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啊。”朱由榔笑了。
是的,他是有防备的。
陈际泰赐还伯爵,理由是教女有方,而且只是一个伯爵称号,并没有安排任何官职,这是让他安心荣养的意思。
至于陈伯文和陈仲武,大臣们更不用担心了。老的都在防着,小的还能不防?这俩人将来是不是真心为国,以皇上之精明,还能看不出来?所以,臣子们并不担心。
朱由榔与瞿式耜相视一笑,谁都不再提这个话题。
“起田,朕看福建的战事差不多该收尾了。李成栋已经成功地把博洛引到了汀州,下一步,他会退向漳州。这一仗,事关我永历的前途命运,轻乎不得,所以,朕打算御驾亲征。你看如何?”朱由榔问道。
“陛下,目前,湖南何腾蛟与清兵正在大战,可惜,他空有几十万兵,但都是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住孔有德,任孔有德纵横湘地而无还手之力,若非杨国栋牢牢守住全州,牵制了孔有德的兵力,恐怕湖南全境早就归清兵了。江西嘛,谭泰已经集合了二十万大军进攻九江,形势也很危急,金声桓、王得仁挡不挡得住,或者能挡多长时间,都是未知;除此之外,张献忠余部已经退到云南,下一步如何发展也不清楚,但已经对广西造成威胁是已经看到的了。此种情势之下,福建的事早解决早好,我们可以迅速腾出手来将湖南、江西的清兵击退。”瞿式耜首发
“嗯,江西有元子在,或可抵挡一阵子;云南的孙可望、李定国被清兵一路追赶,下一步他们面临着何去何从的抉择境地,朕料他们一定会派人来与我朝联系。无论结果怎样,西边有他们挡着,清兵一时还打不过来。最危险的是湖南,朕如果不能及时救援,何腾蛟早晚把整个湖南丢掉。所以,朕必须迅速解决福建战事,然后去援湖南。”朱由榔道。
“只要解决了福建的清兵,西边孙可望、李定国等必然坚定追随我朝之心,而且,对湖南和江西的民心士气皆有激励作用。只是,陛下,非要亲征么?”瞿式耜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也知道,这场大战非同小可,各方必须通力合作才能取全功。非朕亲征不能凝聚各方力量啊。好在广州城内已经安稳下来,新政已经初步得到百姓认可,朕无后顾之忧了。只是,起田,得辛苦你了。”朱由榔说道。
“陛下,臣得皇上知遇之恩,粉身难报。但请陛下放心,有臣一口气在,定保广州不失!”瞿式耜激动地说道。
“朕对你是十分信任的。朕这回亲征,想让可先与太冲随驾,集生、令斌、俨若、桐若皆忠贞之士,你尽可倚仗,大事报朕处置,寻常政务你看着处理就可。”朱由榔道。
“是,臣一定与诸公齐心协力,不让陛下有后顾之忧。”瞿式耜表态道。
按说,皇帝出征,必须有宗室监国,令心腹大臣辅助。但朱由榔无兄无弟也无子,宗室只有一个朱聿锷,也不是他所信任之人,所以,只好将监国重任付与心腹大臣了。
瞿式耜自然明白皇上对自己的信任,也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没办法,只能拼了命去做就是了。
“起田,朕带林察、李承胤护驾,禁军三千兵留守,加上锦衣卫和林觉的部队,广州城可用兵力五千余,足以自保。拟旨,令宋应星加紧制造地雷和手榴弹,朕出征之日,不可低于五千之数。”
“遵旨。”
……
皇帝御驾亲征可不是小事,圣旨一下,各方立即行动起来。
内阁、六部、禁军、军器营都忙碌起来,尤其军器营,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地制作地雷和手榴弹,好在生铁供应问题已经解决,宋应星又利用自己认识大批冶炼工匠的优势,招揽了很多工匠,人手充足,技艺纯熟,生产进度大大提高。
出征日期定到六月二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宋应星有信心到时候超额完成皇上交办的任务。
五月二十六,是礼部选定的吉日。就在这日,礼部、内务府派员于吉时吉辰,一顶软轿将陈皎茜抬进皇宫。朱由榔、马太后与皇后王畅受礼完毕,将坤宁宫西边一处院子改名钟粹宫,让陈皎茜入住。
陈皎茜的四名丫环豆蔻、连梢、熟水、分茶同时进宫,为钟粹宫四大宫女,另派了八名小宫女伺候,太监铁锅为钟粹宫管事太监。
朱由榔疼惜陈皎茜年纪小,身体不成熟,不想与其成就好事。但今日是她进宫第一日,相当于成亲第一日,总不能让她独守空房,所以在王畅的催促下,驾临钟粹宫。
既不忍她身体受苦,又不愿让她精神上受委屈,朱由榔决定,在钟粹宫和衣陪她一夜,圆一圆她的新娘梦也就是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事不好
来到钟粹宫一看,朱由榔不由乐了:“这小妮子真能搞事啊。”
原来,陈皎茜把钟粹宫搞得跟洞房似的,点了红烛,贴了红窗花,桌案上放着一把贴了红喜字的酒壶,还有两只小酒杯,而陈皎茜顶了块红布,坐在床边。
妃子说起来身份贵重,其实就是皇帝的妾,身份地位以及礼制可不允许她这么做。
不过,朱由榔倒理解,陈皎茜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当新娘的梦?哪个女孩子愿意自己的新婚之夜草草度过?
