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分。”我回头道,“本尊一人睡床,至于你们是躺桌子椅子还是睡地上,自己看着办。”
玄砚松了口气。其余二人脸黑了一黑。
“一夜晃眼就过去了,我白天也睡够了,今儿又不要接客就给你们守夜。”化蝶撑在桌面上,徐徐起了身,径自在房里找了找,往铜盆里倒了些水,绞了帕子,朝我笑,一副贤夫良父的架势,“洗洗好睡。”
我受宠若惊。
认识壮士这么久,还不知他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
我磕磕巴巴道谢,伸手要帕子,化蝶忽而剑眉一抖却又不给,偏要伺候,一个帕子捂得我全身寒毛乍起,冷得我一激灵,他却道:“尊上忍一忍,房里备着地温水早凉了,洗完你就去躺着。”
就算有睡意,也早被他这一招给冻醒了。
更何况帕子随了他的手,越擦越不是地方了
“诚然,我是擦脸。不是擦身。”我按住他的手,眉头皱皱地,“你犯不着往我衣襟里塞。”
“一时没把持得住。”化蝶望着我怔怔的。
“尊上受了伤,别把这阴寒的东西往她身上贴。”玄砚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热茶,神情阴郁地把化蝶从我旁边给挤了出去,脸色顿时柔和了起来,捧着茶碗,放入我手中。
“受了伤?”化蝶也是一惊。
“不碍事。
”我淡淡道,“只是精神不大好,记忆力不胜当年。”
玄砚薄唇微抿,也没说什么。
“白墨,你是四师之一,拿手的是什么?”我突然扭头便问。
辛召停了拨弄灯火的手,抬头望着我,“我的武功底子是最差的,不过临摹功夫了得,博闻强记,任何东西都能过目不忘。”
我第一反应便是喜了一遭,幸好他回答的不是倒贴。
第二便是惊了,辛召所会地功夫竟与床底密道里的子墨会的一模一样。
待我细细问来,更是惊出汗。
原来这个家伙因为武功底子实在是太差,出剑鸣派的头一年就被贼人袭击,伤得奄奄一息后,被人当做尸体弃入河中。后来被老宝捡了,才误打误撞隐于勾栏。
说起他在勾栏的这段日子,这位仁兄倒是充分发挥了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把人与事全都列举了一遭。说起老宝经常被揍的那段,他表情更是生动活泼,犹如身临其境。
听得玄砚脸一白一青地望着我。
我吟一口茶,笑得意味深长,并不阻止他。
因为,辛召说到了我委实感兴趣的一点上。
当年,瘸腿老板是风筝杀地。而且是他亲眼见着的。
至于那所谓的遗嘱,是辛召胡诌瞎掰,仿着瘸子的字迹写的,为地是报老宝当初的救命之恩。
我堪堪唏嘘不已。
倘若他们知道,老宝便是我,该是怎样地一个光景。
“青纸是易容一绝,玄砚是梁上君子术称绝,白墨博闻强记了得,那么……”我眼波流转,望向化蝶忽而笑了,“你又何德何能位居四师之一。”
“我上床的技巧很好哦。”化蝶上前一步,眼弯弯,“比玄砚地还要好,尊上要不要一试,以探究竟?”
我无语望天。
诚然,他很强。
但,当初准他并列四师之一的本尊,更为强中之强。
被他们这一戏谑我全无睡意。
抱着被褥躺在床上,睁大眼想着石室里坐在轮椅上地那位子墨兄弟,便觉胸口郁结不已,心头涌起无限惆怅。
残废兄的名字取很投巧,堪堪夹那一身技艺,又让我误以为他是大师,我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到了辛召腿上,定在了膝头。
倘若辛召当初没能被我从河里捞救上来,我会不会就一直误以为残废兄是四师之一。
他既然敢扮作墨大师,就一定是认为白墨已死。
难不成,当初袭击白墨,也与他有着密切关联?
