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斜倚在桌子旁,低垂着头,一双眼悠悠似水,眉目之间泛愁,怀里的琵琶在指尖缠绵悱恻,倒不明无穷无尽的思念。
箫与琵琶齐奏,共鸣不已。
如此悠扬,撼动人。
想必望月公子很是思念已逝世的那个良人,寓情于曲,琵琶被他谈得别有股伤情,连带着我也有些感伤了,还未等我感伤个彻底,突闻一曲明快轻佻的筝声夹在箫乐之中,二者此起彼伏,仿若能盖住悲伤。辛召挑眉,嘴角含笑,若有似无地望了我一眼,垂下眼,指间灵巧地抚弄古筝,欢快的曲调从指间倾泻而出,说不出的风流与豪放。
外头雷声轰鸣,震得人小心肝忽上忽下。
屋外雨声渐小,大堂内除了曲乐便是一片寂静,烛火下是一张张神态各异且俊美非凡的脸。
此情此景却是那么的熟悉,仿若在许久前的某个夜晚,也有些人在篝火旁,笑傲风雨低头弹曲,戏说江湖,好不快活。不知不觉嘴角隐隐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待再往下细究便想不出其他了,那段陈年往事如今已被深埋于记忆之中,封藏已久寻不来了。
而我被雷惊得怦怦乱跳的心,此时也平缓了不少。只觉得脑瓜子疼得慌,蹙眉合上眼睛,揉了揉太阳**。公子们果真是不同凡响,技艺超群……当然,其间也不乏滥竽充数的。
我起身,走了几步,视线滑过众位公子们,终于落在了化蝶身上,他动作笨拙,架势摆足了,有一下没一下弹着琴,样子倒是装得挺像的,很是从容不迫。
……委实有些看不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豪情万丈地示意他滚到一旁去。
然后倚在他身旁,席地而坐,手抚上琴弦,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睁大眼睛后,异常的安静了。
琴声嗡嗡震动,像是寻求共鸣。
说不清此时在内心荡漾的是何种情绪。
只觉得心里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一时间激昂澎湃不已,指尖蠢蠢欲动。
当我反应过来后,手已经搭上了古琴。
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很显然,会超乎了有人的意料。
事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一段,都懊恼且愤懑不已,倘若那时能忍住了这股莫名而来的冲动,兴许就能避开那个人,甚至能远离江湖,过上我曾在脑海幻想过无数次的,再寻常不过的生活。
只可惜,世间容不下“倘若”二字。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如此一来,便造就了我下半生的“悲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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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幼小的侄儿日日缠夜夜缠,也宝连睡觉都要一左一右搂着,人生已经悲惨到一点儿码文的时间都米有。看着两侄儿一边攻受戏耍着的同时,我欣欣然之余又倍感焦虑,这两娃娃感情似乎好得过了头。(~~话说,送走他们后,俺惊了惊,发觉藏在床上的u盘不见了,存满稿子的u盘啊…泪双飚…为嘛经常丢稿子的人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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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夜雨逢外来客(3)
夜案上的烛火轻晃,我表情难得的庄重,席地而坐。一旁的古琴微震,手离它越近,弦动荡得愈发的厉害。
……似乎在寻求共鸣。
而我也确实与它共鸣了一番。
一首情情爱爱缠缠绵悱恻的曲儿真真是毁于我手。被我猥亵后的琴声该用什么语句来形容呢,或激昂或悲怆,而公子们的表情也配合着或惊讶或若有所思。
想来那时候,我是中了邪。
居然可以这么镇定自若又胸有成竹,抬手适时地吟揉轻荡颤动的弦,琴声陡然一止,眼一闭上,身子微倾,嘴边不禁露出笑容。
当时没想其他,只觉得它不愧是化蝶的私有物,是个好琴,古物!
