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那可是喉舌啊,对于凝聚人心那可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在大战来临之际,报纸的作用更是显得尤其突出。
朱由榔把归庄找来,跟他详细交待了如何办报的事宜,并亲自撰写了报名《大明周报》。
之所以办成周报,而不是日报,主要是因为人才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当前信息的获取主要依靠朝廷邸报,而朱由榔并不想将报纸办成与邸报相类似的风格,他想把报纸办成更贴近百姓,更贴近市井生活的风格,只有这样,受众面才会更加广泛。
只有当人才问题解决了,有了更多记者,办日报才有了可能性。
第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
钱谦益派出的信使叫池富贵,真实身份是洪承畴的亲兵,因行三,又被称为池三。
池富贵扮作行商,出了广州城后,一路往北,在路上又买了一匹骡子做脚力,用了十几天才抵达南直隶。
径直来到洪承畴的府邸,门子都认得他,赶快将他让进去歇脚。
池富贵问门子“老爷在不在?”
门子道“在,刚回府。”
“劳烦禀报一声,我有要紧事要见老爷。”
“好,你等着。”
门子去了不久,管家洪家瑞匆匆过来,对池富贵道“原来是池三啊,快走吧,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呢。”
池富贵应诺一声,跟随洪家瑞进去,来到书房,洪家瑞没有禀报,径直领着他进去。手机端
“拜见老爷!”池富贵进门之后,看到洪承畴正坐在案后执笔书写着什么,连忙上前打了个千。
“起来吧,有什么要紧事说吧。”洪承畴吩咐一声道。
“老爷,小的奉钱谦益之命来给老爷送信。”池富贵站起身来,撕开袍子内衬,从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洪家瑞,洪家瑞转身递给洪承畴。
洪承畴接到手里,一看信口火漆完好无损,拿起剪刀剪开封口,从中抽出几页纸看了起来。
待看完,洪承畴脸现喜色。放下信,又详细询问了一番钱谦益在广州的行动,待听说他想要扇动士子们闹事,制造内乱,心中更是满意。手机端e
洪承畴听完,吩咐道“家瑞,领三儿下去好好歇息。三儿,辛苦了,这两天就住在府里,哪里也别去,想要什么只管跟家瑞说。”
“是,老爷。”洪家瑞、池富贵同时躬身答应,然后退出书房。
洪承畴见二人去了,重新拿出那封信看了起来,边看边沉思“朱由榔胃口真够大的,我想直捣黄龙,他却要一口将我吃掉。想一想,这也符合他的风格,漳州和虎石山之战,哪一仗他不是这样?好吧,既然通晓你的全盘战略了,朱由榔,这回还能让你得逞吗?”
“钱谦益这枚棋子算是用对了,一入广州就被命为顾问这么超脱的职位。原本以为这个顾问是可有可无的,没想到竟然能让他运作到参与军国大事中去,朱由榔不但用了他的计策,他还由此建立了威望,否则不可能将江西的情报摸这么细。可见钱某人极为用心,亦极为有才,得给他请功,也好让他更有劲头做事。”洪承畴接着想道。
“还有,得想办法让柳如是写封信给他。”洪承畴看着钱谦益信中“河东君安否?钱某日夜萦怀”之句,心里虽很是不屑,但也只能想办法让钱谦益知道柳如是的现状。
思忖已定,他坐下来写了一份奏折,折中详细介绍了南明的战略方案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同时对钱谦益之功大加渲染。
写完奏折,洪承畴把折子揣好,起身穿戴整齐,去拜见济尔哈朗。
大军由满达海统领,还得有半月才能到达,而济尔哈朗却是已经早一步到了南直隶。
到了郑亲王府,洪承畴很快就见到了济尔哈朗,把钱谦益的信和自己写好的奏折递过去。
“好啊,好!亨九,真是太好了!有钱谦益这么个刺扎在朱由榔的心上,一定能把他给扎死!亨九,本王看你这份折子是给钱谦益请功的?依本王看,暂先不要请功,本王心里记着呢。”济尔哈朗笑道。
“王爷,您是怕钱谦益的事泄了?”洪承畴问道。
“对。亨九,钱某人太重要了,一定要保住他。你要上折子,京里能过手的人太多了,万一有个泄露就不妙了。不光京里,就连这里,也只限你我二人知晓,别人谁也不要告诉。反正他的功劳本王心里有数,谁还能密了去不成?”济尔哈朗道。
洪承畴一听,觉得济尔哈朗说得甚是,不由得心里对他又高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有些粗莽,心思竟如此细腻!”
