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王的权力,假以时日,豪格和济尔哈朗必被架空,到顺治亲政的时候,再无什么旗主议政制度,皇权就会得到充分稳固。
而且,重用范文程、洪承畴这是一步好棋。
两人虽都被抬旗,但实质上是汉人降官,用他们这是在安天下汉人之心啊。
另外,别人还则罢了,洪承畴此人太厉害了,有勇有谋,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帅才。
崇祯四年,洪承畴任“陕西三边总督”,总理剿匪事宜,用了将近八年时间,将农民军几乎全部剿灭,势力最大的李自成公率十八骑逃进商洛山中。
若不是清兵犯边,再给他两年,中原大地的匪祸一定会让他全被剿灭。
崇祯十二年,皇台吉犯边,形势危急,崇祯帝急调洪承畴出关,任蓟辽总督,于崇祯十四年在松锦会战时,被皇台吉所俘而降。
松锦会战失败,并非洪承畴个人的失败,其实是整个朝廷的失败。因为他的“步步为营、不急于决战”的战略思想是非常正确的,但崇祯皇帝听信陈新甲的话,命他轻兵急袭锦州,结果被皇台吉合围,以至于兵败。
就这么一个人,战略眼光绝对是一流的,他可不是豪格这等一勇之夫,他一定会看出自己的弱点所在,清廷若让他主持军务,自己可得小心一点了。
那么,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呢?
朱由榔想了想,大约有两点。
一是时间不充足,自己要发展新式武器,得需要时间;要巩固内部统治,让新政开花结果,也需要时间。
二是资源不充分,就如生铁,如果江西的铁矿失去,那自己就得抓瞎。其实这一点,当初多尔衮也已经看到了,他集中力量进攻江西,夺取兴国、进贤两地铁矿就是为此。
三是单兵作战能力不强。除去交割后,立即启程赴穗。继妻郑氏,与亡妻所生儿子王攽一同随他赴任。
卸任巡抚就任国子监祭酒,让王夫之大喜,自己著书育人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还是皇上知我心啊。
兴冲冲往回赶,不止一日,四月十五日未时,终于赶到了广州。来到广州,王夫之第一件事就是进宫陛见。
朱由榔一听王夫之回来了,大喜,忙令李洪将王夫之请进勤政殿。
“陛下,分别半载,臣渴慕龙颜,今日得偿所愿,心中大喜,故而失态,还请陛下勿怪!”王夫之行过礼,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朱由榔看了看,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哈哈哈,而农,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做小儿之态?朕看你啊,是因为得了国子监祭酒这个差事,不用在福建给朕当牛作马了,所以才高兴得掉了泪,是不是啊?”朱由榔没想到王夫之如此恋君,心下也是十分感动。不过,他可不想跟着一块流泪。
无言相看泪眼?搞基呢?
所以,赶紧开了一句玩笑遮掩。
“嘿嘿,陛下,您算说对了,臣当国子监祭酒,真是得偿平生所愿,对臣来说,当算一大喜。”王夫之连忙拭拭眼泪,跟着凑趣。
“而农,你有一喜,朕也有一喜,咱们君臣今日一见,竟是双喜临门。可见,你王而农是朕的喜神啊。”朱由榔乐呵呵地说道。
“陛下,什么喜事?说出来让臣也跟着沾沾喜气。”
“李选侍今日给朕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你说算不算大喜,算不算?哈哈哈……。”
朱由榔得意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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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归奇顾怪
“双生子?陛下,这可是我大明兴盛之象,大喜啊,大喜。臣为陛下贺,为大明天下贺!”王夫之闻言,连忙躬身道贺。
“哈哈哈,而农,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说的也是,小户人家生个双生子也是大喜,何况朕呢?”朱由榔笑道。
“雪松,这回你和陈大人可有的忙喽。”王夫之看了一眼在旁边陪着笑的顾炎武,说道。
“而农,你也别说他,你也一样。你虽然不在詹事府任职,但你也一样是皇子们的老师,你那一肚子学问,好好地掏给朕的儿子们吧。哈哈哈……”
“臣甘愿为陛下效力!”王夫之回道。
“而农啊,听说回穗只带了两大车书?”
