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不担心才怪!因为伯爷就长着一张让人担心的脸!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根本就没下过地,哪里知道庄稼的事啊!柳大山心里担忧极了。
田里正有许多人正在忙碌,有的牵着驴,有的牵着牛,突然苏程目光一凝,那是一个人正在拉犁?
那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正弓着身子拉着犁耕地。
苏程转头看了那边田里的牛,再看看拉着犁的青年,分明发现那年轻人拉着犁竟然比旁边的牛耕的还快!
这简直比牛还畜生啊!
柳大山连忙凑趣道:“这年轻人是个好后生,有一把子好力气,干起活来特别麻利,就是这个饭量太大了!”
苏程笑道:“饭量大点怕什么,只要肯干活,还能吃穷了不成?”
柳大山叹道:“他家里还真穷!他不是本地人,听说是河东道的,早年丧父,又遇到了旱灾,带着寡母幼妹逃难到了这里。”
“人也能干,人品也好,是个好后生,怎乃饭量实在太大了,至今连个婆娘都没娶上!”
苏程有些好笑道:“我看他长的也一表人才,既然人也踏实肯干,怎么能就因为饭量大就娶不到媳妇?”
柳大山摇头道:“伯爷,不为别的,就因为他饭量太大了!”
苏程好奇的问道:“他饭量到底有多大?”
第76章 路遇
柳大山摇头道:“伯爷,没人知道他饭量到底有多大。”
苏程纳闷的问道:“怎么会没人知道他饭量有多大?”
柳大山有些脸红的解释道:“庄子里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余粮也不多,他太能吃了,没人舍得让他吃饱过!”
苏程一脸黑线,这人也太悲催了吧,竟然连顿饱饭都吃不到。
“薛礼,这边耕完了去我那边帮我耕一下,晚上管你顿半饱饭!”
“好咧!”
就管顿半饱饭?
而且那青年答应的还挺高兴。
真是可怜见的。
苏程刚刚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步,刚刚那人喊他什么?
薛礼?
是那位三箭定天山的名将薛礼吗?
真有这么巧?还是重名的人?
可是相传薛礼就很能吃啊。
“伯爷,怎么了?”柳大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刚刚有人喊他什么?”苏程转头问道。
“喊他薛礼,哦,他叫薛礼字仁贵,和普通庄户人家不一样,他是有字的,听说他以前家境殷实,祖上还做过大官呢!”柳大山察言观色道:“伯爷,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按理来说,薛礼只是一个种田的后生,伯爷堂堂高官显贵怎么会知道他?这薛礼不会是在别处犯了事逃到了这里来吧?
薛礼,字仁贵,不会错了!
竟然真的是薛仁贵!
苏程心里倒也算不上多激动,毕竟他如今认识了一大票历史上的大牛,怼过李世民,怼过魏征,还和李靖、李绩、秦琼程咬金等人喝过酒吹过牛逼,甚至吓得武则天叫叔叔。
薛仁贵比起这些人终究还差了点名头!
更重要的是,薛仁贵现在还在拉犁耕田呢!
这么看来,我苏程也是一方大佬啊,苏程笑道:“我看这后生不错,待会让他过来,我见见他。”
伯爷竟然觉得薛礼不错?柳大山顿时呆滞了,薛礼这是要发达了呀!薛礼力大如牛,既然入了伯爷的眼,很可能会被伯爷收为随从。
能成为伯爷的随从,我的天啊,薛家祖坟要冒青烟了啊!
柳大山心里飞快的思索起来,他有个孙女没嫁人呢,哎呀,和薛礼正好相配啊。
“薛礼,快跟我来,伯爷要见你!”
“啊?我地还没耕完呢!”
“哎呀,还耕什么地啊,伯爷要见你呢,伯爷夸你是好后生呢!”
柳大山拘谨的站在一边,陪笑道:“伯爷,庄子里没什么稀罕东西,就一点野味,实在是怠慢伯爷了,哦,这些野味都是薛礼打的,他的箭术还不错。”
薛仁贵的箭术只是不错?柳大山你还真够飘的!
“薛礼见过伯爷!”
