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段纶有些意外,这种话不应该对自己说才对。
段纶警惕地看着崔傅,不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思,退后两步说道:“如今你父亲崔林是博陵崔家的家主,崔家家主的病情就算是对五姓七望的其他几家也不会透露,崔公子对我这个外人说这个,不合适吧。”
崔傅苦涩笑着,“我不把你当外人,我也不喜欢外面的酒肉之辈。”
段纶谨慎地和崔傅保持距离。
崔傅深吸一口气夜晚清冷的空气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崔家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崔家了。”
段纶也看着夜色说道:“确实不是当年了。”
崔傅看向段纶,“从颜勤礼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了,可惜颜勤礼不愿意和我们有太多来往,他只认你这个朋友。”
段纶说道:“可能我和他比较投缘吧。”
崔傅笑着说道:“问你件事,你是怎么知道颜勤礼会成为著作郎的。”
段纶看着漫天的星辰,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说我只是想交他这个朋友,崔公子信吗?”
崔傅拍了拍段纶的肩膀,“我不喜欢酗酒的人,所以平日里我滴酒不沾,醉酒的人容易看不清事实。”
段纶说道:“不喝酒的人交不到朋友。”
崔傅说道:“你似乎和什么样的人都能够做朋友,但是你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我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这话让段纶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参加婚宴
崔傅双手扶着窗台,“如今的世家很多人还活在醉生梦死之中,一心想要除掉李正,其实李正不是最重要的,李正不过是李世民推出来一个靶子而已,皇帝想让世家亡,世家的头上就会永远悬着一把刀,多么明白的事情,可他们始终看不明白。”
“崔兄高见。”段纶拱手说道。
崔傅低声说道:“你觉得刺杀蜀王的事情是谁做的?”
段纶摇头,“要是崔公子知道什么消息,还请不要告知在下,事涉蜀王可不是什么小事,可不想就这么被牵连了。”
“也对。”崔傅接着说道:“说来这件事也很奇怪,你说那个刺客怎么就喝多了,把刺杀这种事情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段纶笑呵呵说道:“可能是那个刺客半道上幡然醒悟?”
崔傅朗声笑着,“装傻的都是聪明人。”
段纶拱手说道:“崔公子过奖。”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说完崔傅转身走出房间。
段纶关上房门,再看窗外的夜空。
今日崔傅突然说了这么一些话,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还是说他自己无心几句埋怨而已?
无论怎么想段纶都觉得自己应该早点离开世家这个圈子了。
李佑的事情有些太过不可理喻。
不过李佑就是这么一个人。
李泰看着正在煮茶叶蛋的李正,若是李正不愿意和李佑有来往,完全可以当面拒绝,和李佑说明白不来往就行。
认识李正这么多年,李泰心里很清楚李正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
相反的李正把很多人都拒之千里之外。
到底是该说李正太坏,还是说李佑太笨。
茶叶蛋已经熟了,李正捞出一颗给李泰,自己也剥着一颗。
吃着茶叶蛋,李泰说道:“李正,我父皇和母后也在筹谋我的婚事了,程处默也快要成婚了,最近好多人都要成婚。”
李正瞧着李泰,李泰也看了看自己的,“你看着我做什么?”
搬了一把凳子坐下,李正吃着茶叶蛋翘着二郎腿,“胖子,你说太子的婚事会有很多人来吧。”
说到这里李泰有些忧愁,“他是太子,他的婚事是大事,肯定会有很多人来。”
李正若有所思地点头。
李泰又说道:“不过我听说,太子的婚事花的银钱不多,相比你成婚的时候,还是当初的婚事花的钱多,而且用度是逾制的,知道的人不多,只有魏征弹劾过。”
李世民很心疼自己的女儿,李丽质的婚是李世民花得最多的一笔。
不过要说逾制,朝中的逾制是多少钱一场婚礼?
李泰又捞起一颗茶叶蛋说道:“明日就是太子婚事了,早点睡。”
说完李泰不客气地找了一间家里的客房睡下了。
李正回到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睡前又看了一会儿养猪实用大全。
经济要发展少不了吃肉,更少不了养殖。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睡下的,感受着有人在捏自己的鼻子。
李正睁开眼,瞧着小兕子一脸嬉笑的表情,再看一看窗外有些昏暗说道:“晋阳公主,天还没亮呢。”
小兕子摇着李正的胳臂说道:“皇姐都已经准备好了,姐夫再不起床就要误了时辰了。”
李正挣扎着起床说道:“用得着这么早吗?”
耐不住小兕子的折磨,李正一脸颓废地起床。
神色麻木地洗脸刷牙。
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简单对付了一两口早饭,徐慧和李丽质小兕子,还有李治李泰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正走出家门,对站在远处的李义府招手。
李义府小步跑来,“长安令有什么吩咐。”
李正抱着茶杯说道:“你让阎立本和铁大都准备一下,印刷厂的第二条流水线可以做起来了。”
李义府拿出小册子记着李正的话问道:“是厂房里之前空出来的地方吗?”
