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定笑道:“何难之有?”
楚威王问道:“如何挽回?”
姬定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楚国乃是天生的合纵之王,自然是采取合纵之策。”
楚威王叹道:“如今韩国、魏国、燕国已经投奔秦国,而赵国则是与齐国结盟,合纵之策又从何谈起?”
姬定问道:“大王生不生气?”
楚威王道:“寡人当然生气!”
姬定又问道:“大王恨不恨张仪?”
楚威王哼道:“当然。。。不过现在寡人更恨你小子。”
张仪只是杀人,你可是诛心啊!
姬定道:“对此我非常开心,我此番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讥讽大王,让大王非常愤怒、后悔。”
楚威王点头道:“你做到了。”
他已经气过头了,有些麻木。
姬定又道:“而第二个目的就是成为楚国相邦。”
楚威王笑而不语。
姬定也不在意,瞧了眼边上的屏风,继续言道:“对于楚国而言,最大的对手始终是齐国与秦国,如果说楚国是天生的合纵之王,那么秦国便是天生的连横之王。
合纵对于秦国而言,只有当他感受齐国或者楚国壮大之时,才会采取合纵,而在平时,秦国肯定会采取连横之策,因为秦国唯有东进才能够统治中原,那么吞并三晋,是秦国永远的渴望。
而齐国的话,是介于秦楚之间,可合纵削弱秦楚,亦可连横兼并三晋,就看局势如何变化。”
楚威王问道:“如何合纵破秦?”
姬定道:“方才我问大王恨不恨张仪,大王回答我,要更恨我,但是我相信除大王之外,所有的楚人都恨张仪,都恨秦人,这要不恶心秦国一番,大王以及所有楚人如何出心中这口恶气?”
楚威王眯了下眼,道:“如何出这口恶气?”
姬定道:“我可以促成魏楚联盟。”
楚威王愣了下,喜道:“当真?”
姬定点点头,又摇摇羽扇道:“但这还不够恶心秦国。”
楚威王激动道:“快说。”
对于他而言,要是临死之前,不能狠狠恶心秦国一番,必然是死不瞑目啊!
这也是他忍着没砍掉姬定脑袋的关键原因。
姬定笑道:“若是魏国突然背叛秦国,与楚国结盟,大王以为秦国会怎么做?”
楚威王道:“自然是出兵伐魏。”
姬定又道:“那么大王就出兵救魏,以事实告知中原诸侯,秦国打谁,楚国就救谁,秦国盟友打谁,楚国就救谁。”
楚威王沉吟半响,道:“这么做倒是可以恶心秦国,但问题是,此非长久之计,这国家战略,怎能如同小娃斗气。”
他还故意加重“小娃”的读音,意在讽刺姬定年幼。
姬定笑道:“难道大王认为秦国能够打到齐国或者燕国去吗?打得不还是三晋吗?这么说看上去是意气用事,但实际上是分化三晋与秦国,三晋其实不想与秦国结盟,只是迫于秦国的虎狼之师,故而与之结盟,若是有楚国在背后为他们撑腰,他们自然勇于不跟秦国结盟,而选择与楚国结盟,那么合纵之策便可完成。”
楚威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就算如此,那我楚国如何凭借合纵之策,入驻中原。”
姬定微微一笑,道:“等大王拜我为相邦之时,我再告诉大王。”
楚威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寡人先拜你为客卿?”
客卿也是非常高的职位,能够来楚国当客卿,其实也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可见楚王也意识到这姬定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之前他尚且对当前局势感到非常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经过姬定这么一番分析,他是豁然开朗。
姬定摇头道:“必须拜我为相邦。我知道高尹令年事已高,是难以再辅助大王,如今我来了,那他便可安享晚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年轻气盛,那也没有这么个气盛法啊!
楚威王呵呵笑得几声,着实无奈道:“你如今是寸功未立,就想佩戴楚国的相印,你认为这可能吗?”
