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后高兴,是因为自己的话儿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而且还听了。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自己对儿子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王畅高兴,是因为春兰本就是自己的大丫环,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让她伺候皇上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她个名份吗?
王畅含笑看了看夏荷、秋菊、冬梅一眼,心道:“春兰进了选侍了,你们也要努力哟。”
三人明白皇后的意思,都害羞地低下了头。
“皇儿,春兰进选侍了,皇后那里就缺人了,她正需要人手,把画儿给她吧,我这里有琴儿她们几个,足够用了。”马太后道。
画儿是刚进宫的,是马太后的娘家侄女。
“原来如此……。”朱由榔看了一眼立在太后身侧的那个健壮的宫女,心道。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知府宋应升
没几天,朱由榔就后悔了。
发明麻将出来,本来是想让王畅解闷的,可没想到,她玩上瘾了,不但是她,连太后都上瘾了。只要用过早膳,娘俩就吆喝春兰、夏荷上桌,一打就是一上午。用过午膳,太后精力不济了,得小憩一会儿,王畅就把战场挪到坤宁宫去,接着再玩。
“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能这么玩好不好?看来,麻将可以让一个贤惠之人变成赌徒啊。”作为始作俑者,朱由榔看到王畅这么贤惠的人也上了麻将的瘾,也不得不感叹麻将的魔力太大。
这样可不行,对养胎可不好。无奈之下,朱由榔只得下旨:“皇后玩麻将,一次不得超过一个时辰。超过一个时辰,必须休息。”——对玩麻将下旨,朱由榔也算是开创了先河。
王畅虽然很上瘾,但也不敢不遵旨。她也知道这是皇上为她好。
尽管如此,在奉旨休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站到春兰身后,指指点点。
无奈,朱由榔又下了一道旨意:“皇后休息时,任何人不得玩麻将。”
这才稍稍遏制住王畅的赌瘾。
……
五月十六,开完黎明会,朱由榔看着殿外的狂风暴雨,忽然感觉有些纳闷:“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也没见广州知府报过灾情,莫非广州城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都没有受到影响?”
一念至此,朱由榔感觉有些惭愧:“自己口口声声说以民为本,以民为本,当百姓受灾时,自己竟然安居九重,目光只盯着东、西、中三个战场,却忘记了关心身边老百姓的生活。这么大的雨,又下了这么长时间,老百姓家的房子有没有漏的?有没有揭不开锅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防疫!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常识,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朱由榔一拍脑门,立即传旨:“李洪,朕要微服去查看民情,传旨,令陈邦彦随驾。”
“皇上,这么大的雨……。”李洪苦着脸,想劝一句。
“嗯?!”朱由榔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李洪立即被吓得腿发软了:“坏菜了,别被皇上视为干政吧?”
“奴婢多嘴,该打!”李洪自抽了一个嘴巴。
“去吧。”朱由榔挥挥手令他下去传旨。
……
换上便服,披上簑衣,带着陈邦彦、陈伯文,白兴等十几名侍卫扈从,朱由榔来到街上一看,才知道自己确实太官僚了。
街上已经积水成河,白兴试了试深浅,水已经没过脚踝,几近及膝。
“皇上,这不能走啊,要不您回宫去,臣去走走看看,然后回奏,如何?”陈邦彦的大声喊道。
狂风暴雨中,人的声音很微弱,陈邦彦也顾不得斯文了,只得尽力大喊,才能让皇上听得清。
“不用!朕的子民在受苦,朕如何能安居九重?”朱由榔也大声喊道。
陈邦彦闻言一愣,心里非常感动:“皇上真是明君啊,爱民如子可真不是光嘴头上说说,遇上这样的主子,真是为臣之幸啊。”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白兴傻乎乎地站着,大声令道:“白兴,背着皇上!”
“是。”白兴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子。
“不用,小白,派人去卸块门板来。”
“是。”
白兴立即派人去宫里去找门板。
不一会儿,门板找来了,侍卫还在前面栓了两根绳子。
李洪早就找来一只木凳子,放到门板上,扶着朱由榔坐上去,两名侍卫在前拉着绳子,陈邦彦和陈伯文一左一右护持着,一行人往城东南方向走去。
城东南地势最低,且贫民最多。
越往东南走,水越来越深,快到贫民区了,水位已经及腰,前边拉门板的侍卫每走一步都已经很费劲了。
就在这时,忽然见后面一只小船过来,白兴连忙大喊:“划过来,划过来!”
