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厅中间大概有20多个侍女,一个个全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经过王府侍卫的一番询问,那些侍女们七嘴八舌的供述了出来。
今天晚上,专门负责张天如那一段四五张桌子的侍女,名字叫做冬琴。侍卫们一番搜检之下,却发现这个冬琴却并不在这些侍女的中间,而是在大厅里消失了!
“给我找!”只见侯爷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给我找到这个贱人!”
侯爷一声令下,这些侍卫顿时流水一般跑了出去。让沈墨惊奇的是,有几个侍卫居然立刻就掉头又转了回来!
“侯爷!找到冬琴了,就在大厅东墙的廊下……她已经死了!”
“什么?”只见崇福候一听见侍卫的回禀,顿时就是气得一咬牙!
“把那个贱人给我抬进来……”崇福候的这句话还没等说完,沈墨就连忙插口说道:“冬琴死亡的现场先别动,我和卢县尊过去看看就是了。万一在现场有什么蛛丝马迹,这么来回一挪动,只怕就看不见了!”
“那也好!”王爷听到沈墨这么说,他立刻起身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
王爷这么一说,沈墨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大厅正门出去,转过弯就向着东墙那边走去。
十几个侍卫都打着灯笼,把周围照得明晃晃的。等到这一群人来到了冬琴死亡的现场,只见周围已经有两个侍卫正在持刀看守着尸体。
冬琴的尸体就蜷缩在墙角,整个人扭曲着,仰面倒在地上。
沈墨提着灯笼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这个侍女的身上还穿着侍酒时所穿的衣裙。她的一双眼睛正向天望着,瞪得圆圆的,好像正在茫然的注视着沈墨。
在她的喉咙上,有一道干脆利落的伤口,伤口上的血液已经成了半凝固的状态。
沈墨上前按了一下冬琴的脖子,只见这道伤口宽还不到一寸,两边锋锐,探入尸体的喉咙极深。
“这是剑伤,”沈墨头也不抬地说道:“剑尖避开了血管,直接从喉咙中间的气管穿入,刺进了颈骨的脊髓里面。”
“天色这么黑,而且这个冬琴中剑的时候,她还在走动之中。”沈墨说着,用脚踢了踢脚边上的一个木质托盘。
“这个凶手干脆利落的一剑封喉,死者不但发不出声音,而且她在倒地之前,应该就已经死了……真是好剑法!”
“那这个使剑的家伙,是从哪儿来的?”听到沈墨这么说,一旁的侯爷立刻沉声问道。
“是从上面,”沈墨抬头看了看头上雕梁画栋的长廊。
“凶手从长廊上翻身下来,刺出了这一剑。”沈墨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看了看旁边的朱漆栏杆。
只见栏杆上面被擦拭的光滑如镜,就连一丝灰尘和脚印都没有。
“如果要是我的话,翻下来之后,就一定会在栏杆上落脚。但这栏杆上面却这么干净,长廊外面的草丛也没有践踏的痕迹……这说明凶手的脚根本就没沾地。他直接刺出了致命的一剑,以后又就势翻了回去!”
“如此高来高去的本事,我可没有!”沈墨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把灯笼交给了一边的侍卫。
然后,他拍了拍手说道:“来个人搜捡一下,看看冬琴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等到王府的侍卫上来,开始七手八脚的检查冬琴的尸体。他们才刚刚抬起这个侍女的胳膊,就听当啷一声脆响!
一个小小的瓷杯从冬琴的袖子里面滚了出来,落到了青砖地面上!
“这个,才是陆觉晓原本的那个杯子!”沈墨看了看这个死不瞑目、还在瞪着眼睛看着前方的侍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侍女被人利用之后,随即就被杀人灭口。从伤口的血迹凝固情况上看,她是倒完了酒以后立刻就走了出来,然后马上就被杀掉了。所以她喉间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基本上凝固了。”
“弄不好,她死的比那个陆觉晓还要早!”
