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不错,这么快就意识到了银行的重要作用,令斌果然敏锐。”朱由榔点头嘉许。 “银行一定是控制在朕手里,也可以说是控制在皇帝手里,不会让它成为敛财工具,也不会让它跟国家经济走向对着干。朕宣你来,就想问问你,这个银行行长的人选,你有无举荐?” “陛下,臣以为,开办银行的银子既然出于内库,何不将之挂在内务府名下?或者挂在户部名下也行。”陈邦彦稍作沉吟,回道。 “哈哈哈……,令斌,朕问人选,你却在制度上给朕打太极,真有你的。”朱由榔哈哈大笑。 不过,他倒是明白陈邦彦的苦心。 “这样吧,银行行长可以在内务府任个职,内务府也相应成立了一个监察机构,可以对银行进行监督,但一定要保证它的独立性。”朱由榔道。 “陛下圣明。”陈邦彦一听,就知道皇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躬身颂圣。 “令斌,对于行长人选,朕属意两人,一是陈季才,另一个是王化屏。二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朕一时难以取舍。你觉得二人谁更合适呢?”朱由榔问道。 “自是王化屏为最佳。”陈邦彦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哦?为何?”朱由榔问道。 “陛下,难道忘了郝存忠之事了么?” 朱由榔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杀人还要诛心?
郝存忠的事曾经在朝堂上引起一番争议。 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他犯的事自己也全都认了,刑部审案没费多大劲。 产生争议的,是如何定谳。 共有三种意见。 一种是在这个事件中,事实上只有二人死亡,罗宁和他的好友,郝存忠虽是主谋,却未直接杀人,故可将凶手郝子建处以极刑,而郝存忠以失察之罪,判监禁。 持这一观点的,是吴炳、吕大器、杨乔然等。 一种是认为郝存忠前犯军纪,致使杨国栋及数千将士殒命殉国,全州丢失,几坏大事;后又隐情不报,试图蒙混过关,得知尚有知情者存世之后,又生杀人毁迹之心,更可恨者,竟生屠村恶念,当弃市以儆效尤。 持这一观点的,是以兵部尚书陈子壮为首,瞿式耜、陈邦彦、黄宗羲副之,像李定国、李成栋、张家玉、施琅等军中大佬皆纷纷上折子要求重处。 杨昌江作为杨国栋的儿子,也上了折子,要求严惩。 第三种观点,认为郝存忠违犯军纪、暗杀罗宁皆无可置辩,但屠村之事只有行动,并未造成实质恶果,况且罗宁乃降兵并非良善,似有可宽免之处。更兼其归明以来,颇有战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认为应当将其发配军中效力,以将功折罪。 持这种观点的,却是只有两人:陈际泰、陈仲武父子。 朱由榔看完各人上的折子,心中了然。 吴炳等人是以犯罪事实为依据,像屠村这样的事没有产生恶果,就不应作为定谳依据。 杀人未遂与杀人致死,二者当然是有区别首发 而陈子壮这些人,恨的是郝存忠歹毒心思,军中那些人恨的则是郝存忠违犯军纪之事,各有侧重点。 最让朱由榔生气的是陈家父子,这爷俩就是特么一对混球! 就为了几百斤茶叶,就想当别人的保护伞?你们上折子之前跟陈伯文倒是商量商量啊,他会让你们这么没眼色吗? 屠村、危及圣驾安全,虽没有产生恶果,但确实发生了,若非朱由榔应变及时,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都很难说。 就这么严重的事件,你爷俩还给他们求情? 越来越膨胀了,简直是。尤其是陈皎茜生了儿子之后,这爷俩不知怎么想的,好像开始拉拢各方势力了。 就你俩这脑子,也想成一派势力吗? 朱由榔感觉又生气又好笑,把他爷俩宣进殿来,狠狠臭骂一顿。 陈际泰、陈仲武爷俩倒老实,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听朱由榔连骂带数落,反正就是不吭气。 朱由榔一直骂到气出了,才令他二人下殿。 这爷俩灰溜溜的走了。 最后,朱由榔在刑部的折子上批了八个字:“杀人诛心,以儆效尤。” 