“全凭王爷吩咐!”洪承畴道。
“亨九,既然知晓了朱由榔的战略,你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济尔哈朗问道。
“王爷,奴才既然已知朱由榔的打算,难道还会让他如意不成?”洪承畴自负地说道。
“说说看。”
“王爷,奴才以为,咱们就将计就计,这么办……。”洪承畴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
“此计大妙!亨九,本王觉得让你对付朱由榔,真是太对不过了。换做别人,还真想不出这样的计策来,反正本王是绝想不到的。”济尔哈朗听完之后,抚掌大赞。
“王爷夸奖了,奴才只是起个拾遗补缺的作用,真正拿主意的,还得是王爷。”洪承畴谦逊地说道。
“带兵打仗本王比你强,但用脑子这样事,本王不是自谦,真不如你。亨九,你这一说,本王心里就有了底了,这回一定要朱由榔的好看,等咱们立了灭国之功,嘿嘿,豪格这小子还不定多眼馋呢。”济尔哈朗笑道。
“是是是……。”洪承畴陪着笑,说道。
“亨九,钱谦益的那个如夫人,可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当然,更不能让她死了。”笑罢,济尔哈朗又叮嘱洪承畴道。
“王爷请放宽心,奴才晓得轻重。柳如是在哪里,只有奴才一人知底,看护得很严,别说人了,就是只鸟,也休想飞出去。”洪承畴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好。亨九,南直隶的事你就多费费心,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出来。另外,你以本王的名义给罗洛浑写封信,让他依计行事。”济尔哈朗道。
“王爷,禧亲王的调度是不是报给京里?奴才以为,让肃亲王下令最为合适。”洪承畴建议道。
“若是报到京里,再由京里把旨意传到汉中,数千里往返,黄瓜菜都凉了,战机稍纵即失,耽搁不得。这些你不要管,只管写信,本王也是摄政王,有权给罗洛浑下令。”济尔哈朗摆了摆手道。
“是,奴才听王爷吩咐。王爷,奴才觉得把咱们的布置还是报给京里为佳,免得让肃亲王误会。”洪承畴道。
“好吧,亨九,你虑得是。若论动心眼,我们满人远远不及你们汉人啊。”济尔哈朗叹道。
“……”洪承畴竟无言以对。
……
第八十七章 梦醒忽惊人是客
洪承畴回到府里,处理完济尔哈朗交办的事务,心想应该去见一见柳如是了。
作为一个理学大家,洪承畴是极不愿意跟女子打交道的,更何况此女子身份如此不寻常。
但若他不亲自出面,叫谁去合适呢?按说自己的夫人李莲芯最为合适,但自从他降清之后,夫人和女儿都对他不冷不热,嘴里虽然没敢说出别的话,但李莲芯绝对是对自己有了怨言。
妻子如衣服,想脱就脱。敢对丈夫有怨言,想开除就开除。
可是不行啊,老母气死,兄弟反目,乡亲如避蛇蝎,自己已经在仕林中成了大笑话,再休妻另娶,还活不活了?真要闹个众叛亲离?
