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那里呢?”朱由榔接着问道。
“李成栋那里情况最好,他占领仙霞关后重新修缮关墙,已经将原来被毁坏的五道关墙全部修缮完毕,而且杜永和已经归建,扼守枫岭关,堵住了清兵自衢州进兵通道。”陈子壮答道。
“清兵这回出动二十万人马,看来是主攻江西,下的血本不小啊。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么?”朱由榔自言自语道。
“陛下,清兵这回除了所谓的上三旗拱卫京师之外,正红、镶红、正蓝、镶蓝、镶白五旗全部出动,再加上相对应的蒙八旗和汉八旗,可谓是精锐尽出。”陈子壮道。
“陛下,我们有手榴弹和地雷相助,就算清兵主力尽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陈际泰道。
“怕?朕说怕了吗?不会说话就别说。”朱由榔白了陈际泰一眼。
“是。”陈际泰闻言把头一低,退后一步。
朱由榔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已经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清兵这次来势汹汹,看来是要大赌了。他们不肯给自己充足的时间来休养生息,这一点是早就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清廷这么下血本,投入的兵力这么多。
兵力多就意味着这次大战将会是非常惨烈的,也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一仗。清兵如胜,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稍有模样的王朝将会进入底潮,虽然不至于土崩瓦解,但广州大概是呆不住了,弄不好将会进入广西或者云南打游击。
如果自己胜了,江南之地将不复为清廷所有。正如钱谦益所献“楸枰三局”所说,江南财赋重地,只要占据江南,财力大增,北定中原之期则不远矣。
如此强大的兵力是给朱由榔带来压力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洪承畴任参事所带来的。
别人不清楚,朱由榔非常清楚,洪承畴可不是一般人,他极具战略眼光,又知兵善谋,若是济尔哈朗完全听从洪承畴的建议,那这一仗可不好打。
手榴弹和地雷虽然厉害,但利守不利攻,同时,清兵现在已经了解了其缺陷,下马步战且常以散兵队形进攻,将手榴弹和地雷的作用给降到了最低。
所以,若还是想像漳州之战、乌石山之战那样全歼敌军一部并不容易。
右路军十一万,中路军七万,左路军十五万,兵力分布上,也是以中路军最为薄弱,以七万对二十万,显然非常危险。而且张家玉文人出身,指挥这么大的场面,他能胜任吗?清兵显然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择了从中路突破。
朱由榔默默坐回御座,心里消化着陈际泰带来的这一惊人消息,一时间没有说话。
“若是将李成栋的军队调进江西一部分如何呢?不行,李成栋的军队不能动,他还要防守漫长的海岸线,若是他那里兵力不敷使用,福建就危险了。是不是可以调施琅的军队协助李成栋防守东海岸,让李成栋腾出部分兵力增援江西?可是,郑成功那里至今没有表明态度,他也不可不防啊。施琅的水师也不能动。”朱由榔思前想后,总是没有想出好的对策。
“来者不善啊,清兵这次进攻,好像一下子缚住了朕的手脚,感觉无有腾挪空间了。这样吧,雪松,将忠勇伯带来的情报通报内阁,大家都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应对这次清兵攻势。三日后黎明会,单议此事。”朱由榔吩咐道。
“遵旨!”
