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陛下,臣刚才见了皇上龙颜,一下子想起了亡夫,故而失神,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治罪。”董琼英这才醒过神来,脸上一红,连忙低头请罪。
“既事出有因,朕不怪罪。那个,董爱卿,你现在还有多少兵?”朱由榔被一个陌生女子直视了这么长时间,身上也是发毛,心道:“哥这么有魅力吗?竟然让人一见忘情?”
“回陛下,臣现在带的兵只有不到两千。”董琼英收摄心神,答道。
“那朕问你,今后有何打算?还想继续带兵?”朱由榔问道。
董琼英一听,心里琢磨开了:“本来是打算继续带兵的,但如今承袭了亡夫爵位,怎么也得有个孩子承袭我的爵位吧?否则,我百年之后,连个给我夫妇二人上香、烧纸之人都没有。过继一个?过继一个哪有亲生的好,毕竟隔着肚皮呢。”
想到这里,再看了一眼朱由榔,心中一动,瞬间下定了决心。
“回皇上话,臣不想带兵了,臣本是温尔雅的娇娇女,跟一帮当兵的混在一起,变得也没了女人样子。所以,臣想请陛下开恩,容臣去南京定居。”
第三十八章 妖精
“朕许了。既然不想带兵,是应该好好享受享受生活,正好秦爱卿随驾进京,你跟她作个伴吧。”朱由榔道。
他没往别处想,觉得董琼英一个富家女,厌倦了打打杀杀,想回归安静的生活,也是人之常情。
“谢谢陛下!”董琼英听皇上答应了,脸上绽开了花。
“董爱卿,你走了,兵谁来带?”朱由榔问道。
“回陛下,李占春、于大海一直追随臣下,对朝廷忠心耿耿,颇有将才,臣荐此二人替臣管带。”董琼英道。
“都依你。定生,拟旨,加封李占春、于大海为参将,所部归重庆将军秦祚明辖制。”
董琼英、李占春连忙谢恩。
“三日后启程回京,传旨各地官府,朕所到之处,各安其事,各司其职,不许搞迎来送往。此著为永例,若有人借此大搞奉迎,扰民伤财,一律免职查办!”朱由榔再次下旨。
“遵旨!”陈贞慧躬身领旨。
董琼英听了这道旨意,心道:“看来皇上是真的跟别的皇帝不一样。不喜迎来送往这一套虚的,也定不喜阿谀奉承,肯定喜欢干实事的人。”
董琼英所料不差,朱由榔确实对迎来送往、花花轿子众人抬这样的事非常反感。
前世的他,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场面某位省里藩司不重要的一位官员去到一个县里调研,结果,该县县官组织了几百人的欢迎队伍,敲锣打鼓将这位迎到馆驿,途中更是让两位娇小娘子一左一右搀扶。
当时那位官员一脸的傻笑,两边小娘子如花般的媚笑,永远定格在了朱由榔的记忆之中。
朱由榔明白那位县官的心理:“我花一块钱的成本,把这位管钱的衙役伺候高兴了,会给县里要来十块钱,划算。”
可是他没想到,你要来了十块钱,却失去了民心支持。
失去民心,官是做不长的,等你想挽回时,就会费很多倍的力,甚至再也不能挽回了。
当然,那位县官后来还是如愿以偿地升官了。
再后来,因为民愤过大,落了个罢官入狱的下场。
后世如此,封建意识更浓的现世,官场习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此,朱由榔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后世他作为一介草民,只能把厌恶埋在心里,无力改变哪怕是一丝一毫。
而现世,他成了至尊无上的皇帝,当然要刹一刹这股子歪风邪气。
当然,他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一道旨意下边就会景从。
当官的心理有时候很奇怪。
比如,他嘴上喊清廉,但心里却在呐喊:“快给我送礼呀,送的越多越好。”嘴上喊的冠冕堂皇,肚子里却是男盗女娼。
上司如此,下级就会不知所措,因为他们不知道上司嘴上喊的和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如果上司只是嘴上喊一喊,而下级却当了真,那他离滚蛋也就不远了。
滚蛋的倒霉蛋,往往就是没有真正理解上级意图的,往往就是心眼太实的。
顾炎武非常聪明,在得知这道旨意之后,他立即找来焦琏,二人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说的啥。
