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帝摆手道:“骊山帝陵竣工之初,丞相李斯曾向秦皇上言‘凿之不入,烧之不燃,叩之空空,如下无状’。朕担心,若真如此箴言所述,那百万雄兵必然无损。”
“嘶,果真如此,挖掘骊山帝陵刻不容缓!”金日磾见过嬴朕,自然明白嬴姓一族蛰伏百年,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昨夜朕派遣亭卫心腹,专门就此事询问了射阳候象伯,他说,大火燃烧整整六月,仅仅焚毁墓上陵宫,大火熄灭,陵宫化作灰烬,他们专门勘察过,地上之土如故,并未有火灼痕迹,霸王惊奇,挖地百尺未见帝陵!当时各地征战未停,象羽不愿意将人力物力浪费在上面,最后才不了了之!”寒帝甚是担忧的说道。
金日磾道:“老射阳候如此说,那必然属实无疑,项伯乃是象羽最小的叔父,以象羽任人唯亲的性格,自是将其所知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寒帝叹了一声:“嬴州之上,鬼谷、南越、雍国,纷纷不在亲近大寒,已有背离迹象,辅国可能解寡人之忧,可有妙法安邦定国!”
金日磾启奏道:“陛下,前几日,臣托长亭卫青鸾为臣打听一人消息,昨夜有了结果,已经呈到陛下龙案之上!”
寒帝道:“此事不急,嬴州之事为重!”他从昨夜便焦躁不安,别说情报奏报,就是军国奏折,他也无心翻阅。
金日磾道:“陛下不必焦急,那人正关系着嬴州要事!”
“哦!”寒帝急忙坐回龙案,从一大堆奏折里,寻觅到青鸾密报。
“衍太济,诡道令主,鬼谷六徒,大焽皇帝衍梅耶长兄,衍氏兄弟幼年皆寄居鬼谷,一身本事悉数由鬼谷子所授!”寒帝阅毕,勃然大怒:“朕就说,战场之上,大寒每战必然失利,原来是鬼谷在从中捣鬼!”
金日磾兵困鬼谷,朝堂之上大半官员为鬼谷求情,不惜扰乱朝纲,煽动民心,如今那祖州,仍旧为姬姓所控,若那衍太济、衍梅耶真是出自鬼谷,以衍太济鬼谷六徒的身份,朝中之人必然会乐意暗中相帮!
若焸朝最终混一天下,那可是从龙之功,天下万姓趋之若鹜的诱惑!
寒帝道:“朕现在还能相信谁?金辅国能信吗?”
金日磾道:“臣本兖州火奴王子,蒙先帝不弃,委以重任,授臣辅国安邦之重任,臣无以为报,必定忠君为国,为大寒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陛下,臣,可信!”火奴一族,乃是衍氏兄弟在兖州收养的大寒孤儿成族,其中有卓越者被衍梅耶册封为王。
昔年衍梅耶重伤隐居鬼谷疗伤,衍梅耶八大养子,联手寒邦、赵高等灭了大秦,获得了兖州之地。
大寒混一宇内,衍梅耶兄弟震怒,愤然出鬼谷,亲自赶到兖州结果了已然为王的八大养子,收拢火奴族,立国大焽,彻底分裂出大寒。
衍太济为了表示歉意,在寒邦立足不稳之时,兵出帝州、长、流三州,一月之内,拿下长流二州,兵锋直指大寒帝都中都。
寒邦御驾亲征,被衍太济施展妙计困于白登山。
最终在各方博弈之下,寒邦和衍梅耶在白登山签下了白登山之约,割让长流二州。
长流之辱,乃是寒氏皇族的耻辱!
寒武帝御极天下,九次对大焽用兵,耗尽惠、吕、文、景四朝积累的雄厚国力,国库空虚,折损大半战士,才在寒武帝晚年夺回二州。
也正是此九次用兵,大寒各地民不聊生,致使天下出现苦寒久矣的趋势,百姓的愤怒,丝毫不下于秦末。
也是因此此时,大寒王朝传到寒帝弗陵手上,已经是千疮百孔,受不得风雨侵蚀。
寒帝闻听金日磾一腔忠义,激动的上前抓住他,询问道:“云梦鬼谷之事,还请辅国教朕?”他年幼登基,虽然有个狠辣的兄长在背后支持,但是军国大事,仍旧需要他和朝臣商议。
多度依赖兄长,他必然会被族内废掉,大寒孝惠帝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寒氏族人宁愿让吕后暂时执掌天下,也不愿意让一个无能的小子稳坐大宝。
金日磾面色冷静,朝寒帝做了一个割脖子的状态!
