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
这也是约定的第三天。
子裔如约来到南城熏的房间,这夜,南城熏早就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包括墨宫胤。
屋里,灯光通明,南城熏躺在床上等子裔的到来。
“主子。”子裔走到床边,跪地行礼。
南城熏面色淡淡,直接挥手道:“起来吧!可以开始了。”说罢手缓缓抬起,手中有白色瓷瓶,是从墨宫胤那儿取得的血装在里面,他将其递给子裔。
子裔低垂着脑袋轻应了一声,便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瓷瓶,淡看一眼手中的瓷瓶才道:“主子得要将上衣脱了,然后躺在床上,不管一会儿有多痛,主子都要尽力运用内力忍住,否则会功亏一篑,会被蛊虫吞噬。”
南城熏嗯了一声起身坐起来,就一边解开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一边继续躺回床上。
不管再痛,他都会熬下去,就算痛死,他会坚持下去。如果让他忘记她,他宁愿自己就这么痛死掉,也不想忘记她后,她知道真相,会比现在的他更痛苦。
脱光上衣后他平躺在床上,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子裔从随身携带着的布袋从腰间取下平铺在床边的桌子上,布带打开后有着各种各样的刀具,银针,甚至还一个细长的竹管。他从平铺着的布袋中抽出一把尖细的小刀,双手握紧南城熏的右臂,在手肘处轻轻划上一个细长的口子,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有口子却未流出一滴血出来。
见状,子裔又迅速的将竹管接口轻轻拧开,再把那瓷瓶里的血一滴滴掉进去,然后用竹管口轻轻凑近伤口处,接着竹管口处有着绿莹的光芒从里面透出来,慢慢就见一只绿色的冰蚕从里面蠕动着爬出来,只在伤口哪里徘徊,吱吱的叫着。
嘶。。。
躺在床上的南城熏面色愈发苍白,眉心拢到一起,纤长的睫毛不住颤抖着,似是在极为忍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额上也是不断冒出颗颗汗珠,鬓角已经湿透。
最后痛到受不了,他张着嘴喘息,似还是承受不住,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床上折叠好的被角,皱紧眉宇,咬紧薄唇,让自己不去呼吸,让气瞥在喉咙处,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这种蚀骨钻心人疼痛像要将他的整颗脑袋给活生生的撕裂,崩裂。
不知脑子里面的血管里,骨骼里像有是有什么尖锐,细小的东西,它骚动着,蠢蠢欲动的在他头颅里蹿动,噬咬。
他的脸色苍白可怖,瞪着瞳孔上染上根根血丝的黑瞳,嘴唇都咬破出血,他也未哼出一声。
子裔盘坐在床边,紧闭着双眼心神紧凝,嘴里时不时的念着什么咒语,而那蹿游在手肘臂腕处那条绿色冰蚕慢慢从伤口里蠕爬进去,你在寻找着什么,顺着血管一直朝深处而去。
“嗯。。。。”
冰蚕渗入被刀划伤的伤口处徐徐侵入,仿佛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一样,让它异常的兴奋,不停的往上面爬。南城熏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拢着浓眉,全身因为冰蚕在身体里乱蹿不由绷紧,只要是它游走过的地方,就能感觉到那里有皮肉肌肤被撕扯着,被挣裂开来,血液倒流的感觉。
除了撕心裂肺的痛,剩下的也还是那种绞着血管,绞着皮肉的痛。
在这一刻,他沉痛的闭上眼,尽量不去想这份噬骨蚀肉的痛,而是集中精神,凝聚内息与那两只在脑袋里,身体里抗衡的两只虫子较量着。
不知怎么回事,脑中突然变得好乱,好烦躁,无端端的出现很多画面,片段,是那么清晰,是那么刻骨。而这一瞬间,身上的痛,像减轻了不少,却让自己那一双眼变得更加明朗,可以看见一些曾经,似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
嘿嘿。。。。。
是谁在笑!
好熟悉,好好听,好美的笑声。
在那最深的记忆里,他依稀记得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些记忆沉淀在他的心中,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不敢去触碰,去揭开。
他记得十三岁那年第一次与师傅染魏去墨国游历,正是墨国皇帝寿辰,邀请染魏到皇宫作客。进皇宫后他一个游荡在御花园,在路过荷花池塘时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小女孩,她披着长长的秀发,赤脚光足的踩在池塘里捉着小鱼,而周边全是盛开的荷花,她就隐在这一片鲜艳的荷花绿叶之间。
那一刻,那美得移不开眼的画面,美得像一副画。
他就怔怔的站在一处,漆黑如星辰的黑眸远远的看着她在水里嬉戏,就是自己的衣服都湿了,头发乱了,也还是玩得那么开心。
他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迈步走上前去,出声询问她:“喂!你叫什么名字?”
池塘里的她听到声音有些震惊,她缓缓侧过身来,从他看过去的角度,她后面的背景一片片碧绿的荷花叶,她白衣胜雪,衣袂翩跹,凌乱的墨发纷飞,绝艳的容颜妖魅如同仙人,不沾一丝凡气。
看到他时,她微微一楞,随即娇美可爱的小脸上勾起一抹璀璨的微笑,像朵刚盛开的白莲花,是那么美,那么妖娆。
她眯起那双桃花眼,偏着小脑袋回答:“我叫墨宫翎,你不是墨国人吧!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俊脸淡淡一笑,“我是陪师傅来游历的,看你玩得这么开心便有些好奇的走过来看一看。”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嘟起那张小嘴巴:“哦,那要不要一起下来玩,捉鱼很好玩哦!而且这鱼池里的鱼都很笨,一不小心就被捉住了。”说罢,向他挥了挥手。
他闻言有些讶然的抬眸看着她,眉头一挑:“是吗?”随后朝河水里瞥了眼,见她脚边有着很小鱼游来游去,怔住了。
她嘿嘿的笑了笑,双手插腰,笑道:“你不信就下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你能捉到的话,我就送给你,你带回去当晚餐。”
他似有些犹豫,只是站在岸上看着她的模样,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可爱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看他还傻站在原地不动,直接从池子里走了出来,拉住他的手,只听她说了一句:“帅哥,别害怕,我呢?比你大好几岁呢?对你这种小萌男不会有兴趣的,来,让姐带着你玩。”
帅哥两个字彻底让他整个人懵住了,还未做出反抗的反应,她竟然拉着他走到池子里,按他坐在岸边,开始脱了他的鞋袜。
她说她是姐?