“是,臣在福建真是搜罗了好多好书,有的还是宋版孤本。”
“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任福建巡抚,过手的银子跟水淌似的,竟清介不取,朕心甚慰啊。若是我大明官员都跟你似的,何愁清兵不灭?何愁祖业不复?”朱由榔感慨地说道。
“陛下,臣受陛下隆恩,委以腹心,鞠躬尽瘁难报万一,哪敢贪墨,坏了陛下名声?”王夫之躬身答道。
“嗯,不错,朕没看错人。不过,国子监也是个清水衙门,看来你还得继续安贫乐道啊。”
“只要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臣即使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也心甘情愿。”王夫之答道。
“切,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朕是那样的人吗?朕怎么会让自己的臣子吃不饱穿不暖?”朱由榔道。
“而农,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给你赐了一处宅子,一应家什用具都置办齐全了,只等着你们一家入住了。”顾炎武接着话茬说道。
“陛下,您……,臣粉身碎骨也难报大恩啊。”王夫之一听,眼泪又在眼眶里打开了转。
“行了,别掉眼泪了,要报恩,就好好把差事做好,给朕作育一批得用的人才出来。”朱由榔道。
“是,陛下请放宽心,臣一定尽我所能,为朝廷选取美质良材。不过,陛下,您宅子也赐了,是否再赏臣一些银两?”王夫之抹了抹眼泪道。
“好嘛,你打秋风打到朕头上来了!而农,俸禄太低不够花的?”朱由榔一愕,随即心中感动:“唉,这王夫之为官清廉,真是没说的,难道连安家银子都没有了?”
“不不不,陛下,不是俸禄太低,每月八十两的俸禄完全够了,臣家口不多,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只是,臣喜好买书藏书,大部分俸禄都让臣买书了。之所以厚着脸皮给皇上讨些银子,不是臣矫情,而是因为买书还欠着百十两银子,臣不愿意让人去国子监找臣讨债,故而求皇上赏些银子还债。”王夫之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来如此啊。
朱由榔听了,心里也是十分佩服:“古往今来,清官不少,但像王夫之这么清廉的还真是不多见。”
“而农,这就对了。有困难跟朕直说,朕无有不许。这样吧,赏你五千两银子,够不够?”朱由榔道。
“谢陛下赏!尽够了,够臣买一屋子书的了。”王夫之大喜,连忙谢恩。
朱由榔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能让这种清廉之臣靠赏银过日子吧?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农,这样吧,朕准备成立一个皇家书局,待书局成立之后,你可以写书,书局不但免费给你印书,而且还会给你不菲的润笔,这样书局可以得到好书稿,你也可以得些润笔补贴家用,岂不是好?”
“那可太好了。陛下,若是书局成立,那可是天下读书人。陛下,能否将书局设在国子监?”
“怎么,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臣想兼这个书局的差,恳请陛下允准。”
“而农,要说你兼这个差也行。不过,朕料这个差事会很忙,怕你忙不过来。这个书局呢,朕的意思是既出书也出报纸,设一个主编,负责编审。主编的事务非常多,得有人专职做。所以,你就别想啦。”朱由榔道。
“报纸?陛下,这是什么纸?”王夫之看了看顾炎武,见顾炎武也是一脸茫然,连忙问道。
“报纸嘛,就跟邸报差不多。不过呢,它面对的是大众,所以内容上得有一定取舍,可以登载文章,也可以登载国家大事、市井见闻、奇谈怪事等,总之,算是一个舆论工具吧。”朱由榔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王夫之和顾炎武稍一琢磨,就明白了皇上办报纸的深意:报纸就是个喉舌,可以布德传道,可以灌输思想,谁掌握了它,就等于掌握了发言权,就可以化育凝聚人心。
皇上说是舆论工具,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有力的武器。
此举可是深谙治国之道啊。
两人心中暗服不已。
“陛下,臣荐举一人,可当主编重任。”顾炎武道。
“雪松,主编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自然是学识渊博,第二嘛,得跟朕的治国理念一脉相承。你荐举的人,能满足这两个条件吗?”朱由榔问道。
“陛下,您可曾听说‘归奇顾怪’?”
