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寒闻言点点头,唇角浮现一抹忧伤的弧度,从来,她的要求,他都无法拒绝,尽管,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两人来到隔壁的房内,东陵弈桀毫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墨染的黑发披散在忱上,衬得他的面容瘦得吓人,怔忡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害怕起来,迟迟迈不开步子。
半晌,云沁雪走了过去,看着他紧闭的眼眸,颤抖的手指,探到他的鼻息下,那里,还残存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突然间,悲喜交加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上,那张苍白而无生气的面容。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模样,以前的他,不管何时何地,没人能将他打垮,都是精神熠熠,器张霸道,不可一世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他,她竟然不知,如何面对,手抚过他的额际,将那凌乱的发丝,轻轻地理顺,一连喊了他几声,依旧是毫无反应,冰冷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过脸颊。
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云沁雪突然转过头,沉声的问道:“轻寒,悦儿姑娘她怎么样了?”
萧轻寒的眉心微微蹙起,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轻声道:“她的情况,比较严重,虽然,及时封住她的心脉,控制了毒气攻心,可是,体内的寒毒仍在,无法根除,最重要的,是本人的意识,似乎不愿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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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雪心中不由一痛,分不清是感叹她的痴情,还是同情她的遭遇。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柳悦儿,就这么死了,那么,东陵弈桀对她的愧疚,会如影随形的跟随一生,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
纵使与爱情无关,但是,对柳悦儿来说,这就足够了。
在用情这一方面,她的确比不过她,世人只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明知那是穿肠的毒药,却义无反顾的去品尝,情是这世上,最让人肝肠寸断,醉生梦死,魂牵梦绕的东西。
她微微抬眸,望着萧轻寒的眸中,渐渐生出几许伤感,低声求道:“轻寒,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救她……”
萧轻寒点头颔首,明眸温润如一汪秋水,用低沉醇厚的嗓音,淡淡道:“虽说凝雪无冰,无药可解,可是,却是有一个方法,可解其毒。”
云沁雪面色一喜,眸中闪过一丝光彩,“真的?”
萧轻寒微微凝眸,冲她温润一笑,低声解释道:“天山寒潭,南海炎泉,它们本相生相克,自有化解之奇效,若是让悦儿姑娘置身泉中,再配合我研制的药丸服用,假以时日,便可祛尽寒毒,只不过,炎泉在南海之巅,去之路途,十分遥远,难保悦儿姑娘在途中,不会寒毒发作,但我若是陪同前去,那你……”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云沁雪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也沉默了下来。
萧轻寒微倦面色微垂,眸光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开口问道:“沁雪,事已至此,你还打算离开吗?”
云沁雪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刺痛了她的伤口,往日幕幕浮现,她还是,找不到理由留下,可是,就此离开,她却是这样的心痛,犹豫不决的开口:“我……”
萧轻寒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潮,手轻轻的揽过她的肩,清淡的嗓音,如春风拂面,轻轻的,暖暖的,渗透她的心房,带给她宁静的感觉,“沁雪,迷惘的时候,问问心底的声音,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其实,考虑到她的心情,他也迟疑了,他看得出来,东陵弈桀非常爱她,像那样骄傲的男人,肯为她牺牲性命,其真心可见,而最重要的,沁雪也对她有情,如果不顾她的意愿,带她离开,最后,痛苦的还是她。
可是,东陵弈桀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不稳定,他的性格使然,绝烈而血腥,不管对方的意愿,总是以霸道的方式占有,和曾经爱过的女人,过多纠缠。
纵使无意,也在无形间,伤到了她。
云沁雪用力深呼吸,盈满泪水的眼眶,荡开一丝惨淡的笑,她还不够坚强,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低低道:“可是,我的心,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轻寒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柔和之色,淡淡开口,浅声低语:“那么,你回想一下,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最初的愿望,是什么?”
提到幸福那两个字,萧轻寒的眉心,忍不住微微蹙起,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他该如何开口?
云沁雪微微垂下眸,心里的恨意,固然可以淡化,可是,记忆是永远抹不掉,只要想到母亲,和痛失的那个孩子,他带给她的感动,就马上被冰冷浇熄,加之与柳悦儿的情感纠葛,她实在无法做到心如止水,留下来,并不是最好的方式。
是下定的决心般,她深吸一口气,眸中闪动着熠熠的光辉,沉声开口道:“我要离开,纵使他爱我,可是,存在我们之间的仿佛问题,太多太多。何况,我想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人之一生,并不是只有情爱。”
萧轻寒赞同的点点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平静温和的视线里,藏着刻骨铭心的深情。
云沁雪微微侧目,见他深幽如寒潭的双瞳,正深深的凝视着自己,顿时,心好似停滞了半拍,不在意的别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萧轻寒微微一怔,幽幽的眸光闪烁,堪堪逼开她的视线,微垂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轻声道:“你体内也受了寒,近日不宜吹风,这阵子,你就安心休养吧。”
她的情况,与柳悦儿的不同,虽然,沁泡寒潭的时间不长,但是,由于她才小产不久,一部分寒气,入了她的腹部,郁结其内,根本没有办法化解。
而造成的后果,就是以后怀孕的机会很小,即使是幸运怀上,也极容易流产。
她从小就很重视亲情,失去孩子,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何况现在,她还被剥夺了,当母亲的权力,这件事,他真的没办法开口向她道明,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云沁雪微仰起头,凝望着眼前的男子,温如暖玉,润色无声,随时随地都保持着温和淡然,有着让人无法漠视的优雅和尊贵,绝然的气质,组成世上独一无二的萧轻寒。
