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心下大惊。
“咱们也冲过去吧！总不能放任骑兵被屠戮一空！”
徐晃焦急道。
“可是……”
夏侯惇有些犹豫，张飞所领的人马，加上那黄忠手下的人手，加起来绝对超过四万。
这说明他们的情报有误。
如此情况，夏侯惇怎敢放行？
可若是不救，那骑兵岂不全军覆没？
再说，那骑兵为何摔倒，现在还不清楚，想是对方设置了暗障。
那自己的步卒冲过去，若是遇到暗障，又将如何？
“夏侯将军，不能再犹豫了！”
“总不能看着骑兵受死吧？”
“我军兵力较优，尚有一战之力！”
张郃等人疾呼道。
夏侯惇远眺敌军，看见黄忠仍在狂戾大笑，夏侯恩躺倒在地，将要面临对方屠戮。
“冲！冲过去！”
他终是将心一恒，率先打马冲杀。
在他身后，诸将领得了号令，皆是松了口气。
“冲啊！和对面拼了！”
万千大军冲杀而去，黑压压一片向前席卷，如黑色洪流在平坦的大地上翻滚。
洪流冲到半途时，那张飞已冲进骑兵摔倒的地方，开始冲杀骑兵。
夏侯惇此时已快到近处，他心中大感不解。
为何自己人方才冲锋而去，纷纷摔落下马。而对方则不会呢？
遥望两旁，并没有见到有人设置绊马索之类的障碍。
他正自不解，却突然感觉自己胯下的战马有些变样。
“咦？”
自己的战马作战多年，从没有过今日这般奔走不畅的情况。
他感觉战马似乎是一瘸一拐，被崴了马腿一般。
夏侯惇作战多年，与战马感觉甚笃，自然能察觉到身下变化，他不由得向地上望去。
地上全是野草与尘土，似乎没看见什么路障。
再走下去，战马的步履越发奇怪，眼看着就要摔倒。
夏侯惇立马止住战马，现在他距离那张飞大军，不过十丈左右。
翻身下马，夏侯惇蹲了下来，他要弄清楚，自己这战马究竟是什么情况。
沿着马腿查看一周，并没有发现踩中利器，马腿也没有被割伤的痕迹。
这时候，其他将领已带了步卒冲了过去。
他们冲锋而至，很快与张飞大军厮杀起来。
而队列之中，不断有人摔倒。
奇怪的是，摔倒的人全是曹军，并未见对方的战马或是步卒有此现象。
夏侯惇大感不解，但他已不能再多作考虑，他要赶上去参战。
再次骑上战马，他一路奔至战场。
一路上，不时能看见自己人摔倒，这些人摔倒之后，立刻会被身后滚滚而前的同伴踩中，踩死。
夏侯惇顾不上这些了，在一颠一簸的冲锋之中，他终于与张飞部大军冲杀在了一起。
刚一个照面，他就砍杀了几员步兵，而后还想再冲锋靠前，援助先前摔倒的骑兵。
但没走两步，他感觉战马的颠簸感更强烈，那战马似是再难坚持一般，步伐已一高一低。
“嗖！”
这时，前方冷箭射来，夏侯惇只顾着查看战马，并没有注意到。
等那利箭射至身前，那利箭在风中呼啸的声音终于被夏侯惇察觉。
他下意识地回身，却听“铿锵”一声，他便感觉左肩一麻。
那利箭射中盔甲，弹了出去。
顺着来箭方向，他已看见前方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冷眼望着他。
“黄忠！”
夏侯惇心里生出一股怒火，一夹马腹，想要再冲锋而去。
战马重重地踏在地上，即将迈出大步。
但只踏了这么一步，那战马就跟踩空了一般，忽地脚下一蹲。
只听一声尖声嘶鸣，而后战马便侧翻了过去。
夏侯惇已感觉到身子一空，将要失去平衡。
他在空中一转，翻身滚落在地，借由滚动的劲儿，缓冲了从马上栽下的冲劲。
只感觉身上给嗝得生疼，夏侯惇站起身来，试了试腿脚。
正当这时，又是一声利啸声传来。
夏侯惇抬起头来，正瞧见黄忠高举长弓，对着自己。
而那长弓之上，已没了箭矢。
利箭近在眼前，距离他的眉心，不过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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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败退回城
