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小心脚下,小的陪您去花园走走。”
林氏似嗔似怒的扫了一眼章靖,却是高高兴兴的同章靖携手朝着外头的花园走去。
……
景康翁主的事情,闹得整个帝都都在看着笑话。
可景康翁主却不是那种在意自己名声的人,她一旦喜欢起一个人来,就是死缠烂打,威逼利诱,甚至求着自己母亲端姝长公主去陛下那里请旨赐婚。
端姝长公主自然是不答应。
若是这汪泉枳是一个没有妻室的人,不管那人家世如何人品如何,端姝长公主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是答应去请旨赐婚的事情。
可是偏偏这汪泉枳是有妻房的,而且这妻房温柔贤淑,嫁过来三年间孝顺公婆,还生下了一子一女,深得公婆的喜爱。
人家一家人好好的。
请什么旨?赐什么婚?
难不成要让堂堂翁主做妾室?还是要做平妻?
不管是什么都不成样子!
然而,景康翁主被母亲驳回了意愿并没有放弃,而是进了宫去在皇帝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皇帝赐婚。
皇帝自然也不会拆了人一桩婚。
汪泉枳是文臣,还是状元及第,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再加上,汪家也是书香门第,族中科举入仕的人不少。
至于,汪泉枳那个青梅竹马的妻子,是汪泉枳老师的女儿。
汪泉枳的老师是曾为天子师。
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翁主,下那种乱七八糟的赐婚圣旨,到时候得罪了天下读书人,还污了自己的清誉。
于是,皇帝一怒之下将景康翁主软禁在了宫中。
随即,下旨安慰汪家,特别是汪泉枳和汪夫人。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开春的时候,借着清明的由头,景康翁主倒是被放出来了。
虽然这位翁主行事不再如同往日一般放肆,但是暗地里面仍旧还是缠着汪泉枳,显然是并没有放弃要和汪泉枳在一起的意思。
不过,对于这些艳闻轶事章靖也是顾不上了。
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因着章靖要考试,清明除了祭了家中的祖宗牌位,章靖也没有出门和人出去踏青,一直和章竣小弟弟被关在家中做最后的准备。
到了三月十七这日,便是会试的当日。
会试的过程和之前的几次考试相差不多,只是在规则和检查上要严厉许多。
不过,章靖的运气还算是不错。
清明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而且帝都的天气不同于南方,相对来说比较干燥,晚上只要风不大,一般来说不会太凉。
就算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虽然有些凉,但是不至于冻得生病。
整整三日之后,章靖从贡院之中出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需要休息休息便很快能够恢复过来。
章靖从贡院出来便看见了等候在马车边上的林氏,立即加进了脚步朝着林氏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家的吗?”
林氏如今的肚子也慢慢打起来了,走起路来渐渐笨重了,章靖自然是不放心让林氏过来接自己。
听着章靖这样埋怨的话,林氏将披风披在了章靖的身上,给他系好带子。
“有什么话进了马车再说吧,外面风大,车里头的小火炉煨着参汤,你先喝一碗。”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林氏转头,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章竣。
章竣见林氏看过来,立即就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嫂子只顾着大哥,也不关心关心我。”
林氏瞧他那样,忙笑着说。
“自然是有你的。你的马车里头也准备了一个小火炉,里头煨着浓浓的参汤,还有母亲亲手做的锦鲤糕,就指望着你们两兄弟鱼跃龙门。”
林氏正说着,忽然是住了嘴,目光越过章竣的肩膀望了过去。
章竣也是意识到了林氏正在看着什么,一怔,回头就看见了一道倩影站在风口里,身上披着鲜红的披风,手里头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位小郡主不管是章靖还是林氏,都是熟悉的。
毕竟,上次陛下南巡的时候就带着她,再之前,昭小侯爷来江州府的时候,她也在。
章靖笑了笑,牵起了自家媳妇的手,随即说道。
“这里好冷啊,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不能冻坏了我宝贝女儿。”
说罢,章靖伸手牵着林氏上了马车。
也不等章竣说什么做什么,直接就将这个弟弟扔下了。
章竣回头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马车,恨得直咬牙。
忽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细弱温柔的声音,正在叫着他的名字。
“章竣。”
章靖抬眸望着面前的小郡主,耳朵后头可疑的有些发红,只是面色仍旧如常,缓缓朝着小郡主走了过去。
“这里是风口,郡主怎么站在这里?”