待我辗转反侧,眼神飘忽着又接二连三,再次荡到辛召身上时,他把扇子一叩,捏在手里站起身来,像是下了铁一般的决心,“不就是想看刺青么,我委实知道,我今儿个不脱了这身衣衫,你便会睡不着觉。”
啊……
误会误会啊,好不容易把化蝶安抚稳当不撒浪了,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
猜一猜,刺青在哪个位置?猜对了就给乃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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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瞅瞅你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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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一女共处一室,又遇上清秀书生发浪当众宽衣,此等良辰美景千年难得碰上一回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按道理我该劝上一劝。虽然本尊在这江湖上已经没什么名声可言,但辛召公子也还是要为自己的贞操想一想。
就在我一思一忖之后,再想劝住他,已然是晚了。
辛召手挽了个花式,也没见他弹指扯,系在腰间的带子便已跌落在地,衣襟大敞,青丝垂散在曲线优美的锁骨上,如柔水般贴滑的衣衫从左肩处往下溜,落到手肘处。
我知道,他当真是脱了。
脱得还让我没点儿心里准备。
后来每当回忆这一段,化蝶总是说,辛公子倒贴闻名勾栏从未失过手,就是因为他不仅心思细腻,记忆力超群,熟读春宫十八招,关键之处还在于他动作迅猛如闪电,尤其是脱衣,更是快狠准,叫人防不胜防。
于是乎,各种风情就在这要脱未脱欲露还休之间。
那时,辛召缓缓朝我走了几步,他左手执一盏灯,灯芯滋滋作响,忽明忽暗。
没了腰带地束缚。衣衫仿若少了支撑。全散了。这个浑身莹白如玉地男子。只拿手在胯部间挡了挡。残存地布衫才在定在腰腹。不至于全部滑落于地。
他没有穿亵裤。大敞地衣袍间已露出整个左腿。微微上翘地半臀形状很是漂亮。
我身子打了个激灵。
见他穿这么少。我觉得很是清凉。
当下视线在他身上扫一遭。愈看愈惑。微微皱起眉头。“本尊眼拙。没见到什么刺青。”说毕神情甚为不解朝化蝶与玄砚望去。
“东西是纹在我身上。你往他们那儿瞅。是怎么一回事儿?”辛召不悦了。执着灯地手在我眼皮底下。缓缓往下放。
然后当场做了件让我很是惊悚的事情。
他一脚跨在我床上,手肘放在膝头,俯身嘴唇贴在我耳旁,徐徐地吹气,轻声问:“这会儿看清了么?”
纵使他衣袍没能全褪光,可他这不没裤裆么。
我倒抽气,直愣愣地盯着某处,眼也不眨,“惊为天人,委实伟岸,委实雄壮。”
化蝶闻言朝我望来。
玄砚托杯子,饮茶的动作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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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召眼一弯,微微笑了,恨不能把袍子再拉开了些,“当真?”
我按住他的手,不露声色地把袍子拉扯挪正,甚为平淡地说,“我说的是你的刺青。”
玄砚噗地一下,把茶水全喷了出来。
辛召嘴咧在一旁,抽搐。
我堪堪扭脖子,拿袖子遮掩眼,端着茶水饮了口,抚胸压了压惊。
方才不该看的或是该看的都叫我看了个够,明儿起来眼睛莫肿才好。
辛召刺青的这个位置,委实有些隐秘。
居然在胯间,当然这个胯指地不是腰部两侧,而是大腿之间,我刚盯了许久才看出那歪歪扭扭印迹是虎纹,只是描在左腿内的蝶儿倒是生动活泼又雄性。
记忆之中,我风笛歌画技应该不俗,为何却把凤与虎糟蹋成这样,委实不应该。
我这厢叹了又叹。
辛召被我奚落后,怔怔地站了会儿,一脸被糟蹋的良家男子表情,俯身将腰带拾起,低头含恨穿衣。
我望着他优美的身形,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朝别处望去。
朱笔是朱雀,白墨是白虎,那玄砚岂不是乌龟一只?
