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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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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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架旁的一个校尉微微点头。

    李固便回了头,迎上徐清圆:“你手上拿的就是凶器,还有什么抵赖的?”

    徐清圆轻声:“将军可曾让人验尸?”

    李固一滞,目光飘移一下。

    李固:“这不明摆着都是血嘛!就是被剑刺死的,有什么好验的?”

    徐清圆微微一笑:“正巧风若以前在长安跟仵作学过验尸,如有必要,风若一会儿充当仵作验尸也无妨。”

    自从徐清圆出来,风若脸色好很多,两把刀被他插了回去。风若老神在在:“不错,如有需求,我可帮你们验尸。徐娘子,现在需要吗?”

    徐清圆:“暂时不必。”

    李固脸色不太好看了,只是碍于对面的人是徐清圆,他才没有发火。

    徐清圆手中剑抬了抬,李固后退一步。

    徐清圆吃惊看他一眼,弯眸:“李将军以为我要用剑伤人吗?我不会武功的,将军放心。”

    李固:“刀剑无眼,娘子不要乱玩。”

    徐清圆垂下眼帘,望着手中剑身上的血迹:“李将军为何觉得用剑行凶的人,是我夫君,而不是我呢?”

    她婉婉道:“有女子暗夜向我夫君投怀送抱,本以为我不在,她可与我夫君春风一度。却没想到我在房中,撞破了他们。我大怒之下执剑刺之,这个故事似乎也不奇怪?”

    李固硬邦邦道:“那是你杀的人吗?”

    徐清圆:“自然不是。”

    李固松口气:“你看,仍是你夫君做的。”

    徐清圆:“可她为什么要来我们营房?军营管制似乎很严,这女子是哪里来的?”

    李固暴躁:“本将军怎么知道!军中妓不少,满足兄弟们,难道本将军还要一一过问?”

    徐清圆:“原是妓。”

    李固:“妓又如何?你看不起吗?”

    徐清圆不答,只问:“李将军认识她吗?可曾见过她吗?”

    李固:“……军营中的女人就那么几个,我自然认识,自然见过了。难道你怀疑我从外面随便找了一个女人冤枉你们,我那么闲?”

    徐清圆美丽入湖的眼睛望着他:“那她年芳几何?”

    李固:“……”

    徐清圆:“籍贯哪里?”

    李固:“……”

    徐清圆:“所犯何事充入军营?”

    李固:“……”

    徐清圆轻轻叹口气:“也许上面这些问题太难,男子狎妓,似乎不会对女子问那么多,你们根本不在意怀里抱着的女子是什么身份。那妾身便问将军最简单的一个问题——

    “她姓甚名谁?”

    李固:“……”

    徐清圆诧异地笑:“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将军都回答不出,却说认识她,见过她?”

    李固深吸口气,压住眉目间的阴鸷之色。

    李固道:“徐娘子,你该知道,本将军一贯敬重你,所以才对你多有忍让。但你这般咄咄逼人,却过于过分。你想为你夫君洗清罪名,却问些奇怪的问题——本将军日理万机,就是叫不出一个军中妓的名字,这并不奇怪。”

    徐清圆轻声:“那这其中,便出现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了。”

    李固警惕看她。

    她面朝所有人,声音虽轻柔,却足以大家都听得到:“一个被所有军人记不住名字、被大将军想不起来的妓,生前不知被人忽略多少次,为何死后,李将军就要为她报仇,就要杀人偿命,就突然想起来她的重要性呢?

    “她既死,为何扮成观音?难道我夫君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癖好,喜欢人扮成观音?剑上有血,便锁定为凶器,丢在我们营房中的床下,可既然是凶器,为什么我们不藏起来呢?

    “我相信若是让人验尸,你们会得出一个结论——剑锋所伤,绝非致命伤。不然李将军不会不许人验尸,急匆匆来找我们定罪。李将军如此急迫,是觉得我们初来乍到,对此环境不了解,可以糊里糊涂中定我夫君死罪,处死我夫君。

    “百姓们在军营外围观,我也不信他们会这么同情一个出身不好的妓。他们这般急切,只能是因为这种凶杀案,也许发生了不止一次。甘州百姓人人惶恐,人人想找出凶杀案的凶手,李将军也为此焦头烂额。”

    徐清圆垂眼微笑:“这样的凶杀案一定发生了一次又一次,我大胆猜测,每一次你们都找不出致命伤在哪里。李将军不敢验尸,因为验不出来。

    “李将军想拿我夫君当替罪羊,给观音案编出一个凶手,给满城百姓一个交代,是不是?”

