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给我乱动!”这时的孛鲁连忙上去,按住了无极。
随后就见他一脸关切地问道:“伤口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医官说只要这几天不发烧,就能保住这条命。”这时的耶律无极笑了笑,还抬起胳膊来,让医官往他的肩膀上缠绷带。
而孛鲁看见无极的脸色分明是分外衰弱,却依然硬挺着,脸上带着笑意和他说话。这副样子立刻又让这位孛鲁大将军的心里,不由得一软。
只见他坐在那里沉吟了一会儿,默默的从腰间掏出了一个不大的包裹,放在了无极的床榻边。
“元帅这是何意?”当无极看见这个包裹,他诧异的向着孛鲁问道。
孛鲁想了想之后说道:“在我们大漠上,结安答以后是要互赠礼物的……我这一趟回去之后,说不定就要被大汉赐死,或是剥夺了爵位官职,从此发做小兵,你嫌不嫌弃我?”
第2003章:欲埋寒锋虎狼侧、金箭天命、九州之错
“瞧您说的!”听见了孛鲁的话,就见无极随即就是一笑。
然后他一伸手,就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支黄澄澄的金箭。
“这是小弟送给兄长的礼物。”此时的无极一边说着,一边将这支天命金箭递给了孛鲁。
九六这时的无极也笑着对孛鲁说道:“从这以后,咱们就是安答了……几个月之前我还是个皇宫侍从,说不定十几天后就要被铁木真大汗赐死,哥哥嫌弃我不?”
“不嫌弃……安答何出此言?”就见这时的孛鲁一边欢喜地答道,一边诧异的向着无极反问道。
“因为兄弟这一次,想要跟兄长一起去面见大汗。”这时就见无极淡淡的笑着说道:
“到时候。我这个昔日的皇宫侍从僭领大位、擅立王旗,大汉说不定一怒之下也会杀了我。到时咱们俩一对安答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岂不痛快?”
此时的孛鲁,听到这位耶律无极兄弟说得如此豪迈,他不由得也是胸怀激荡!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能跟这样一个不惧生死的英雄结为兄弟,真是此生一大快事!
就见两个兄弟相视了一下,同时都笑了出来。
……
此时的孛鲁手托着这支沉重的金箭,仔细看去。只见那上面花纹雕琢得细致繁复,竟是自己平生未见!
在这支金箭上雕琢着祥云缭绕、瑞彩千条。一个个狰狞威武的天罡地煞面容生动细致,虽然身躯细小犹如米粒,却是一个个容貌气质毫不相同。孛鲁这一眼看去,竟不知道有多少神魔雕刻在上面!
此时的孛鲁,也不由得惊讶的抬起了头。
这时的耶律无极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董伟,这时的“耶律伟”才把他起兵造反的时候,如何得到这只天命金箭的过程,讲给了孛鲁听。
这时孛鲁才知道,这支金箭竟然是神雕所传,居然还有如此奇特的来历。
“原来是天神所授!”孛鲁惊喜地说道,他对这件宝贝也是喜欢得爱不释手。
此时的无极一边打开孛鲁送给他的包裹,一边笑着说道:“这金箭上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我要是把它收藏在身边,倒是有些不妥。还是交给大哥稳当……对了!那里面是空的,中间藏了一把利刃,大哥用的时候当心割了手。”
就在这时,耶律无极也打开了手里的这个布包。随后他才发现,那里面赫然是一顶金光璀璨的金冠!
当无极把它拿在手中一看,就见这顶金冠斑驳老旧,像是历经了不少岁月。
待他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金冠的内壁中,还刻画着四行小字:
“天命天授,举世无俦。兴于金水,万代无忧。可以怀远,可以弥柔。天下归心,威服九州!”
再看下面落款上,还写着:“收国元年,某某奉旨监造”的字样。
一看到这“收国”年号,耶律无极就知道,这是金太祖完颜珉当年在开国时铸造的金冠!
