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是他带出来的兵,不能让他这种精神泯灭,应该用这种精神去教育和武装咱们的军队,把咱们的军队塑造成战无不胜的铁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高将军在天之灵。”最后王士中如此说道。
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
“士中,看来,这几日你没少琢磨这事。你说得对,思想教育本就是我军强项,以后就加上这一条,第个新兵入伍,老兵都要给他们讲讲高将军事迹,咱们这支高将军带出来的军队,决不能当孬种。相信士兵们一定会被高将军的事迹所激励,一支意志坚定的铁军,也会因此而诞生。”章廷强道。
“章将军,荆门是守是弃,大帅那里有信吗?”王士中问道。
“大帅已经接到了咱们的报告,他令咱们撤回荆州。”章廷强答道。
“撤?为什么要撤?咱们还有五千多兵,可以一战,末将还要给高将军报仇呢。”陈阳不服气地问道。
“来日方长,要报仇有的是机会。大帅接到情报,罗洛浑的主力已经抵达襄阳,不日就会到来。荆门城小,襄阳一失,没有了北部屏障,势难长期坚守,所以,令我们迅速动员组织百姓撤回荆州,以图后计。”章廷强解释道。
第一百零九章 先手一失全盘被动
“臣左路军元帅李定国奏闻:臣八月初派参将高吉岭带兵一万取襄阳、荆门二城,于初十前完取,清将李承先、杨希仁及部卒五千诈降,高吉岭大意未察,后清兵吴三桂大军围襄阳,于十五日夜与杨希仁里应外合,攻进襄阳。高吉岭随之展开巷战,意图夺回城门,因寡不敌众,退守辎重营,令游击将军王士中率三千残兵突围,自与千户鲁昌引爆火器库殉国,当场炸死杨希仁、震聋吴三桂。王士中退往荆门途中,重创敌张国柱,计赚李承先,李承先与吴三桂女婿夏国相乱中毙命。八月二十,酋首罗洛浑带主力抵达襄阳,南攻荆门,臣恐小城难守,遂令荆门守军撤回荆州。
此战我军伤亡四千余,毙敌一万二千余,所幸军火除少量落入敌手之外,因高吉岭自爆军火库殉国,尽数被毁,未曾落入敌手。
此战之败,臣在选将用人、敌情侦察等方面存在巨大失误,因襄阳、荆门得而复失,荆州直面强敌,东进攻取沿江各城计划已难实施,贻误陛下大计,臣之罪愆,请陛下重责。
基于目前形势,臣意暂先放弃东进计划,与敌主力在荆州以北决战,待消灭罗洛浑部解除后顾之忧之后,再行东进。
此计当否,伏请圣裁。”
李定国的折子,于八月三十这天下晌送到朱由榔的案头。
朱由榔看完大惊!
这个结局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两次的失败不会影响大局,甚至手榴弹和地雷会成为清兵的战利品这事他也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清兵为何反应如此之快?吴三桂远在千里之外的汉中,怎么能这么快就赶到襄阳?他和罗洛浑不是要进攻云贵吗?怎么突然调头去了荆襄?
襄阳一失,李定国有后顾之忧,根本不可能再按原计划沿江东进,只能先解决这股强敌。这样一来,自己制定的战略就全落空了。
打仗跟下棋一样,清兵在襄阳落下一子,就等于占了先手,占了先手者,只要好好把握,往往在棋局上步步紧逼,而对手就陷入被动,只有步步后退。
战争同样是这个道理,只要一方占了战场主动权,就能将战争的发展趋势按自己的意愿进行引导。
“先手一失,左路军被罗洛浑和吴三桂牢牢牵制住,对于中路的战局就丝毫没有帮助了,那中路军的压力可就太大了。此事非同小可,看来有必要议一议。”朱由榔想道。
“传旨,宣内阁大学士、顾问处顾问上殿议事。”朱由榔对李洪说道。
“遵旨!”李洪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传旨去了。
“雪松,你看一下,有何想法?”朱由榔把奏折递给顾炎武。
顾炎武看了,眉头紧缩,没有立即答话。
“雪松,怎么,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朱由榔问道。
顾炎武:“陛下,臣觉得奇怪。李大帅虽没有在折子上明说,但字里行间其实已经在怀疑了,清兵为何行动这么快?杨、李二人使诈降计,应是吴三桂在高吉岭取荆门、襄阳之前就已经定计,从时间上推算,最迟也应是于八月初五之前,夏国相就到了襄阳、荆门。所以,臣怀疑,清兵已经早就得到了我军想要谋取荆襄的计划,否则不可能这么快。”
朱由榔:“是啊,朕也有此怀疑。情报显示,罗洛浑是七月二十日到达汉中,也就是说,在七月二十之前,他的进攻目标还是云贵,他改变行军路线应是在七月二十之后。我们开御前会议是六月初七,中间只隔了四十余日,根本来不及作出这么快的反应。若是清兵早就得知了我军战略部署,出现这样的结果才能得到合理解释。”
顾炎武:“陛下,咱们暂且假设清兵得到了我军战略部署情报,那会是谁呢?难道参加六月初七御前会议的人当中有清廷细作?”