……
第六十三章 何以解忧?唯有麻将
清兵大举进攻的消息,令朱由榔闷闷不乐,愁肠百结。用过午膳之后,朱由榔没有休息,带着顾炎武、白兴去了军器营。
既然兵力上不占优势,又想不出很好的制敌之策,这次战争又不是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无迹可寻,无空子可钻,只能寄希望于武器的进步了。
所以,他想看看钢枪的研制进展。若是钢枪能研制出来,哪怕只有几百支,也够济尔哈朗喝一壶首发
可是,朱由榔乘兴而去,扫兴而归。
钢枪研制倒是有所进展,但进展不大。整体重量减轻了,大约有四五斤重,枪管刻上膛线之后,射程远了,可以达到二十五丈远,但最关键的是精度太差,二十丈的距离,误差还在二尺左右。瞄准标尺也弄上了,却是起不多大作用。
问题出在哪里呢?为什么射不远,射不准?朱由榔的枪械知识也就限于此,再多他也没有,只好叮嘱焦泥等人再细细研究,这样的枪还不能拿出去用,所以,不能大规模生产。
看来,用先进武器打败清兵的想法,暂时还不能实现。
回到勤政殿,朱由榔满脸愁容,站在地图前苦苦思索破敌之策。思索一会儿,就坐回龙书案拿起笔写一会儿,粮饷、器械、兵源等,想到什么写什么,但始终没有理出头绪。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唉,难啊。”朱由榔在纸上写下这句唐诗,叹了口气,颓然后倚,心道:“本以为多尔衮被豪格弄死,清廷得乱上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团结起来了。看来,是自己的快速崛起,让他们有了巨大压力。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若不是自己接连打了几个胜仗,他们肯定还得斗一阵,最起码多铎和阿济格不会那么老老实实。内斗止于外敌,古往今来,这种事并不少见,有的甚至为了止住内斗,保住自己的权位,不惜发动对外战争,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比如后世的萨达姆,为了转移国内的民族矛盾,保住自己的总统之位,不停地对外用兵,打完伊朗打科威特,当然最后死于战争。正应了那句话,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想远了。算了,不想了,玩会去。”朱由榔站起来往后宫走去。
前世的时候,他只要有排解不开的忧烦,决不自怨自叹,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钻牛角尖,他一定会去找朋友打打扑克、麻将,下下象棋什么的。
一开始他是为了暂时的忘记而忘记,就像为了暂时的麻醉而喝酒一样。因为只要玩起来,烦恼就会暂时被甩掉,至于玩完之后,重新陷入烦恼,那是以后的事,是典型的那种“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现点兑”的套路。
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玩嗨了之后,或者因为朋友无心的一句话,或者因为眼睛看到了不同的人和事,思路往往会被重新打开。这时候再回头去看自己的烦恼,往往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
久而久之,一烦就玩,就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了。
……
来到慈宁宫,却见王畅、戴忆兰、陈皎茜、春兰都在,朱慈煊被太后抱在怀里,春兰抱着自己的儿子朱慈炜,而邢小枣的儿子朱慈烨则被陈皎茜抱着。
邢小枣做过月子就悄悄回府去了,对外则谎称回乡探亲回来了。至于大家信不信,也不管了,反正有这么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当面议论。
回府之后没多久,邢小枣就回到禁军医院上任了,只不过,经常借着公务或者拜见太后、皇后的名义进宫,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看她的儿子。
她走后,朱慈烨就交给春兰带。春兰一人带两个当然带不过来,不过宫里有的是人,找了几个乳娘,再安排几个宫女伺候着,倒用不着她很操心。
给太后请过安,朱由榔挨个拧了拧老大、老二、老三的脸蛋,笑着对陈皎茜说道:“你行不行啊?自己还是个孩子,别把老三给摔了。”
“嘻嘻,皇上,您还别说,抱孩子这活还真是累人。这小子跟扭糖葫芦似的,一点都不老实,又怕摔了、碰了,就这么会儿,你看,臣妾头上身上都见汗了。”陈皎茜笑道。
