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百十口子人的性命啊。。。。。。”
微微松开了按在涂扣儿脖子上的巴掌,把涂扣儿踩在地上的那人闷着嗓门低吼起来:“别胡乱吆喝!问你啥你说啥——叫啥名?哪儿人?”
张大嘴巴喘了口粗气,涂扣儿哑着嗓门应道:“叫涂扣儿。。。。。。涂家村人!”
带着几分诧异,把涂扣儿按在地上的那人沉声喝道:“涂家村?你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干啥?这可不是涂家村奔这边的道儿?”
扎煞着两只胳膊,涂扣儿哀声叫道:“好汉爷。。。。。。求你松松手。。。。。喘不上气。。。。。。我真是涂家村人。。。。。。从县城出来回村里。。。。。。”
猛地松开了按在涂扣儿脖子上的巴掌,将涂扣儿按倒在地的那人像是提着一捆稻草般将涂扣儿提了起来,另一只巴掌在涂扣儿身上仔细摸索了一遍之后,方才松开了抓在涂扣儿衣服领子上的巴掌:“从县城去涂家村也不是走这条道!说实话吧——到底是干啥的?再要胡扯歪缠,可没你好果子吃!”
哭丧着脸,涂扣儿耷拉着脑袋,压根也不敢去看自己身前站着的那人:“我真是。。。。。。好汉爷,我是县城里在县城里百味鲜饭馆学徒的。。。。。。。求好汉爷饶了我吧。。。。。。。我要是不赶紧回村里报信,怕是我涂家村百十口子人,明天晚上就得遭了大祸啊!”
轻轻‘咦’了一声,站在涂扣儿身前的那人一把抓住了涂扣儿的双肩用力一捏:“一肩高、一肩低。。。。。。倒真是颠弄炒勺的身架?你说你在百味鲜饭馆学徒?抬头叫我瞧瞧?”
怯怯地抬起头来,涂扣儿接着月色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面目,猛地惊声叫嚷起来:“你不是。。。。。。好汉爷,前天不就是你在百味鲜饭馆叫你兄弟把大跑堂给狠揍了一顿、还把东家给收拾了。。。。。。。”
朝着涂扣儿一呲牙,站在涂扣儿身前的莫天留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你认出来了我,我可也认出来了你——一坛衡水老白干、十斤白切羊羔肉,是你给我送桌子面前来的吧?”
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涂扣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汉爷,你们做下的事情,鬼子和二鬼子找不着当真的事主,就把黑锅给安到涂家村头上了。。。。。。好汉爷,求求你救救涂家村。。。。。。百十口子老小的性命啊。。。。。。”
伸手在涂扣儿肩头一拍,方才把涂扣儿按在了地上的沙邦粹沉声喝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走,进村了再坐下说话!”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沙邦粹那巨灵神般的身板,涂扣儿怯生生地开口说道:“这位。。。。。。这位好汉爷,我这到底是走到了哪儿了?”
抬手朝着前方道路一指,沙邦粹应声答道:“再朝前五里地,你都能瞧见大武村的寨墙了!小兄弟,你这走岔道的本事可还真行——从县城出来,大武村在南边、涂家村可在东边,你看看你走差了多少?”
低头看了看满脸惶急神色的涂扣儿,再借着月色瞧了瞧涂扣儿一只脚上穿着的草鞋,沙邦粹不由分说地将涂扣儿一把扛到了肩头:“瞧着你这架势也走不动道儿了,老实别动,我扛着你回村再说!”
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个木哨子吹出了几声老鸹夜啼般的动静,莫天留侧耳听着不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了几声蛙鸣,这才扭头走在了沙邦粹前边。
朝着大武村中一路走去,每隔一里地远近,在道边的大树、巨石后,都会有骤然响起的鸟啼蛙鸣。当大武村寨墙在月色下骤然映入涂扣儿眼帘时,从大武村中迎出来的栗子群在道边悄悄显露了身形,迎着走在前面的莫天留低声叫道:“天留,有啥情况?”