一时间,心中漾满感动之情,低声说道:“谢谢你,轻寒。”
萧轻寒摇了摇头,笑得云淡风轻,目光柔和的望着她,“我说过了,对我,不用道谢。”
话落间,他好看的手指抬起,慢慢的伸了过去,在指尖快要触到纱布之时,却停顿了下来,喃喃道:“这里……不要留疤才好。”
他缓缓收回手,知道了她的心意,连这样的碰触,都成为不能逾越的奢望,这就是他的方式,默默的守护着她,只要她能幸福,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他亦是满足。
云沁雪面色一顿,小手轻轻抚上右脸,其实,她对容貌美丑,并不在意,可是,对于是仇刹那样卑鄙之人,留下的伤疤,难免不喜。
萧轻寒眉心微皱,淡淡地道:“调制千年雪肤露,需要一点时间,到时,我再给你送过来。”
云沁雪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什么翻绞,她不禁蹲了下来,听到她压抑而痛苦的低吟声,萧轻寒的整颗心,都好像被揪起来了。
虽不是极痛,可是,那一点点的缠绕,渐渐勒紧,让他几乎快要窒息一般,难以忍受,硬生生的憋着那口气,不自觉地搂住了她。
等到那一波痛楚过去,云沁雪紧皱着眉,难受的抬起头,看到他担忧的神情,心里滑过一丝暖流,唇边挤出一丝淡淡的笑,虚弱的说道:“我没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冷洌中夹杂怒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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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云沁雪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去,原本躺在床榻上的男子,醒了过来,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然后,用力的咬咬嘴唇,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疼痛,霎时传来,是真的,他真的醒了,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象。
但是,苍白而虚弱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意,隐隐透着恍惚的眸子,闪动着刻骨铭心的痛楚,却被他稳稳压抑到理智边缘,转瞬,就让那抹沉痛之色,便在眼中消失不见。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向萧轻寒时,那眼神,却是那么的不悦,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般,那一瞬,好似有刀光剑影闪过,带着不输给暴风雪的寒颤冷凝。
这一刻,得知他醒来的欣喜,一瞬间,也凝成了冰,她下意识挣开萧轻寒的怀抱。
纵使要离开东陵弈桀,可是,这是她的决定,与萧轻寒无关,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误会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不能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水火不融,再一走了之。
东陵弈桀胸口传来涩涩的裂痛,伤口隐隐渗出了鲜血,喉头像是着了火般,仿佛血液都沸腾起来,把人焚烧殆尽,他皱紧浓眉,不悦的眯起眼眸,心底缓缓涌起森冷的寒气,不由回想起梦中的画面,也是像这般,两个人站在他面前,相携并肩离去。
这些天来,他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她跪趴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脸,痛苦的哭泣,然后,他看到,她被一个男子,温柔的扶起,渐渐的,她不在哭泣,缓缓抬起手,将手交予那个男子时,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
那幅画面,是模糊的,可是声音,却是无比的清晰,她说,她要离开他,那个声音,像针扎,一点一点,消弥他的意志,将他的理智,搅得一片狼藉。
最后,两人相携离去,毫不眷恋,那一瞬间,他心痛得无法吸呼,可是,无论他怎么追逐,怎么叫喊,她听不到他的声音,而他,也永远够不到她,痛苦像无边无际的海水蔓延。
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能快点醒过来,遂然从心痛中惊醒,当他睁开眼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牢牢的抱紧她,让他真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睁开模糊的眼眸,看到的却是她和萧轻寒搂抱的身影,他的心,有多痛,她一定不知道,见她毫不保留的,表现出对萧轻寒的赞赏,他的心,有多妒嫉,她一定不知道,他多渴望能呵护她到永远,只希望时间,凝固在两人最美好的那一刻……
云沁雪本想平静的等他醒来,可是,此刻的情形,好像不容她做这般奢望。
偏偏就如此恰巧,如果是第一次,可以说误会,第二次,可以说是巧合,若是第三次,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合理的解释,让他相信?
东陵弈桀眸中的光芒,好似凝结成了寒冰,他没有看云沁雪,而是将寒鸷的目光,对上了萧轻寒,冷声喝道:“萧轻寒,她的我的王妃,你这样随意搂抱,试想置本王于何地?”
萧轻寒的举止愈发温文尔雅,眸中闪动着幽深的光芒,似启明星一样明亮夺目,似笑非笑的说道:“萧某的确有失礼不处,不过,刚才一举,却也是情非何已……”
东陵弈桀不禁大怒,他居然说得如此挑衅,当真是不把他当在眼里,语气也变得冷凝起来,厉声道:“萧轻寒,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取你性命?”
云沁雪眉心一皱,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刚才我不舒服,是轻寒好意扶了我一下,并非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况且,是他救了你的性命,你怎可如此说话?”
东陵弈桀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确,这份恩情,他不想欠下,也已经欠下了,可是,一事归一事,他对他的妻子,存有非份之想,难道,他连愤怒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云沁雪微微皱眉,深深的吸气,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不悦压下,抱歉的看了萧轻寒一眼,淡淡道:“轻寒,这里交给我,你先走吧。”
萧轻寒微微侧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浮起一丝忧色,但是,领会她的眼中,传达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微微颔首,拂手一笑,道:“那好吧,轻寒先行告退,若是有什么事,只需派门外的婢女,通传一声便可。”
云沁雪微微点头,回以一笑,神情中露出一丝感激,他总是如此的体贴,如此的温柔,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她最合适的回应。
她如此维护萧轻寒的举动,被东陵弈桀尽收眼底,心头仿佛有把无名火越烧越旺,伴着一股名为妒嫉的情绪,在胸腔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只觉被贯穿时的剧痛,这一刻,又突然袭了过来,隐约比当时的痛苦更甚,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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