姬定点点头道:“可能。”
楚威王问道:“如何可能?”
姬定道:“一个相印,换取破坏秦魏韩三国联盟,同时又为楚国获得三晋的支持,张仪所立之功,也不过如此,他能够在秦国为相,我为何不能在楚国为相,况且此时楚国的局势还远不如秦国。”
楚威王问道:“你真想知道为何?”
“是的。”姬定点点头。
楚威王道:“那寡人就实话与你说,就算寡人同意,寡人的大臣也不会答应的,你可知道。。。。。。!”
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姬定笑道:“大王想说吴起?”
楚威王闭目一叹,点了点头。
吴起变法真的是楚国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自那之后,楚王纵使想变法,那也只有想想。
吴起变法的最终结果不仅仅是吴起被杀,关键吴起临死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报复之计,当时吴起扑在楚王的尸体上,乱箭之下,吴起虽然死了,但是楚王的尸体也被射成马蜂窝。
根据楚国律法,丽兵于王尸者,将被诛灭三族。
新上任的国君,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将那些射杀吴起的贵族,统统杀掉,一共牵连到七十二家大贵族,对于楚国而言,这真的是非常痛苦得回忆。
自那以后,大家都不太愿意提变法。
姬定呵呵道:“我不是吴起,只要大王您答应,那我便能够说服那些贵族。”
“是吗?”
楚威王惊讶地看着姬定。
这一句话,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令楚王感到震惊。
姬定点点头道:“大王若是不信,不妨试试。”
楚威王真是不相信,道:“好!如果你能够说服大臣,寡人就赐予你楚国相印。”
姬定摇摇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大王欲赐予我相印,询问大臣们的意见,我再去说服他们,否则的话,我如何开这口。”
楚王微微一笑,道:“就依你之意,寡人还就真不相信。”
姬定霸气地双手一张,道:“曾今大王也不相信我,可结果如何?”
这天可真是没法聊了。
“来人啊!带。。。。。。”
楚王突然问道:“你叫甚么?”
姬定笑道:“卫人周济。”
楚王愣了下,问道:“梁魏?”
姬定摇摇头道:“吾乃濮阳人。”
“又是个卫人。”
楚威王哑然失笑,好言相劝道:“那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便将都斜叫进来,让都斜给姬定安排住所。
周济也不行礼,转身便离开了。
楚威王摇着头,不可思议道:“寡人活了这么久,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又补充一句,“还能够活着离开。”
若是魏惠王在此,必定与他心心相惜。
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第一百零五章 带你们赢(二合一大章)
“真是没有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
出得大殿,都斜便是诧异地向姬定说道。
适才他已经帮姬定想了无数种死法,偏偏就没有想到姬定还能够活过今日。
虽说如今的国君都非常开明,尤其是对于人才的容忍度,可谓是前所未有,但相比较而言,楚国无疑是一个例外,在诸侯国中,楚王的权力是最大的,有很多位楚王经常对大臣,对人才是大开杀戒。
不会顾虑那么多。
故此楚国后期人才凋零,不是因为楚国没有人才,而是楚国人才也跑到别国去就业,更别说外国得人才上楚国来就业。
楚国乃是人才禁区。
姬定微微一笑道:“你见过有人千里迢迢赶来送人头的吗?”
都斜道:“但你是我第一个见到敢跟大王这般说话的人?”
姬定笑道:“这不叫勇敢,而是叫做智慧。”
在他这个年纪,若想直接位居高位,必须得拼,得搏,但是他也不莽撞,他分析过楚王此时的心态,此时此刻,绝对是恨张仪恨过一切,迫切的想要出这口恶气,那么只要拿捏住楚王的这个心态,就是再怎么怼他,他也会忍着的。
“智慧?”
都斜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总不能说姬定会妖法吧!也不再多言,客客气气地伸手引向前方。
而在姬定离开不久,楚国的令尹高固便来到大殿。
“令尹怎么看?”
