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宋言什么时候滚过来见本公主,你们就什么时候起来。”
说罢,晏倾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回了暖阁中,留下众丫鬟们在雨中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自从知道这次来扬州的新知府是晏娇娆的人之后,原本不是很暴躁的晏倾雪彻底冷静不下来了,明明她已经稳压晏娇娆了,却没想到仍然让她找到了机会翻身。
所以,便是知道如此做不妥,可晏倾雪也实在无法对晏娇娆的人做到和颜悦色。
这便是差别。
圆门后,宋言透过檀木镂空的雕花廊窗,将暖阁前的事尽收眼底,一言不发。
他今日一身素衣长袍,没有很华贵的装饰,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宋言身后,一袭素色半袖长裙的月浅栖静静站着,天蓝色的轻薄外衫随风轻扬,飘散出淡淡的紫竹清香。
司马铎站在她身旁,随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了刚才的话,大大的眼瞳里全是不屑。
“宋大人特意带在下来看这一出,是何意思?”月浅栖开口笑道。刚才他来找宋言,他却提出去后花园谈,饶了一圈恰好停在了这暖阁外头,又恰好听让她到了晏倾雪刚才的那袭话。
太多的巧合便不在是巧合,何况宋言做的并没有多少掩饰。
果然,闻言宋言便只是笑了笑,全是默认:“月家主觉得长公主如何?”
“不错。”
“何处不错?”宋言有点意外。
“蠢的不错啊。”司马铎接了话。
月浅栖一笑:“小铎说得对。”
宋言无语,摇头笑了笑,目光深深的看了眼月浅栖,做了请的动作,便抬步往回走。
月浅栖和司马铎自然不紧不慢的跟着,打量着这座华丽的府邸。
待走了好了一会,不知转了多少个廊道,宋言才停下脚步,负手看着墙角的翠竹:“我打算将这座府邸拆了,移出空地,商贾多了,百姓也能过的好点。”
“宋大人体恤百姓,真是一方好官。”宋言不愿意开口,月浅栖也不急不慢的说道。
听罢,宋言却是一笑:“不当好官,我可没俸禄。”
“宋大人说笑了,朝廷官员的俸禄,除了吕皇陛下,谁敢私扣。”
“月家主此话非也,在下的俸禄,是由二公主殿下发放。”
月浅栖一顿,转头对上宋言的目光,瞳中闪过冷光:“我今日的提议,还望宋大人多加考虑,不然,在下会用自己的办法。”
“月家主想要江南十分之五的产业这绝不可能,宋某只能给十分之二。”宋言连忙道。
“十分之二?”月浅栖挑眉笑了:“那么,你确定你能保得住剩下的十分之七?我这儿便不妨告诉你,这次盯上江南的,可是有夏国的三殿下。宋大人觉得,您能争的过卫三殿下?”
卫衍除了在带兵打仗上手段残暴冷血,为人处事亦是张扬不羁,虽受夏国百官弹劾,但却是让各国忌讳心惊的,若说根本,夏国能这么太平,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如战神一般的卫三殿下。
“能在与整个朝野为敌的情况下,依然活的如此嚣张,宋大人觉得,他是个只,有勇无谋的匹夫吗?”
宋言脸色沉了沉,冷冷的看着月浅栖:“先礼后兵?月家主这次来与宋言说,只是打声招呼吧,不管在下答不答应,就像月家主你说的一样,你会用你的办法,依然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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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遵守约定
月浅栖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宋言,耳畔是淋漓的雨声,经久不停。
好一会,宋言才恢复了脸色,平静的看着月浅栖,问道:“月家主为何,也要争江南之地?难不成,你也想要这天下,想登基帝座?”宋言的话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月家若要争,那能抗衡的,绝对不是吕国。
“宋大人,你多想了。”月浅栖扯扯嘴角,目光澄澈,里面没有一丝杂质,或是,一丝欲念。
争天下?这天下本就够乱了,已经残破不堪了,她要来何用?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将它打理回如画江山。再则,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看似坚固,实则不然的月家。
纵你在强大,在能一剑走天下,都敌不过千军万马。
“我对你们感兴趣的东西,不感兴趣。宋大人不觉得,将江南这块肥肉让给居心叵测的夏国,或其它诸国,会比给我来的好?”