寒帝问道:“灭了?”
“灭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嬴姓出咸池
寒帝再问:“如何灭?”
金日磾道:“向天下昭告,鬼谷王诩为大焽王朝帝师,以通敌叛国之罪,让嬴州四国出兵绞杀!”
寒帝大悦:“辅国此计甚妙,一石三鸟,一则可灭鬼谷,断绝他为嬴姓培养人才,二则可试探嬴州四国对大寒的忠心,三则,可以逼出嬴姓余孽!”
寒帝坐回龙案后,他道:“辅国此计还需再加上一点,派遣使者,同大焽议和,以割让长、流二州为名,大焽大寒互结为盟友,百年内,永不互犯!”
金日磾闻言:“陛下英明,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专心安内!”
寒帝担忧道:“只是那嬴朕乃是衍太济的晚辈,就怕大焽那边不同意!”
金日磾开怀大笑:“陛下勿忧,此次亭卫能从大焽知晓衍氏兄弟的身份,也是他们内部的人故意透漏,据说衍氏兄弟闭关,大焽现在是一名叫燚一的人在摄政,如此丰厚的条件,他必然会接受!”
寒帝龙心大悦:“好!好!好!此事就交给金辅国去操办,事成之后,朕许你一字并肩,位列当朝国师!”
金日磾闻言,跪伏在地,激动万分:“谢陛下隆恩,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寒帝坐在龙椅之上,望着金日磾离去的背影,甚是享受,自登基以来,他从未有此刻舒坦,此时他才体会到龙椅是如此的舒适!
“燚一吗,这个名字朕知晓!”寒帝突然想到陆贾那佝偻的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恶寒!
大焽王朝,燚都。
燚一正在龙殿内,参悟修为,不时的起身舞枪弄棒。
突然一名侍卫前来奏报:“王爷,已经将消息透漏给大寒了!”
“好!办的不错!”
燚一道:“等大寒兵困鬼谷时,记得通知陛下和军师!”
那名侍卫为难道:“可陛下和军师正在闭关!”
燚一道:“嗯!修为重要,还是师门重要,届时陛下追究,你来担责?”
侍卫应诺退下!
嬴州,咸池。
嬴朕白妶夫妇难得休憩,两人又泡上了茶水,正在闲聊。
嬴朕道:“白黑女和嬴罪两个小子上哪里去了?最近好像都没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分别是霍骠骑和十三的亲传弟子,平时经常能见到他们在眼前晃,一时之间,见不到还真有些别扭。
白妶道:“烈伯祖让十三掌管厩苑之后,他就将他的宝贝弟子送到鬼谷去了,冠军听说后,也将黑女送了过去!”霍骠骑字冠军。
自从鬼谷子答应出山为嬴朕培育英才,崤函帝宫每年都会选择一部分优秀的嬴姓子弟送到鬼谷让万圣之祖调教。
“十三接管厩苑,养马人我就放心了,可惜第一和第二了!”十三弼马温乃是嬴虔百年来的心血,每一个人他都从小培养,当亲儿子来教育,十三人皆是他的嫡传弟子,也可以说是儿徒!
十三是嬴高后人,从小跟在嬴虔身边,听他言传身教,并没有正式拜师。
收下第一之后,他一直对十三呼来喝去,将他当做嬴虔的侍奉童子,有了大师兄在眼前打样板,其余的师兄弟也以同样的态度对十三。
不过心性不一样,都没有第一和第二对十三的态度恶劣。
嬴虔看在眼里,也没有出言制止,他收取十二后,直接收了十三为关门弟子,自此不在收徒。
自此之后,十三更是成了第一和第二的眼中钉,他们努力修炼,想要让嬴虔刮目相看,可惜他们对十三的态度从未改变,也就让嬴虔断绝了将位子传给第一的想法。
三个月前,嬴虔将厩苑交给十三接管,第一第二联手袭杀十三,被十三当场抓住,最终让嬴虔废掉修为直接关到厩苑黑牢。
隰院门前,十三叩门而入。
十三道:“族长,大事不妙,大寒开始对我们出手了!”他拿着一条蔡候纸递给嬴朕。
嬴朕阅毕纸条,对十三道:“你传信给第五,告诉他明面上答应大寒,整顿好翟国兵马,随时听我号令!”
十三问道:“雍国那边也派遣暗子前来询问!”
嬴朕道:“原本想缓和一段时间,既然寒氏兄弟等不及了,那就如他们所愿,你告诉章彧兵马粮草备好,做好开战的准备,并告诉他们,五日之后,本族长将祭奠骊山帝陵,重立大秦!”