等到这一个酒杯一掉出来,包括侯爷在内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用惊异的目光看向沈墨。
自从进到大厅以后,沈墨都每一句分析和判断,竟然几乎全都是正确的!这个酒杯就证明了他之前所说的,简直是丝毫不差!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这个沈墨和卢县令的这一对组合,不愧是破获了猫妖奇案的一对黄金搭档!
他们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桩下毒案剖析得明明白白!
此时此刻,侯爷杨峻对沈墨的表现已经是非常满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光毒辣、思路清晰。侯爷知道,要想破获他府里的这件下毒案,他和卢县令正是不二的人选!
此时此刻,就连侯爷也忍不住对沈墨另眼相看。在他们又回到大厅里之后,只见崇福候重新入座,之后就对着沈墨说道:
“依你所见,这个案子接下来,该如何着手破获?”
沈墨听见侯爷问起,他略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卢县令后慢慢地说道:“截止到现在,属下的手头上一共有了三条线。”
“哦?你说说看!”侯爷听他这么一说,也顿时来了兴趣。
第68章:谜案蹊跷、不合常理
“第一,就是这个冬琴。”只见沈墨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侍女冬琴只是普通的奉酒侍女,应该不是侯府里专门服侍哪个主子的。”
“这样的话,咱们就要查查她的父母家人是不是都安在,就可以知道冬琴是不是受了外人的胁迫,才会在酒宴上下毒。”
沈墨说的这句话非常巧妙,几乎是一下子就把侯府上下先给摘了出来。侯爷听到之后,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第二点,就是这个使剑的高手。”只见沈墨接着说道:“这个人剑法狠辣凌厉、轻功过人,应该不是寻常之辈。咱们临安城里,这样的人应该并不多……”
“对!哪里有这种本事的人,就挨个查上一遍,看看是不是今天这个凶手!”侯爷一拍椅子扶手,欣然地说道。
“这第三点嘛……”沈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回头看了看桌子上面那三个血迹淋漓的大字。
“鬼樊楼!”
“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咱们估计就离真相不远了!”
等到沈墨说完了这三点以后,王爷顿时对神墨的言语大为激赏!
说实话,在他府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他也是面上无光。不过沈墨这三点全都说出来之后,竟然没有一条,能够牵扯到他侯府里的人员上面。
这让侯爷的心里,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只要破了这个案子,证明他跟这件下毒案无关,那他的名声就不至于受损!
此时在侯爷的心里面,死了个芝麻小官儿外加一个侍女,又能算得了什么?关键这桩案子就发生在他家里,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死了一个人,这实在是让他颜面无光。
不过如今有了卢县令和沈墨这两个人,要是真能破得了这个案子,也就一天云彩都散了,对他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侯爷想到这里之后,他立刻点了点头,对着沈墨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尽管去查,需要什么帮助,只管来找我便是!”
“侯爷信重,属下感激不尽!”沈墨听到侯爷这么一说,连忙不失时机的表示感谢。
案子查到这里,所有的线索都说明,整个大厅里面的宾客全都和此事没有关系。于是这些人也都可以走了。
在张天如走出大厅的时候,他还过来特意拍了拍沈墨的肩膀,笑着说道:“今天可是幸亏你了!要不然,我们这些官儿可是个个身上都有嫌疑,弄不好这一夜都别想回家!”
张天如的这句话,他是特意放开了声音说的。那些正在忙不迭往外走的官员们,差不多每个人都听到了。
张天如的这句话一说,这些人也是纷纷点头,心里边也觉得这个小捕头着实不错。
“哪里!哪里!在下一点儿本事,都是跟恩师卢大人学来的。今日班门弄斧,倒是让张大人见笑了!”沈墨听了以后,赶紧借机把卢县令向上捧了一把。
本来今天沈墨大放异彩,颇有些把卢县令冷在一边的感觉。不过沈墨最后的这句话倒是画龙点睛之笔。这一句“恩师”真是叫得卢县令通身舒泰!
卢县令也配合地在一边,故意做出一片淡然平和的神情。他站在那里,两只眼睛还带着赏识的目光看着沈墨。
看他的神情,还真有几分师傅看见徒弟学艺有成,大放异彩时欣慰的样子!
