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池鱼很不解:“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功夫不错,可先前重伤,这个优点也没了,如今就是个平庸的姑娘,无权无势,除了您,也无依无靠。”
伸手将她拽起来,沈故渊捏着她的下巴,薄唇轻启:“看着我。”
哈?池鱼眨眨眼,眼神有点慌乱,左躲右闪地问:“看您做什么?”
“我好看。”
那倒也是,抿抿唇,池鱼深吸一口气,抬眼瞪着他。
“眼神温柔点。”沈故渊皱眉:“我欠你钱了?”
温柔么?池鱼闭了闭眼,重新睁开。
“麻烦想象一下我是你的心上人。”沈故渊道:“你这样一张麻木的脸,压根没法看。”
“可……”池鱼抿唇:“师父,我心上没有人了。”
微微一顿,沈故渊翻了个白眼:“那就把我当你最喜欢的落白流花。”
这个好办,池鱼眼里瞬间就有了亮光,盈盈秋波,情意绵绵。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扫得人心里痒痒。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沈故渊松开她,嫌弃地道:“你是个情痴。所以有情的时候最为动人,别整天给我摆着一张假笑的脸,跟面具似的,看着没意思。”
情痴?池鱼哭笑不得:“我怎么就情痴了?”
“为情所困,为情痴绝,万劫不复,这就是情痴。”沈故渊道:“你这一双眼别总那么空洞,白瞎了潋滟春光。”
可是不空洞,她要看谁呢?池鱼皱眉,曾经一看沈弃淮的背影就是十年,如今不再看他,虽也算是活成了自己,但到底是没了方向。
正想叹息,冷不防的,一缕白发被窗口卷进来的风扬起,吹到了她的眼前。
雪白的颜色,微微透光。一丝杂质都没有,看得池鱼睁大了眼。
先前假意与沈弃淮说他这一头白发是用药水泡出来的,沈弃淮也是没仔细看,要是仔细看过,就不会被骗了。多美的白发啊,半点也掺不了假。
顺着这白色侧了侧头,池鱼眼睛微亮。
沈故渊眼里有雾气,不知道在想什么,红袍微扬,白发凌而不乱,满身的风华,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对啊,她的师父,不是也很好看吗?
漆黑的世界里仿佛亮了一盏灯,远远的看不清楚,却也终于有了个方向。池鱼高兴地拍手,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白收拾完毕就乘车来了王府,刚被人带进主院,就看见旁边侧堂雾气腾腾,药香四溢。
“来了?”沈故渊靠在门口,看他一眼:“进来。”
“侧堂是在熬药吗?”沈知白跟着进门,忍不住说了一句:“好香的药啊,从没闻过。”
沈故渊挑眉,只说不是,却也没解释,拉着他和赵饮马一起关进书房,一整天都没出来。
沈知白被这药香吸引,侧头去嗅了好几回,却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
傍晚,沈知白赵饮马都走了,沈故渊一人伸了伸懒腰,略有些疲惫地躺在了软榻上。
能力受限就是麻烦,很多事得按照这里人的规矩来,七拐八拐的,颇为费神。
夕阳昏黄,越过花窗照进来,朦胧一片,沈故渊半阖了眼,正觉得有些困倦,突然就听见门“吱呀”一声。
“收拾完了?”头也没回,想也知道是谁,沈故渊淡淡地道:“你今天倒是老实,一整天都没来打扰。”
“知道你们在忙,徒儿哪里敢出声。”池鱼笑了笑,提着裙子就坐在了他旁边。
微微一愣,沈故渊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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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要相信你自己
没戴他给的华贵首饰,也没穿他选的锦绣裙子,宁池鱼一身裹胸束腰苏绣白裙,秀发半绾,眼波潋滟。那裙子上头绣的是青红色的鲤鱼,尾甩出水,水波潋滟,栩栩如生。
“师父……”见他睁眼,池鱼贝齿咬唇,含羞带怯地一笑,伸手轻抚上他的胸口。
瞳孔微缩,沈故渊皱眉:“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娇嗔一声,池鱼爬上了他的身子,眨巴着眼凑近他的脸:“就想来问问师父,徒儿这样好不好看?”
