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别打扰我们小姐休息!”这是白兴的声音。
“奶奶个熊!这觉算是让一个死人给搅了。”朱由榔一听白兴出面了,怕他暴露了身份,连忙起身。
“怎么了?”朱由榔和阿兰收拾停当,打开门走了出去,见隔壁房间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皂衣、手执水火棍的衙役,正与白兴对峙。
“爷,这两位官差非要进小姐的门,说是要搜查杀人犯!”白兴回过头见到朱由榔,连忙躬身禀道。
“搜查杀人犯?仵作来了吗?查过死因了吗?”朱由榔看也不看那两个官差,昂着头问道。
“哟嗬,派头不小啊。你是何人?”两个衙役见来人一副贵公子打扮,气定神闲,一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由得眉毛一挑,质问朱由榔。
“爷是何人你们还不配问。爷就问你们,杀人犯杀了人会留在店里等你们查?不知道是杀人者笨,还是你们笨?再说了,这屋里是女眷,难道杀人者是女人?”朱由榔像是面对空气一样问道。
“磕瓜子磕出来个臭虫,什么仁(人)都有啊。官差办案,还用你来指三道四?杀人犯也许就反着来,就藏在店里,这种事没有吗?杀人犯是女人有什么稀奇的?女贼有的是。再说了,谁知道屋里就一个女人?若是正好杀人犯就藏在女人房里呢?”一名捕快也许见朱由榔气度不凡,不敢轻易得罪,竟然耐着性子解说起来。
“若是寻常杀人你说的这些也许都有,关键是你弄清死者的死因了吗?他是什么时间死的?杀人第一现场是在老板床上吗?”毕竟是自己的人,哪怕离着跟自己有千丈远,他们也算是自己的属下,朱由榔未免多提点了几句。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懂这些?”捕快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朱由榔说的这些,他们捕快可不陌生。
“甭问。还是那句话,爷的身份你不配问。快去办案吧,别在这里添乱了,若是惹恼了舍妹,她要揍你们爷可不管啊。”朱由榔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对那两名捕快说道。
那两名捕快被朱由榔弄迷糊了,心说看这位如此拿大,身份可不一般,这样的人非富即贵,咱可惹不起,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
两人一对眼神,转身就想溜。
“谁啊这么厉害?竟然敢打官差?江某人倒要领教领教。”就在这时,楼梯上转过来一个身影,一晃三摇地走了过来。
朱由榔还没看清来人,就听房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戴忆花从房里窜出来,“嘭嘭”两脚,将两名捕快踢翻在地,并恨恨地骂道:“扰了姑奶奶清梦,真真可气!”
哎哟,这小姨子这么猛啊,竟然敢殴打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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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雕虫小技
“好啊,殴打官差,罪加一等,来人,把这个女贼抓起来!”姓江的一见阿花不由分说,就将两名捕快给打倒在地,也是一愣,抬眼一瞧眼前这几个人非常眼生,一看就是外乡人,随即变脸,大声呼喝。
楼下的捕快一听,呼啦啦跑上楼来。
朱由榔见陈际泰、顾炎武都挤了过来,站在自己身前,他不想惹事,还想看看这姓江的如何演戏呢,于是对顾炎武说道:“拿锭银子来。”
顾炎武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递给朱由榔。
朱由榔随手把银子往姓江的脚下一扔,淡淡地说道:“舍妹最烦别人扰她清梦,所以出手打了人。人呢,也打了,你看着办,若是肯放过舍妹,那这锭银子给各位分分买杯茶喝,若是非硬要将贼人之名安在舍妹头上,那你们就把她抓走吧,爷看她太调皮,也该吃吃牢饭。”
“哥,你怎么这样?”阿花一听,朱由榔不管她,急得一跺脚,扯住朱由榔的袖子用力一顿,撅着嘴道。
“哪样?哪有你这样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朱由榔白眼一翻,反问了一句。
“哼!不理你了。”阿花小嘴撅得能挂住酒壶,转过脸对姓江的说道:“姑奶奶打人是我哥指使的,你要抓连他一块抓去。”
他俩这一闹腾,姓江的转着眼珠子倒不知道如何办了。
他心里有数,杀人犯根本不可能是这些人,捕快到别人房里搜查,目的就是想混水摸鱼,看看能不能弄点银子。
看眼前这兄妹二人,男的英俊非凡,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贵气,他身后的女人非常漂亮,面带微笑,溺爱地看着两人,而身前这两位,一个是管家打扮,一个是帐房打扮,也都是不慌不忙。那位小姑娘,长得更是清纯可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跟会说话一样。
看样子,这女娃是那男子的妹妹,这么调皮刁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打小宠溺惯坏了脾气。
那个青年男子,言必称爷,不知道是何来路?千万别莽撞,弄不清来路,最好别惹事。
“这位先生请了,鄙人乃本县主簿江子乔。不知先生贵姓,仙乡何处?来广宁有何贵干?”江子乔拱了拱手,开始盘问朱由榔的来路。
“原来是江主簿。爷姓黄,肇庆人氏,欲往广州行商,路过贵地。这不,没想到摊上了这么个事。”朱由榔没有回礼,不过,江子乔问的问题他倒是都答了。
“原来是黄先生,从肇庆去广州,来广宁不是绕远了吗?”
