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我还舍不得那么多人死,即便他们是负罪军。”当陈军师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向着杨妙真将军苦笑了一下。
……
“可是在咱们的周边,还有许多其他的城镇里还有不少金国守军,比如说咱们前几天刚刚佯攻的那个益都府。”杨妙真像沈墨问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来攻打临朐?”
“毕竟周边这几座城,要是凑合凑合两三万军队还是拿的出来的。”
……
“所以说,你看军报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军报上每一个字都很重要。”
这个时候陈军师坐在椅子上,指着杨妙真语重心长地说道:“做题之前,先要审题!”
“完颜陈和尚汇聚了山东两路十八万军队,他把其中军中精锐全都抽调出来,组成了六万忠孝军,这件事你不是知道的吗?”
当陈军师说到这里的时候,这时的杨妙真才恍然大悟的一点头!
“所以在完颜陈和尚得了一支精兵,力量急剧膨胀的同时。金军的地方守备部队却由于精锐全部被抽调一空,变得战斗力大为下降了!”
只见此时的杨妙真脸上带着一丝惊喜的神色说道:“在山东境内的各地守备军里,将近三分之一的精锐士卒都已经被调走了,他们现在都是元气大伤!”
“所以老师才并不担心他们会和部队过来攻打临朐……不对!”
杨妙真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猛然间眼睛一亮!
“所以金国敌方守备部队的力量急剧衰落。这也是您果断带兵钻进金军的占领区,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第1720章:帷幄数语传兵法、铁壁合围、绞杀阵型
“很好,终于开窍了!”听到这里,只见沈墨向着杨妙真赞赏的笑了笑。
“所以在看军报的时候,上面的每一句话你都要把它想透了。”沈墨郑重的向着杨妙真说道:“包括每一件事给敌军带来的好处和坏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还有各个事件合起来之后,可能产生的各种后果……我告诉你,你对这些想的越深,你就距离一位名将的思路越近。”
……
“我懂了!”只见此时的杨妙真,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重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老师你四天前就出了招,而那个完颜陈和尚在这些天一定也做出了反应。只不过除了你和他以外,我们这些人都没看到而已!”
“完颜陈和尚没有急于攻打咱们,是因为他怕再次把咱们追得到处跑。”就见杨妙真突然涨红了脸说道:“所以他虽然看起来顿兵潍州一动不动,但是他一定干了什么,想让咱们无路可逃!”
“真是孺子可教!”只见陈军师闻言,向着杨妙真欣慰的笑了笑:
“现在你是这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我和完颜陈和尚之外,看到这件事的第三个人。”
杨妙真听到了陈军师的这句话,她的心里面立刻就是一阵欢喜,一下笑了起来。
没想到在老师的引导之下,自己竟然能进步到这个程度,这真是让人如在梦境一般!
……
当杨妙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情绪,然后她又开口向着陈军师发问,到底完颜陈和尚在这几天之内做了什么。
只见沈墨向着杨妙真说道:“完颜陈和尚在四天之前,我攻打益都府退兵以后,他应该是在当天的深夜里,就接到了红袄军在临朐的情报,并且还知道咱们毫无诚意的打了一次益都府。”
“在这之后,就在昨天,也就是我佯攻益都之后事隔两天之后,他的行动就开始显现了出来。”
沈墨随即站起身来,指着地图向杨妙真说道:“在他的命令之下,临朐周围的昌乐、寿光、临淄、长山、邹平、章丘、淄川、益都一共八座城,已经集结好军队,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他们现在紧守城池,斥候在各个城池之间来回往复巡视。一面以这八座城池为支撑点,数万金军形成的一张大网,已经在咱们的西北两面张开来了”
杨妙真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她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陈军师刚刚说起的那八座城的位置一座座的滑过去。
直到她将八座城池都数完之后,杨妙真发现她的手指正好围绕着临朐,绕了一个月牙形的大半圈!
“嘶!”的一声,就见杨妙真立刻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
杨妙真深深皱着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地图说道:“这八座城一旦连成了一线,他们就可以集合起全部的力量,共同防御咱们的进攻。”
“一旦要是咱们想要攻打哪一座城池,或是从他们中间的一条缝隙中穿过去。邻近的几座城立刻就会向着咱们的方位派出兵马,将咱们死死的缠住!”
“不用多,只要一天,一天咱们就完了!”
杨妙真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拳头重重地捶在了完颜陈和尚大军所在的潍州!
“完颜陈和尚从潍州出发,一天就可以赶到战场。在那以后咱们就会被十四五万以上的敌军包围起来,四面想咱们进攻!”
当杨妙真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凝重的神情看着沈墨说道:
“这个完颜陈和尚,真是想了个好毒的计策!他的这个战法……”
“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铁壁合围!”就在这时,只见她的老师陈浩南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向她说道。
……
杨妙真疑惑不解的看着陈浩南军师。
只见他坐在那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脸上的笑意虽然是淡淡的,却是挥之不去。
“没想到居然要在南宋打一场反绞杀战,真是太搞了!”此时的沈墨,却在心中暗自好笑的想到。
完颜陈和尚这次的这个战术,显然是出自他的自创。但是这位金国名将却绝不会想到一件事。
在后世沈墨所在的那个时空里,共和国军队无论是面对国内的政府军,还是后来的东瀛侵略军,都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战斗。
而且那些自认为强大的敌军,即便是构建出什么样的铁壁,也从来都没成功过!