“玄儿,你的刺青在何处?”我抱腿坐在床上,捧着茶,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见他脱光光了,都没看到。
玄砚脸色一黑,嘴唇动了动,“……脸上。”
我动情地望了望,他那布着疤痕,因戾气而显得狰狞万分的脸,如今已然是看不到那只呆蠢的小龟了,不觉诚心赞道,“今儿个看来,就这容毁得好啊。”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天还没亮,犯困的我就被强行塞入了马车内。
经过昨夜的坦诚相见(脱衣服)与促膝长谈(聊乌龟),车内是一片祥和的气氛。
玄砚在帘外赶车。
我闭目假寐,一不留神就蹭到了左侧地化蝶,马车颠簸一下,又一个不留神趴到了辛召身上。
唉,不得不说。
这车内有些挤。
这一群活泼的后生,兴趣很旺。特别是辛召受了我这两趴,脸上油光澄亮,目光不经意地往我身上瞟了两瞟,折扇撩起车帘,便吟起了诗。
“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化蝶道:“好诗。”
帘外飞驰过柳条。
辛召又道:“邸深人静快**,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化蝶赞了赞,“好诗,好诗。”
听得我胸口发紧。
横竖左右都是闺乐之中羞于启齿的春宫诗。
好没个正经。
见我不懂得欣赏,辛召捏着扇子,拧眉,摇了摇头。
化蝶却歪着脑袋,视线在我脸上停了一遭,胸有成竹地说:“尊上不爱听他地淫诗,一定会喜欢我这些日子为您准备的东西。”
我挑眉,“是什么?”
“我虽没能找到尊上要的灵符,但在勾栏里搜集了不少珍玩。”
他身子凑了过来,贼兮兮道:“过几日一并送到您府上。”
“不必了。”
所谓的“古董”“珍玩”化蝶壮士是搜集了不少。比如埋在土里作假长出铜锈地夜壶,又比如年代悠久的剔牙签……这都是一部部被蒙的辛酸血泪史,这“打眼”的事儿我可都看在眼里,唯一算得上真品的,都是从我那儿搜刮来的。
我委实消受不了他地这满腔热忱。正当我尝试着如何安慰他时,突然马车停了。
一直望向窗外的辛召,拧眉一蹙,把帘子放下了,神情凝重,端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我大奇。
“尊上是否怕蛇?”辛召莫名地问了我一句。
“一两条的话,许是不怕地。”
“那若是一群呢?”
我没来由地青筋直冒,探身一把撩开了车帘。驾车的玄砚是一脸正经又震惊的表情。
我也生猛地倒吸了口气。
不远处,荒芜之地爬满了密密麻麻地蛇,难怪马急躁不已,死活都不肯再向前一步了。地上倒了两三个穿碧衫的少年,已僵硬不动,脸上青色,露出来地肌肤死灰一片,想来中毒死了许久。
这已然是鸣剑派的境内,而看这死掉地少年的穿着却不是我派中人。
早晨的风很凉,露水重。
一曲笛子悠扬飘渺,划破天际。
一个白衫男子,就这么坐在大石上,径自将自己置身于毒物之中,很是云淡风轻地吹着在常人眼里看来极为轻快逍遥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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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也宝揉乱毛发,左扭右扭,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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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挑破恩怨
一人便能驭毒万千,视蛇虫为无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我再驽钝愚蠢,也知晓此人是谁。
“一大早在旷野牧蛇,公子好清闲。”我悠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
笛声戛然而止。异常兴奋扭动的蛇这会儿像是回了神,绞缠在一起,厮磨相守。几个缠在碧衫尸体上的小家伙动作缓慢溜了下来,从鞋上爬过,我也不由地心下一麻。
晨曦凉薄的雾气侵入衣衫,坐在石头上的公子许是被我扰了雅致趣意,身形一震,执笛在唇边的手放下了,云淡风轻地起身,扭头朝我看来。
玉容神色淡淡的,目光沉静如水,令人忘俗。
这张脸我是看得很熟,想当初他在勾栏里的时候,我的眼里便满满都是他,每日温师傅师傅的唤,恨不能把自己揉捏搓扁化成琴,日日夜夜被他抱入怀。
只是任凭我怎么思慕他,也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么看我,此时他眉宇舒展,这一眼像是翻越千山万水,有着经年之久。
让我小心肝提溜不息,端的是满腔惆怅。
活到这么大岁数。我从未见过比他还要忧伤地眼睛。蒙了层雾气。整个眼眸都灰蒙蒙地。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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