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恐慌,命令自己要镇定。
可是,颤抖的唇,泄漏了她的恐慌,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喃喃道:“不会的……”
安逸风叹息着打断她,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沉声道:“当年,我与霜儿相识在先,早已私定终生,可是,后来,却被三哥横刀夺爱,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九五之尊,如果当年,我有权力与之抗衡,我们又怎会……错过了那么多年。”
云沁雪紧紧抓住椅上扶手,嘴唇剧烈的颤抖着,苍白的脸色,仿佛冬日里寒冷的雪,她失神的望向远处,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母亲……母亲……”
安逸风眉心紧皱,眸中浮现一丝痛楚,闭了闭眼,沉声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但是,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云沁雪回过神来,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他,低声道:“你如果真要补偿我,就放我和母亲离开这里!”
安逸风面容变得有些沉痛,后退了一步,握住了椅背,沉声道:“这……我办不到!我们好不容易相聚,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想从我身边离开?”
云沁雪只是淡淡的笑,目光中透着凌厉的光芒,轻声道:“皇上不知道吗?能身处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必然要失去常人所能拥有的感情,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这一点代价,还吝啬付出吗?”
安逸风的面容变得凝滞,这才从头打量起眼前的女儿,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并不是不愿意付出,难道,放弃皇位,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吗?”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似陷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当年的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强大的权力,是无法保护好她的!朝中元老,对于后位空虚,早已不满,个个都在逼我,我并不是贪恋皇位,只是想保护她和知衍不受伤害,难道,也叫贪心吗?”
云沁雪站在安逸风的面前,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不要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们需要这样的保护!”
安逸风深深的看着云沁雪,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叹了口气道:“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了,我现在立刻诏告天下,封你为南昭国的第一公主,为你和轻寒两人指婚,你们两个从小就感情极好,而轻寒又是人中龙凤,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一往情深,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看到你们两人成亲,我也了了一桩心愿。”
云沁雪闻言,面色一白,惊诧的叫道:“不行……”
安逸风面色沉凝,疑惑的看着她,低声道:“为什么不行?你们不是都已经打算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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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雪眉心紧皱,心中迟疑不决,如果说出来,只怕安逸风追究萧轻寒的欺君之罪,不说出来,又怕这婚事就会这么定下,权衡之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正视着安逸风的眼睛,沉声说道:“我已经嫁过人了,又怎么能嫁给轻寒哥哥……”
安逸风皱了皱眉,锐利的眸子掠过一丝寒光,低声道:“那人是谁?”
云沁雪不由一愣,张了张嘴,选择了沉默,怎么可能说出东陵弈桀的名字,他现在是天玥国的重大逃犯,说出来,也只会让御憬的处境更加恶化。
见她沉默不语,安逸风沉锐的眸光闪了闪,低声道:“说不出来,就是没有了,嫁给像轻寒这么优秀的男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母亲一直盼着,你和轻寒能够成亲,她若是知道了,应该会高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三日后,举行大婚典礼!”
说罢,也不等云沁雪的回答,就转身大步流走了出去,俊逸的脸上带着欣喜与愉悦。
云沁雪用尽力气追了出去,可是,她却被守在门口的御林军挡了回来,她眉心紧拧,心知他这么急于促成他们的婚事,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萧轻寒那强大的势力,只因他一直处于中立的状态,各国相安无事,若是哪国有了他的支持,另外两国又怎能与之抗衡!
他昨日说要为她报仇,是真的有那个实力,才能说出那样的狂言。
云沁雪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事情变得糟糕了,如果让东陵弈桀听到这个消息,只怕会暴跳如雷吧,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当日,南昭皇颁书诏告天下,说寻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并赐封她为第一公主,荣享南昭国最高荣誉,即时下旨赐婚,将于三天后,与云隐山庄庄主萧轻寒举行大婚。
云隐山庄在各国京城都驻有宅院,收到宫里传来圣旨,萧馨然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轻寒总算是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忧的是,只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怪就怪那丫头不开窍,轻寒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偏偏找了那么一个肆意狂为的男人,不过现在,最伤脑筋的应该是轻寒吧!
得知云沁雪被禁锢于宫中,萧轻寒神色一冷,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
而宫内,云沁雪被四名宫女步步紧随,心中很是烦闷,看见萧轻寒缓步在花园中穿行而来,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
一袭不变的月白色锦袍,长身玉立其中,远远看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衬得他越发风姿俊朗、飘逸脱俗,那清俊的绝色容颜,深邃的眸中带着温和的暖意,仙人般出尘的气质,让在场所有宫女的心神为之一动。
云沁雪眉心紧皱,有些抱歉的看了萧轻寒一眼,微微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轻寒哥哥,我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萧轻寒眉目轻舒,淡淡一笑,道:“还不算太糟!”
云沁雪蓦地抬起头,诧异的望着他,他那不像是玩笑的表情,而后,看了身后的几名宫女一眼,低声交代道:“你们先退下!我就待在这,不会连累你们受罚的!”
几名宫女这才恍过神来,脸色微微发红,躬身退了下去。
云沁雪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伤心的表情,筹措的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轻寒哥哥,我不能嫁……”
萧轻寒走到云沁雪面前,忽然抓起她的手,深幽的眸中竟是一片柔和,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就让我再做一会儿梦好么?”
云沁雪心中一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任由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动弹。
沉默了半晌,萧轻寒忽然抬起头,清澈的眸中闪烁着一丝冀希,轻声道:“沁雪,你……能不能做我三天的妻子?”