    众皆哗然。

    李固盯着她,一字一句:“你……到底是谁?!”

    天下绝不可能有这般聪明的人。

    徐清圆伏身请安,清泠温婉:“妾身姓徐,上清下圆,普通一民女。和李将军不同,妾身从未瞒过李将军什么重要讯息。”



    血观音12(晏倾咳嗽一声手推了推睡。。。)

    

晏倾睡梦中; 感觉自己被什么压得喘不上气。那种又热又冷的感觉,与他多年备受噩梦折磨的境况不同。

    正是这种异于寻常的感受,将他的神智唤回。

    晏倾艰难地睁开眼; 惊骇地发现身子被一人压着,难怪他在梦境中喘不上气。这种压着的方式……

    初初醒来的他面有异色,不禁一手肘撑着床板,另一手拉开被褥去看。他发现自己竟没有衣物; 趴在他怀中的人仅着一肚兜; 手脚缠着他,整个身子埋在他怀里,如同软骨蛇一般。

    青丝散落; 褥中的女郎粉腮乌睫; 正睡得香甜。

    晏倾面容瞬时诡异中透着一抹赧红,让他心慌一瞬:婚后除却不算多的两次云雨,他衣物永远穿得整齐,也往往在事后不嫌劳烦地要给她整好中衣; 生怕她露出一点肌肤。

    他做了什么?为何二人……会这样衣物尽褪地缠抱在一起?

    晏倾猛地起身; 起身动作太猛太快让他头晕目眩一瞬。他再一次跌回去倒不是因为头晕,而是两人的手腕竟然被一条帕子绑在一起; 他仓促要逃离这种荒唐局面时; 手腕扯拉间,将他重新压了回去。

    头磕上床板,晏倾忍着没吭气,只呼吸灼了一下。而他这么大的动作,惊醒了怀里酣睡的美人。

    徐清圆雾濛濛的眼睛睁开; 从被褥中钻出来。刚刚睡醒的人面若桃红,目如春水; 迷离无比地看着床上那透着零落美的青年。

    她看得目眩,迷糊中为这样的美色心动。

    徐清圆爱美之心从来有之,模糊中她便伸出藕臂,手指来摸晏倾的脸,迷迷糊糊地凑过去:“神仙哥哥……”

    晏倾看她要钻出来,手还向他脸上摸来,头一下子更晕,脸上红晕难掩。她动作间,锁骨勾出小洼,下方蓬蓬玉雪跳钻着贴来……

    晏倾猛地抬手,用被褥盖住她,将她牢牢裹在自己身前。

    他别脸,她的唇落在他颊上,让他心间登的一跳。两人缠在一起的手腕贴得更紧,满怀馥郁芳香,他久病的身子不争气没什么反应,但欲意绕胸,男子本色,让他难堪十分。

    那丝丝缕缕无法忽视的感觉,让晏倾额上渗了汗。

    晏倾闭着眼:“露珠妹妹,徐、徐清圆……你清醒些。你看清我是谁!”

    晏倾半晌低下头,对上褥中只露出一脑袋的徐清圆目光。她眸子清水一样,正滴溜溜地望着他。

    清圆在唇挨上他脸颊的时候就清醒了——做梦哪里会有这么真实的触感?

    梦里的神仙哥哥哪里会这样冷汗淋淋、却满腮红透。明明他们是夫妻,他仍窘迫得无所适从。

    其实徐清圆在清醒后,也与他一样窘迫。

    晏倾把她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他自己的也一样。他既不看她的,也不让她看他的。这个人正经到极致,让徐清圆害羞之间,又意兴阑珊。

    徐清圆小声解释如今状况:“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他便立刻明白自己估计昏迷了不少时间,才造成如今情况。不然徐清圆正在与他吵嘴,都不肯和他挨着,怎么可能爬上他的床榻,和他赤身相贴,相拥而眠。

    徐清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是因为你病得厉害,风若找的我。”

    晏倾垂着眼,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微哑。

    徐清圆望着他喉结出身,目光落到他有了些胡茬的下巴上,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徐清圆小声解释:“我见你一直冒汗,浑身发抖,可那晚你和我吵架时,虽然疲惫些,却也没有发病的征兆。我不想认害得你生病的罪,就来照顾你……然后我猜,你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因为那夜闯入营房的妓,碰到了你,也许碰的地方很多。”

    她心中有些酸,却因为那女子已死而不好表现什么,只语气尽量公正:

    “她一定对你投怀送抱,你一时间没躲开。她走后,你就发病了,是不是?”