琴响若金石,轻而不浮,刚中带柔,令人身心为之一震。
我不晓得那些文人雅士学究起来是什么模样,但也委实斯文了一番,手指与腕力度灵活地滑过,琴音幽然之妙,节奏急而不乱,缓而不断疾急响起,立马盖住如泣如诉的琵琶,琴音仿若瀑布般咆哮而下,一泻千里,如万马奔腾又如山间流水……
节奏,急促。
与堂外的雷声骤雨相辉映。
一时我便陶醉其间。情难自禁之余。丹田气息紊乱。许多股力气乱撞。顿时莫名地气力急欲迸发。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手指未碰弦。丝毫也未碰。琴弦铮地一下断了。声音很清很脆。方恢复清醒。在众目睽睽之下。稍微收敛了一些些昂扬雄伟。
那股急欲宣泄地躁乱从胸处散去。心怦怦直跳。我呆了呆。怔怔地望了一眼被崩断琴弦地古琴。
七根弦委实被我崩断了五根。
一盏烛火下。化蝶俯身靠在我一旁。睁大眼睛异常地安静了。满脸皆是动容与难以置信。他捞起我地手。蹙起眉。每一指每一指地打量。“这可是公主送地上好古琴。一弦值一斗金。我也只能崩断一根而已。你哪来地牛力气。足足败去了我五斗。”话音刚落。他陡然安静了。眼狐疑地一眯。“没道理啊。都说这琴无坚不摧。难不成我又被人骗了?”
我爪子一时被他捂在胸前挣脱不得。只好无语望天。
安慰他的话委实说不出,自责又稍嫌伤感情,只得用不太娴熟的慈爱眼神悲怜地瞅了他一眼。
他却不太领情,神色一暗,手拽着我,拖到怀内,将我的脑袋往他下体一按。这个姿势对于我来说有些不堪,正当我欲反抗之际,屋顶上突然传来窸窣的声响,这个声音与雨打瓦片委实有些不同。
众位公子都愣住了,抬头望了一眼,
我神色一变,趴在化蝶的膝头一动也不动了,鼻间充斥着男人的气息,生生的煮红了一张脸。他斜睨我,嘴角一勾,无声地说了句:“别乱动。”宽大的袖子一挥,抚上了琴,身子掩住了我,手指挑弄着断弦,装模作样了起来。
风筝将唇凑到箫边继续吹,宛转悠扬的乐曲响起,万籁俱寂,只闻箫声。
不一会儿,屋顶上的异响也消失了。
其他三人无动于衷,该耍古筝的耍古筝,怀抱琵琶的的**琵琶。粉饰太平地过了许久……
风筝执箫望着我,烛火忽闪,他的表情不明。
我赶紧撤身,远离化蝶,缩到一旁,只觉得身子内衫湿透了。
“方才可曾听到声音?”望月搁下手里的乐,眉间略带一点犹豫,“像是有人在咱屋顶上走动。”
“可不是么。”辛召犯懒斜倚着,一手撑着脑袋,拖长了声音,笑得有些许傲慢和轻佻,“不仅走了还跌得不轻,下雨天瓦片有些滑。”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风月赛事快要到了,离武林大会的日子愈发近了。”望月戚戚然地叹了叹,精目炯炯,“这些江湖人士有些激动是可以理解的,故弄玄虚涨涨气势也是应当的,但着实不该在这么不好的天气里还卖弄一番。”
诚然,是这个理儿。
可想来卖弄的不止一家。
院外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溅泥水的声响与一阵忽远忽近的银铃声,银铃细微在雷雨声中却依旧那么悠远清晰,叮铃铃宛若针尖似地刺入耳朵里。
我生生敛眉,想必来者内力很深厚。
门外适时地响起一阵不大不小却颇有节奏的敲门声。
公子们都放下了手里的乐器,很是自主自发且动作统一,却没有一个分忧去开门,一个个都静候坐着。
院外的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却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很是有耐心。
“来了来了。这夜间楼里又不做生意,敲魂啊。”默采从楼上走了下来,边迈步边诧异地望了我们这边一眼,满是不解,嘟囔道,“公子们原来都在,怎么不去开门,真是身娇肉贵,本来就挺忙了,还尽添麻烦。”说毕闯入细雨,复又转身拎了油纸伞,偶尔一个雷惊得直哆嗦,身影隐入茫茫夜幕中。
“默采就这么走了。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化蝶啧啧赞了赞,满目钦佩与扼腕。
“你若这般怜香惜玉,那会儿怎么不制止小采采?”辛召眉目带笑轻佻不少。
“嘘,你们听,外头的银铃声止了。”不知谁说了一句,“莫不是出事了。”
众人神色立马肃重了。
“唉。”我生生叹息了一声,“这可怎么办,可惜可惜了啊。”
“老板当下,有何打算?”化蝶问道。
