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荣登塞王开始,便一直在谋划此次刺杀,我要让嬴姓,让赵氏家族,雍国章氏,鸡犬不宁,断子绝孙!”司马曹盯着嬴朕,眼神猩红,原本俊朗的脸,略显狰狞:“至于结果如何,我并不在意,得手便罢,失手也在情理之中,本王后手无数,失败了一次、两次、三次,皆无关紧要。本王相信谋划个百次、千次、万次,早晚有一天,会有成功的一次。而那成功的一次,便是你们走向毁灭的开端!”
他情绪波动不大,执着于刺杀,心性似乎扭曲,却看谈胜负,极有韧性!
嬴朕冷哼道:“司马曹你心性已经扭曲!确实若你所说,你可以安排个百次、千次的谋划,但是你觉得,今夜你能走出此片田垄?不要太不把天下人当人了!”
嬴朕顿起杀机!
“心性扭曲?随你如何评说,本王的心性本王清楚!千次或许用不了,甚至不需要百次,只要本王龟缩在塞国,谋划个十几次便足以,让这天下动荡,让你嬴姓和章氏动摇根基!”
“至于,你想留下我,本王敢一人独身深入塞国,便不怕你们围堵!”
“果然是绝世枭雄,如此人物,百年难出一人!”嬴朕盯着他的神态、动作,几次试探,心中已是了然。
“分割图腾!”
嬴朕惊呼出声,他想到以前的一种传说,拥有双图腾的人,可以分割图腾,以达到分身的作用。
司马一族的图腾是斧钺,便是如此!
司马曹闻言,扬天哈哈大笑:“不愧是秦皇九子,最终还是为你看破!”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嬴朕面前。光影晃动,其出现在田垄不远处。
“你们就是抓住本王,杀头断魄,碎尸万段,也全无用处!”司马曹召唤出独属于司马氏的图腾斧钺,其手中仅有一把黄钺!
本是一对斧钺,此时却已成单!
“枭雄果然是枭雄,不仅对他人狠,对自己更是狠的没边!”嬴朕听他猖狂的炫耀,自然明白其中玄奥。
司马曹将图腾强行分割,其实出现在南越的本不是他本尊,仅仅只是一把黄钺!
他稳坐栎阳,操控黄钺指挥全局。
如此强行剥离图腾,不会危及生命,但其本尊必遭受创伤,没有个十年八年,绝对难以恢复如初!
“你又何必?为了司马欣如此,真的值得?”嬴朕道。
司马曹反问道:“滥用民力,更是有二世胡亥那般搅的天地异变、民不聊生的无道昏君,你如此卖命的想要恢复嬴秦,就值得?”
司马曹隐藏在暗中,猥琐发育,悄悄布局,自然是知晓嬴朕的胸怀。
嬴朕道:“没想到,你竟如此认为?”
“难道不是?”司马曹道。
嬴朕道:“天下人心中的嬴秦如何,我幼年时便清楚,至于你方才说的,那只是大寒政客心中的嬴秦,我很好奇你司马曹如此惊才绝艳的枭雄会如何评价嬴秦!”他回到洪武年间,得到朱洪武的记忆经验,他也注意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
父皇在后世被评为暴君,亏就亏在二世而亡,嬴胡亥将大秦仅有的一点好感和口碑全部败光,就连拥护嬴姓一族的老秦人,都离他们而去,心灰意冷,不再抱有希望。
寒邦登基称帝,一群帮闲为了宣扬他得位正统,不要钱的拼命为主子塑金身,朝嬴秦喷口水,抹黑嬴秦。
后世那位逆位得政的明君也在他那一代灭亡,那么他的名声估计和他表叔一般,也好不到哪里去!女色、杀兄,诸多事迹,那是何其相似!
司马曹问道:“如何评价嬴秦?”
嬴朕点头:“对!你父亲背叛了大秦,我杀了他,你来找我报杀父之仇,我觉得无可厚非,不知你是否听到这样一句话,最了解你的是敌人,天下最懂你的知己也是敌人!听听对手对自己的评价,自是人生一大趣事!”
朋友对你评价或许会有感情分在里面,但是敌人却不会,他们不仅很了解你,而且会很客观的将你各方面的因素分析出来。
司马曹说道:“怪不得那些老怪物都说,秦皇九子若在,天下又将是另外一种格局,今日相见,果然令本王刮目相看!”在这一瞬间,他很敬佩嬴朕:“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世仇,肯定是最聊得来的朋友!”
