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将两人之前的情况说了一下。
刘虞抚摸下巴,不解道:“你们即于阳乐县辞官,来此处何意?”
庞统道:“我师黄老夫子令我俩前往公孙大人处求官,未受重用。于阳乐县多时,心知终非栖身之所,听闻刘大人美名远播,是治世之才,望能投靠。”
刘虞赐以茶水,道:“非不是我不用你,而因不知两位小兄弟之能,何能用以大位?”
庞统笑道:“此言甚是。幽州之乱未平,中郎将公孙大人领朝廷之命率兵至此,正谋划辽东郡之事。身为幽州牧,对此郡之乱,如何看待?”
刘虞道:“公孙大人击破乌丸有功,显其才能。辽东郡之事不在话下。我身为州牧,只希望能与塞外边民交好,对境内游牧民族施以仁政,今后不再有犯。”说完便叹了口气。
庞统朗声道:“大人何以遮遮掩掩。朝廷新命幽州牧,岂是来光治州事的,乃要你和公孙瓒一同平乱。你忌惮公孙瓒,怕抢了他风头后,导致刚上任就矛盾加深。官场之事不过如此。”
刘虞咧嘴吃惊,道:“少年竟能道破我心事!我不妨实说。幽州兵十万,公孙大人击破乌丸后,又收拢境内游牧兵马,现已有二十万之众。远东郡早晚要攻下的,我若也驱兵前往,两军各为其主,惹了矛盾,便是大事。”
吕布拱手道:“兵贵在精,不贵在多。若精而雄壮,可效死命。若多而疲弱,十人抵一。”
刘虞闻言正点头,庞统又直言道:“若不出兵,乃怠慢军务,非州牧之为。反而被公孙瓒向朝廷参上一本,如何是好?”
刘虞见他们心诚,叹道:“却为我所虑也!”正言间,门卫来报,道:“禀大人,门外有人持代郡太守刘恢大人文书前来参见。”
刘虞闻言便命领进来。只见一人双耳肥厚至肩,脸容轮廓分明,双手竟下垂至膝。如此面貌实属少有。庞统对其上下打量一番,心神惧颤,已经知道此为何人。此人身穿红袍,拱手道:“我姓刘,名备,字玄德,与两兄弟出生入死,曾有功于朝廷。未料被奸人所害,落难至刘太守处。”他呈上刘恢手书。
刘虞展开一看:“州牧大人,我刘恢荐上一人。姓刘,名备,字玄德。其参加剿灭黄巾贼有功,未被重用,仅被封为冀州中山郡安喜县县尉。因此曾在洛阳失语得罪十常侍。十常侍便假圣旨,下令:凡有军工而获官位的人,需经过筛选再用。中山郡督邮前往该县来刁难玄德,其义弟出手得罪督邮,以至州牧下令要捉拿他们。逃难于我处。我怜他是中山靖王之后,与我等同宗,现推荐于州牧大人,望能重用。”
他看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同情道:“有功者不用,岂可如此?玄德与我同为汉室宗亲,便于我这住下。”他命人安置了刘备。庞统坐在那里心急火燎,恨不得马上出门去看一看那两名绝世猛将。可是刚刚的话题都没说完,怎能误了大事。
刘虞叹道:“汉室之人如此末路,实则哀哉。刚刚耽搁二位了,请继续。”
庞统进言道:“我观刘玄德非泛泛之辈,大人可以重用。且其身为汉室之人,可命他为使者,前往辽东郡,游说张纯反张举。眼下辽东郡城被公孙瓒攻打,早晚城破人亡。我曾在阳乐县就听闻他是贪财之辈,大人只需以金银、官爵诱之,大事可成。”
刘虞大喜,道:“此言甚善!我欲命你为州主簿,不知意下如何?”
庞统拱手道:“无功不受禄,且看此计能否行通。”两人辞别而去,刘虞命人将他们安置在驿站。到了驿站后,吕布大笑道:“贤弟果真机智,我都没有插话的余地。你几句话就把刘虞说得服服帖帖。州主簿乃与县令平级,若能得此官位,可回阳乐县娶得美人归。”
庞统平静地说道:“虽是计已出,可并非事实可行,若计议不成功。我们也只好再去并州了。”吕布闻言淡然道:“尽人事,听天命。”
刘备等人还未安身,又被召见。刘虞封其为州都尉,说清事情。刘备带手下人马领命便行,昼夜不停,连换四批马,三日后便到辽东郡城。他谎称自己是张纯同乡,特来投靠。守卫将刘备等人带到了张纯府上。张纯正于堂内来回踱步。听守卫报有故人来,便召见。刘备只身进府,其他人被阻在外。
张纯见他进堂,皱眉道:“我不曾认识你。”忙将架上宝剑取下,刚要拔剑,刘备淡然道:“何要以刀剑相待。我带来的是将军的福音。”
张纯按剑不动,问道:“何出此言?”