三日后,船队开拔。
开拔之前,秦良玉和董琼英都来了,二人找到朱由榔,死活要坐“龙升号”,她们的理由很简单,说她们是女人,坐别的船没有安全感,只有“龙升号”才让她们安心。
朱由榔对女人向来宽容,也就答允了她的请求。
反正“龙升号”足够大,自己在最高层,把她俩安排在一层也就是了。
秦良玉和董琼英各带了一船的箱笼,另有船只载运。
秦良玉只带了两名侍女和孙子马万春,而董琼英则带了八名女兵上船。
这八名女兵全是彝族人,既是兵也是婢,是从董琼英率领的八百女兵中挑出来的,当然个个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
回程因为是顺流而下,行船自是非常迅速,很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朱由榔心情很好,除了重要公务外,他最爱干的事就是跑到顶上去看景。
时间已是四月,气温刚好,轻风拂面,非常温暖,而且两岸绿意盎然,入目处皆现生机勃勃。
更让朱由榔感动满意的,是杨爱。
杨爱不知怎的,自从离开眉州,就换了一身女装。
而且一改素面朝天的习惯,每天都把脸蛋、嘴唇涂得红红的。
这副形象出现在朱由榔身边,让朱由榔顿时惊为“妖精”。
太美了,简直是。
而且,不光是美,眉目处风情万种,行走间满身风流。
朱由榔不是傻瓜,自是明白她的心意。
他不是柳下惠,也没有“禽兽不如”的自觉,只是在他心里,柳如是的形象太过高大,他一直是心存崇敬的。
过去她一直是一副端庄的样子,朱由榔以为她还没有从钱谦益的阴影中走出来,自是不好下手。如今见她重新打扮起来,知道那个风华绝代的柳如是,又活过来了。
杨爱出自风月场,一身媚术无人可挡更何况,朱由榔对于美色本就意志薄弱。
“皇上,这是李因笃李大人派人送来的荔枝,很新鲜,尝一颗吧。”
这日下晌,朱由榔躺在舱顶上的一张躺椅上,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耳边传来杨爱柔柔的声音。
忙侧首一看,见杨爱发髻高挽,身着一身白衣,手里端着一盘新鲜的荔枝。
江风吹拂,白衣飘飘,身材修长,红唇绛腮,全身沐浴在阳光下的杨爱就像一位仙子一样站在朱由榔面前。
朱由榔一呆:“你是谁?”
“皇上,臣是杨爱呀?”杨爱看到了朱由榔眼里的失神,嫣然一笑,柔声道。
“不是,朕看你是妖精,把朕的魂都给勾走了。”
“呵呵呵”杨爱娇笑着伏下身子,凑到朱由榔脸前,剥开一颗荔枝,送到朱由榔口里,挑逗着:“皇上,臣既是妖精,您不想降妖吗?”
“想,那自是想了。朕一定要收伏你这个女妖。”朱由榔一口把荔枝和她嫩白手指一同噙在口里,含糊着说道。
“唔。”杨爱被吻住手指,心中一荡,不管有没有人了,伏下身子,亲上朱由榔的唇。
太监和侍卫们都转过了身子。
第三十九章 最浪漫的事
当夜,女秘书自是如愿以偿地爬上了老板的床。
云收雨歇,疲累之极的朱由榔不由地感叹:“不愧是专业人士啊……,真特么过瘾!”
谁知道他所谓的过瘾是什么意思呢。
……
说来奇怪,董琼英自打上了船之后,一直躲在舱里不出来。
秦良玉还经常带着孙子在甲板上散散步啥的,可董琼英非常安静,朱由榔一次也没有见她出来过。
“杨爱,董氏怎么回事?是不是晕船,还是病了?”朱由榔站在舱顶看到董琼英舱门前两个站得笔直的女兵,问杨爱。
自打二人有了床第之欢,伺候皇上起居的事,杨爱就全包了,基本不用李洪、庞天寿上手。
“陛下,您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她是病了,是病在心里呢。”杨爱笑着回道。
“几个意思?”朱由榔一挑眉问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董伯爷苦了好几年,是夫仇让她支撑到了现在。四川全境平定,她的那股子心劲也就散了。可是,她本以为她的心已经随着她丈夫的死而死,遇到皇上之后,人家那颗心又活过来了。”
杨爱的脸越发娇嫩了,就像干枯的禾苗经水浇灌,重新焕发了活力一般。
要不是她说的这些话太过暧昧,朱由榔真想去捏一捏她的脸蛋。
“胡说什么呢?”朱由榔斥道。
“皇上,您别恼,不信您看着,董伯爷一准是在舱里捂白呢?”杨爱嘻笑着道。
“捂白?”