小郡主心里挣扎了半天,许久之后才拿起了手中的篮子举到了章竣的面前,有些局促的说道。
“我知道你今日考完了,里头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我便让人做了些好吃的给你送过来。”
章竣看着小郡主穿着单薄的样子,也是担心小郡主着了风寒。
他思忖片刻,便叫人将马车拉到了无人的巷子里头,再叫小郡主坐到马车上头,自己也坐了进去,帘子掀着。
小郡主瞧他那样子,心中更加觉得这人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这食盒一共三层。
小郡主却只取出了上头两层的东西,没有再动第三层。
章竣有些好奇。
“底下是什么?”
小郡主摇了摇头。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章竣更加疑惑。
小郡主双手绞着手绢,似乎变得更加局促。
沉默了好久之后,她才仿佛下定决心,打开了食盒的最后一层。
一边动手,小郡主再次强调。
“我原本想着自己做的,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所以只好叫家中的厨子做了。”
章竣看着第三层里头放着的是一个个金灿灿的南瓜饼,一个个做成了小南瓜的样子,圆润可爱,只是比自己寻常看见的南瓜饼要大上一些,还有些因为没有包好,开口处露出里头深色的豆沙馅。
看起来的确是没有之前小郡主拿出来的南瓜饼要晶莹可爱。
但是章竣并不介意,拿起了一个小郡主做的南瓜饼,咬了一口。
豆沙馅包裹着外头的一层皮入口带着美好的香味,虽然样子并不如何,但是味道的确是不错。
“很好吃,郡主的手艺不差。”
章竣的一句话,便让小郡主满脸的担忧和尴尬烟消云散了。
她的眼中闪动着希冀,晶晶亮的看着章竣。
“你喜欢就好。”
章竣很喜欢。
喜欢比平素大一些的南瓜饼,喜欢小郡主做的不好看却是很好吃的东西。
更加喜欢,小郡主。
但是,章竣没有说出口。
他默默地吃完了小郡主做的糕点,却并没有去动其他的东西。
吃完了之后,章竣将食盒整理了,提在手上,跳下马车,抬头对着马车上的小郡主说道。
“我送郡主回王府吧。”
小郡主虽然尤就依依不舍,但是听到章竣要送自己回去,心里还是甜的。
马车只有一辆,两人若是坐同一辆马车回去不太好。
章竣想了想,让那马夫下车自己走回家去,随后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上,将食盒放在一旁,随即赶着马车朝着王府而去。
小郡主坐在马车里头甚是无聊,她偷偷地掀开了帘子,坐在了章竣的身边,手里头捧着那个食盒,侧头甜甜的冲着章竣一笑。
“里头太闷了,我还是坐在这里舒坦。”
章竣点点头,默默地没有说些什么,只将小郡主送回了王府。
……
入夜,贡院之中仍旧忙的不行。
虽然,贡院外头都是有人把手,禁止闲杂人等出入的。
但是,对于一向来骄纵的景康翁主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贡院之中的学官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辰景康翁主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想到了连月来在帝都之中有关于景康翁主的传言,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
难不成这景康翁主又是看上谁了?
这样想着,在场的人莫不是狠狠一抖。
被这样的美人看上了,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景康翁主凤眸挑了挑,四下望去,并没有看见这一次的会试主考官,一时间有些愠怒。
第四十六章
“怎么?非但此次会试的主考官不在,连两个副手皆是不再?你们这样惫懒; 如何为陛下考察学子; 挑选人才。本翁主非要去陛下面前; 好好告上你们一状不可!”