刘备欣然道:“我乃幽州都尉,领刘虞大人之命,特来招安。”
还未说完,那张纯竟然拔剑出鞘,厉声道:“离间之计!那公孙瓒二十多万人还在西面驻扎着!岂是肯罢休的样子?”
刘备不惧他,笑道:“刘虞大人与公孙瓒有矛盾,此乃众人皆知的事情。公孙瓒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刘大人的想法。刘大人对塞外游牧民族都实施怀柔政策,外族可容,你等汉人怎么不容?”
张纯收剑入鞘,道:“这倒是有所耳闻。可张举已称帝,朝廷岂能善罢甘休。”
刘备左右一看。张纯知其意,命令守卫全数退下。刘备才道:“刘大人已经密报朝廷,只要大人你可归降,辽东郡太守一职非你莫属。我乃汉室刘家人,岂可唬你?”
张纯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等速退出城去。”
刘备领会,停于城外,露天等待。夜间,只听得城内兵器交击声传出,不一会,张纯立于墙头,将张举首级高举。他命人开城门,迎刘备等入内。
由此,刘虞兵不血刃的平定了辽东郡之乱。公孙瓒得知此事后气得三窍出烟,于帐内大怒道:“我堂堂中郎将,击乌丸,征战至此,手下以血效命。此城早晚要降,你却卖个好人,夺我功劳。气死我了,你刘虞何能如此欺人!”
帐下一将步出,乃偏将军严纲,道:“大人息怒!城内不过两万敌寇,不如现在杀入进去,夺了城池,再向朝廷禀报此城诈降,被我等攻破。”
忽一人步出,乃裨将军田楷,道:“万万不可!现在朝廷新帝即位,且刘虞是汉室宗亲,若被他告成谋反,别说功劳,连苦劳都没了。”
公孙瓒闻之,唯有大叹一声,心中不快。此后,刘虞封庞统为州主簿,庞统又推荐吕布。刘虞命吕布在军营使刀弄剑,见他武艺了得,便封吕布为州都尉。他还将庞统献计招安的功劳上表朝廷,朝廷表彰其功,赏银千两。公孙瓒得知,气充满腹,后悔道:“他日若用此人,何至于此!”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阳乐县,县令张牧见庞统速建奇功,本以为他将回来迎娶其女。谁料庞统并无回意,其志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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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蓟(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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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把酒言欢五雄聚
庞统从驿站转而住入封赐的高门大院内,仆人数十。时有人道:“人生可谓长又短,拼搏仅为能富贵;年方十五当主簿,羡煞我等中年郎。”
吕布环顾大堂,交椅两列,大座在上,柱面通红,红毯朝门。他对庞统笑道:“我等竟住进如此豪宅,遥想以往在九原县的坎坷生活,真是感慨万千。此乃贤弟之功啊!”
庞统忙笑道:“兄长勿要把所有功劳往我身上推。”
吕布坐入一把木椅内,慨然道:“怎得不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运筹帷幄,我如何能得州都尉之官?”
庞统正色道:“兄长切勿轻看自己!来日你便知自己能耐。”他心想:“今后你就晓得自己的威猛了,你可是堂堂三国勇武第一的猛将啊。”
两人安顿后,庞统叫人推着一车箱子到了刘备府上。刘备出门而迎,接两人入堂内坐下。刘备欣喜道:“两位大人能来寒舍,实在三生有幸。”
庞统知其仁厚,毫无戒备心,随口道:“朝廷赏银千两,我带了五百两来。毕竟那说破城池的是刘都尉。”
刘备道:“不可,此乃朝廷赐予士元的,我不能拿。且那计谋出于庞主簿,谁去说都一样。”
吕布摇头道:“绝非如此,要不是刘大人汉室身份,又有一身气魄,那张纯怎么能信你。我俩叫人把车子推入了府内,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否则今后我等绝不来此!”