回身朝着被沙邦粹扛在肩头的涂扣儿一指,莫天留低声应道:“大当家的,咱们在清乐县城里干的那些事,怕是给旁人招惹上麻烦了。。。。。。”
边走边说,在莫天留等人回到大武村中武工队员驻扎的屋子里时,被沙邦粹扛在了肩头的涂扣儿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情形说了个大概。交代了猴子用随身带着的草药帮涂扣儿处理着脚上的伤口,栗子群朝着莫天留等人使了个颜色,起身走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不等栗子群开口说话,莫天留已经搬弄着桌子上的茶壶、茶碗,摆放成了个四象图的模样:“大当家的,照着涂扣儿说的情形,从县城里出来的鬼子和二鬼子该是天不亮就坐汽车到何家大集,再翻山走小路奔涂家村。要是他们腿脚快些的话,天还没全黑就能赶到涂家村外边。等他们撒开了阵势围住涂家村。。。。。。。那时候涂家村里的人也都回村吃饭、睡觉了。叫人堵着被窝收拾,怕是一个人都跑不出来呀?!”
大致看看莫天留在桌子上摆着的茶壶、茶碗间的距离,栗子群皱着眉头应道:“天留,从大武村赶到涂家村,怕是路程也不近吧?”
眨了眨眼睛,莫天留应声答道:“要是叫万一响现在就去涂家村,那差不多下晌的功夫就能到!可那样的话,怕是鬼子和二鬼子也离涂家村不远了。百十号人的村子里,壮棒汉子也就三十来号,剩下的老老小小想要逃命。。。。。。怕是难!”
“那。。。。。从大武村到何家大集呢?路程也不近吧?”
“不赶趟!倒是。。。。。。。。从县城到何家大集的大路,有一段离大武村还算近。我说大当家的,咱们是不是。。。。。。拦腰给要去何家大集的鬼子和二鬼子来一下?”
“天留,说说你咋想的?”
“鬼子和二鬼子这回想去祸害涂家村,仗着的就是他们有汽车,这才能叫鬼子和二鬼子抢在天黑前围了涂家村!可我琢磨着。。。。。。这要是废了鬼子的那些汽车呢?我瞧见过鬼子的那些汽车,平地上倒是真能跑得一溜烟,可离了大路就不成了——大当家的,咱们把路给他废了?!”
赞许地朝着莫天留点了点头,栗子群朗声笑道:“成!是个能动脑袋瓜子打仗的主儿!不过。。。。。天留,你再细琢磨琢磨,就凭着咱们武工队里这些人手,怎么才能把路给毁得叫鬼子压根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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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截击袭扰
趴在离大路足有二百米的灌木丛后,莫天留一边把从远处揪扯来的灌木枝条盖在了自己身上,一边扭头朝着趴在自己身边的沙邦粹低声叫道:“再趴低点!就你那门神一样的身板,还撅着个磨盘大的屁股,隔着三里地都能瞧见你!”
扭动着身躯,沙邦粹恨不能把身子钻进地皮里,身上盖好的灌木枝条也随着沙邦粹扭动身形的动作好一阵摇晃,脸贴着地皮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沉闷:“这地方的地势就比大路上高出一截,我趴再低也不顶事啊。。。。。。”
伸腿踹了沙邦粹一脚,莫天留伸手帮着沙邦粹盖好了那些揪扯下来的灌木枝条:“还学会跟我犟嘴了?!你可听好了,一会儿我手里头枪一响,你赶紧把你备好的家伙什扔出去!记着该朝哪儿扔了没有?”
“哪儿人多就朝哪儿扔!你都说好几遍了。。。。。。”
“那扔完了呢?”
“跟着你扭头就跑啊?这你也说过好几遍了。。。。。。天留,你琢磨出来的这法子到底能不能管用?我这心里老觉着玄乎。。。。。。”
再次踹了沙邦粹一脚,莫天留并没答话,只是扭头看了看趴在身边不远处、端着一杆三八大盖瞄准了公路的苟大却。。。。。。
只是在大武村中简短地商量了几句,栗子群便做出了决定——由武工队中腿脚最快、也最擅长翻山越岭的万一响与猴子两人急赴涂家村报信,尽量为涂家村中的乡亲抢出撤离涂家村避祸的时间。其他的武工队员则是携带着从大武村中借来的各样农具、家什,连夜抄近路在清乐县城通往何家大集的大路上设下了埋伏,尽量拖住鬼子的脚步。
虽说在赶到适合设伏的地点后,所有的武工队员全都忙活得没停过片刻,一个个都累得满身大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欠缺,可在设立好所有的埋伏手段之后,一宿没合眼的莫天留却再没有丝毫的睡意,抓着德造二十响手枪的巴掌也多少有些冒汗。。。。。。
以往参与过的那些开枪动刀的场面,不是对付茶碗寨里的土匪,就是收拾压根都没来得及防备的皇协军,仔细计较起来,怎么说也都是些有惊无险的场面。
但今天要设伏袭击的却是清乐县城里的鬼子和大队的皇协军,且不说鬼子和皇协军的人马加起来要比武工队多了好几倍,就连家伙也要比武工队强了许多。一旦出了啥纰漏、叫鬼子和皇协军咬住了不放,怕是想不丢下几条人命都难?