软软的身子压着他,像极了一只猫,可这的神色,分明是要蛊惑人心的妖,秋波涟漪过处情意绵绵,朱唇半咬,欲语还休。
先前只不过提点她两句,这丫头反应竟然这么快,一双眼瞬间有了东西,光芒流转,摄人心魄。
然而……撇撇嘴,沈故渊没好气地坐起身,拎着她道:“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还想学人家色诱?”
方才还潋滟无比的脸,被他这一拎就垮了下来,池鱼泄气地道:“这样还不够诱人?”
“跟诱人扯不上半文钱的关系。”沈故渊冷笑:“为师说的诱人,看来你了解得还不够清楚。”
池鱼头顶又冒出了问号,诱人不是这个诱人吗?那还能怎么诱人?
白她一眼,沈故渊下了软榻,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问:“这裙子谁给你的?”
“郑嬷嬷啊。”池鱼眨眨眼:“她说我穿得太端庄了。瞧着少了灵性。”
以前的侍卫装遭人嫌弃,后头的大家闺秀装她自己觉得不自在。倒是这一身干净利落又不失秀气的裙子,让她喜欢得紧。
若有所思地点头,沈故渊道:“那你就穿着吧,跟我来。”
“苏铭,找副古琴来。”
池鱼一脸茫然地被他拽到院子里,看着苏铭架好琴,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师父,做什么?”
“玉不琢不成器。”沈故渊道:“你认我为师父,还没教过你什么,今日就先教些你会的东西。”
池鱼挑眉,看了看那古琴:“师父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你当我是聋的?”沈故渊嗤笑:“听见过自然就知道。”
不对啊,池鱼歪了歪脑袋,她唯一一次在人前弹琴,就是上回为了伪装,给沈弃淮弹了《百花杀》,那时候师父不在啊。
“还发什么呆?”沈弃淮伸手就把她按在了琴台后的凳子上,没好气地道:“先弹一曲听听。”
“哦……”池鱼应了,心绪复杂地抚上琴弦,弹了几个调子。
自家师父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且很多是他不应该知道的,也太古怪了。不说别的,她会弹琴这件事,他就不应该知道,毕竟沈弃淮都半点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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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从何得知的?
“啪!”手背上一声脆响。
池鱼回神,缩回手痛呼一声,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您打我干什么!”
手执戒尺,沈故渊看起来真的很像个严厉的师父,下颔紧绷,目露不悦:“弹成这个鬼样子,你还想我不打你?”
委屈地扁扁嘴,池鱼道:“我要是弹得惊天地泣鬼神,那您不是就不用教我了嘛?”
还狡辩?沈故渊眯眼。
吓得缩了缩脖子,池鱼小声嘀咕:“其实我认真想了想,我也没必要一定得让人喜欢我啊。”
有师父就够了!
冷笑一声,沈故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想看沈弃淮后悔莫及捶胸顿地的样子?”
眼睛一亮,池鱼连忙道:“这个还是想看的!”
“那就别废话!”伸手将她拎起来,沈故渊自己坐了下去,然后将人放在自己膝盖上,面无表情地道:“看好了。”
双手抚上琴弦,沈故渊将她方才弹的调子重弹。
黄昏时分,天不知怎么就亮堂了些,池鱼睁大眼抬头看着身后这人。
琴声悠扬,他的白发落了她一身,红色的袍子将她圈住,下颔几乎就要抵住她的头顶。风吹过来,旁边一树桂花晚开,香气迷人眼。
有那么一瞬间,池鱼觉得自己是置身仙境的,耳边有清越之音,身侧是美色无边,若是能一直在这里,叫人短命十年都愿意啊。
然而,琴声终了,沈故渊略带怒意的声音砸了下来:“让你看好,你在干什么?”
一个激灵回过神,池鱼呐呐地道:“我……我在看啊!”
“你该看的难道不是指法?”沈故渊眯眼:“看我这张脸就能学会还是怎么的?”
被吼得双手抱头,池鱼连忙求饶:“我错了师父!下回一定好好看!”
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沈故渊摇头:“朽木不可雕!”
“别啊师父!”池鱼瞪眼:“我觉得自个儿还是可以雕雕看的,您再试试啊!”
