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见过狗有羞耻之心吗?要是狗有羞耻之心,它吃了你的屎,你骂它几句,能把它骂死?”
“你!”
风清俊根本不在乎被骂作狗,几句粗俗的话说出,一下子就把黄宗羲给堵住了。
“行了,老黄,你也别骂了,各人有各人活法,只不过,你活得清高,我活得粗俗。你看着我粗俗,心里看不起,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对于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清高,我们这些粗俗人也看不上呢?”
风清俊这话说得还真有点道理,黄宗羲一时还真没想到好的说词。
“我呢,人人骂我,可我照样活得潇洒,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而那些骂我的人,这时候不知道死了几个死了。”
“老黄,你别瞪我,你,我不懂;我,你也不懂!”
风清俊满嘴歪理,让黄宗羲无语了。他算明白了,跟这种人讲什么忠孝礼义,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老黄,按说你说破了我的身份,我就该送你见阎王。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饶了你,怎么样?”风清俊问道。
黄宗羲不答。
“其实,你烧的那张纸屁用没有,我只所以刺伤你,是因为你骗我。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骗。想当年……”说到这里,风清俊一看黄宗羲闭着眼一副等死的样子,觉得说这些根本没用。
“算了,跟你废这些话干什么。我让你做件事,你先听听,行呢,你就点点头,不行呢,你就继续装死。”风清俊道。
“你知道那张纸上的字是谁写的吗?是你们的皇帝,永历皇帝朱由榔。”
一听这话,黄宗羲一下子睁开眼来。
“你别不信,真是他写的。整个书稿大概有十几张,我呢,只抢到一张,就被他的侍卫给发现了。他这部书稿是写给一个壮族姑娘,叫戴忆兰的。戴忆兰的事大概你也听说了,两个人郎情妾意,很有感情。永历想封戴忆兰为妃,可是,一来朝中大臣反对,二来,戴忆兰的姆妈也不同意,所以二人的婚事就暂时黄了。要我说,你们的皇帝真不是东西,管别人咋的?直接下旨册封不就得了?可他瞻前顾后,想得太多,这下子把戴忆兰可就坑苦了。戴忆兰无奈,只好返乡,想回到浔州募兵,组建什么山地营,要帮助朱由榔抗清。朱由榔也算有才,这才写了《山地作战概要》,想送给戴忆兰,让她照此练兵。”
听到这里,黄宗羲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想把这份《山地作战概要》抢去,好送给鞑子皇帝邀功?”
“哈哈哈……,老黄,你们读书人啊,太矫情。大明朝曾经有多少军队?说百万不算夸张吧?清兵有多少?八旗兵总共不到六万人,再加上蒙八旗和汉八旗,也不到二十万人,可结果呢,百万军队打不过区区几万人。如今,大清的军队已经打到湖南、江西和福建,你们的永历朝,顶多也就撑个年把半年,拿什么抵抗清兵?就凭那什么山地营?那还不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吗?”
黄宗羲本不想搭理他,但这话事关朝廷体面,他不能不说两句:“你别替你们的主子吹牛了。大明一败再败是不假,但根子不在军队上面,在汉人不团结上,在有些汉人没有骨气认贼做父上。李成栋多厉害?带两万鞑子侵犯广州,结果呢,皇上仅凭不到五千乡兵就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南河岗一战,若不是他投降得快,几乎就全军覆灭了。现在皇上内革弊政,外强军队,汉人团结一心,鞑子的好日子不会长了。不信你等着瞧,用不几年,必然把鞑子赶回老家去。姓风的,你要知道,我汉人有多少人?两千万呢,鞑子才多少人,男女老少都算上,有三十万吗?这点人丢到汉人中,跟撒芝麻盐一样。只要汉人团结起来,把鞑子赶回老家才跟玩似的呢。”
“得得得,你嘴硬,我说不过你。我就问你一句,让你去帮戴忆兰训练山地营,你干不干?”风清俊说不过黄宗羲,只好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帮戴姑娘训练山地营,然后去打鞑子?”
“反正也打不过,就当让小孩子玩呗。”
“你有这么好心?你是鞑子狗,怎么帮着我们汉人做事?”