使劲咽了口唾沫,莫天留终于忍不住心头惶恐,扭头朝着趴在身边不远处的苟大却低叫起来:“大却。。。。。。苟大却。。。。。。。。。。。。老苟!大却哥。。。。。。”
眼睛都没朝莫天留这边看上一眼,苟大却眯着眼睛盯着通往县城方向的大路,很有些漫不经心地应声答道:“沉住气,别慌张!埋伏下来的时候,队长可是把一会儿鬼子来了该怎么打,掰开揉碎了跟大家伙说过!只要照着队长交代下来的那么打,咱们吃不了亏!”
叫苟大却一番话说中了心事莫天留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可在片刻之后,却又忍不住低声叫道:“大却哥,咱们倒是能照着队长交代的法子打,可鬼子和那些二鬼子。。。。。。未必就能照着队长想着的模样来呀?这要是万一。。。。。。”
依旧是没朝着莫天留看上一眼,苟大却把小手指头伸到嘴里蘸了点唾沫,再把手指头伸在风里吹了一会儿,这才接应上了莫天留的话头:“打仗这事情,从来都讲究个事前反复琢磨、仔细准备,把该想着的事情全都考虑过一遍,打起来的时候自然能心里有底。可到了战场上,那就得讲究个机智灵活、随机应变!天留,你平时不都说你爱听说书先生说三国、水浒、杨家将么?那里头可都该有两句话吧?”
眨巴着眼睛,莫天留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朝着苟大却低声叫道:“大却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两句啥话?”
拉动着枪栓推弹上膛,苟大却稳稳地将枪托抵在了宽厚的肩膀上:“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莫天留接口追问道:“那还有一句呢?”
眯起眼睛从三八大盖的瞄准具中看向了通往县城的公路,苟大却沉声低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战斗准备,小鬼子来了!”
朝着通往县城的公路方向看了一眼,莫天留顿时低头趴在了遮掩自己身形的灌木丛后,只是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紧紧盯着公路上排成了一队的六台卡车。
显然是因为在清乐县境内没吃过亏的缘故,打头的卡车上站着的两名日军士兵虽说把着一挺架在车头顶部的机枪,可两人却在脸对脸地说着话,压根都没留神道路前方的动静,就连原本应该指向道路前方的机枪枪口也随着车辆行驶时的颠簸左右摇晃,完全没起到应有的警戒作用。
而在随后的几辆卡车中,天还没亮就从县城出发的皇协军士兵们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除了第二辆卡车车厢上还站着两个皇协军士兵应付前车中时不时看过来的日军士兵,其他四辆卡车中,大多数皇协军士兵都是坐在车厢里抱着怀中的晋造三八式步枪打盹,时不时有一杆步枪猛地脱手摔在了对面坐着的人身上,顿时便惊起了一片隐约的咒骂声。
眼看着第一辆卡车离一棵生在大路边的老榆树越来越近,莫天留的呼吸声也渐渐地变得粗重起来——就在那棵大榆树旁的道路上,薄薄的一层灰土下盖着的全是从大武村猎户家中搜罗来的狼牙钉,专门用来在山间围猎野猪的时候装在绳网上派用场。虽说莫天留亲眼见过这样的狼牙钉扎透了厚厚的野猪皮,可究竟这狼牙钉能不能扎透了鬼子汽车的软皮轮胎,莫天留心里倒是着实没谱!?
就在莫天留心头忐忑不安时,第一辆载满了鬼子的卡车已经开到了那棵大榆树旁。伴随着几声刺耳的轮胎爆裂声,原本还算行驶得平稳的卡车猛地一个扭摆,一头冲下了大路,把卡车车厢里的好几名日军士兵都甩了出来,扎手扎脚地摔到了路旁。
显然是没想到在这样平趟的大路上也会出现车辆失控的情况,紧随其后的第二辆卡车虽然飞快地刹车,可也止不住前冲的势头。伴随着再次响起的轮胎爆裂声,第二辆卡车也歪歪扭扭地横到了大路中央。
一片鬼子与皇协军士兵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中,第三辆卡车猛地撞到了横在道路中央的第二辆卡车上。都还没等那些被骤然而来的撞击震得在车厢中摔得东倒西歪、头破血淋的皇协军士兵回过神来,早已经据枪瞄准了卡车的苟大却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扣动了手中三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