“爷是想考察一下广宁的市面,若是繁华,爷想在这里开个分号。”
“黄先生做什么营生?”
“江主簿,问的太多了吧?”朱由榔不悦地答道。
江子乔见他言必称爷,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倒打了退堂鼓,心想还是先打听打听再说吧,别碰到硬茬子。
他低头弯腰拿起那锭银子,掂了掂,道:“既如此,江某人给黄先生一个面子,令妹之事就不追究了。走!”
说罢一挥手,捕快们呼啦啦下楼去了。
“哎,你们把她带走啊。”朱由榔抓住阿花的手臂往外推。
江子乔和一班捕快恍若未闻,头也不回,走到楼下,抬起死尸,锁上哭嚎连天的孙华国一窝蜂地走了。
“不理你了!”阿花气哼哼地甩头进了房间,“咣当”一声关上门。
“得,白瞎了一锭银子。”朱由榔自嘲地一摊手,扭头回房去了。
……
朱由榔卯正时分准时醒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昨晚睡多晚,到这个点准醒。
戴忆兰自是知道他这个习惯,早早起来,伺候他穿衣、洗漱。
“行了,爷去转转,你再睡会吧。”朱由榔穿一身宽大衣裤,临出门前对阿兰说道。
“不睡了,爷都起来了,我怎么还能睡?”阿兰打着呵欠说道。
“女人是睡出来的,多睡觉对皮肤有好处。”朱由榔道。
“爷就会乱说!”阿兰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给朱由榔飞了个媚眼。
“哈哈哈……。”朱由榔笑着出了门,走下楼梯,往客栈外走去,白兴自然在后边跟随。
顾炎武和陈际泰都有事要忙,朱由榔不用操心,他知道,等他回来,大概他想要的东西,二人都应该准备好了。
来到店外,朱由榔往北走去,看到店外是一条溪流,正好从孙华国住的房子后面穿过。朱由榔走过去,在地上看了看,然后吩咐白兴道:“命人秘密监视一个叫甘树的客人和店里那名伙计,防止他们跑掉或者被人害了。”
“是。爷,您心里有数了?”白兴惊奇地问道。
“雕虫小技而已,怎能瞒得过爷的法眼?”朱由榔得意地说道。
“那是,那是,爷就是神仙,那些小鬼小妖哪是您的对手?”白兴由衷地佩服道。
“快去办吧。”朱由榔说着走到大街上,等白兴回来,两人沿街往北小跑而去。
小跑到城外,出了一身透汗,又打了一趟拳,然后溜溜达达往回走,在路上又买了一篓沙糖桔,又让白兴到一个叫“竹林鸡”的店里,买了三只炸得酥黄的竹林鸡,这才回到店里。
“哇,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竟然给我买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阿花已经起床,正在楼梯上四处乱看,见朱由榔手里提了一个篓子,白兴手里还拿着三个纸包,兴奋地迎上来,一把从白兴手里抢过一个纸包,一看是鸡,转身拿着跑进自己屋里去了。
“鼻子这么尖?真不知道属什么的。”朱由榔嘟囔一句,见顾炎武已经候在自己房间门口,连忙摇摇头走进房间。
把桔子和鸡丢给阿兰,顾炎武跟着进来,拿出一个大袋子,将一摞奏章放到桌子上,朱由榔坐下一份份看了起来。
一份份看完,发现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李定国行军到了哪里,张家玉的军队打到了哪里,回穗车驾到了哪里,等等这些军情,还有就是广州吴炳他们报来的一些政事处理的折子。
“孙华国的事情还没消息吗?”朱由榔拣几份重要的奏章说了处理意见,然后问顾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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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阴谋
“陈管家把人都派出去了,要完全弄清楚,大概还得半日功夫吧。哎,爷,孙国楠奏报说孙华国抗税不交,按说他只要把税缴上,不影响锦衣玉食的生活吧,怎么落到这步田地?”顾炎武不解地问道、
“哪步田地?”朱由榔问道。
“若按小的理解,孙华国既然能鼓动十余士绅抗税,怎么也是广宁县首屈一指的大户吧?否则怎么可能使得风呢?”