云沁雪心揪成了一团,她知道,拒绝这个要求会比较好,可是,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不答应,那自己岂非太无情了……只是三天的梦吗?
见她犹豫不决,萧轻寒深觉自己话中的语弊,面色微微泛起红潮,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希望这三天,我们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就算是演戏也好。”
听了萧轻寒的话,云沁雪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决定,她也不知是对是错。
萧轻寒深吸一口气,对着云沁雪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会带你离开,三日后,洞房之夜,趁着皇上松懈之时,带你离开。”
接下来,萧轻寒带着云沁雪,到了安逸风面前,两个默契的演了一出戏,顺利的将她从宫中接了出来,具体的意思是,大婚前三日,云沁雪想在云隐山庄度过,大婚前一晚,再将她送回皇宫,翌日清晨,再举动大婚典礼。
本来是不合常礼的,但是,出奇意料,安逸风答应了这个要求。
到了云隐山庄别院,下人和婢女们,见到他们纷纷上来道贺,云沁雪微微的笑着,只是那笑容中,难掩一丝淡淡的落寞。
而萧轻寒笑得很开心,仿佛是真的要成亲的喜悦,只有云沁雪知道,那笑容的背后,带着巨大的悲哀。
这两日,萧轻寒充分展露了他厨艺的天份,本来云沁雪亲自下厨,但是,萧轻寒却执意要为她做菜,为她调养一下身体。
两人相处时,她喜欢看书,他就就旁作画,满桌的画纸上,总是素描着她的模样,而他,偶尔会拿起箫,吹一首曲子,她就取来瑶琴,与他合奏。
他们相约去南屏山,两人在山间漫步,看溪流瀑布,看云起朝落,在外人看来,两人真的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微微低首,眼中的深情带着万分眷恋,她睫羽微垂,遮去眸中闪烁的复杂。
对于萧轻寒来说,每一天,每一刻,都如同梦境一般,每天的时间,却是那么短,他多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可光阴的流逝,谁都无法阻止……
云沁雪看着出神的萧轻寒,不禁轻声问道:“轻寒哥哥,你在想什么?”
萧轻寒回过过来,唇边绽出一抹醉人的笑意,淡淡的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云沁雪迟疑了片刻,这才轻声问道:“有御憬的消息吗?都已经这么久了,他应该已经抵达了南昭国境内,为何还没来找我?”
萧轻寒眸中一抹淡淡的轻烟掠过,低声道:“雪儿,如果让你去做皇后,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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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雪浑身一震,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无措的盯着萧轻寒的面容,急声问道:“轻寒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御憬有了夺位之心?”
萧轻寒看到她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沉重地说道:“天玥国发生内乱,现在的局势,对他有些不利,天玥国先皇遗诏,本该由四皇子,也就是东陵弈桀即位,而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今的太后,她勾结内阁大学士,篡改遗诏,改立自己的儿子,三皇子流钊即位大统,如今遭以揭发,一时激起千层浪。朝政之上,一分为二,一方主张遵从先皇遗愿,让东陵弈桀即位,而另一方以东陵流钊贤明治国为由,支持他继续在位,两党之争,愈演愈烈。”
云沁雪心头一颤,就连手指触到了琴弦,发出了清冽的琴音,她也毫无所觉,“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避免的办法!”
萧轻寒眉心紧皱,清冷的眸光微微闪烁,冷静的分析道:“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根本由不得他选择,若是败,东陵流钊绝对不会留下他这个隐患,若是胜,必然要是荣登九五之位,以他的个性,必然会排除万难,立你为后,到时,你愿意伴他左右,母仪天下吗?”
云沁雪心中猛地一震,失神的跌坐了下去,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神情恍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哑声道:“纵使那个位子有万般的好处,我都不会愿意的!偌大的后宫,又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妃子?要让我……和别人分享他吗?”
萧轻寒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禁一痛,迅速来到她的身旁,揽过她的肩头,轻声安抚道:“沁雪,你冷静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不要这么悲观。”
云沁雪立起身子,清幽的眸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低声道:“不行,我要去找他!”
萧轻寒清冷的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现在找他也无事于补,不然,我来帮你做个决定,明日,我与你大婚,若是他能放下一切来找你,那就说明,江山与你,你更重要,我会助他登上皇位,倘若,他日后负你,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夺回来!”
云沁雪闻言怔忡住,不可置信的望着萧轻寒,意识到他话中的坚绝,这是一场赌博,谁输谁赢都不知道,也许,只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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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铜镜前,云沁雪眉心紧颦,神情显得十分凝重,明天,就是她和萧轻寒大婚的日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又有些无措。
纵然心里明白,这是权宜之计,只是陪萧轻寒演一场戏,可是,毕竟是与御憬以外的人拜堂成亲,总感觉这是一种无形的背叛。
大婚前日,大婚的准备工作,正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大红的灯笼和红稠,挂满了云隐山庄和皇宫大院,而迎亲队伍所经过的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鲜花红稠,两串喜气的大红灯笼,冬梅热情洋溢地展现着生机,淡淡的花香气扑鼻。
来来往往送娉礼的人,都快把门槛都踏破,进进出出的人群,脸上挂着或诚心,或虚假的笑容,但是,云沁雪已经无心去注意那么多了。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她就被从被褥里拉起来沐浴,熏香,之后是更衣、梳妆,在丫鬟的搀扶,一干喜娘嬷嬷的簇拥下,坐到梳妆台前,拿起象牙梳,为她打理的缎亮长发,涂过香脂,莹润发亮,施上粉黛,帮她戴上凤冠,系上霞帔。
云沁雪怔怔的看向镜中的自己,潋滟水波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