楚威王向高固问道。
高固凝视着那扇屏风,颇显激动道:“真是好一个合纵连横,光凭这一句话,足见此人乃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楚威王道:“但这人只有十六岁。”
“什么?”
高固转头震惊地看着楚威王。
楚威王点了点头。
高固摇摇头道:“不可能,臣以为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大王应该派人去调查清楚,这可能又是一个阴谋。”
楚威王摇摇头道:“他背后一定没有高人。”
高固错愕道:“大王为何恁地笃定?”
楚威王点头道:“寡人敢肯定,是因为寡人相信若真有一位老持稳重的高人在他背后指点,他方才就决计不会说出那些令寡人足以将他车裂的话。”
高固问道:“他说了甚么?”
楚威王道:“明目张胆地嘲笑、挖苦和指责寡人,寡人还从未听过那么难听的话。”
高固一惊,问道:“大王为何没有杀他?”
楚威王道:“因为合纵连横。”
其实原因当不止如此,上回姬定摔碎玉石,都是临场反应,并且还弹奏出那么美妙的曲调,以及做出那些从未出现过的诗句。
高固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啊!
楚威王又道:“他想佩戴我楚国的相印。”
高固又是惊诧地看着楚王。
楚威王问道:“令尹觉得他是否有资格佩戴我楚国的相印。”
高固道:“这不是有没有资格问题,而是。。。。。。!”
楚威王打断了他的话,道:“他说能够说服那些贵族支持他。”
高固整个人都是懵的,过得好半响,他突然道:“若是如此的话,大王可以给他佩戴相印,让他主持合纵连横之事,但不能封他为令尹。”
楚威王问道:“为何?”
高固道:“因为他太过年轻。”
楚威王叹道:“关于他的年纪。。。。。。!”
高固手一抬,道:“臣指得并非是这个,而是他相对于大王而言,太过年轻,如果大王就封其为令尹,一旦他真的立下大功,那么下一任楚王又该如何封赏他?”
。。。。。
。。。。。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各国相互征伐之时,卫国也是烽烟四起,而当各国的战争进入尾声时,卫国的战争也被终结。
是的,被终结!
当绁错、擎薄他们起兵之后,殷顺且率领家臣拼死防卫濮阳城,但是殷顺且万万没有想到,卫侯不但没有派亲兵前来支援,而是扔了下一句“寡人会回来的”,便从西门择路而逃。
这令殷顺且深感绝望。
他作为传统贵族,如此搏命,保卫的就是卫侯,因为卫侯是近几十年来,第一个寻求变法强国的卫国国君。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国君,却在这时候,露出最为软弱的一面。
这甚至令殷顺且对于未来都感到了绝望,所有的期望,在这一刻,化为泡影,他打算以身殉国,以身殉法,而他的斗志,也感染到了城内的儒生。
从来只知坐而论道的儒生们,也拔剑上得城墙,与绁错、擎薄率领的墨者厮杀。
这可能也是儒墨之间,最正面的一次对决。
然而,就在双方打得快要精疲力尽之时,一支精锐部队抵达了战场。
正是郑公主。
占据绝对优势的郑公主,率领军队冲了过来,是直接收割战场,不到一日就结束了濮阳之战。
其实也没有怎么打,因为绁错自认为是跟郑公主一边的,故而直接就倒向了郑公主,而殷顺且与郑公主关系不错,他也不想跟郑公主为敌,于是也就没有抵抗。
大殿中。
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绁错、擎薄与殷顺且、富术等人,如今却又是如以往一样,站在大殿中,只不过坐在正上方的不是卫侯,而是一个女人。
“公主,我等愿奉郑氏为国君。”
绁错拱手一礼,一脸谄媚道。
擎薄等人亦是连连附和。
殷顺且鄙视了绁错、擎薄一眼,怒哼一声。
富术却道:“公主,若是你能够以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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