朱由榔:“现在信息传递非常慢,从广州到南直隶四千里,就算八百里加急,也得需要五日,送情报者在我境内要躲避各种盘查,也不可能沿途换马,所以绝对不可能用这种传递方式,只能用平常速度传递。若用平常速度,则需半月以上。情报送到南直隶,还要研究对策,还要请旨,就算济尔哈朗不用请旨,直接给吴三桂下令,没有半月也不可能送达。如此说起来,御前会议开完,就有人将情报送出去了。也就是说,那次参加会议者,必有清廷细作!”
顾炎武:“陛下,这只是一种假设,不能作定论。也不能排除清廷中有能人,能够算到我朝的行动,比如洪承畴,这个人的心计就非常厉害。故,臣意还是要观察观察,不可轻疑,毕竟那天参会者皆是陛下信臣。”
朱由榔:“那是自然,朕如无证据,哪会轻易入人以罪呢。雪松,此事先到此为止,朕再想想。”
“遵旨。”
……
黎明会常开,而下晌会这是朱由榔称帝以来的首次。
参会的人都知道必有大事发生,待听说是襄阳、荆门失守的战报时,人人都心事重重,面带肃容。
当然,有一个人心里乐开了花,那就是钱谦益。
“诸位爱卿,左路军此次失利,完全打破了我们的战略部署。李定国想要在荆州与罗洛浑和吴三桂决战,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朱由榔见众卿都不发言,只好出言问道。
“陛下,左路军攻取襄阳、荆门失手,再执行原定战略已不可能。而右路军自八月初十就兵出仙霞关、分水关,两路夹击衢州,衢州守军紧守不出,一时难下。李元帅的在衢州之北布置重兵,想围点打援,非常奇怪的是,杭州、金华清兵根本没有增援迹象。与此同时,济尔哈朗亲自率领主力,包围了九江。我军左右两路军受制,而中路军受到巨大压力,臣以为,必须调整战略,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
第一百一十章 岂能让英雄蒙羞?!
“改变战略部署?是不是太草率了?”
陈子壮此论一出,众位大臣都蹙起了眉头,就连朱由榔也感到这个提议有些突兀。
战略部署可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陛下,臣反对。”
朱由榔错愕地发现,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的,不是陈际泰、林察这些知兵之人,也不是陈邦彦这个户部的当家人,竟然是顾问钱谦益。
“受之,你是什么意见?”朱由榔问道。
“陛下,臣以为,无论是左路军的襄阳之败,还是右路军的进攻暂时受挫,都不是什么大的变化,在当初制定战略计划的时候,这些都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这个变化并不似我们想像的那么美好而已。就算九江被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为这些小小的变化就改变战略部署,太草率了。我们身居庙堂之人还没什么,前方将士将作何想?会不会说朝廷朝令夕改呢?”钱谦益道。
朱由榔看着钱谦益须发皆白,而又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道:“这老小子说的倒有些道理,看来,他不光会保养,还知兵呢。”
朱由榔没有表态。
他不可能先表态,总得听听别人怎么说,最后表态才能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
领导艺术无非就是一个保持神秘的艺术嘛。
“陛下,钱大人所言臣不敢苟同。战略部署不是死的,应是活的,必须根据军情的变化而快速应变。如果不改变,那左路军如何应对?难道弃荆州之后路而不顾,继续东进?右路军呢,就这么耗在衢州?左右两路大军都打不开局面,中路空虚,张元子若是抵挡不住济尔哈朗的猛攻,而左右两路军不能及时支援,那广州岂不危矣?!”陈子壮反驳道。