朱由榔一想到董琼英铜色的皮肤,觉得杨爱分析的也有一定道理。
女人都爱美。
董琼英本就长得极美,是因为军旅生涯没有条件搽脂抹粉。
如今不打仗了,还不许人家爱美?
“以后不许胡说!人家可是功臣之妻,孀居多年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你可不许坏了人家名声。”朱由榔又瞪了杨爱一眼,警告一声。
“是。陛下,臣记住了。陛下,臣也就跟您私下里说说,哪里会出去乱嚼舌头?这等事臣还是能分的清轻重的。”杨爱见朱由榔如此郑重,不敢再嘻笑,连忙敛容应道。
“嗯,朕知道你不会乱讲,你一向就是谨慎之人嘛。”朱由榔点头道。
杨爱一笑,伸出手去,握住朱由榔的大手:“陛下,臣前三十年真是白活了,跟了陛下之后,臣真是满心欢喜,做梦都能笑醒。”
望着远处的景色,握着朱由榔的手,杨爱的心里感觉幸福满满,想起自己的历史,真是恍然如梦。
“你以前受过很多苦,老天是公平的,往后余生,有朕陪着你,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不会让你再有半点不高兴的。”朱由榔道。
“陛下,臣当年就像身入地狱的鬼魂,周围全是凄惨悲凉,全是看不到边的黑暗,压抑得要死。是您把臣给救了出来,给臣打开了一道门,让臣重新看到了生活下去的意义和希望,臣对您是又敬又爱,是爱到骨子里去的那种。”杨爱深情款款地说道。
朱由榔被她的情话感动了,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想说几句情话回应,偏生说不出来。
只好把后世杀伤力极大的歌词给搬了出来:“朕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果然,这首歌的歌词,对付感性的女人非常有杀伤力,朱由榔刚说完,杨爱就感动地泪眼婆娑。
“陛下,臣何幸得陛下如此眷爱?臣不奢望得到陛下全部的爱,只希望您在万花丛中,能偶尔在臣这朵花前停留片刻,哪怕是歇上一歇,臣也就心满意足了。”杨爱何尝不知皇上不属于她一人?后宫佳丽三千,他宠都宠不过来呢,更何况她这个没有名分的秘书郎?
“爱儿,回京后,朕就纳你为妃。”朱由榔明白杨爱的想法,随即说道。
“不,陛下,臣抗一回旨吧。人啊,最难的是不知足,臣能得与陛下一夕之欢,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可不敢再想别的。再者,臣不想入宫,是不想跟别人去争去抢,那不符合臣的性子,只想做您的秘书郎,朝夕相伴即心满意足了。”
杨爱摇摇头,拒绝了朱由榔的好意。
朱由榔凝视着杨爱的眼睛,想看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愿意入宫,是惧怕宫里的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吗?朕的后宫挺好的,至今还没有发现有那种现象。
“陛下,您别多想,臣才不傻呢,进了宫想见您一面都难。哪有当秘书郎好?可以天天见到您啊。”杨爱知道连忙解释道。
“好吧,随你。”朱由榔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只好应了。
其实,他在心里也认为杨爱的决定是聪明之举。
与其苦苦盼着自己宠幸,哪有以臣子身份跟在身侧便利?虽然失去了成为妃嫔的荣耀,但得到的实惠一点也不少。
……
“陛下,汉中来了消息。”朱由榔正跟杨爱说着绵绵情话,顾炎武很没有眼色地上来禀报。
朱由榔瞪了他一眼,心道:“老子前生今世没正经谈过恋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这厮又给搅了。我看这厮就是故意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这时候奏?看来,有必要让这厮吃只鸡!”
顾炎武低着头,根本不看朱由榔。
所以,朱由榔这一眼之威算是白瞎了。
“什么消息?”朱由榔讪讪地放开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