“你派遣三名得力的养马人,邀请章邯、赵佗、董姝黎,五日后会于骊山帝陵前!”
十三领命退下,一向镇定自若的他,离开隰院后,连续深呼吸多次,才将情绪稳定。
阴阳谷。
东皇太一和嬴虔正在斟酌秦酒。
东皇太一道:“近日夜观天象,星象有变,紫薇移位,耀眼于西方,三星现世,‘杀破狼’格局已成,天下大乱,乾坤易主,天子出于嬴州!”
嬴虔也道:“许负出商洛,入中都,寒据不在隐藏于暗中,亲自调动大寒亭卫,协助寒帝,正在和大焽议和,看来许负出手,开始干预天机,大寒想要彻底清除嬴姓。老先生你这个半徒想给你扳扳腕子啊!”
“哼!脑生反骨之人,天性凉薄,若不是当年秦皇那小子出面,她就是见都见不到老夫,更别提传授她本领!秦皇见她出生握有八卦之玉,怜悯她资质不凡,赐名莫负,没想到最终还是负了!”东皇太一对许负一脸的嫌弃厌恶。
嬴虔道:“就算是父子,也有反目成仇的,更何况许负并没有正式拜入老先生门下,顶多算是个道童!”
“此女出生虽有天眷,却也早晚为天所弃,我风姓一脉的本领不是那么好学的!”东皇太一轻酌了一口秦酒,若有所指。
“哎,当年老先生将他视若孙女,虽没有将她纳入门墙,却将紫薇斗数倾囊相授,没想到最后却临阵倒戈,说什么顺应天命!”嬴虔对许负甚是不满,其实不止嬴虔,但凡嬴姓子弟多数对她不满。
次日,嬴朕带领王婠、尉萌、蒙裳、白妶、白珙桐、霍骠骑、嬴婴、嬴翦郢、由百里等奔赴雍国咸阳骊山帝陵!
大寒始元六年,嬴姓出咸池!
第两百四十五章 黎叔侗
“兄长,兄长,塞王司马曹加急奏报,嬴姓出咸池,直奔骊山帝陵而去!”
寒帝寒弗陵跌跌撞撞的跑进戾园。
寒据接过奏报,扫视了一眼,递给一旁的许负。
寒据对外道:“让青鸾来见孤王!”
虚空微动,呼吸间,青鸾自外间,慌忙跑了进来:“亭长!”他微微屈着腰身,一脸的谦恭,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他心里清楚,必然是情报出现特大的纰漏。
“派去昆仑的长亭卫可有汇报?”寒据问道。
青鸾道:“属下已派遣人询问过了,正想汇报给亭长!”
寒据道:“哦,是很不好的消息?”
青鸾道:“凤麟州、南帝州的长亭卫来报,嬴州和咸池已经彻底封锁,宛如铜墙铁壁,我们的人再难混入其中,之前派去的长亭卫,也彻底失去了音讯!”
“嗯,你看看这个吧!”寒据将塞国的奏报递给青鸾。
青鸾扫了一眼,惶恐的跪伏在地:“属下无能,还请亭长处罚!”
寒据道:“养马人百年未出,他们全力对嬴州出手,你能做到此等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他摆手示意他起来,表情很是平静:“下去吧,多想想,情报上面的传递可以再快一些!”
青鸾惶恐,退了下去。
许负道:“亭长,对下属一直这么宽容?”
寒据道:“亭卫和养马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我们仅仅诞生了一百年,想要超越他们,有些艰难,更何况在他们的老巢嬴州,就算孤王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既然孤王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必强加给手下呢?”
许负有些不认可:“本候不认为养马人不可超越,寒据亭长缺少了令高祖的霸气和雄心!”
寒据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据和高祖相比,确实差的太远,不过孤王相信据早晚会做的更好!”
“本候期待着那一天!”许负道:“不知亭长接下来如何应对嬴姓出咸池?”
寒据道:“陛下既然将他们逼出来,那一切就交给孤王来处理吧!”
金日磾春风得意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寒帝低声说了几句,寒帝脱口而出:“好!”
他对寒据道:“兄长,大焽那边已经退回兖州,并承诺百年内,互为盟友,绝不入侵大寒?”
“互为盟友,不知陛下和辅国答应大焽何条件,可否告知许负?”她对大焽的衍太济兄弟很是清楚,那一对是忠诚而仁义的主,绝对不会为了一些金银财宝而出卖嬴朕,置他这个晚辈于危险境地。
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