戒尺又扬了起来,池鱼连忙闭眼,脸都皱成了一团。
院子里的人都躲在暗处看热闹,瞧见那戒尺没落下去,郑嬷嬷轻笑,朝郝厨子伸出了手:“愿赌服输。”
不情不愿地拿了银子放在她手里,郝厨子纳闷地道:“以前主子的脾气没这么好啊,该打一顿才是。”
“这就是您不懂了。”苏铭笑眯眯地道:“对女子,哪里能像对咱们一样。”
女子吗?郑嬷嬷微笑,侧头继续看向那边。
沈故渊颇为烦躁地扔了戒尺,低喝一声:“睁开眼!”
睁开一只眼瞅了瞅,见戒尺已经在地上躺着了,池鱼才松了口气,讨好地捶了捶他胸口:“师父别生气啊,这回徒儿一定好好看。”
冷哼一声,沈故渊道:“我就只弹这一遍。”
话落音,手下动作飞快,一曲难度极高的《阳春雪》倾泻而出。池鱼慌忙凝神,看着他琴上翻飞的手指,眼珠子跟着动。
沈故渊已经不指望这个笨徒弟能有什么本事了,弹完睡觉,他才不管她呢!
曲终琴弦止,沈故渊起身就将池鱼掀翻在地,挥袖便往主屋走。
池鱼自个儿爬起来,朝着他背影喊:“师父,有谱子吗?”
“没有!”沈故渊道:“想学就自己写个谱子出来。”
这位大爷明显是耐心用尽了,池鱼摸摸鼻子上的灰,想了想,抱着琴就往外走。
累了一天的沈故渊心情极差,他不知道怎么就必须得管宁池鱼,这丫头笨不说了,还没什么上进心,脑子又简单,想报仇就只想一刀捅死人家,一点追求都没有!
这样的徒弟,收着不是给自个儿找气受的吗?
但,想想她这命数……沈故渊长叹一口气,真是冤孽啊!
一觉睡到天亮,沈故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软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没有人来睡过一般。
有点疑惑,他起身更衣,打开门出去。
“师父!”池鱼眼睛亮亮地回头看他:“您醒啦?”
桌上放着的古琴安安静静的,沈故渊想了想,昨晚好像没听见琴声,这丫头一定是找不到谱子,偷懒没练,于是脸色就阴沉起来:“你起来这么早,就干坐着?”
“怕吵醒师父嘛。”池鱼嘿嘿笑了笑:“郝厨子准备了早膳,您要不要先吃?”
瞥她一眼,沈故渊道:“我可以先吃,但你,没学会昨晚的曲子,就别想吃饭了!”
这么凶?池鱼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您弹的那首真的有点难,而且指法太快,徒儿不一定能学得完全一样。”
“那就饿着!”沈故渊白她一眼,扭头就想回屋。
然而,刚跨进门一步,院子里就响起了琴音。
《阳春雪》!
没有谱子,池鱼凭着记忆拼凑了一晚上,躲在府外偷偷练了个通宵,此时弹来,已经算是熟练了,只是指法当真没有他那么快,所以在他手下清冷如高山上的雪的曲子,在她指间化作了春日的溪,顺着雪山,潺潺涓涓地流淌下来。
沈故渊回了头。
宁池鱼憋着一口气,弹得很认真,那挺直的背脊里,隐隐地还有点不服气的味道。
她不是没用的人,也不是朽木!
微微一顿,沈故渊眼神柔和了些,想了想,朝她走了过去。
曲终手扶琴,池鱼心里有些忐忑,正想回头看看,头顶就被人按住了。
“这曲子弹得如何,你心里有数。”沈故渊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有点挫败地垂眸,池鱼点头:“我知道。”
指法差距太大,她弹不出师父弹的那种味道。
“但,已经很让我意外了。”沈故渊道。
眼睛微微睁大,池鱼猛地回头看向他。
自家师父还是一张略带不耐烦的俊脸,可眼里没了讥讽,倒是有两分赞赏地看着她:“至少,没人能听一遍就把谱子写出来。”
感动不已,池鱼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子,哽咽道:“师父……”
怜爱地看着她,沈故渊勾了勾嘴唇,似乎是要给她一个温暖如春的笑。
池鱼眼睛亮了,满怀期盼地看着他。
然而,下一瞬,沈故渊的表情骤变。讥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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