……
像这种长得像一个捣蒜钵和一个捣蒜锤一样的战术,曾经被那些反动军队视为至宝。可是我们却在长期的斗争中,总结出了一整套对付这种战术的方法。
沈墨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在向着他眉飞色舞的讲一个,他曾经听过无数遍的笑话。
现在让他发笑的已经不是那个笑话本身,而是那个讲笑话的人,他卖力的表演。
这种感觉,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墨笑了一阵之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脸诧异的杨妙真。只见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向着杨妙真说道:
“这个铁壁合围,咱们自然有对付他的方法。但是你从完颜陈和尚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应中间,发现了什么没有?”
“没有!”杨妙真在仔细想了一阵之后,随即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就见沈墨笑了笑:
“我再攻下了临朐之后,立刻就封锁了消息。然后又在第二天中午去益都府攻城,有意的暴露了咱们的位置。”
“所以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精确的知道,益都府的信使一定在咱们兵临益都城下的时候,给完颜陈和尚送去告急信件。”
“这样我就可以按照时间推算出。在完颜陈和尚收到我军佯攻益都府的情报之后,他是考虑了一天之后,就做出了铁壁合围这样的安排。”
只见沈墨摇头叹服地说道:“这说明这个陈和尚思想敏锐、头脑反应极快、有很强的自信。最关键的是,他下决定的时候异常果断!”
第1721章:各自领军各起行、微微烛影、夜论英雄
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向杨妙真看了一眼道:“作为一名将帅来说,犹豫从来都是头号大敌。”
“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一心不定。所以就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完颜陈和尚也称得上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那咱们怎么办?”杨妙真郑重的把陈军师这句话记在心里之后,她又忧心忡忡的向着陈军师问道:
“如果要是在这张大网形成之前,咱们就采取行动,那还好一些,可是现在……”
“现在的情况,还远远没到行动的时候!”只见这时的陈军师笑着对杨妙真说道:“我敢保证。在这八座城的背后,还有数万军队正向这边汇聚而来。”
“如果不把他们全都吸引到临朐的附近,造成他们山东西路的内部空虚,无人防守,咱们的红袄军还怎么往里钻?”
“什么?”
听到了陈军师的这一番话之后,只见杨妙真立刻便是大惊失色!
“老师,你还要继续向着敌军的深处挺进?”只见杨妙真诧异的向沈墨问道:“咱们现在已经是深入敌境了……”
“这叫什么深入敌境?”只见沈墨闻言,立刻便是失笑道:“还早得很呢!”
……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沈墨密切关注着探马不断传回来的报告。
果然就像他预料中的一样,在这八座城池联合防御的军兵之中,正不断的有外地的客军,从西面的金国内部向这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中汇聚而来。
眼看着红袄军周边的形势越来越恶劣,就在这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上。五月初五端午节的这一天,彼我双方的统帅居然在同一时刻,下达了一个极为类似的命令!
两军分别潍州和临朐出发,两军的行动方向,都是急速向西!
……
就在端午节的这一天清晨,临朐城内的红袄军整装待发。
当杨妙真来到陈军师的房间里,通知他可以出发的时候,只见陈军师正在纸上写着一张诗签。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沈墨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这是他写给陆云鬟的一封家信。
在这首词中,同时有着陆云鬟和小符两个人的名字,而且今天正是五月端午。所以沈墨手中的狼毫在这张信笺上一点一划,都倾注了他对家人的思念。
他写了这张诗签之后,将它慢慢吹干,随后将它折好放到了一个信封里。他又在信封上面提笔写了几个字,交给了他的亲兵李凌豪。
只见他做完了这件事之后,抬头向着杨妙真说道:“全军出城,全速向西,今夜抵达颜神店!”
随后,这支在敌军腹地足足休整了六天的红袄军,一出发便是动如雷霆!
……
颜神店这个地方,红袄军曾经在这里路过一次。
那还是上次沈墨带着整支红袄军,从泰安向北进入济南府。在之后奇袭中宫镇,绕过整个太岳山脉,回到莱芜那时候的事。
颜神店实际上是一个镇子,距离他们出发的临朐正好是一百里,就和潍州到临朐的距离差不多。
所以当地图上红袄军和金军这两只部队,都在晚上停下来宿营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两根同时行动的雨刷器一样,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同时向东移动了一百里。
沈墨并没有让人攻下颜神店,而是在颜神店城南十五里处扎营。并且遮蔽战场,让周围的金军无法发现他已经带着红袄军抵达了这里。
如今的红袄军再次回到了熟悉的路线之中,这条路毕竟他们曾经走过,所以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他的心中也都略微安定了下来。
在古代行军打仗的时候,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有很多士兵甚至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甚至是成建制的军队都有可能走迷了路。所以稍微熟悉一些的环境,对军心士气还是有好处的。
就在沈墨从颜神店扎下大营的同时,完颜陈和尚也带领着自己的部下,一路开进了红袄军长期逗留的临朐城。
敌人再一次不翼而飞,现在的完颜陈和尚,心情显然并不怎么好。
他在大军进了城之后,立刻就在县衙的厅堂里摆好了地图,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的思考起来。
在他身边有两名部将,看见主帅沉思不语,他们两个人也是都没敢出声。
等到完颜陈和尚沉思良久,大概有了一顿饭时间之后,只听得烛花忽然“啪”的微微爆响了一声,这时的完颜陈和尚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两名将领,随后就见他将桌上的羊皮地图一推,笑着对两位副将说道:“说说看,红袄军那帮反贼跑到哪儿去了?”
只见完颜陈和尚此时脸上平静如水,似乎他这一次进军临朐扑了个空,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此时在他屋子里面的两位部将,分别是山东两路兵马副使蒲察列,还有滨州防御使完颜模虎。
两人之中身份稍高一点的蒲察列,听到了大帅的问题。随后就见他看了看地图说道:“红袄军最近来回腾挪,路线诡异,显然他们的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