“别鞑子狗鞑子狗的叫!这是两码事懂不?要说你们明朝还有好人的话,那就是戴忆兰她一家三口了,我想帮帮她。”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长辈。不忍心看着她干不成事,当不成妃子。虽然我对朱由榔没什么好感,但戴忆兰伤心,我却是不能不管。”
“哟嗬,这倒是奇了。狗也有不咬人的时候?”
“别狗狗狗的,就问你行不行吧?”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许你祸害良家
“不行!”黄宗羲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风清俊一愕:“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帮着我们大清做事,是帮着你们永历皇帝做事,而且帮的还是你们皇帝将来的妃子,没有理由拒绝啊?”
“说了你也不懂,因为你不是人,你是狗!”黄宗羲骂道。
“我杀了你!”
风清俊被黄宗羲左一句“狗”,右一句“狗”的,骂得心头火起,再加上他没有答允帮戴忆兰做事,留着已是无用,所以起了杀心。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尖直抵黄宗羲咽喉。
黄宗羲微微一笑,闭上双眼,坦然受死。
风清俊长剑抖了几抖,终于还是没有下去手。
对于黄宗羲,他是有点生气,有点疑惑,也有点佩服。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吗?干吗这么死拧?死了可全都完了,你可想清楚了?”风清俊道。
“婆婆妈妈的,一点不爽利。快点动手!磨蹭什么?”黄宗羲一脸的不耐烦。
“行,老黄,我真是服了你了。死在我剑下的人多了去了,面对死亡而不怕的,你是第一个。我喜欢看别人在我的剑下求饶,让他叫爹就叫爹,让他喊爷爷就喊爷爷,作贱够了,然后一剑杀了,别提多痛快了。你这种人,真是,没意思。”风清俊终于还是没有杀黄宗羲,收回长剑,摇了摇头说道。
黄宗羲明白了,风清俊的快乐源泉是别人的痛苦,别人越是痛苦,他越是高兴。
这是个心理扭曲之人,不是正常人。
“算了,管你答应不答应呢,我把你给那女娃送去,不好好帮她练兵,再杀你不迟。”风清俊说完,点了黄宗羲的哑穴,把他往肩上一扛,趁着夜色飞奔而去。
黄宗羲不能说话,但是他的脑子、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他努力地睁大眼,想看一看他住的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征。
但乍从亮着蜡烛的屋里出来,眼睛还不能清晰视物,只影影绰绰地看出,刚才拘他的屋子只有一间,处于一个很大的花园的东南角。
别的来不及细看,风清俊几个纵跃就出了花园。
从风清俊跟绿衣丽人对话中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个地方,应该是鞑子的一个落脚点,主人应该是广州人,经营时间也不短了,身份虽然不清楚,但非官即富,不是一般人家。
花园,东南角一间独屋,绿衣丽人,就这么几条线索,要在偌大的广州找出鞑子的奸细来,无疑于大海捞针。
唯一能记清容貌的,就是那位绿装丽人。听风清俊的口气,她应该是这家主人的妾室,或者是丫环。
这条线索基本等于无,总不能挨家挨户查看人家女眷吧?除非将来有一天,能碰上她。哪有那么巧的事?黄宗羲听着耳边风声呼呼,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
风清俊行事非常小心,买了一辆马拉轿车,将黄宗羲放到车厢内,为防黄宗羲示警,依然是点了他的哑穴,只在宿下之后,才给他解开穴道。
黄宗羲并没有打算示警,原因很简单,凭风清俊的身手,他示警叫喊,只能是多死人而已,根本困不住他。所以,一路除了吃饭睡觉,他根本不与风清俊交谈,风清俊每每逗他说话,他也不理,只是闭目养神。
所以,出广州一路向西,两人也算相安无事。
风清俊是无女不欢的人,一日也离不开女人。每到夜里,他打发黄宗羲吃过饭,就点了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带着他不是逛妓院就是逛窑子,只不过,他也知道分寸,再不敢当着黄宗羲的面胡来,怕的就是他咬舌自尽。
黄宗羲见他如此行事,虽然十分看不起,但也无可奈何。无论是妓女还是窑姐,人家图的是钱,风清俊图的是乐子,两厢情愿,合法交易,他看不惯又有什么办法。
这日临近傍晚,两人来到梧州城,算是出了广东,进入了广西地面。
风清俊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在城南,位置比较偏僻,只有四间房,开客栈的是小两口,没有雇伙计,客房也只有三间,另外一间两口子住。