见到皇帝到来,以铁锅和豆蔻为首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陈皎茜在床边也站起来,蒙着盖头,福了一福。
朱由榔命众人起身,看了看四大宫女和铁锅,心中一乐:“豆蔻连梢煮熟水,莫分茶。给你加上一口铁锅,这下全了。”
朱由榔转头看了看桌上放着一杆秤,这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心道:“就当哄哄小女孩吧,完了她的心愿。”
想到这里,拿起秤杆,走到床边,把陈皎茜头上的红布挑了去。
“皇上,您真是太好了。”
陈皎茜搞这一出,本来就忐忑不安,心里一直呯呯直跳,生怕皇上着恼。待盖头揭去,看到皇上那张英俊的脸,她的心才彻底放下,继之一种极度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可不管什么太监宫女,纵体入怀,搂住朱由榔的脖子,笑吟吟地说道。
“就知道胡闹!哪里有点淑妃的样子?!”朱由榔没好气地回道。
“臣妾才不管什么礼制不礼制呢?反正有皇上护着呢,臣妾的新婚之夜可不想留下遗憾。”陈皎茜被喝斥,并不以为错,笑吟吟地答道。
“你胡闹就行。朕可有言在先,皇后可最为贤德,你以后要是再胡闹,她要罚你,朕可不管。”
“知道知道,她是老大,臣妾可不会去惹她。皇上,你就放心吧,臣妾不是傻瓜,知道怎么做,不会让她罚的。”
说完,陈皎茜又缠着朱由榔跟她喝了交杯酒,把她能想到的所有入洞房的程序都走完,才放过朱由榔。
完事之后,她伺候朱由榔宽衣,然后自己脱去外边的大衣裳,只着小衣,依偎在朱由榔身旁,双手环抱着爱人的脖子,甜蜜地说道:“皇上,臣妾知道你爱我、疼我,才允许我胡闹,臣妾好开心。你放心吧,臣妾以后一定不再胡闹,一定会对得起‘淑’字。”
朱由榔抚着她的头发,爱怜地说:“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嘛。只是在这皇宫之内,最重规矩,以后得拘着自己的性子点。”
“嗯,臣妾知道了。皇上,咱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呢,是吧?”
“没有了,睡觉,朕困了。”
“不嘛,皇上,我娘都给我说了,宫里去的人也都教导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茜儿,你也知道,朕早先没有答应纳你为妃,就是嫌你年纪小,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女孩子不到年龄,身体还没长开,若是做那事,会很伤害身体的,而且之后要生孩子,身体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和危险。后来朕只所以纳你为妃,也是为你的深情所感动。但朕决定了,等你到十八岁之后,最低也要过了十六岁之后,咱再行房,这样对你有好处。”
“嘻嘻,知道皇上待茜儿最好了。行,臣妾遵旨。反正臣妾最大的愿望是跟皇上在一起,只要跟你在一起,其它的无所谓,都听皇上的。”
两人达成了协议,一晚上也没做其它的事。
可怜朱由榔,用强大的毅力,忍受着强大的痛苦,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做了一回“禽兽不如”。
好事有时候不好,好人有时候也不好做啊。
第二日,朱由榔用过早膳,来到勤政殿,照例召开“黎明会”。
“陛下,昨日云南孙可望遣使任僎入朝,臣已将之安排在鸿胪寺,如何定止,还请陛下降旨。”吴炳率先报告了一个重大消息。
“孙可望派人来了?”一听这个消息,不只朱由榔,其他人也都是喜出望外。这说明,大西军余部有心降明,西部可以稳住了。
瞿式耜早就听过皇上对云南形势的判断,这才多长时间,云南就派了人来,说明皇上的眼光真是毒啊。他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心下甚是佩服。
“先议议此事。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孙可望遣使入朝,意欲何为啊?”