看得出,他是真心认可嬴朕,或许一切都可以表演,但是他眼神中闪过的那一抹无奈,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嬴朕道:“世间没有如果,就像大秦亡了,便是亡了!”嬴秦人从来都是在直面失败,一切从头再来,一步一步的来。
司马曹道:“大秦王朝历经三代,却有着混一大陆的千古一帝,有贤明在外的公子扶苏,有让人神往的蒙氏兄弟,有杀神白起,有帝师王翦,有李信,有杨端和……那个时代是一个黄金大世,人杰辈出,人雄遍地,就连后人敬仰的寒高祖寒邦、西楚霸王象羽在那时也只是一名小小的亭长和无业游民!”
“秦始皇混一了大陆,折服了黄金大世上所有英豪人杰!后世或许还会有这样的黄金大世,一统天下的英杰出现,但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秦始皇,就连那逐渐神化的孔子都比不上,等若干年后,人们早晚会发现,孔仲尼是在空谈,而秦皇则是干实事的,他是真心在为国家考虑!”
第两百三十八章 陇上对话(三)
嬴朕望着司马曹,感叹道:“古人诚不欺我,最了解嬴秦的还是对手。”思及后世的朝代更替,他又小声呢喃感慨:“黄金大世轮回往复,英豪人杰一茬一茬的更迭,天下合久分,分久合,分分合合诞生了多少帝王将相,却再难找出一人能够比肩父皇!”
司马曹的身影若隐若现,在陇上田野间,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诡异至极。
少许,身影稳固,他又继续说道:“秦皇出世,掀翻一个天地,构建一片世界,无论如何,本王都万分景仰,但是二世昏庸无能,搞得民不聊生,如此环境,天下苦秦甚久,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你嬴九,易地而处,或许还不如我父王的选择,谁又能说他的得失?”
“大秦根基被掏空,章邯还那样拼命卖力,确实忠义无双,若不是项羽以兵卒要挟,他绝不会投降!”
章邯乃是嬴朕白妶一手选定的,那是他们为大秦选定的帅才,他还曾对父皇说过,他必定是继白起、王翦、蒙恬、王贲之后,大秦又一名帅,没想到尚未成帅,却成为了大秦最后一将。他的人品潜力,那是没得说的。
嬴朕盯着司马曹,良久道:“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去做,效果截然不同,后世或许会出现诸多人杰,也会出现更加混乱的大世,但再难如我父皇般惊才绝艳,即使他们也曾建立王朝,混一了乾坤,总是会差那么一些。”
此番言辞,他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认真回味朱洪武记忆后,有所感慨!
他继续说道:“同样是投降,章邯因兵卒,无奈投降;司马欣、董翳,身负重任,奔赴咸阳搬救兵,竟然贪生怕死,畏惧赵高权势,谎报结果,勾结范增,至使章邯投降,无数兄弟因此丧命,他们的投降,那才是真正的投降,足以令后世唾弃!”
司马曹却不以为然,说道:“三人皆是投降,皆因二世昏聩,你嬴九想要去祭奠那死去的英灵,更应该用你嬴姓的项上人头!”
二世无能,嬴秦合该有此一劫!
嬴朕明白,没有在多做解释,他盯着司马曹,目光阴狠,心生杀意:“此僚凶狠毒辣,绝不能再留,必须将他拿下,留下黄钺,他远在塞国的本尊,必然重创,恢复如初的时间,起码能后延五年。”
嬴朕传音十三和三名养马人:“动手!”
十三心念一动,心火影金乌暗中于他身体相合,他身体顿时隐去,消失在嬴朕身边。
嬴朕并没有作壁上观,伸手接过三足金乌衔来的一枚先祖荫果,手中拿着那柄天残鼎锤槊。
此次他吃的是恶来的荫果!
非古非今,气势如虹,手中天残鼎锤槊,背后图腾神树,三足金乌栖居树巅。
原本安静的三足金乌,躁动不安,双目如电,盯着司马曹,犹如在南越王宫盯上赵朱那般的眼馋!
嬴朕感受到它的异常,内心莞尔:“小东西,又嘴馋了!”
“嘤!”