“在宋某眼里,他们是豺狼虎豹,您便是暗处的狐狸天空的鹰,并没有哪个好那个不好之分。”宋言一笑,看着月浅栖,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在下觉得,与其交给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倒不如给会留下点东西的鹰和狐狸。”
“那么,就多谢宋大人了。”
月浅栖没有意外,方才宋言的话不过是试探,各国都知道,她玄月小筑,是最不可能争天下的。
毕竟,玄月小筑,不是玄月国,没有那么多的兵马和财力。
所以,月家是个致命的弱点,并且天下皆知。
“我可以答应给月家主,但您要怎么得到,怎么守住,宋某可就管不了了。”宋言说这话的,笑的有点幸灾乐祸。
他是没那个能耐守得住,单月浅栖,可也未必能抓住多少。
月浅栖微微一笑,没说话。
“大人。”这时,随宋言一起来的老管家慌忙的跑了过来,一身素色袍子,在普通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没有撑伞,衣服已经打湿了大半。
见此,月浅栖和司马铎的嘴角,都不由弯了弯。
来的,可真是时候。
“怎么了?”宋言眼皮跳了跳,这个老管家跟在他身边不短了,是很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的。
“大人,灾民安置区域那边,出现了两队人,一队是玄月小筑的弟子,还有队是宴江楼的人,都在救治患了瘟疫的人,现在百姓们,已经在那边围了起来了。”老管家说道,眼里亮晶晶的,全是惊喜的光。
本来宋言也是带了药材和御医来的,可那些御医们,常年在宫里,从未在民间出过诊,又自持清高,完全不愿意去灾民区,就算去了,也是不情不愿,根本治不好什么,反而浪费了大把的药材。
而晏倾雪这次带来的赈灾银两,用在正途上的,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则不知去了那儿。刚开始宋言接管时,看到账单,又听了百姓所说,气的脑袋疼了半天。
“原来,月家主这是早就计算好了的。只是不知,月家主带来的弟子,真的能治好瘟疫?”宋言转头看向月浅栖,莫名的,就不在觉的紧张了。
这次晏娇娆让他来扬州,他除了高兴,就剩下紧张和忐忑,毕竟,这次只要他一个做不好,失去的,可不止是性命,而是吕国的半壁江山。
吕国本就四面楚歌,若还失去了扬州,就只能为人鱼肉。
“那不是瘟疫。”月浅栖淡淡说道。
“不是?”这个宋言从晏娇娆那儿就知道了,如今听月浅栖说的如此肯定,便有了疑惑。
“可是我带来的御医和那些民间大夫都说,这就是瘟疫。”
“这个,宋大人就不必管那么多了。病症之事,我会遵守约定,替宋大人解决好。那么日后我在扬州这边的人,就还请宋大人多关照了。”
月浅栖浅浅福了一礼,直起身子,带着司马铎缓步离开。
走了几步,司马铎回头看了眼宋言,见他还盯着月浅栖,冷哼了一声。
他不喜欢的人很多,因该说,他喜欢的人很少,恰好他就不喜欢宋言。
两人出了知府府邸,并未上门口停着的马车,而是沿着街道向东城哪边灾民区走去。
雨小了很多,宛如牛毛,天空中的乌云,已经隐隐透露出了微光。
“月浅栖,宴江楼是谁旗下的,也要插手这件事吗?”司马铎自顾自拉着月浅栖的手,抬头问道。尽管如此,他也只能看到月浅栖的侧脸轮廓。
“嗯。”月浅栖淡淡说道:“它是白景的。”
“白景公子?”司马铎眯了眯眼,他在玄月小筑也听说了白景不少事,加上江湖中的传闻,倒也不陌生。
“白景公子在帮夏国?”