所以,洪承畴也只能忍着。
所以,他不能让妻子出面,甚至连让妻子出面的话都根本无法说出口。
妻子不行,别人更不行了,钱谦益的事是最高机密,根本不能让别人插手。
“唉,见就见吧,虽于礼法有碍,但事急从权,柳如是本就出于风尘,不是良家妇女,想来日后钱谦益也不会怪自己失礼。”洪承畴如此想到。
看看外边天色已晚,洪承畴换上常服,叫上洪家瑞往后花园一所独院走去。
……
从良之后,柳如是再也没有以色娱人,每日里只与钱谦益诗文唱和,一颗心全系在比自己大了三十六岁的丈夫身上。
钱谦益虽然大了她这么多,但非常疼她,也非常敬重她。嫡妻陈氏为了柳如是的事大吵大闹,钱谦益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陈氏打入冷院,让柳如是以妾室身份主理家政,并且让丫环仆妇称其为“夫人”,不能喊“姨娘”。
钱谦益待柳如是如此深情,按说柳如是应该对他百依百顺才是,可恰恰相反,柳如是不但不处处顺着他,反而经常耍个小性子,使个小脾气,甚至于有时候还写诗讽刺他。
也是怪了,钱谦益如此身份的人,偏偏吃这一套,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处处迁就她,顺着她,别人称她“柳儒士”,他却称她为“河东君”,取“河东狮吼”之意。
两人相亲相爱,相知相守,倒是过了几年神仙日子,柳如是还给他生了一个闺女。
可是清兵入关之后,好日子结束了。
柳如是跟随钱谦益从北京回到南直隶,曾亲眼见过清兵的烧杀抢掠,也曾听闻“嘉定三屠”和“扬州十日”,江南汉人说起鞑子,到了“闻虎色变”的地步。
柳如是心里没有畏惧,却是充满了愤恨和无奈。
她恨鞑子破坏了她和钱谦益夫唱妇随的好日子,恨鞑子残害汉人同胞,也恨自己不是男儿之身,不能上阵打仗。作为一个柔弱女子,她除了凭空而恨,还能做什么首发
她想死,钱谦益却不肯死;她不想让丈夫去发留辫,钱谦益却瞒着所有人把头剃了;她不想让丈夫屈身事贼,但钱谦益却哄骗她说,自己事贼只是权宜之计,将来位高权重,定当联络有识之士,以恢复汉家衣冠。
柳如是作为钱谦益的妻子,非常无奈地接受了丈夫一次次地失节,但一直期盼着丈夫能兑现诺言,投入到反清复明大业中去。
钱谦益到北京做官后,柳如是一直念叨这事,钱谦益嘴上答应却一直不见行动。
后来,礼部一位满人郎中,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钱谦益的如夫人曾是“秦淮八艳”,色心大起,竟在酒后于光天化日之下闯入钱府,吵吵嚷嚷着要柳如是陪他睡觉。
钱谦益虽是侍郎,但却是不敢得罪满人,低三下四,好话说尽,又送了一大笔银子,才将这个瘟神送走。
柳如是大怒,要钱谦益立即辞官,如不辞官,就死在他的面前。
钱谦益虽是官迷,但平时在任上就受尽了满人的欺凌,如今竟闯到他府里当面辱他爱妾,他哪里受得了?当即听从了柳如是的劝告,辞官回到老家常熟。
后来抗清义士黄毓祺组织船只千艘,起兵舟山海上,谋复常州,钱谦益、柳如是至海上犒师。
后来事泄,多铎将钱谦益打入死牢。
柳如是多方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才将钱谦益救出牢狱,后被软禁在苏州拙政园。
……
柳如是是在睡梦中被掳走的,当她醒过来时,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醒过来第一件事,她就是赶紧检查身上,发现贴身衣物完好无损,她才稍稍放下心。
还好,身子没有被玷污。
柳如是抬眼四下一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非常典雅的屋子,很像自己在绛云楼家里的摆设,不但家什用具都华贵不凡,琴棋书画、文房四宝样样俱全。
“这是哪儿?是谁家的屋子?我怎么会在这里?”柳如是怀着满腹疑问,坐起身来。
头还是有些昏沉,但已经能行动了,柳如是下榻往门口走去。
“有人吗?”边走边轻声喊了一句。
“唔……”听到她的喊声,门口进来一个俏丽的女孩,看年纪也就是刚刚及茾,看妆扮是个婢女。
女孩眼里闪着欣喜,嘴里支支吾吾,手上却是比划个不停。
“你是何人?”柳如是问道。
“唔……”婢女仍是不答,双手比划一捧,比划了一下。
“你是哑巴?”柳如是不明白她的动作代表何意,于是问道。
“唔……。”婢女点了点头。
“这是哪里?还是在苏州吗?”柳如是问道。
婢女摇了摇头,柳如是不明白她摇头的意思是说“不是苏州”还是“不知道”。
她也跟着摇了摇头,心道:“我这是傻了,跟个哑子说什么话呢?算了,去院子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会说话的人。”
心里想着,举步往院子里走去,哑巴婢女紧紧跟在后面。
廊下摆满了各色花贲,花砖铺地,大门在西南角,东墙根底下长满了细长的竹子,南面还有几间屋子,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院子不大,环境倒是很优雅,很有几分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