“这倒是。”
“那既然是大户,怎么也得有几处宅子吧,怎么也得奴仆成群吧,怎么可能在自己店里安身?”
“对。”
“况且,他在县里地位应该不低,又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栽赃他?”
“栽赃?”
“是啊,爷,孙华国床上出现死尸,这事透着蹊跷。按他的地位不可能亲自杀人,即使杀了人,也不会把尸首放到自己床上吧?除非他是傻子。再说,杀了人,人的情绪是惶恐或者是故作镇静,可他没有一点那样的情绪,而是悲号。从这几点可以断定,他是被栽赃的。”
“是的,你的判断不错,他是被人栽赃的。”
“爷,您看清楚了?”
“是的,不但知道他是被人栽赃了,而且栽赃者是谁,爷也知道了。”
“啊?!爷,您……,这怎么可能?”顾炎武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
“任何案子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栽赃孙华国,这不是临时起意,早有预谋,只不过是昨天才实施的罢了。”朱由榔自信地说道。
“啊?爷,小的越听越糊涂,能否给小的解解惑?”
“不忙,爷认为其中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针对的应该是土地新政。等陈管家把信息搜集来,爷再印证一下这个判断。”
“哎……。”顾炎武躬身答道。
“爷,吃饭吧。”这时,戴忆兰喊了一句。
朱由榔闻言,回头一看,堂前桌上已经摆好了饭,对顾炎武说道:“你们也快去吃饭吧。”
“是。”
顾炎武退出去,朱由榔坐到桌前一看,见桌上摆着四个小盘,一盘“竹林鸡”,一盘腌黄瓜,一盘炒豆芽,一盘粽子,还有一碗小米稀饭。
“不错,阿兰,手艺见长啊。”朱由榔拿起筷子,先抄了一口豆芽,赞了一句。
阿兰站在一旁边剥粽子,边笑了笑,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的媳妇?”
“得瑟吧你就。”朱由榔边说边接过阿兰递过来的粽子。
“哎哟,哥,你买的鸡真好吃,快把肚子撑破了!姐,快,给我也盛一碗小米汤!”正说着,阿花腆着肚子出现在门口,见到桌上的饭菜,自己拿了张椅子坐到桌旁,拿起筷子伸向豆芽,回头大喇喇地吩咐阿兰。
朱由榔吃饭,谁敢上桌?可阿花敢,谁叫她的身份是黄大公子的“妹妹”呢,兄妹同桌吃饭谁也说不出别的来。
“一只鸡都吃光了?”朱由榔问道。
“没有,吃了半只。”
“行了,别吃了,再吃就积食了。”朱由榔想起自己前世吃鸡的糗事,赶忙拨开阿花的筷子,板着脸道。
“就喝碗粥,就喝碗粥哈。”阿花才不听呢,腆着脸道。
“你就是个吃货好不好?”
“吃货就吃货,哥你还养不起啊?”
“行,你就吃吧,一会儿肚子难受别喊啊。”朱由榔道。
“不喊,不喊。哥,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阿花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阿兰给阿花盛上一碗饭,微笑着看着他俩斗嘴。
吃过饭,朱由榔见陈际泰还没有来汇报情况,就对阿花道:“走,上街转转去。”
“哥,我可不去了,走不动道了,回屋躺着去哩。”阿花站起身用手抚着肚子,毫无形象地说道。
“你要不去走走,非把你撑坏了不可,若是积食落下毛病,以后再好的东西也吃不下。”朱由榔道。
“啊?那好吧,姐,走,转转去。”阿花一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