……
这时的孛鲁见到耶律无极看得认真,他也笑着说道:“这是当年我们在攻克金国中都之时,在皇宫库房之中得来的。好几次我都差点把它踹扁了,融化了做成金杯来着。”
“这次去见大汗,虽然哥哥的命还未必能保得住。但我好歹也要在大汗面前给安答说上几句好话,让你好好在东辽国当个国王。到时候估计无极安答,正好用得着这玩意儿。”
如今这位孛鲁,对无极真可谓又敬重又喜欢。同时还对他在血海中救下了自己的性命,觉得无比感激。
况且在战场上无极说出来的那句话,还跟孛鲁的父亲木华黎所说的一般无二!
这件事也让孛鲁觉得,这是他的亡父在借着这个少年的言行来帮助他。由此使得孛鲁现在对待无极,竟像是亲兄弟一般亲厚。
这一次两个人结成了安答,孛鲁更是对自己这位兄弟推心置腹,十分关切。说出的话来满带着真情厚意。说得无极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片感激的神色。
……
“等咱们都能保住性命再说吧!”这时的无极笑着把金冠收了起来,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孛鲁看到无极的伤口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也看出这位安答精神十分倦怠,需要马上休息才好。
于是孛鲁站起来,拍了拍那位包扎伤口的医官肩头,向他说道:“给我好好的治!我安答的伤要是有个一差二错,当心我杀了你!”
随后就见孛鲁立刻起身,向着无极告辞而去。
……
当孛鲁一路回到了自己居处,他一想到这次回大漠不知是凶是吉。此时孛鲁的肝肠中,又是一阵刀割般的难受。
他随即叫下人送上酒来,独自坐在屋中闷闷的吃起了酒。
……
与此同时,就在孛鲁走出了无极的房间之后。就见那位医官把无极肩上的伤口也绑好了,用绷带扎了一个紧实漂亮的结。
之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了几瓶药,放在了无极的床头。细细的告诉了一遍无极该怎么外敷内服。
等到他终于说完之后,就见无极笑着说道:“看来我这条小命儿算是没什么危险了,这些琐碎小事,您也不用再说了。”
“您还有什么嘱咐我的话没有……老师?”
这时,那位医官也抬起头来,把他颌下的一把大胡子揭了下来。
只见这个始终在给无极换药的医官,赫然就是咱们的沈郎君……沈墨!
……
这时就见沈墨坐在无极身边的床沿上,他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一文四武五员大将。
沈墨低着头轻声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嘱咐的。你们这个小组的所有的成员,都是由我亲自挑选训练。同时你们还有无惧这样一个组长,所以我对你们很有信心。”
“这一次,我主要是不放心无惧的伤势,所以才会把消炎用的药物送过来给你。”
“你们这次的行动属于绝密,参与行动的每一个知情人我都会把他们控制起来。包括火种计划的相关人员,甚至还有那个蒲鲜合哥”。
第2004章:天南一信狂如崩、退无可退、行不能行!
“这一次,你们是以整个东辽国作为密谍,潜伏在成吉思汗的身边……无极你不要铤而走险,企图刺杀铁木真!”
“以现在蒙古的实力,即便是铁木真死了,蒙古人的实力也足以维持五十年不倒。”
就见此时的沈墨,长叹了一声道:“咱们要想彻底打败蒙古,就要将他能征善战的这一代战士全都杀绝了、或是打断了脊梁骨才行……你那把金箭里的三棱刺拿出来了?”
“已经取出来了,换成了一把精钢打成的小刀。”这时的耶律无极躺在床上,向着老师点了点头。
“那就好,”沈墨又接着说道:
“根据我对铁木真的了解,木华黎死之后,铁木真对孛鲁这个酷似木华黎的儿子分外看重,跟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差不多。”
“孛鲁这一次虽然损兵折将,但是地位还是可以保住的。既然这次无极救了孛鲁的性命,想必铁木真一定会对你分外赏识,你的东辽国主之位是跑不了的。”
“所以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无需考虑其他。只需壮大兵力,培植忠于自己的势力。我要你们在铁木真的侧后,留下一颗带有巨大变数的钉子!”