一声带着撒娇的诡异鸟啼,三足金乌正歪着头,双目有些傲娇的盯着他。
十三的消失,顿时引起司马曹的注意。
司马曹正想应对,三名隐藏在暗中的养马人,立时催动杀招,向他袭杀而来。
三枚刺马锥开道,御马鞭以极为调转的角度抽出,狠狠的抽打他的面门,鞭尾相击,‘啪’的一声,如响尾蛇般致人胆寒。
司马曹一记燕子翻身,险之又险的躲避开。
他突然感觉双脚脚踝一紧,尚未落地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猛的被拽向相反的方向。
司马曹在虚空中被拖拽住,突然感觉双腿之间一凉,十三手持割草镰刀,一脸平静的盯着,镰刀举起,想要将他从根部,对剖两半。
司马曹见状,哪肯安心就戮,双腿猛然用力一搅,带动御马鞭,御马鞭拉动养马人,两人嘭的一声相撞在一起。
另一名养马人见他一个蛟龙翻身,想接着御马鞭的力气,在虚空中站起,终止被镰刀对剖的下场,他抬手又是一枚刺马锥扔出,随后‘啪’的一声挥出御马鞭。
一锥一鞭,一前一后,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名老练的高手,正在催动流星锥杀人。
司马曹正值起身之际,旧力卸去,新力未生,他感受到刺马锥破空的声音,可人在虚空之中,无处借力,难以搬动身体躲避,只能全力站起,不顾那一锥一鞭。
“噗呲!”
刺马锥入体,整根没入,正狠狠的扎在他的肩头,鲜血四溢。
“啪!”
一锥入体,紧接着一鞭后至,抽打在他的背上,顿时衣衫破损,皮开肉绽,火辣辣,钻心的疼痛,冲上脑门,他身子一阵踉跄,险些跌落在地。
身后位一鞭一锥击中,他好歹还是站了起来。
司马曹站立虚空,直面十三。
全场之中,他最忌惮的便是十三,他来的时候,可是清楚,知晓他在鬼谷之外,以一己之力,截杀妘姒二族高手,以及大寒辅国金日磾,一死两重伤。
若不是大寒齐王寒肥及时赶到,及时制止伤势,救了金日磾二人,那必定是三人全灭的可怕战绩。
十三嘴里叼着草棒,一脸平静的打量着他,很是散漫:“弱鸡!”
“嘭!”
腰间一阵剧痛,接着麻木,咯嘣响起,整个身体错位。
嬴朕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肩上扛着天残鼎锤槊:“此等武器,果然威武,简直就是为力大无穷的人,量身定制,太适合疆场杀伐!”
嬴朕身后的图腾神树上,三足金乌如同清晨躁动的公鸡,不住的鸣叫。
他感受到它的心意,双目盯向司马曹,将他死死锁定,谨防他乘机逃窜!
他被嬴朕一天残鼎锤槊击中,身体犹如沙包般被打出,周身骨骼犹如被打碎了一般,难以再动分毫。
十三见司马曹被九公子击中,飞向自己,右手一挥,刺马锥脱手而出,刺啦一声,钻透骨肉,定在他的眉心。
司马曹被嬴朕、十三联手压制,最终殒命在十三手中。
第两百三十九章 赵眜为王
司马曹眉心中锥,身体化作一道流光,猛的向北射去。
南越在雍国之南,塞国在嬴州偏东北部,雍国正北!
“去!”
嬴朕抓住事迹,对准那飞速的流光喝道:“定!”
一声去字喝出,三足金乌,展翅激飞,一爪探出,如苍鹰抓捕小鸡。
一字‘定’谕,言出法随,黄色的流光被定住,在虚空中流出其金黄色的本体,一柄黄钺。
苏醒多年,今日嬴朕再开‘金口玉言’!
金口玉言乃是他先天自带的神通天赋,他在长庚村痴痴傻傻、浑浑噩噩度日子的时候,就因为他说的话,总能成真,就如那神话中能画出活物的神笔马良。
三足金乌化作一道流火,闪电般抓起黄钺,鸟喙微张,一口火精吐出,黄钺在它利爪之下,化作一段黄色香火精元。
三足金乌啄起它,将其一口吞噬,身上的至尊威严,顿时莫名的浓郁一分!
它打了一个饱嗝,飞回图腾神树,神树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金灿灿的格外耀眼。
嬴州偏东北,濒临咸池和麒麟海峡,狭长的塞国,其上空猛的震动,浓郁的香火,刹那间,暗淡了诸多。
栎阳,塞国王宫内,司马曹正伏在条案上批阅奏折!
“呕!”
他脸色猛然苍白,手中的蒙恬笔,被其硬生生折断,哇的一声,一口心血从他嘴中喷出,条案上蔡候纸书写的奏折,全被心血所污,星星点点,犹如梅花笺,也可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