有了这八个字,郝存忠的生命就算是走到了尽头。 …… 陈邦彦指的就是这件事。 他的意思是,陈家父子现在很不老实,宫里有淑妃,家里父子三人都占据要职,若是再让陈季才当了行长,那岂不是更加难治了吗?将来他陈家会不会起了纵容外甥抢夺太子之位的心思? 朱由榔想明白陈邦彦的担忧之处,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对陈邦彦道:“无妨,令斌你想多了。行长之位适合谁干就是谁干,不要想那么多。” 陈邦彦对朱由榔佩服得五体投地,见自己的提醒到了,皇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皇上已经心中有数了,也就不再多说。 斟酌再三,朱由榔最后还是听从了陈邦彦的建议,任王化屏为大明皇家银行行长。 不为别的,主要是王化屏读书读的稍多一些,与陈老三比起来,更有文化。 确定下人选,朱由榔传旨把宋应星与王化屏宣来,与他俩商量筹建银行的事。 “长庚,朕记得《天工开物》中似乎有造纸术的记载,不知道你手下有无造纸匠人?”朱由榔问道。 “回陛下,民间造纸术其实已经非常成熟了,无论是用草、秸、竹、麻、丝、帛各种原料造纸,均有成熟的工艺了。不知陛下需要造什么样的纸?” “长庚,朕要造纱纸,这种纸一定要区别于其它的纸张,不但坚韧,还要硬挺,耐磨损,民间工坊无法仿制是最好。不知有没有棉绒造纸工艺?”朱由榔道。 他记得后世的币纸,就是用棉短绒造的。 “回陛下,臣未曾听说此工艺。不过,臣手下有好几个造纸工匠,可以试一试。反正工艺都是大同小异,应该不难。”宋应星道。 “那好。你抓紧试,如果能够试验成功,朝廷就可以发行纸纱了,以代替金银流通。” “是,臣遵旨。”宋应星躬身领旨。 朱由榔令宋应星下去,然后给王化屏说起银行的业务来。 “化屏,银行业务有两条,一条是存银,一条是贷款。存银可生利息,年利率暂定为三厘吧。贷款自然也有利息,暂定为五厘。贷款时,一定要摸清贷款者的底细,看其是否把银子用到正途,是否有还款能力,等等。” “另外,先在南京试试水,如果成功了,就可以在各省、府、州、县建立分行。” 朱由榔大体把银行的业务和发展前景说了一遍。 王化屏咂摸了一会儿,道:“陛下,臣虽然一直做生意,但从未做过钱庄生意,道理臣倒是懂,可在这行却是生手。这么大摊子交给臣,臣心里是真没底。臣打算先找些能写会算的帮手,然后再到一些钱庄、典当行看一看,学一学,若能请到有经验的掌柜、朝奉那当然更好,请陛下恩准。” 看得出,王化屏见到朱由榔非常紧张,被一下子赋予这么重的担子,也有些忐忑不安,所以,说话留足了余地。 “准了。你先把事情吃透,弄个详细规则出来。作为行长,你主要把握方向和大局,细务自有下边人去做。因此,找好帮手自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朱由榔对王化屏还是挺满意的。 谨慎是好事,尤其是他这个职位,过手的银子跟海淌似的,如果不是个稳当人,朱由榔还真是不会放心。
第八十五章 那一眼的风情
作为穿越者,朱由榔并非事事都懂,有些事只能提出个概念来,交给下边的人去做。 具体到银行,谁也不是真的懂,他不行,王化屏更不行。 好在这事并不复杂,一听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至于做到什么程度,那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一开始不会投入太多的银子,先弄个小点的规模,让王化屏试试水,待真正成熟了,再大面积推开,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其实,开银行除了那些技术环节的东西,最难的还是怕贷款的赖帐,也就是后世的“老赖”。 不过,朱由榔发现,现在的人,比后世的人在讲诚信方面强得太多太多了。 这跟文化传承有关,也跟传统文化没有受到外来那些污七八糟的文化玷污有极大的关系,保持了其原汁原味。 像后世那种极端“利已主义者”、那些在自媒体上公然叫嚣自己是“鸡”、“野鸡”、“婊子”的女孩子,在这个社会是很难想像的。 那样的人,若是生在现代,估计根本用不着大众的吐沫星子,她爹娘就能打死她个狗日的。 