“当然,说的就是归庄与你顾炎武嘛。咦,你是说,归庄来广州了?”朱由榔眼前一亮,随即反应过来问道。
“正是。归庄已经到臣府上了,臣早就想将他荐于皇上,无奈这家伙实在是惫懒,不愿意为官,只想作画写字著文章。臣觉得,这个主编的差事,他一定感兴趣,也一定有能力做好。”顾炎武道。
“雪松,‘归奇顾怪’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朱由榔问道。
“陛下,臣之怪是因为臣年轻时性子古怪,从不与世人交,只与友人与复社士子交往。不过,自清兵荼毒江南,臣嗣母绝食而丧,之后结连乡里抗清失败,亡命于江湖之上,性子再也不怪了。”顾炎武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明白了,所谓不与世人交往,就是自视太高,看不起人罢了。
人家都是下里巴人,独他自己是阳春白雪。——确实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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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罕见“妻管严”
“归庄之奇,则在于文奇、人奇。他是震川先生的曾孙,书画冠绝当世,但文章胎息甚重,诗多奇气。人呢,有许多不同于世俗的观念,比如,他认为男女都一样,抵制男尊女卑。别人三妻四妾,他只娶一妻,绝不纳妾,而且,他还很宠妻子,以至于到了怕的程度。他曾自题一联于堂上,‘两口居安乐之窝,妻太聪明夫太怪;四邻接幽冥之宅,人何寥落鬼何多。’从此联就可以看出,他因妻子而得意,也能看出他的诗文近乎白话。”顾炎武继续道。
胎息甚重?说的是行文用字不艰涩难懂,看上去跟小儿之作似的。人奇则是说他有“妻管严”呗,这种病后世遍地都是,但在几百年前的今天,却真是少见。
不过,你说四邻是幽冥之宅,说人家是鬼不是人,也太过了吧。
由此可见,归庄行事之奇。
奇人必有奇才。
朱由榔不由对归庄产生了兴趣。
有兴趣归有兴趣,朱由榔打算再看一看,再品一品。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脾气古怪之人一般都有才,但情商太低,情商太低的人,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往往做不好事情。
报纸主编这么重要的职位,在朱由榔眼里,其作用应该不低于各部尚书。若是用一个怪人,怕是做不好这件大事。
“这样吧,而农,你赶紧回府安顿妻儿,歇息歇息,明日跟朕去看几家工坊。雪松,你让归庄也跟着。”朱由榔吩咐道。
“遵旨!”王夫之和顾炎武躬身领旨。
等王夫之去了,朱由榔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朱慈炜,朱慈烨。
得了,次子就叫朱慈炜,三子就叫朱慈烨吧。
又添俩带把的,太后高兴得什么似的,可朱由榔高兴之余,感到有些遗憾:“要是生个闺女多好?全是调皮捣蛋鬼,男孩子最不让人省心,能不能来个贴身小棉袄?得了,抓紧努力吧。”
痛定思痛,朱由榔决定还是辛苦一点,多加耕耘,他相信,总会有人给他生个闺女的。
朱由榔兴冲冲地拿着写上名字的纸回了后宫,先到慈宁宫,发现太后正抱着朱慈煊乐呵呵的在玩,秋菊、冬雪则站在一旁,而王畅却是不在。
朱慈煊已经五个月大,眉眼都长开了,白白胖胖,很招人爱。这小子很安稳,不哭不闹,就算是尿了,也会安安静静地躺着,不跟别的孩子一样号啕大哭。朱由榔有时候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不会哭啊。
至于饿着,想都不用想,有这么多人围着转,怎么会饿着他?
朱由榔给太后见过礼之后,用手戳了戳儿子肉乎乎的脸蛋,朱慈煊瞪着大眼看了看他,随即把目光转往别处,并没有任何反应,。
“母后,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朱由榔问道。
“瞎说!不哭不闹就是有毛病?我们煊煊性子好,让人省心,是不是?是不是?”马太后最后这两句是冲着爱孙说的。
“皇后呢?”朱由榔问秋菊。
“回皇上话,皇后去李娘娘宫里了。”秋菊答道。
“哦,母后,您看,我给两个儿子取的名字好不好?”朱由榔拿出那张纸递给马太后。
“朱慈炜,朱慈烨,不错,好听。不过啊,还是我们小煊煊的名字好听。”马太后读了一遍,兴趣不大,转过头去继续逗朱慈煊玩。
朱由榔见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