刘备慨然道:“两位年纪轻轻便如此心胸,惭愧我这汉室之人,已二十八岁,身为州都尉,与两位平级。”说完便摇头而笑。
庞统闻言心想:“你可是蜀国皇帝啊,命不薄。”他笑道:“不,二十八岁乃当大业之时。我只是身于此动荡之年,趁机上位,无足轻重……”
他话没说完,就见一人阔步入内大声道:“大哥,外面箱子里好些银两,怎回事?”
庞统和吕布忙望去,此人面稍黑,环眼豹头,双须倒竖,身高八尺多。他心中一惊,不禁道:“岂非勇将张飞?”
张飞见此人认得自己,讶然道:“我可不曾见过你?”
刘备也道:“士元莫非见过翼德?”
此时,又一人提酒而入。这人身高九尺,面如赤枣,美髯垂腰,脸容伟岸至极。庞统连连点头,道:“不愧为玄德兄的义弟,如此雄壮、伟岸。此定是你二弟关羽。”一旁的吕布都讶异地看了庞统一眼,心想:“我和贤弟形影不离,我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呢?”
刘备讶然道:“士元何能认得我两兄弟。”
庞统阅遍三国书籍,怎能不知道。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翼德,都是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猛将。
庞统笑道:“当日你们与黄巾贼相斗时,早有人传出你三人的勇名。”刘备、关羽、张飞闻之面面相觑。刘备道:“我等不才,真不知还有此事。两位贤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信任的庞主簿,这一位是与我同任都尉的吕大人。”
张飞抢过关羽的酒坛子,道:“何要谈些没用的,今日有好酒在。既然是两位兄弟来,怎能不好好的喝上一番。”
刘备苦笑道:“三弟,岂能无理。”
庞统大笑道:“翼德的实在,很让人喜欢。”
刘备就设宴款待两人,五人一桌,酒肉缀满。刘备道:“今后与两位同堂共事,还望多照顾。”
吕布道:“我俩都是小辈,刘大人乃汉室宗亲,我等不可及也。今后还需同心协力。”
庞统也说道:“刘大人不要抬举我俩。”
关羽开口道:“人虽小,谋略过人,敬你一杯!”张飞敬吕布,道:“听闻你武艺不错,何时我俩打打看。”
刘备忙说道:“三弟不可造次,吕大人事务繁忙,何能与你瞎弄。”
吕布大笑道:“切磋武艺乃是提升自我的根本,必当与翼德兄多来往。”
一桌人有说有笑,从此便为挚友。庞统心中无不感慨:“竟能与这等英豪同饮美酒,实在不枉此生。”
此后,庞统与吕布一直与三人来往,且常和关羽、张飞切磋武艺。吕布勇力过人,虽年轻但张飞和关羽竟无人能敌,两人无不感叹少年雄威。庞统武力不可与关羽、张飞相提并论,他善用剑,倒是与刘备切磋正正好好。
不过世事难料,几个月后就面临离别。
光熹二年三月,刘虞向朝廷表玄德剿匪之前功,以及说破辽东郡之大功。得圣旨,封玄德为青州平原郡太守。此官职级别与州都尉持平,可这平原郡是富郡,百姓安乐,粮草极多。实为美差。刘备动身离开幽州,离别前兄弟三人与庞统、吕布小聚,酒过三巡,两人亲自送出城外,恋恋不舍。若不是身为一方州官,庞统真想跟了这宅心仁厚的刘备。
五月夏,吕布在外巡视,庞统在自家院内乘凉,有人来报,说亲戚到访。庞统心想为否是那个叔叔,便迎出门外。只见一人并非叔叔庞文。此人身穿黑袍,童颜朱唇,手挽双髯,笑道:“庞主簿,可否借你府邸避暑?”
庞统见此人样貌不凡,便接进了内屋,分主次而坐,命人上了茶水、水果。来者饮水一杯,笑道:“我姓庞,名德公,字山民,乃荆州襄阳人。是你父亲的表叔,一直游历于山野之间,不逐名利。前年在襄阳碰到庞文才知道了噩耗,实在可惜。我曾去九原县黄老夫子那里找过你,未料你东走西走便寻不得踪迹。还好你有一番名气,我遇到幽州的朋友后才知道了你在此当主簿。他日去找黄维就是想带你一起游历人间,把我所学传于你。但你已非平民,我也就打消念头了。今日就来讨杯水喝。”
庞统闻言一惊。庞德公确实是庞统的亲戚,不过史书上却说是比庞统年长十岁的叔叔。可实际而言,光岁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