听到这话; 在场的人更是苦不堪言。
这景康翁主怎么回事?最近不是还在追着汪泉枳到处跑的吗?
怎么一言不合就跑到贡院里头来撒野了。
有学官因躲在阴影里头; 位置比较偏; 于是赶紧去请了轮值的副主考过来; 免得这位大佛闹起来; 到时候把整个贡院给掀了; 那些学子十年苦读,而今可就白考了。
副主考听到消息; 原本还在歇息的; 赶紧匆匆忙忙的来了,客客气气的将景康翁主迎进了里间,这才避免了事情闹得更大。
副主考恭恭敬敬的给景康翁主奉了茶,只想着先安抚了这个小祖宗,先把人送走。
“翁主,不知您已经入夜了还特地来贡院一趟,所谓何事?”
景康翁主扫了一眼那茶,满眼的不屑。
“本翁主过来; 只是让你帮着我办件事情。”
景康翁主说着; 冷眸扫向那副主考; 像是一条毒蛇。
副主考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脸色也不太好。
他心里很清楚; 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这景康翁主大半夜往这里跑,自然是为了会试的事情。
可是,此次考试似乎也没有景康翁主熟识的人啊?更加没有汪家的,难不成景康翁主已经痴情到了连汪家旁支都要帮一把的地步了?
副主考心中百转千回,想了很多。
“翁主有什么需要微臣帮忙的,微臣能够做到的,自然是竭尽全力。但是微臣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主考,怕是帮不了您什么。”
景康翁主并不理会他的这番托词,只是笃定道。
“本翁主说你办得到,你就办得到。”
副主考一抖,垂头不敢说话。
景康翁主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多纠缠,径直说了自己的要求。
“你这里有一名叫做章靖的考生?”
副主考听“章靖”这个名字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要说参加会试的人实在是多,并不是每一个人副主考都能够记住的,但是章靖却是不同,他必定不会忘记。
可越是这样的人,副主考就越加不敢动手,怕万一出事,牵连到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全家老小。
“翁主,章廷治如今是天子近臣,深受信任宠爱,我如何有胆子敢去动他家大公子的卷子,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副考官已经快要哭了,险些就要给景康翁主跪下。
却见景康翁主并不听他哭诉,只是借着内室的灯光在看自己涂了丹寇的指甲。
“我也不是叫你做什么,你不用这样害怕。”
景康翁主有自己的成算,轻笑着扶着副主考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记得,此番会试只选前百名是吗”
看着副主考点头,景康翁主修长的指尖轻叩着桌面。
“你们看卷子的时候,极优极劣自然能够评出,可是若是遇见了平平的卷子,亦或是几张卷子的文章优劣差的不多,又当如何?”
副主考闻言,思忖片刻总是算是明白了景康翁主的意思,整个人也就松懈下来了。
“极优的卷子,自然是由正副主考再加上所有的学官大家一同研究,定出一二三名来,至于表现普通优秀的卷子便也就分给了正副主考三人,各自定下位次。其实考了□□十名的人未必就比名落孙山的人优异,只是要凭些许运气罢了。”
景康翁主笑着点头,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足足有十万两。
“那本翁主让你做的便是,不让章靖有那么好的运气。”
景康翁主查过这个章靖,每一次都是不上不下的名次,不过是凭着运气罢了,说不定哪一次运气不好了,没选上也是正常。
这种事查不出来。
到时候,就算是章靖想要申诉,也没有地方可以说理去。
这样的事情,副主考自然敢做,毕竟水平差不多的卷子,谁排在前头谁排在后头,大多都是看主考的心意,一不小心筛出去了,也是很正常的。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景康翁主,副主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捏了捏眉心。
希望事情有那么顺利吧。
只可惜,事情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