苏程打量着面前的薛礼,十七八岁年纪,还有些青涩,但是看起来却威武不凡,只是大概因为每日种田的缘故,面色有些黑。
“你就是薛仁贵?”苏程笑吟吟道。
“是,我叫薛礼,字仁贵。”薛礼有些窘迫的回道,在他想来伯爷能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听说了他很能吃的糗事。
“薛仁贵,这些野味都是你打的?听说你箭术很好?”苏程笑问道。
“都是些家传武艺,伯爷过奖了!”薛仁贵憨厚道。
苏程笑问道:“你读过兵法吗?”
“日日研读,不敢或忘!”薛仁贵一脸坚定道。
果然,成功不是偶然。苏程叹道:“你是猛将良材啊,憋屈在这里种地可惜了,你不如随我去长安,那里才是你的舞台!”
“不瞒你说,我虽然只是区区一县伯,但是在却也认识李靖、程咬金、李绩等一众军中大将,关系还不错,你在我这里委屈几天,得了机会我举荐你入军中,立下战功,封妻荫子,才不负你胸中的兵法韬略,不负你苦练的武艺箭术!”
旁边的柳大山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他知道伯爷看好薛礼,但是也没想到如此看好薛礼,这哪里是收做随从呢,简直是当做将领培养啊!
李靖、程咬金、李绩,那可都是名扬天下的名将!伯爷把薛礼举荐到他们麾下,那薛礼能混的差?再怎么也能混个校尉或者偏将吧?
发达了!
薛家要发达了!
柳大山一巴掌拍在了薛礼身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伯爷提携!”
“多谢伯爷赏识!薛礼咬牙道:“不过,我不能去长安!”
苏程讶异道:“为何?”
薛礼低头道:“家有老母需要赡养,还有幼妹需要抚养,我若走了,谁来照顾她们?伯爷,不是薛礼不识好歹,实在是我不愿做不孝之人,还请伯爷见谅!”
柳大山连忙道:“哎呀,你这憨货,咱们庄子里这么多人呢,会帮忙照看你老母和你妹妹的,只要你出去闯出前程来,还怕你老母不能享福?”
薛礼摇头道:“我,我放心不下!”
“你,你……唉!”柳大山抬起胳膊想给薛礼的脑袋好好的来几巴掌,但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孝道乃是做人的根本,薛礼这样选择也不能说他错。
怪不得到了贞观末年薛仁贵才投军入伍展露头角,原来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苏程也不愿强人所难,毕竟这年头名将一抓一大把,实在不缺薛仁贵一个,有他也只是锦上添花。
不过,苏程却对薛仁贵更加欣赏了,对于落魄到种田的薛仁贵来说,有他这个和李绩、程咬金等人相熟的县伯推荐,再加上薛仁贵的能力,很容易就在军中崛起。
然而薛仁贵却拒绝了这么好的机会,只因为要照顾老娘,这种选择尤为可贵。
苏程笑道:“你要行孝,我也不能拦你,不过你随时都可以来长安找我,薛仁贵,我很欣赏你!”
“多谢伯爷!”薛仁贵十分感动,眼睛都红了,他困顿于此,每日以种田打杂为业,其实心中有一番大抱负。
他平日从未对人说起过自己的抱负,因为没有人会信,然而没想到伯爷却如此赏识他!
哪怕他一口回绝了伯爷,伯爷仍然不放弃,伯爷是大诗人,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和一众名将关系莫逆,听说还会迎娶陛下的爱女,伯爷却如此礼贤下士。
第77章 大恩
士为知己者死,薛仁贵第一次理解了书中的这句话。
也只有等为老娘养老送终之后才能报答伯爷的知遇之恩了!
“伯爷,我,我去耕地了!”薛仁贵有些不好意思道。
待薛礼离开之后,柳大山连忙道:“伯爷,您别生气,他就是这么个憨厚的性子,等会儿我好好说说他!”
苏程摇头道:“不用为难他,等日后他什么时候想开了,来长安找我就行,我说话算话。”
离开之后的柳大山越想越觉得薛礼耽误了这个机会太可惜了,现在伯爷觉得薛礼是个好后生,等过去几年,伯爷说不定早就忘了薛礼这个人了。
毕竟,贵人多忘事啊。
薛礼现在可是全村人的希望啊。
“薛老夫人,薛老夫人!”柳大山推开了柴门叫道。
“原来是村长啊,娘,村长来了!”薛小妹道。
薛老夫人虽然穿的十分朴素但却很整洁,身上自有一股气势,问道道:“可是薛礼惹祸了?”