听到人喊,那只小船划过来,朱由榔一看,船上是三名身穿捕快服饰的公人,船仓里还有四只大瓮。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雨不在家呆着,出来瞎溜达什么?快回去!”船头一名捕快见到这群人,挥着手大喊。
“放肆!皇上在此,还不快来见礼!”白兴喝道。
“皇上?皇上会冒雨来这里?”三名捕快互相看了看,感觉不可思议。但看到白兴身侧挂着腰刀,再一细打量这群人,很多都带着刀。而门板上坐着的那位年轻人显然是这群人的头,见他虽然服饰头发在风雨中有些凌乱,但腰板挺直,气度不凡。
他们不认识皇上,甚至于这群人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面面相觑,不敢认,也不敢不认。
朱由榔见状一笑:“李洪,你去。”
李洪走过去,尖声道:“确是圣驾在此,尔等不要怀疑首发
一听他的嗓音,知是太监,那三人再不怀疑,连忙跪到磕头:“小人不知皇上驾到,恕罪恕罪。”
“请皇上上船。”那三人磕完头,立即跳下船,把船让了出来。
白兴把朱由榔背上船,李洪把小凳子搬过去,让皇上坐下。
凳子上全是水,还不如不坐哩。朱由榔索性就站在船上,问那三人:“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我们是知府衙门的,奉知府钧令,去给前边几户人家送开水。”
“送开水?这瓮里装的是开水?”
“是。”
“为什么送开水?”
“我们宋府尊说,这种天不能喝生水,必须喝开水,否则会生病。但有些人家已经没有干柴了,没法烧开水,故而命我们每日烧好开水,给他们送去。”
朱由榔一听,心道:“这位宋知府是个明白人啊,懂得防疫,最难得的是,这是位爱民的知府啊。”
“广州知府叫宋应升,江西南昌人,举人功名,原是肇庆府恩平县令。”陈邦彦见朱由榔看他,连忙介绍一番宋知府的身份履历。
“嗯。”朱由榔点点头,心道:“瞿式耜这吏部尚书当得还算合格。广州府这样重要的位子,就得用既忠又能的官员,否则还真玩不转。”
“你们知府还有别的防疫措施吗?”
朱由榔又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见那一抹红
“回皇上话,自从下雨开始,我们府尊大人就吩咐下来,让各村里长、甲长、粮长,到各家各户去看看,房子漏雨不能住人的,都安置到学宫暂住;有些家里揭不开锅的,官府派人去送米送面;还让我们把死猫烂狗,淹死的牲灵收集起来,然后深埋。别的,就是送开水了。”一个捕快回答道。
听完这些话,朱由榔暗暗称赞:“不错,宋应升应对非常及时,不但恤贫怜苦,心中放着人民,防疫措施做得也很到位。基层有这样的官吏,我这皇帝当得才放心啊。”
让侍卫把几只瓮放到门板上去,并吩咐白兴派两个人协助三名捕快去送水。
朱由榔令调过船头,刚想吩咐去学宫看看,就见前面又过来一只船,船上站着一人,也是簑衣斗笠,风一吹,可以看得见簑衣下着的是红衣。
来到近处,朱由榔一愣:“这不是陈皎茜吗?这么大的风雨,她出来干什么?”
回头去看陈伯文,却见陈伯文一脸的愕然,显见是毫不知情。
“陈小姐,陈小姐!”朱由榔挥手打个招呼。
“啊?皇……,黄爷!”
船头上立的正是陈皎茜。她听到有人唤她,仔细一看,唤她之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皇上吗?当下眼前一亮,待两船距得近了,一纵身跳到朱由榔所在的船上,单膝跪倒:“见过黄爷!”