“先练练吧,等你有了孩子,就有经验了。”王畅笑着搭腔。
“不练了,累人!还是等有了孩子以后再练吧。”陈皎茜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朱慈烨递给乳娘。
“哈哈哈……,你呀,就是图个新鲜!”马太后笑了起来。
“畅儿,朕好长时间不打麻将了,来,陪朕打上两圈。”朱由榔忘不了回后宫的目的。
“皇上,您有空?”王畅本来就是个麻将迷,一听皇上让陪他玩,自是十分兴奋。
“朕那么多军国大事要忙,哪里有空?不过,劳逸结合嘛,一来疏散疏散,二来陪陪母后和你们几个,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省得你们寂寞。”朱由榔言不由衷地说着好听的话。
“那可太好了,皇上就是善解人意。秋菊,支桌子。”王畅果然被朱由榔的话感动了,给朱由榔发了一张好人卡,连忙吩咐秋菊支摊子。
“母后,您来打吧,把煊儿交给夏荷。”王畅回头对马太后说道。
“娘不玩了,娘看孙子。你们别在这里玩哈,要玩去你宫里玩去,可别让我三个宝贝染上赌瘾。”马太后抱着朱慈煊,一边逗着他玩,一边乐呵呵地对王畅说道。
“母后,您可有点偏心哪,有了孙子,儿子儿媳就不放在心上了?”朱由榔说道。
“就是。”王畅也状似不满地把嘴一撅,撒娇凑趣。
“我孙子要人抱,你们还要娘抱着吗?快玩去吧,别在这里气娘了。”马太后冲朱由榔两口子白了两眼,没好气地说道。
“得,还撵上了。畅儿,阿兰,茜儿,春兰,把孩子都给母后,咱们打麻将去。”朱由榔把手一摊,状似委屈地说道。
“哈哈哈……”
“格格格……”
慈宁宫里响起笑声一片。
第六十四章 赏你一个吻
把孩子丢给太后和春兰,朱由榔、王畅、戴忆兰、陈皎茜来到坤宁宫,秋菊早就让人支起桌子,四人调好风,二话不说,开打。
一打起麻将来,朱由榔很快就将烦恼抛在了脑后。
开始两圈牌风很顺,连杠带自摸,朱由榔跟前金豆子成了堆。
经常打麻将的人都知道,不怕先输,就怕先赢。上来点子正的,一般最后都是输家。
朱由榔的牌运也正是应了这个规律。
两圈过后,他的点子开始转背。不是上不了听,就是好不容易上了听放炮,或者让人自摸。
眼看一堆金豆子逐渐减少,朱由榔这才开始小心起来,捶上家盯下家,宁可不上听,也决不让下家吃,别家碰。
这样打下来,别人不好胡,而他也基本没有上过听。尤其坐在他下家的戴忆兰,根本吃不上他的牌,急得不得了。让对家的陈皎茜算是得了便宜,连胡好几把,让小妮子得意地格格直笑。
打麻将的魅力在于,赢家总想趁点正多赢一些,而输家总是幻想下一把点子能正过来,可以把输的再赢回来,所以无论输家赢家,都是越打越上瘾。
重新起牌之后,朱由榔终于起了一把好牌,起手就一个暗杠,而且牌面是一上一听,其中两个对,一对东风,一对九条,茬口是五六饼。东风和九条又都是易出的牌,如不出意外,估计用不三圈,就能碰出来。当然,吃上家的四七饼也是可以的。
朱由榔一看这手牌,心道:“老天有眼,这把牌基本就算是胡了。”
人要是背了点,喝凉水塞牙,放屁都打脚后跟。让朱由榔着急的是,这么好的牌,竟然吃不上上家的牌,东风九条也碰不出来。
眼看着戴忆兰、陈皎茜老是打四七饼,朱由榔心疼得不得了,面上还不能露出来,怕暴露。
朱由榔也不换牌了,手里捏着一张西风不打,基本上是摸什么打什么了。
眼看着戴忆兰、陈皎茜都上听了,朱由榔才好不容易摸了个四饼,上了听。
刚想将西风打出去,一看海里竟然没有一张西风!
朱由榔狐疑地看了看陈皎茜和戴忆兰,心想:“坏了,是不是就等我这张西风了?”
“皇上,快打呀,臣妾可就等你手里那张了。”陈皎茜得意地说道。
“皇上,你可小心点啊,臣妾这里可有暗杠,你要是放了炮,你面前的金豆子可不够输了啊。”阿兰也阴阳怪气地给他施压。
“打熟不打生。不行,这张太冒险,要是输了,可就把赢的全赔进去了,而且还不够,得动本。得了,稳一点吧。”朱由榔根据前世的打牌经验,知道这张西风不能打。为了稳妥起见,他打了一张熟牌,三条。
这张三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阿兰和陈皎茜都打过。
“哈哈!胡了!”
没想到,三条一打,戴忆兰把牌一推,拍手欢叫起来。
朱由榔道:“嗨,你不是打过这张吗?”
“皇上,一开始臣妾把一、三条拆了,谁知道后来又上了四、五条,所以,又改成听三、六条了。嘿嘿,打么胡么,防不胜防吧?”戴忆兰指着自己的牌解释道。
“唉,真倒霉。要知如此,还不如把西风打出去呢。”朱由榔把牌推倒,让大家看。
“皇上,你要打西风没人胡,我杠。皇上,听牌不要命,不是你教的么?怎么拆副身放炮?”王畅看了看朱由榔的牌面,说道。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