“你们这一组人即使将来得到唤醒,也是在华夏民族最危险的时候,或是在我们和蒙古人最后的那场决战之时。”
“在这之前,我要你们忘了自己是华夏人。只管把所有的力量全都用在国家实力的成长上……明白了吗?”
“明白!”
此时,房间里所有的人都低声答应。就在这一刻,大家都觉得一腔热血,在胸中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墨又把目光投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陆无惧。
“老师也会在南方竭尽全力发展咱们的实力,让通州这一系每时每刻,都比之前变得更加强大。”
“最多七年时间,我们就会迎来和蒙古人最后的决战。在那之后,要么咱们站在胜利的巅峰,要么就在鹿港烈士幕相见!”
“以一国为卧底……”这时就见沈墨接着说道:“此事亘古未有,可谓空前绝后!”
……
“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屈身敌营,所经历的痛苦和屈辱,一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更加难过百倍。”
“诸位……”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慢慢的从床边站了起来。
随后就见他接着说道:“卧底就是卧底,从今以后,你们或许要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或许有的时候,你们甚至会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
“但是为了中华民族……我们没有选择高尚或者卑贱的权利。我们只能用最快的方法,得到胜利!”
“为了你们今后无数艰辛的日夜,和难忍的煎熬,请诸位……受沈墨一拜!”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沈墨竟然一屈膝,向着面前的这些汉子们双膝跪倒,叩拜了下去!
……
“统帅!”
“老师!”
一霎时,屋子里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呼声。好几个人同时上前搀扶,就连陆无惧都挣扎着坐了起来。
而这时的沈墨还是坚持着行完了礼,这才站了起来。
这时候,大家看向沈墨的目光中,全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感慨。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统帅在这个时代,才是当之无愧的卧底之王。天下没人比他更明白,身为一名卧底的痛苦和挣扎!
沈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他就要转身离去。
大家知道此刻这位统帅身在敌营之中,实在是不宜久留,所以也没有挽留他。
这时候,当沈墨走到门口时。他却又回过头来,向着陆无惧的脸上看了一眼。
“若是在这其间,我死了……”只见此时的沈墨,淡淡的向着陆无惧说道:“到时候请你……”
“老师放心,”
这时的陆无惧深深的看着沈墨,向着他说道:“到时候我陆无惧,即便天下无人可制,也一定按照老师的意愿行事。”
“九泉之下,当咱们师徒见面之时。我陆无惧一生所作所为,自然由老师来给我打分。”
“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学生,从来都是满分!”就见沈墨深深的看着此时的陆无惧。他欣慰的笑了笑之后,推门走了出去。
……
直到沈墨离去了许久,屋子里依然是寂静无声。
烛台上的火光渐渐的燃尽,化作滴滴烛泪肆意流淌,光芒终于晃动着,到了即将熄灭的时候。
此时屋子里的几个人中间,那位妖异美男肖天珪终于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统帅今天晚上不对劲儿……”
“还用你说?”这时为人沉稳厚重的董伟抬起头,无奈的看了肖天珪一眼。
“老师临别之时,居然口出不吉之言。”这时候的陆无惧,也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跟随老师数年之久,也从来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很好奇,能让他紧张成这副模样,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
……
此时此刻,山野中寒风呜咽,如泣如诉。
沈墨背着药箱离开了复州府衙之后,一路跳出了城墙,向着西南边的海岸独自行去。
在他的身边松涛林海随着夜风,犹如海浪般发出了阵阵涛声。
冽冽的西风扑打着沈墨的衣衫,让这个在黑夜中独自前行的身影,显得是如此孤寂和落寞。
当他一个人走在林间的空地上时,沈墨忽然站住了。
就在此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的站在这片不知是哪里的群山之中。
如今这位手握权柄,实力强盛的统帅,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普通人一般,茫然而不知所措。
天上星河流转,林间涛声不绝。
就在此时,沈墨的心中一腔悲愤和痛苦,疯狂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只听得灌满了浩荡山风的原野中,忽然响起了他悲怆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