老板很老实,负责接待,而他老婆却长得很水灵,只在厨下给客人做做饭菜,烧烧水。
风清俊的眼睛专往女人身上暸,老板女人俏丽的身影在厨房门口只一闪,就让他看了个正着。
风清俊眼珠子一转,从腰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柜台上,对老板说道:“这三间客房我全包了,一间给我的朋友住,另外两间我自己住。另外,好酒好饭伺候,我不怕花钱。”
“客官,你一个人能住两间?少花点钱吧,住一间就行了,匀出一间来,要是再有客人来,也好让给人家住。”老板小伙说道。
“少特么废话!老子爱怎么住就怎么住,别人的银子是银子,老子的银子不是银子?”风清俊“啪”地一拍柜台,眼珠子一瞪,骂道。
“是是是,怪小的多嘴。我也是好心……。”老板吓了一跳,连忙说软话。
吃饭的时候,老板娘进来送了一趟饭,等吃完了,老板娘又来收拾杯盘。
“老黄,今日吃过饭你就好好睡觉,咱不出去了。”风清俊看着老板娘走路的身影,眼里放光,转过脸来对黄宗羲说道。
“狗改了吃屎了?”黄宗羲没有注意到风清俊的神色,以为他今日不去寻欢了呢。
“老黄,你说你算什么人呐?半天不说话,说出个话来噎死个人。什么屎不屎的,刚吃过饭好不好?”风清俊生气地说道。
黄宗羲不理。
“嘿嘿,老黄,看到那小娘们没有?长得多水灵啊,今晚上,就她了。”风清俊奸笑道。
“狗贼!你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我不管,不许你祸害良家!”黄宗羲一听,眼睛瞪圆了,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嚯?生气了?看不惯了?对,就是这个样子,我就爱看别人生气的样子,你越生气我越高兴。老黄,再骂两句我听听。”风清俊被骂,不怒反乐,总算是让一直不急不恼的黄宗羲发了火了,他感到很高兴。
“狗贼!人家有丈夫,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的事我做多了,还在乎多一桩?”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险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姓风的,你设身处地为别人想一想,你这样做,你是快乐了,但想没想过那个无辜妇人有多么痛苦?她还能活吗?那个老实木讷的老板呢,他目睹妻子遭人凌辱,他又有多么痛苦?你为了自己的快乐,就害死两条人命,你于心何安?你难道没有妻女?你没有亲人?如果你的亲人遭此凌辱,你会不会痛苦?!”
黄宗羲目眦俱裂,气愤地质问道。
“妻女?”风清俊一呆,喃喃说了一句。
黄宗羲见风清俊眼神开始柔软,继而似有雾气在眼里升腾,心里一喜,看他的样子已经不再是一副玩世不恭,感到有希望,自己一番说辞若是能打消这个魔鬼的疯狂之举,也算是一桩功德。
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风清俊的眼神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阴厉。
“哼!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所有的理都在富人和当官的那里,穷人根本没有活路!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变强才行,别的都是鬼话!”
风清俊阴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姓黄的,我敬你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但说实话,你们当官的没有几个好人。满嘴讲得都是大道理,做出事来,还不如我这样的坏人呢。”风清俊看了一眼黄宗羲接着说道。
“风大侠,听你的话音,似乎你也有难言之隐,也曾受到过别人的欺负。你知道你内心的痛苦,怎么就不能理解别人的痛苦呢?你说的那些贪官酷吏是有不少,可如今皇上一心要清明吏治,治国方略是以民为本,原来不纳税的士绅豪强,现在不跟百姓一样也纳税了吗?你为什么总看那些阴暗的东西,看不到更光明正大的东西呢?”
真是怪,风清俊对黄宗羲的称呼,从一开始的“黄先生”,到“老黄”,再到“姓黄的”,一路走下坡;而黄宗羲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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