朱由榔非常高兴,因为他知道,孙可望一定是为联明抗清来谈判的。如果能够谈判成功,抗清势力将进一步壮大,对于永历朝是好事,对于抗清大业也是好事。
一想到谈判,他忽然想到一事,感觉心中为难,热火一样的心,也慢慢淡了下来。
……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率领大西军残部进入贵州,在贵州称王,继承大西政权,国号兴朝,孙可望被推为国主。
后来,云南正值阿迷州土司沙定洲之乱,明黔国公沐天波逃离昆明。孙可望趁机由贵州进入云南,占据昆明。
占据云南之后,在大西军下一步的战略决策方面,孙可望与李定国产生了巨大分歧。
孙可望力主打进广东,若事急可入海避难,显然他是怕极了清兵。
而李定国则是另外一番考虑,因为张献忠临死前曾说:“大明至今未灭,显然是其气数未尽。我死之后,你们不要再反明了,要联合大明抗清。”所以,李定国想遵照张献忠的遗愿,东联永历而抗清。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都是张献忠的义子,被赐姓张,孙可望最大,是为大太保。进入贵州之后,四人商议之后,才恢复祖姓。
“大西军反明,是咱们汉人内部的事,谁胜谁败都是咱们汉人当皇帝,而鞑子坐了天下就不同了,还有咱们汉人的活路吗?现在各地反清义军风起云涌,这是大势所趋。再说了,老万岁待咱们四人情同父子,恩重如山,而他死于鞑子毒箭,这个仇不能不报。因此,我坚决不同意攻打广东,应该联合广东永历明军以抗清。”
李定国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请封之忧
孙可望自封平东王,李定国为安西王,刘文秀为抚南王,艾能奇为定北王。
在四人当中,孙可望野心极大,而且性格暴躁,动辄就以杀人为乐。而刘文秀性格懦弱,凡事不敢争;艾能奇是个老好人,四面讨好,谁也不得罪。只有李定国性格耿直,敢直言犯谏,加之对孙可望的所作所为并不服气,所以时常顶撞于他。
“我是国主,这事就这么定了,先取桂林,再东进广东。”孙可望听李定国又反对自己,心下焦躁,一挥手武断地下了决定。
“你是国主?你有什么能耐让咱们奉你为主?只不过大军不能没有主事之人,咱们三个才推举你暂时为主,当初说好了的,诸事咱们四人商量着办,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国主,要一意孤行?”李定国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孙可望斥责道。
“暂时为主也是主,你不听话,我就能杖责你!”孙可望不甘示弱,啪地一拍桌案,站起来指着李定国道。
“哼,攻打桂林、广东与大势不符,我誓死不从!”
“不从也得从,这事就这么定了!”
“东去必然遭受天下人共同反对,永历皇帝并非没有自保能力,大西军就会陷入万劫不复险地。既然你决意如此,那我就先死在你的面前!”李定国大怒,说完话抽出腰间宝剑往脖子上抹去。
刘文秀、艾能奇见状大惊,急步上前,一个抱胳膊,一个抱住腰,总算没有让李定国自刎成功。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稍慢一步,李定国的脖子还是被剑忍所伤,鲜血流了下来。
艾能奇急忙割下一块衣衫,给李定国包扎好,扶着他坐下。
“大哥,都是兄弟,有嘛事不能好好商量?”刘文秀转过头看着孙可望道。
“是啊,大哥,咱们都是兄弟,虽非一母所生,但却是情同亲兄弟。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大西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经不起折腾了。”艾能奇看着孙可望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