“为何这么说?”月浅栖微微低头看着他,笑问道。
“因为,这次插手的人虽然很多,但真请的动白景公子的,大概就只有夏国啊。”司马铎说道。
闻言,月浅栖笑而不语,拉着他慢慢往前走。
扬州城本就是个柔美的地方,没有朝歌城那般的灯火喧嚣,纸醉金迷,加上连绵不绝的雨水,这古老街道上的行人,也三三两两,并不是很多,只给人一种安静,沉寂的感觉。
街道旁的商铺,客栈等门前,都摆放着花草树木,寒冬快过,树枝上已经冒出了小巧的绿芽,被雨水灌溉,显得生机勃勃。
“我说的不对吗?难不成他想为自己争?他身后又没有国家。”司马铎不解风情,闭不上嘴,唧唧喳喳的问道。
此话,却让月浅栖震了一下,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和豁然,随即,身上的冷意不自觉散出。
司马铎愣了一下,紧了紧抓着她手指的小手,小脸上满是担心:“月浅栖…”
“你怎么真像个孩子一样?拿去的那些药材,难不成你都丢了?”月浅栖瞬间收敛了气息,蹲下身子,平视着司马铎。
她觉得,最近司马铎有点奇怪,越来越像小孩子,似乎忘了自己的年岁。
“怎么可能!那么贵,我可舍不得丟,这可是你坑我的证据。”司马铎连忙摇头大叫道。
月浅栖轻笑,站起身,却是往回走。
司马铎眨眨眼,不解道:“我们不去东城了?”
“嗯。”月浅栖牵着他,神色淡淡。
入夜,细雨稍稍停了,外头一片安静,时不时可以听见几声鸟叫,清脆悠扬,城中亮起了灯火,却不喧嚣,透着几分寂寥。
房间中,入眼的,是一片朦胧的水雾,透过轻纱,可见一道身影缓缓从水中站起,犹如夜晚的昙花,绽开时刹那芳华无双。
月浅栖穿好衣裙从屏风后走出,及腰的长发滴落着颗颗水珠,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微红,如星的双眸里依旧清冷一片。
“小姐。”虞娘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将子舒送回去了?”
“嗯。”虞娘点点头,从袖袋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月浅栖面前。
“薄逸公子的,今日才接到。”
月浅栖微微惊讶,伸手接了过来,拆开,一目十行,罢了笑而不语。
信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一纸药方,最后落款时,才写了珍重二字。
“子舒今日来,说那是什么病症?”
“骨缠,染上就形同瘟疫,缠人至死,化骨为止,所以取了这名。这种东西,是从一些腐败尸体中提炼出来,在混合十三味毒药形成,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不是瘟疫。要不是今日子舒不小心掉到了水里,怕也不知道那些人竟然是将这东西撒在水里,顺流而下。”虞娘将方才刘子舒等人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神色有点寒。
刘子舒掉到了水里,怕也会染上骨缠那种东西。
“我带出来的人,定然要完好无损的回去。”月浅栖晃了晃手里的信纸,笑意不散。
虞娘顿时反应过来了:“薄逸公子写了解决骨缠的药方?太好了,这样百姓也能少受点苦了。”
“带去给子舒他们,让子舒先试试,所有用,在给百姓们。”月浅栖说着,提笔重新抄了一份,交给虞娘。
虞娘应了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事关人命,自然是要快。
待她离去,月浅栖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信纸良久不语,冷风吹起她的发丝,带来淡淡的雨后清香。
窗外,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薄逸的方子果真是有用的,半个月的时间,灾民区的大部分患了骨缠的百姓都已经康复如初,只有少部分病情过重的还在继续治疗,却也已经好了太多。
而宴江楼依旧每日送来食物,和玄月小筑的弟子打了照面,也不言不语,双方就像在一个交点的两条平行线。
瘟疫之事解决了,宋言放下心,便开始着手查封各个曾经和前任知府私相授受的官商,一时间,整个扬州境内,所有官员人人自危。
听到消息,晏倾雪还没发脾气了,吕皇的圣旨就到达了扬州城。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长公主赈灾失职,不即时上报瘟疫之事,致百姓苦难万分,重重罪责,朕心盛怒,其必即日回京领罚,不得延误。”
苏公公念完,将圣旨递给跪着的晏倾雪,拂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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