泾阳的印刷厂占地其实也不小,足足有一百亩左右。
李正点头说道:“按照之前的规模造就好。”
李义府又说道:“在下觉得现在的印刷厂的大小应该还可以建设五条这样的流水线。”
李正打开茶杯,吹拂着浮在茶水上的茶叶说道:“确实可以建设五条,不过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如今泾阳的河道能给印刷厂的水力是有限的,若是水力不够轮转机没有足够的动力,建了也是白忙活,根本动不起来。”
李义府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着。
“你先让阎立本和铁大设计好,等我回来再说。”
“明白了,长安令放心。”
李丽质和马夫嘱咐完走了说道:“已经都安排好了,李君羡在村外等着护送我们去长安,我们从玄武门走,不走承天门,承天门前的人太多。”
李正也知道李丽质的忧虑,“如今我在长安人人得而诛之,看来公主殿下也是挺为我着想的。”
李丽质轻笑道:“我是你的妻子。”
一大家子坐上马车,朝着长安方向而去。
李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昨晚睡了几个时辰,不知不觉便又睡着了。
感觉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李正缓缓睁开眼起身看向马车外。
坐在一旁的李丽质织着衣服说道:“马上就到了。”
玄武门就在皇宫的后方,从龙首原走可以不进长安城直接到皇宫。
道路有些颠簸,李正走出马车坐在马夫边上。
马夫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
李正看向领头的李君羡,朝着他说道:“李将军辛苦了。”
李君羡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大将军不用客气,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这才想起来,李君羡已经是自己的属下了。
又行进了一刻时间,马车就到了玄武门下。
王鼎就站在城门口迎接着。
走下马车,李正笑呵呵对他说的:“王公公,好久不见了。”
王鼎也是一脸微笑,“陛下说了长安令难得来一趟长安,这一次来参加太子的婚宴一定要多喝几杯。”
李正尴尬一笑,拿起挂在腰间的茶杯喝了一口酒水。
看到这个举动,王鼎说道:“其实老奴早就想问了,长安令为何随身带着一个茶杯呢?”
第五百七十五章 问太子
李正重新收起杯子说道:“这个叫做情怀。”
王鼎多看了一眼李正的杯子,躬身说道:“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长安令先行移步立政殿吧。”
李丽质李泰和小兕子等人也跟了上来。
王鼎在前面带路,李君羡带着公主皇子一路跟着。
走到王鼎的身边,李正说道:“王公公,你说太子大婚我是不是真的不用出份子钱?”
王鼎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正,“敢问长安令,份子钱是什么?”
李正了然地点头,“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王公公不要在意,嗯!千万不要在意。”
王鼎加快自己的脚步说道:“长安令先去立政殿歇息,两个时辰之后太子的婚事便要开始了,老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李正连连点头。
从玄武门走入宫中,眼前有不少已经破落的宫殿。
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路过掖庭再走一段路便是后宫所在。
这里的宫女和太监也开始多了起来。
一座座殿宇也开始完好了不少。
从玄武门走到这里,就像是从一个黑白世界走到了一个彩色世界。
来来往往的宫女脚步不停,整个皇宫上下都在为太子的婚事忙碌。
走到立政殿的时候众人也有些累了。
见到站在殿外等着的长孙皇后,小兕子一个蹦跳跃入长孙皇后的皇后。
“母后,明达好想你!”小兕子依偎在长孙皇后的怀中。
长孙皇后也看向众人,目光落在李正和李丽质身上说道:“你们先进殿歇息吧。”
收到李丽质的眼神,李正跟着李泰走入殿中。
想来长孙皇后和李丽质母女这么多时日不见有很多话要说。
走入殿中,李泰便自顾自坐下放松着双腿。
李正打量着这里的陈设似乎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李泰吃着果干说道:“你不用这么拘谨,坐吧。”
立政殿最显眼的一个摆设就是书架。
一卷卷竹简放在上面,还有一些纸书,又多看了几眼,看着上面熟悉的印刷就是泾阳印出来的书。
李泰说道:“你知道吗?起初太子的婚事刚刚宣布的时候,有几家权贵本不愿意参加这次的婚事。”
李正翻阅着这些书说道:“怎么?还有人不给皇家面子?”
李泰长叹一口气说道:“父皇一直都勤于政事情,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敢怠慢,我不敢在父皇评价父皇的好坏,但是还是有这么几家权贵,对父皇始终不满。”
李正低声说道:“他们对你父皇有成见吧。”
李泰点头。
当初李世民做过的事情,在很多人眼中或许就是太极端了。
可能也没有人能够想到李世民当初为了皇位会这么做。
一般来说狠人都没什么朋友。
没人愿意和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的狠人走得太近。
李世民刚走到殿外,本想着质问李正为何要唆使李佑说那样的话。
前两日李佑会这么说,除了李佑本身就顽劣,还有李正的唆使。
听到殿内的说话声,李世民停下脚步。
王鼎见李世民的脚步停下了,也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两个小子可能不知道朕就在立政殿。
殿内
李正低声说道:“人心中的成见不是这么容易抹除的,不论你父皇怎么努力,把大唐治理得有多好,也无法让他们放下成见。”
李泰沉默着。
李正苦涩一笑,“是不是感觉很残酷?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你是一个贼即便是你再努力地变好,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是一个贼。”
李泰低声说道:“你出身贫贱,你的身份地位,你的穿着简陋,即便是你的一个无心过失,你做过的一切陋习都会成为别人心中,对你的那些成见,对吧。”
李正放下手中的书籍。
李泰又说道:“就像是你,当初你作诗有多少人对你怀疑,甚至怀疑你的诗词都是别人的,这就是成见,我是皇子很多人都对我客客气气。”
“可是你呢?”李泰神色有些低沉,“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说句心里话,你为父皇做过不少的事情,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但是你也没有抹除世人对你的成见。”
“你李正就是一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人,这是他们心中你的样子。”
李正笑道:“所以有时候活在别人的看法里很累。”
李世民听着殿内的话,心中不免感触。
李世民闭上眼回想着当初玄武门的事情。
当李建成死后父皇的眼神,宗亲的目光,权贵世家的唾沫。
这么多年了,自认为朕一直以来都勤勉,换来的却依旧是冷落。
人心中的成见不是那么容易抹除的。
李世民苦涩一笑,多简单的一句话,多么残酷的一句话。
你是个恶人是个坏人,你在别人的成见中就是那样的人。
心里深有体会,那些大儒指责,那些名士的唾骂。
直到如今还记在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突然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