“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夏侯惇的眼前，出现了一柄巨斧。
那巨斧挡住了黄忠射来的利箭，救了夏侯惇一命。
“你没事吧？”
徐晃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夏侯惇。
“你也？”
夏侯惇看了看他的腿脚。
徐晃无奈苦笑：“见鬼了，战马不听使唤。”
他随即跺了跺脚，突然“咦”地一声惊叫出来。
“怎么了？”
夏侯惇问道。
“你看这地！”
徐晃蹲下身子，以手抚地。
夏侯惇赶忙也跟过去，拨开地上的沙土。
这地形似是阶梯形，自敌军大营方向延伸出去每隔一步便是一道浅浅的勾坎。
但这勾坎很是特别，从前往后看，是一道道倾斜的小坡，逐阶排列，延伸而出。
从后往前看，则像是一阶阶台阶，每隔一步便要遇上一次泥土构筑的土坎。
这形状，有如那浣洗衣物的搓板，从正面走才会遇上坡坎，反过来，便不会遇上。
“原来如此！”
夏侯惇豁然开通，原来对方使用了这等计谋，让双方行军出现如此大的差距。
自己这边一路杀过去，每走一步，就要撞上一个小台阶，久而久之自然会摔倒。
而对于敌军，这勾坎则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这高出来的小台阶还能为他们的奔走提供支撑力，方便他们脚下抓地。
“嗖！嗖！”
又是几箭射来，徐晃扬起开山斧挡了开去。
“不能再多耽搁了，咱们的人多有摔倒，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要被敌人全歼了！”
徐晃道。
夏侯惇看了看四周，周身随处可见曹军因摔倒而身中敌人飞箭，或被敌人乱刀砍死。
这一场战斗，兵力优势丝毫没有显现出来，反而因为人多，踩踏的情况更严重了。
“杀！”
正当这时，张飞拍马冲了过来，他一身是学，扬着鲜红的丈八蛇矛，直向徐晃刺去。
徐晃似是受脚伤影响，竟没能闪过，但他立即扬起大斧挡了开去。
对方骑马而来，徐晃脚下不稳，这一下碰撞，徐晃吃了大亏，被一矛冲得倒了在地。
张飞打马回头，还要再冲过来。
夏侯惇见状，赶紧上前，拖了摔倒在地的徐晃避开对方战马踩踏。
那张飞骑马跑了两步，竟也自个儿摔了下去。
他战马速度不快，这一摔倒是不重。
“妈的，差点忘了不能回头冲锋！”
张飞从地上爬起，嘴里骂骂咧咧。
他又扬起长矛，直挺挺冲了过来。
双方都没有战马，夏侯惇自不会怕他，一挺长枪冲了过去，与张飞战在了一起。
“快，鸣金收兵！”
双方你来我往，夏侯惇还有余力朝徐晃喝令。
现在这局面，自己已然吃了大亏，大军混乱不堪，再打下去，也讨不了好。
徐晃随即从兜里掏出铜钲，奋力敲了几下。
这铜钲乃是收兵的讯号，一听得这声音，大军警醒过来，立马聚到一起，边打边退。
夏侯惇被张飞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好在那张郃隔了老远，一箭射了过来，将张飞驱退。
“走！”
徐晃已牵了战马，拉着夏侯惇上了马。
敌人还待要追，但当曹军组织好防御阵势，且战且退，对方也占不到多大便宜。
一路败退回城，夏侯惇后悔不已。
先前那抢先出战的骑兵，折损大半，连骑兵统领夏侯恩也惨遭黄忠利箭射杀。
而后来的步卒状况稍好些，但伤亡人数，也大大超过对方。
战后一清点，此战曹军伤亡有近五万人，这其中，大多人都是被踩伤踩死的。
“丞相，末将有罪！”
面对曹操的叹息，夏侯惇只有单膝跪地，认罪领罚。
“罢了，你向来是谨慎的人，若不是敌人太过狡猾，加之黄忠突然出现，你也不会冲动！”
看着灰头土脸的曹军将士，曹操大叹口气。
本以为可以轻松获胜，但对方设计阻拦了自己。
这每打一仗，大军就需得休整几天，再拖下去，襄阳城怎么办？
那关羽也是极有能耐的人，焉知他无法攻破襄阳城？
黯然退回到县衙中，曹操埋头苦思起来。
战前的情报，是对方仅有十万不到的兵马，去掉关羽手上的兵力，在宜城周边，最多只有八万人。
但现在看来，张飞那里，少说有六七万人。