有这么深厚了道德底子,再加上强有力的国家机器做保证,朱由榔不相信“老赖”横行,顶多有“破产者”或者“造假者”出现。 所以,即使王化屏是个半吊子水平,朱由榔也不担心自己开银行能开赔了。 …… 打发走陈邦彦和王化屏,朱由榔开始批阅奏章,陈贞慧、杨爱、李洪在旁边伺候着。 “启奏陛下,平虏伯殿外候旨!”庞天寿进来禀报。 “哦?”朱由榔闻言一怔。 董琼英自打来到南京,置了宅子,倒是经常进宫。 先是跟秦良玉一块来,陪太后、皇后说说话,讲一讲四川的民俗,也讲一些打仗的往事,把个后宫老老少少的女人羡慕得了不得。 再加上这两位也会送礼,好多东西虽不值钱,但都能送到人心坎里。 像给太后送的一块万寿图案的绣品,给皇后送的一块熊猫啃竹的蜀锦,给各位娘娘送的竹帘画,给各位皇子送的苴却砚,给小公主朱慧灵送的金锁等,都让大家欢喜高兴。 一来二去,秦良玉成了太后的好朋友,有事没事,两个老太太就凑在一块,除了说些家长里短,就是互相夸孙子。 而董琼英却跟戴忆兰最为对脾气,成了她的好朋友。 只不过,朱由榔没有遇见过。 今日董琼英突然上殿面君,到底为了何事? 杨爱见朱由榔迟疑,对庞天寿道:“陛下正忙着呢,没空见她,让她以后再来!” 杨爱可是轻易不会说话的,如今竟然代替皇上发话,让庞天寿、陈贞慧都感觉有些诧异。 朱由榔听出了她话里醋意很浓。心想:“人家是臣子,怎么能不让人家见呢?你这醋意也太浓了吧?再说了,你的身份是秘书,哪能替老板作主?你这一发话,我即使想不见,这也得见了。要不,别人以为你能作得我的主呢,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朱由榔脸一沉:“杨爱,朕还用不着你来作主,退下!” “是,臣知罪!”杨爱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心里话怎么就冲口而出了呢? “宣。”朱由榔见杨爱满面羞惭,不再理她,对庞天寿道。 “皇上这性子真是违逆不得,得,起反作用了。”杨爱心道。 董琼英进殿,大礼参拜。 “董爱卿,平身。”朱由榔命道。 董琼英站起身来,抬起头快速看了朱由榔一眼,然后低头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杨爱在旁边那个气啊:“有本奏?你的折本呢?上折子就是了,非要上殿面君?明摆着就是想接近皇上罢了,那一眼的风情谁还不懂了?” “准奏。”朱由榔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臣自进京以来,发现很多针对妇女的不平事,但却没有人为她们出面鸣冤。比如,南京很多工坊明确写着不招女工,这不是对妇女的歧视吗?还有,那日臣在街上看到一个男人殴打他的妻子,原因就是妻子把男人家里的亲戚安排到了厢房居住,男人觉得妻子不重视他的家里人,就开始暴打,从家里一直打到街上。陛下,臣就想,陛下一直在讲妇女解放,可像这两种情况,朝廷没人替妇女出头啊,没人替她们出头,让她们自己去抗争,可真是太难了。因此,臣上殿请旨,请皇上给臣下道旨意,臣情愿来管管这事。”董琼英道。 这番话说完,不但朱由榔,包括陈贞慧、杨爱也都对董琼英刮目相看了。 “真是用心了,为了接近皇上,真是用心了,专门拣皇上爱听的话说,拣皇上喜欢的事做。”杨爱心道。 “见微知著,平虏伯不但善于观察,还善于思索,不简单。”这是陈贞慧的评语。 而朱由榔确实眼前一亮:“是啊,光喊妇女解放的口号,除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外,没有任何实质行动,对真正实现妇女解放裨益不大啊。董琼英竟然想到为妇女出头,这个出头机构,不就是后世的妇连吗?对,有必要,还有必要。” “董爱卿之言颇合朕意,朝廷确实很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管管妇女的事。只不过,此事重大,不是仅仅成立一个机构那么简单。比如,这个机构成立之后,替妇女出头的依据是什么?哪些事可以管,哪些事不可以管,这些都需要慎重考虑。你先下去吧,朕召集内阁再议一议,拿出一个具体的条陈来。” “陛下,臣自来南京无所事事,正应了那句诗‘烹茶泼墨赋诗篇,读雨听风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