柳大山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是薛礼出息了!”
薛小妹好奇的问道:“出息了?我哥怎么出息了?”
“今天,伯爷来了咱们柳树村,一眼就相中了薛礼,非常欣赏他,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想让薛礼跟着去长安,要将薛礼介绍给程咬金、李靖等人,那可都是咱大唐的名将啊!”柳大山解释道。
薛小妹听了惊呼道:“啊?那我哥岂不是要做将军了?”
柳大山一拍大腿叹道:“可惜啊,薛礼一口给回绝了,非说要留下尽孝。”
薛小妹一声惊呼,薛老夫人脸色凝重了起来,喝道:“小小,去把你哥叫回来!快去!”
“哎!我就去!”
柳大山连忙道:“老夫人别生气,我也是觉得可惜才多说了两句。”
薛老夫人感慨道:“老身还要多谢村长呢,我薛家落魄至此,难得有这个机会,这是祖宗在天有灵啊,是这混小子太不晓事了,还要多谢村长提点!”
柳大山连忙摆手道:“老夫人不怪我多嘴就行,薛礼能有出息,咱们柳树村也有光彩!那什么,我先去招待伯爷了!”
薛小妹气喘吁吁的拉着薛礼进了买,薛礼急声道:“娘,您怎么了?”
薛老夫人正在一张遗像前上香,转过身来喝道:“还不跪下!”
薛礼啪一下跪在了地上,一脸迷茫道:“娘,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爹临终前留下的遗言,你还记得吗?”薛老夫人肃然问道。
薛礼肃然记得:“爹要我一定要振兴门楣,儿子一日不敢或忘。”
啪!
薛礼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你只是嘴上记得!要真的记得,你怎么会拒绝了安康伯爷!他要带你去长安,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我虽只是老妇人,但是也听说过安康伯爷,他是一位深受陛下赏识的大才子,而且找到了一年两熟的水稻,造福万民,发明了水泥,稳固边疆,这样一位正直有才的伯爷愿意提携你,你怎么能拒绝?而且他还和很多大将军交好,这能省去你多少弯路?你怎么能拒绝呢?”薛老夫人苦口婆心道。
“娘,我还要照顾您,还有小小。”
“我和小小有手有脚,还用你照顾?我们娘俩靠织布也能活下去,你跟着伯爷去长安!”薛老夫人沉声道。
“不,我不去!”薛礼低声道。
“你爹死的早,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薛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薛礼已经吓得连连磕头:“儿子不敢,儿子不敢不听娘的话,只是儿子实在放心不下娘和小小,儿子不愿做不孝之人,等母亲百年之后,儿子一定会振兴门楣的。”
薛老夫人沉声道:“你为了在我面前尽孝,连前程都不要了,连你爹的遗言都不听了,你觉得我死了之后还有何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爹?”
“罢了罢了,我还是一头撞死算了,也免得你有挂念!”
薛老夫人刚烈的很,竟然真的一头向墙上撞去。
薛礼连忙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唬的脸都白了连声道:“娘,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什么都听娘的!儿子这就随伯爷去长安,还请娘一定要保重身子!”
“还不快起来跟我去见伯爷!”
苏程在柳大山家里用吃了午饭,正要出门去看看田地,就见到一个矍铄的老妇人走来,身边跟着一个伶俐的小姑娘还有垂头丧气的薛礼。
苏程连忙起身拱手笑道:“可是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连忙见礼道:“不敢不敢,落魄之人当不得伯爷的礼,伯爷能赏识仁贵是他的福气,是仁贵太不懂事了,老身特地带他来道歉。”
苏程笑道:“老夫人这是哪里话,百善孝为先,仁贵此举让人钦佩!”
薛老夫人叹道:“薛家也曾是世代将门,家门不幸,如今却落魄潦倒至此,愧对先祖列宗啊,亡夫临终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让仁贵重振门楣,都是老身拖累了他。伯爷赏识提携他那是他的福气。”
苏程笑道:“老夫人客气了,仁贵武艺非凡熟读兵法,早晚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伯爷的大恩大德,薛家没齿难忘啊!老身身无长物,只能给伯爷行个大礼,多谢的赏识之恩。”
苏程连忙搀着薛老夫人道:“哎呦,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