不太通,他问道:“游必胜这儿还能有什么?都差不多了,就是有两起命案,没有旁证,没有找到尸体和凶器,一直悬着,否则早该上法庭了。”
“命案?什么情况?”申令辰此时,莫名地想到了徐刚和小木。
“就是,以前闵西区也有个小团伙,经营着两家ktv,一个叫周东岳、一个叫吴文,全被游必胜吞了,这两个人,到现在没有下落,有四五年了,家属还在上告……事情应该游必胜做的,他纠集手下把这两人绑上船了,但下文就没有了……咱们这儿靠海,毁尸灭迹容易得很……”许飞道,一脸难色。
这话听得关毅青眼皮直跳,申令辰也不舒服了,昨晚消失的信号,就在海上,他甚至有作为警察的直觉,开始癔想,用什么方式把两个活生生的人沉入海底了。
“怎么了?”许飞好奇问。
关毅青赶紧掩饰:“没事。”
“我也没事。”申令辰笑笑道。
“你们俩怎么怪怪的?”许飞道。
“能不怪吗?寸功未进,又打草惊蛇,本来盯宋丽娟,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潘双龙,全盘打乱了,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调整。”申令辰道。
“可游必胜?他这儿还能有什么东西?”许飞道,他提醒着:“真正遇到事,他会一个劲往死了葛天辉身上推,要不给你推个别人,你查来查,不是移民了,就是消失了,根本找不着人。”
“这个事他不应该瞒吧,是他的功绩啊,呵呵,何实当年号称何长棍,不是一般的厉害。”申令辰笑道。
这时候,听到了刑具拖着地的声音,三人敛着形色,然后那位游必胜又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次奇怪了,全剃光了,忤着个大巴斗的脑袋,看上去既可怖,又滑稽,这家伙以前是不剃发的,连管教都怕这种重刑犯剃发的时候抢金属工具。
一坐下,游必胜烦了,好不耐烦地表情看着几位道着:“哦哟,让不让人休息,又来了。”
“您在里面最不缺的就是休息时间啊。”申令辰道。
“哪有啊,今天一天被他们叫了四趟,老子戴着这么重刑具,走两步容易么?”游必胜愤然道,好像有点炫耀之嫌,就像有人说家里房子太大收拾很麻烦一样,说这话都让狱警表情凛然。
“那咱们就快点……我说游爷,你有点过份啊,我们把你当朋友待,你却拿我们当猴耍。”申令辰道。
“不能,我挺欣赏你的。”游必胜严肃道。
“那老瘸,也就是何实,腿是谁砍的?”申令辰问。
游必胜一怔,然后噗哧一笑,笑得浑身得瑟,笑得得意无比。
他妈的,被耍了,许飞要拍桌子骂人,被申令辰挡住了,申令辰点了支烟,手伸过铁栅给游必胜叼嘴上,他坐下景仰地道着:“厉害啊,游爷,何长棍可是几个人近不了身的主,被你砍了……你不会否认吧?”
“你们问着了,那就不用否认了,说起来这事有点不地道啊,我是趁他喝多了,手里又没趁手的家伙几个人砍他……别问我是谁啊,我也想不起来,去问问我手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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