    他苦笑一声:“我以为我好很多了,但还是连累了你……我昏迷了多久?辛苦你了。”

    他沉默一下,心里些许难受:“我总是这样让你操劳。”

    徐清圆轻轻摇头。

    也许因在被褥中的缘故,徐清圆声音细细若若:“还好,我也没做什么。灌你药根本灌不进去,而且我觉得那药也没用。你昏睡中一直发抖,可是我一碰你,你就会舒服一点。”

    她犹豫半天,把自己往被褥中埋了埋:“为了你快点好起来,我只好把我们衣服都脱掉,抱着你睡。你睡梦中总躲我,我就用帕子把我们手腕绑在一起了。我猜这样能让你舒服些,看来我猜对了。”

    营帐内一时沉默。

    她话中有隐晦的表达,他唯独能接受她的碰触。

    这样又甜又酸的心思,徐清圆不打算说,但她分明看到,晏倾脸更红了。

    他显然瞬间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晏倾别过脸,轻声问:“那你……现在要起身吗?”

    徐清圆:“……嗯。”

    他低头拆开两人手腕上绑着的帕子,目光在她皓腕上停顿了一下,就快速移开。

    在徐清圆眼中,他既淡然又张皇。将他的中衣拢住后,他摸索着把她的衣物递过来,徐清圆便在被褥下窸窸窣窣地轻轻穿衣。

    晏倾低着头,犹豫很久,才道:“我并未背着你与其他女子做什么。”

    徐清圆怔一下,没说话。他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她吃飞醋,无论是对那死去的妓还是晏倾,都很不尊重。

    徐清圆的沉默,让晏倾撩目望来,目若星子。

    徐清圆心中叹,他真是芝兰玉树一样好看的人,还拥有这么澄澈干净的眼睛。那妓子心动,多么正常。

    而对上晏倾的目光,徐清圆又知道她瞒不了他多久。她便慢慢说:“那夜闯入你营房对你投怀送抱的军中妓,死了。”

    晏倾一怔。

    徐清圆内衫已经穿好,她从被褥中摸出来,蹑手蹑脚地系上苍蓝色裙裾。背对着晏倾,她腰肢细摆,纤纤可握。

    晏倾看得恍惚、冷汗又渗时,漏了一些话,听她说下去:“……李将军认为是你杀的人,你昏迷中不能替自己辩驳,这也是我在你这里出现的缘故。”

    晏倾回过神:“你替我洗的冤屈?”

    背对着他梳发的女郎轻轻应一声,云淡风轻:“是。”

    晏倾:“……其实不必这样。”

    徐清圆:“他们要处死你,我虽然心里明白韦师兄在关键时候一定会出手,必要时候还会揭露你的真实身份。李将军不敢处死大理寺少卿……可是你当时昏迷着,我不想让人发现你在生病,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病因,日后借机对付你。我只好冒险行此事。”

    她语气微微带笑:“索性结局还不错。李将军虽然气急败坏,却说不过我。他只知道赶我们离开,威胁我们要在十日内帮他找出观音案的凶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你昏迷了两日,但是我不是很着急。我知道只要你醒来,破案什么的都很容易。”

    她叹口气:“好在我猜对了,你还是醒过来了。”

    她将长发挽了一个斜髻,故作轻松地一笑:“我虽然与你有些不睦,但也不能看你枉顾性命。正如你之前帮助萍水相逢的我一样,我也会帮助落难的你。不过我没有你先前那样好……我觉得,你此次欠了我一条命,你理应还我的。”

    徐清圆已经下榻,在只有一盏烛火的屋舍中摸索:“我先前写好了欠条,你画押签字,日后还我便是。”

    晏倾:“妹妹。”

    他探身,握住了她手。徐清圆一僵,他微微使力,让她转过身看他。

    徐清圆望着床榻上中衣显得宽大的青年,眸子眨一眨,含笑问:“怎么了?你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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