这实在让曹操有些吃不准了，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曹操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刘备就能凑齐多少人手。
即便有钱有粮，训练兵士总需要时间吧！
“丞相，咱们如今怎么办？”
荀彧凑上来问道。
“襄阳城不可失！我们必须尽快突围出去，赶回襄阳城！”
曹操叹了口气，鼓舞自己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襄阳城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虽说他已派夏侯惇发出飞鸽传书送往襄阳城。
但直到如今，都没有收到回信。
曹操已在怀疑，自己往襄阳派兵的将令压根没有送达。
可若是襄阳城出兵来救宜城，那可就中了诸葛亮的奸计了。
那关羽与其所领的那支两万大军，攻破襄阳或许难以办到……
但若是对付出城来援的三万襄阳军士，那可要轻松太多了。
曹操心头黯然，陷入迷惘之中。
若是襄阳城破，那他又该如何逃离？逃向何方？
两侧都有兵马围堵……
张飞那边显然已超过四万人，至于诸葛亮那头……
“咦？”
曹操突然一惊，他想起一件事来。
“你上次说过……关羽率领着一支约两万人的大军，正往北而去，将要攻打襄阳，对吗？”
曹操看向夏侯敦。
“不错！”
夏侯惇被问得有些懵，顿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此事有多大把握？”
曹操再问。
“这是我麾下斥候亲眼所见，该是不假……”
夏侯惇肯定道。
“好……”
曹操思虑下去，关羽此行攻打襄阳，是刘备大军的关键所在。
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都只能分配到两万人马，那说明刘备的人手也很吃紧。
这么说来，张飞又是从哪里凭空多出的几万人呢？
曹操心念电转，很快得出了答案。
“原来如此……”
冷眼看了看西边，曹操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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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部署突围
对于曹操来说，两个城门，选择西城门是无需思虑的。
东城门要打水战，曹操已没有水师了。
西城门打的是骑兵遭遇战，大开大合，正适合曹操大军发挥实力。
而且曹操没有战船，即便突破东城门，也只能沿着汉水周边的一条沿河小道行军。
行军速度远不如西面的官道。
并且一路上，还极有可能遭遇诸葛亮水师沿途搅扰。
这般考量，本是精准无误。
但现在，曹操的想法变了。
因为这一场战事，张飞大军的变化，已能说明，诸葛亮早已猜到了曹操的选择。
张飞兵力增多，定是那诸葛亮派 了援兵到西城门。
可刘备兵力并不富余，压根就抽不出多余的兵力来——这一点，从关羽那可怜的两万攻城人马就能看出。
所以，张飞那头的援兵，极有可能是诸葛亮从水师中抽调的。
这样一来，两边城门的兵力，就发生了变化。
诸葛亮那边，可能只有一两万人。
如此，曹操便不得不选择从东城门出城了。
任诸葛亮再厉害，一两万人，自然是成不了大事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召来夏侯惇。
“派人前去东城门观望，盯住水师动向，看看水师的兵力是否发生了变化……”
“注意，不要出城，不要让诸葛亮发现！”
曹操吩咐道。
他几乎可以断定，水师那头，只有一两万人。
如果这消息落实，他便可以从城东/突围，而后一路赶往向襄阳。
无论是沿岸走陆地，还是抢了对方战船，逆流北上，都能赶到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