在所有的这些人里面,大概只有张天如知道沈墨和卢县令之间的真相。此时他看见沈墨居然一句话之间,就把功劳都推给了上级。他的心底也不由得暗自感叹。
懂得抑己从人,知道推功于上。这个小捕头沈墨,还真是个人才!
等这些宾客全都走光了以后,沈墨我和卢县令两个人也辞别了侯爷,信步走出了侯府。
……
“今天晚上,不慎说错了一句话,真是悔之晚矣!”当沈墨和卢县令两个人走在清静无人的临安街头。一边走,卢县令一边懊恼地说道。
“对!”沈墨点了点头:“您一说到侍女斟酒的事,点出了侍女有可能是下毒的元凶。这件案子也就和侯府扯上了关系,侯爷难免会心里不高兴。”
“幸亏你及时化解,要不然的话,就凭这一句话,我就得罪了这位权势熏天的崇福候!”卢县令摇着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也算不了什么,”沈墨笑着说道:“原本这桩案子,就不可能是崇福候做下的。他要是真想杀谁,还犯得上请来七八十号人,到这里看热闹吗?”
“你说的也是!”卢县令点了点头:“不过我那句错话一说出来,那个侯府的幕僚还是马上就蹿出来大加呵斥。看来这官场上的事儿,我还是没混明白啊!”
如今沈墨和卢县令之间的谈话,已经是随意之极。两个人谁都不去注意修辞和语气之类的小事。要是在外人听起来,倒像是两个捕头之间在相互谈话一样。
“不过,这桩案子还是有一件奇怪之处。”卢县令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凶手要在如此盛大的酒宴上杀人?”
“是啊,这个人简直是太傻了!”沈墨也是皱着眉头,心里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看那个侍女冬琴被杀的时候,一剑封喉,剑法何等的利落?”
“这样的武林高手要是想杀掉陆觉晓,只需在他赴宴回家的时候,半路上给他一剑不就完了?”
“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杀了陆觉晓,可是大伤侯爷的颜面!这桩案子在侯爷的恼怒之下严令破案,对于这个凶手来说,风险可又是大了不少!”沈墨纳闷地说道:
“这个杀人的家伙,怎么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事呢?”
“你说得对!”卢县令在一边接口说道:“弄不好,只要咱们搞清楚凶手为什么要在酒宴上杀人的原因,这桩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要说卢县令,他在这些天以来深受沈墨的熏陶。在案件分析方面的思路,相比其他大宋的官员来可是清晰了不少。
他如今说出来的话,十句倒有八句正是沈墨心中所想的。
“还有那个鬼樊楼,”沈墨边走边说道:“桌子上那三个字,那个将要死去的陆觉晓,想借着这三个字告诉我们什么?他到底是想要警告什么人?还是要给我们提供线索?”
第69章:黑衣刺客、杀机暗藏
“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思路没有?”卢县令一边走,一边转头看了看沈墨。
“要是按我的估计……”沈墨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这个陆觉晓的死因,肯定是在酒宴之前就埋下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总不至于他是赴宴时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发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让别人起了杀心吧?”
“所以这个陆觉晓,他在死之前一段日子的行动。包括他的工作和生活、还有遇到了什么人,其实才是这桩案子最大的一条线索!”
“是啊!”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卢县令如梦方醒,他一脸吃惊的看着沈墨。
“可是你刚才在侯府里面说的那三条线索里头,你根本没提到这一条啊!”卢县令吃惊的嘴里,现在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县尊大人,您怎么忘了?”只见沈墨哭笑不得地说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厅里的人还没散。保不齐那里面就有跟凶手有关的人,甚至这个案件的主谋也可能就在其中!”
“这条最重要的线索,我要是大张旗鼓的告诉他们,那咱们还破什么案?”
“真有你的!”卢县令听到这里,这才心悦诚服的郑重拍了拍沈默的后背:“你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就连后面的这些事,你都一步一步的算计到了!厉害啊!”
“我就算再厉害,还不是师尊大人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