“陈大人,不要危言耸听。想当年,太祖创业之初,朱正公守南昌,陈友谅发兵六十万攻打八十五日而不下,今清兵只有二十万仅是陈友谅的三成,而九江地势更加险要,粮食、火器充足,新喻伯英勇善战,守百日不成问题。就算百日后城破,还有南昌、赣州等坚城可守,清兵欲兵临广州城下,以钱某之见,非三年而不能竟全功。三年,左路、右路必能取得积极变化。更何况,咱们海上还有强大的水师随时可以增援呢,何惧之有?”钱谦益激昂地反驳道。
“嘿!这老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哈。只知他是大豪,才超群,可没听说他知兵啊。”朱由榔闻言心里暗赞。
再看殿里众臣,无一不是点头称是,显然非常赞同钱谦益的观点。
“钱大人,九江非南昌可比,清兵也非陈友谅之兵可比,如今之情势与二百多年前的太祖初创时期更无可比性,不容乐观。就比如眼前之事,襄阳城不可谓不高,墙不可谓不厚,火器不可谓不充足,兵将不可谓不忠勇,却连五日都没有守住。”陈子壮道。
“陈大人,高将军若能识破杨希仁的诈降之计,岂能数日遽破?更何况,襄阳前车之鉴,九江岂能重蹈覆辙?”
“兵不厌诈。诡道并非只有诈降一种手段,防不胜防。即使各路将帅小心再小心,百密难免一疏,况且,谁能保证清兵细作没有早早进入九江和南昌?”陈子壮道。
一听这话,别人没什么反应,朱由榔、顾炎武倒是心中一震:“是啊,这话才真正说到点子上。若是清兵早就得知我军计划,早早派细作进入九江、南昌、赣州不是难事,若是大批细作进入,岂不是相当于在城里埋伏了一支军队?城坚墙厚又能如何?不可不防啊。”
朱由榔与顾炎武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因为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清廷细作?
“陈大人太过小心了!像诈降这种事,岂可一而再再而三?若此计如此易使,世上哪有能守住的城池?”钱谦益不屑地说道。
他也是心中一惊,虽然不知道洪承畴会如何攻取九江、南昌,但陈子壮所说的这一计,还真有可能被洪承畴用出来。
所以,他要尽量淡化这种论调。
朱由榔闻言也是一怔,想了想,问道:“集生和受之各执一词,朕倒难办了。诸位爱卿,还有其它意见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
“事出突然,诸位爱卿一时之间想不透彻也是正常。那好,是否更改战略部署之事再议。还有其他要奏的吗?”朱由榔问道。
“陛下,臣有本奏。”首辅吴炳出班道。
“奏来。”
“遵旨。陛下,臣不知兵,陈大人和钱顾问所言,臣觉得皆有理,至于如何去做,臣以为暂放一放也好,毕竟这不是小事,不可轻易下决断。”吴炳道。
“这话说的,跟没事一样。”朱由榔心道。
“陛下,臣要奏的是另外一件事。”
“奏来。”
“陛下,臣以为襄阳之战虽败,但高吉岭壮烈赴死之举惊天地泣鬼神,自古罕见。臣以为,应大力进行宣传,一来宣扬陛下作养之功,二来激励军民士气,三来也避免了有心之人借襄阳战败之事惑乱人心。”吴炳奏道。
朱由榔先问的是未来如何应对,吴炳如今却说的是如何善后。
朱由榔想听一听众人的意见,所以,没有立即答腔。
“陛下,臣以为高将军之事不宜大力宣扬。理由有二:一是襄阳战败之事不宜宣扬,恐影响军民士气;二是高将军死得虽然壮烈,但其未曾识破敌诈降之计,是不智在先;未曾力保襄阳不失,有罪在后。故臣以为,吴大人所言不妥,此事宜瞒不宜宣。”钱谦益反驳道。
“钱顾问此言差矣!”
钱谦益话音刚落,就见黄宗羲应声而出。
朱由榔见黄宗羲脸现怒色,心道:“老小子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