“这琴也不晓得贵不贵重。”我低头没心没肺地打量着化蝶手下的古琴,虽然琴弦破破烂烂的,但这琴却是个好琴啊,方才听化蝶说一琴弦一斗金,我可没那么多银子赔他,这琴……着实不该柔弱成这样,一拨就断的啊。既然不赔钱,当下我该如何向他解释这番。
化蝶听到我的话后,揣测出我担忧的并不是他所担忧的,想到高估了我,明显怔愣,一脸哭笑不得。
众公子一阵默然。
哎……
愁啊。
正当我愁上加愁的时候。
默采一骨碌一阵小跑地从外边跑回来了,放下**的油纸伞,竖起寒毛还抖了抖。
我掀着眼皮瞧了一眼,后头没跟人。
“现在还真是什么稀罕事儿都有。”默采拿帕子擦了擦衣摆上的雨渍。
“小采采出什么事了,火气这么大。”
听辛召这么一喊,默采幽怨地望了他一眼,一脸的愤愤然似乎很厌恶这么娘的名儿。
“方才来了个赶夜路的人,说要来这儿寄宿一夜。我好心与他说隔壁拐角处就有一个客栈,可他非要住咱这儿。”
“想来是咱们勾栏名气大。”
“可不是。”默采欣慰的点头,突然将大而亮的眸子眯了起来,“那男人带着斗篷骑在马上,那马脚踝处还挂着四个风骚的铃声。似乎是外地人,衣着很怪,后裾很长,肩膀和袖袍间露出了单衣,袍子下身穿着肥硕的裤子。”
“那叫狩衣。”辛召眼一眯,“北边有些异族人是这个打扮。”
默采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那男人虽然穿得有些怪,但很风流倜傥,奇的是他身上没淋湿,一看就不像是避雨的。我与他说楼里这几日都歇息,没有公子可伺候,他还偏要进来,说是单歇息一下。我又好心劝他,要歇息去客栈,他又是不听。真真是烦人。”
众公子都听得是津津有味。
我不免打断了话,“那你是怎么把他赶走的?”
“我气得要轰他走啊,他却用手撑住了门,单要我回答一句,方才可有人在里面奏乐。若是有,弹琴又是何人?”
“我说是明儿要参加比试的公子们在练习。他问里边有没有女人。”
我一惊。
默采蹙眉,说得有板有眼的,“我想了想弹琴的是化蝶公子,蝶公子一向讨厌别人说他女人。所以我说没有。”
“他又问这是什么楼,是否明天就要比。”
扑哧,也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
默采摇了摇头,表情愤懑,“他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这么大的牌匾,咱楼里这么而大的名气他非得还再问一遍,我只让他明儿帮忙捧个场,他笑了笑说一定会。我便把门给关了。”
好样儿的……
我真真是想夸她一夸。
默采的小身板在我心里边伟岸高大了不少。
“咦,主子。”默采诧异地望了我一眼,“您捧着这破烂琴做甚啊。”
化蝶忙不迭地将它抱入怀抱。
我眼神一暗,作势伸出手怯怯地擦了擦琴尾,“嘿嘿嘿,它……沾尘了。”
此番,打死我也不说,那琴是我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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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就以为能瞒天过海,别人真不知道了么…说你傻还真傻…戳戳戳,江湖险恶江湖险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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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话说天蚕丝
我乃良民一个,身世也能称之为离奇。从饱受屈辱的龟公脱胎换骨成为响当当的大老板后,失忆症也没再犯了。生活过得虽平淡无奇却也不乏有一些些小惊喜。于是这日子竟比我想象中过得还要快。
如今,终于到了争夺第一的时刻了。
聚集地已是人山人海。
烈日高照,平地上已搭建了很高的台子。周边的位置稍好的棚子都被一些有权有势、富裕人家给占了去,其余没了座的便哄挤在一旁,远远望去好不热闹。
“吁。”车夫将马给喝住,车轱辘不动了。
我撩起帘子朝外望了一眼,心里有些惶惶不安,扭身与端坐在车内闭目假寐的化蝶确认了一下,“东西准备齐全了么?没差些什么了吧?”
化蝶掀着眼皮,瞄了我一眼,“我办事,你敢不放心。”
“放心,放心,一百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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