“起来,快起来,船板上有水。”朱由榔连忙叫起。
陈皎茜站起身来,抬起头来大胆与朱由榔对视。
朱由榔见她瘦多了,本来眼睛就大,这一瘦,眼睛更大了。
只是,眼里的情愫更浓,而且还带着此许幽怨之意。
“看来这孩子过得并不好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来陈皎茜对自己的情义是真的。”朱由榔心里想道。
“黄爷,我不是在作梦吧?”看着看着,陈皎茜的眼里流下泪来,哽咽着问道。
朱由榔看她落泪,又见她瘦小的身子在风雨中一晃一晃的,好像随时都会被吹倒的样子,心下一软,走过来攥住她的手,往船心拉了一步,道:“傻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朕不是说了吗?你年龄太小,身体和心理都不成熟,朕是怕你一时冲动,将来后悔。”
“皇上,我怎么会后悔呢?你不懂我的心,没有你,我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啊。呜……。”陈皎茜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说着说着,也不知触动了哪根情肠,放声大哭起来。
“唉,看来,不要她是不行了,再不答应她,怕是一条人命啊。唉,这孩子这么大胆泼辣,也就是我这后世的灵魂能够接受,换做别人,早就被她这‘不守妇道’的行为给吓到了。”
朱由榔想到这里,伸出手去,把她揽入怀中,道:“别哭了,朕答应你,只希望你以后别后悔跟了朕。”
见此情景,陈邦彦、陈伯文和白兴他们都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陈伯文的脸红得像块红布。
“啊?!皇上,您答应莤儿了?”陈皎茜一听皇上答应她了,登时破泣为笑,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问道。
“答应了。”朱由榔点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陈皎茜拉着朱由榔的手跳了起来,强烈的幸福感袭来,让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朱由榔也被她这充满现代气息的举动感染了,满心都是喜悦。
“莤儿,只是有一桩,朕答应你是答应你了,但必须等到十八岁以后再入宫成亲。”朱由榔赶快打个预防针。
“不,我不嘛,人家想天天看到你!皇上,让我进宫吧,我天天看着你就行,大不了,等人家十八岁以后再成亲。”陈皎茜扭着身子,嘟着嘴表示不干。
“不成亲怎么入宫?净说傻话!”
“不嘛,人家就是想天天陪着你,皇上,您不知道,莤儿这心里就好像有一团火,要是让我再等四年,这团火能把我烧死的。”
“什么死不死的?净胡说!”
“那您是答应了?”
“真拿你没办法,回去听旨吧。”
“皇上真是太好了!皇上,您放心,莤儿不粘着你,每天只要能看到你,莤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首发
陈皎茜听出了皇上的意思,看样子是答应自己了,连忙表决心。
“在这个礼教甚严的社会风气下,竟然也出了莤儿这样的怪胎。如此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毫不顾忌世人的看法,不是怪胎是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的魔力?”朱由榔爱怜地看着陈皎茜,心里想道。
忽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忙问:“莤儿,你和朕不是偶遇吧?”
陈皎茜一听,瞥了一眼她大哥陈伯文,道:“皇上,您是怀疑某些人给莤儿通风报信吗?放心吧,某些人舍不得官帽,恨不得让我去当尼姑,才不肯帮我呢!”
“皇上,莤儿知道皇上治国以民为本,这雨一下就是几十天,莤儿想,皇上一定会心忧百姓生活,莤儿不能给你分忧,但帮帮贫民总是能够做到吧,所以,莤儿天天到学宫去,送些米面或者干柴什么的。喏,你看,今日我让人宰了一口猪,正准备送到学宫去,让百姓们沾沾荤腥。”陈皎茜解释道。
朱由榔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她那条船上果然放着一只宰好的猪。
想我之所想,忧我之所忧,莤儿也算情深啊。
朱由榔想到此,满意地点了点头,使劲攥了攥她的手。
陈皎茜感受到了朱由榔赞赏的态度,展颜一笑,道:“当然,莤儿也有小小的私心。莤儿觉得您那么爱民,一定会来看看百姓的,所以,内心也盼着能跟您见上一面。这不,老天终于开眼了,让莤儿心愿达成了!”
“真是个傻姑娘!”
朱由榔看她笑得灿烂,心下也为她的深情感动,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宠溺地说道。
“走,莤儿,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