她说大他好几岁?
明明她看起来很小,还没有他高?
为何她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强势感,让他不知不觉就中跟着一起沉沦。
她给他脱掉鞋袜后,起身的那一刹那,眼睛闪烁着一抹兴味,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脸上荡漾着的微笑是那么有渲染力。
他愕然的迎上她的目光,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吻落在他的唇瓣上,湿湿的,凉凉的。
她蓦然的靠近,他呼吸一滞,傻眼了,整个人也僵住了。
她亲了他后,唇角一弯,讪然笑道:“你这家伙长得真萌,真帅,你的初吻我要了。”
他被她亲了?
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抿起唇,脸骤然泛起淡淡的红晕,黑眸闪烁不定。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转身朝池子里走去。
“你站着别动,等会儿就看到了那些小金鱼在你的脚边游来游去,很有趣哦!”
她就那么拽着他的手。
她手指是那么柔软,娇小,凉凉的。
她的眼睛是那么漂亮,笑容像阳光一样,是那么暖,是那么灿烂,炫彩夺目。
他很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鱼池里面,没站一会儿,那些被饲养在池里的小金鱼真的全部游到他们两人脚边处,轻轻游蹿,那画面说不出的惬意和美妙。
他突然觉得这一刻,是那般静好。
骤然,一声高冷的声音打断了这欢乐美好的时刻。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他们都猛然一惊,脚边游蹿的金鱼全部落荒而逃,两人闻声同时回头,岸上不知何时来了一行人,身穿墨黑色锈着纹龙的英俊男子站在最前面,他面色冷峻,剑眉微敛。而旁边跟着一身素衣白发苍苍的道人,皇后,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也在,其他都是宫女太监在旁跟着。
她松开抓住他的手,眼睛望着岸上站在前面皇帝与皇后,声音响亮,甜甜出声唤道:“父皇,母后。”
白发苍苍的道人眯起眸,幽森的眼睛锐利般的看向她,转过头询问皇帝:“皇上,她是公主?”
皇帝俊脸诧异,回答道:“她是朕的六公主?道人?有何不妥吗?”
道人面色瞬间变得凝重几分,眸光一闪,道:“不瞒皇上,此女头顶闪烁着黄光,从面相看她有着帝王之命,而且老夫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死亡之气,她根本就是已死之人,她只是一缕孤魂,她的存在只会给墨国带来更多的灾难,请皇上立刻将她焚烧之死,除去她身上的戾气。”
众人皆是一惊,一脸凝重,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惊讶的人何止是其他人,就连皇后,他亦是如此。
而她却楞在原地,脸上荡漾着的那抹笑意,逐渐冷却下来。
“帝王之命?”皇帝嘴里喃喃低吟,眸色深浓的睨向她。
(下一章:终于,他们修成正果了,在一起了,她终于把他吃了。不过也是转折点的开始,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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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情深缠绵
那目光从未有过的凌厉与陌生。
她心头一颤,怔怔的望着皇帝,抿紧唇未语。
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只觉得握着她的手,她在颤抖,在惊慌。侧过头看她的脸时,却发现她脸色煞白,眸色慌乱,似在掩饰着什么。
他缓缓转动着眸子,看向岸上那一位道人,轻声低唤:“师傅。”
道人正是与他来墨国游历的师傅,染魏。
她闻言愕然的回过头,目光惶恐,瞪着他,眼泪在那一刻从她眼眶中溢出来,她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是你引他们来这儿的?”
他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没有。”
染魏狐疑的拧起眉,瞥了他们全眼,便迈步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强拉他上岸,沉声提醒:“熏儿,你且快上来,别与她在一块儿,她是一个不幸的人,与她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的。”
而他与她手分开之时,她就那么站在水中,望着他,眸底浮现出一片黯然,失望之色。
突然,皇帝沉着一双眸,冷声下令:“来人,将六公主押入天牢。”
侍卫上前将她从水中捞起来,带着离开。
他第一次感觉到慌乱,他拼命的求自己的师傅,可没有人听他的。
“墨宫。。。。。墨宫,不要,不要烧死她,不要带她走。”
南城熏躺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如纸,意识模糊,紧闭着眼,嘴里不停的叫喊,脑中的记忆是那么深刻,是那么清晰。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主子。”骤然,有人在唤他:“主子,你醒了?”
他惊慌失措的猛然睁开眼来,胸口那一颗心凌乱的跳动着,似要从胸腔跳出来的样。黑沉的狭眸缓缓转动,却见子裔蹲在床边给他包扎伤口,他平复心里的那一抹焦急,喘息道:“蛊虫引出来了?”
子裔抬眸看着他,重重的点头,“主子放心!洗髓蛊已经成功被冰蚕引出来了。主子身体非常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南城熏暗暗吁出一口气,一颗高悬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神色疲惫的挥手:“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子裔应声退下。
屋里恢复一片静谧,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声和慌乱不定的心跳声。
他静静的躺着,刚才意识被吞噬时,竟然出现以前的那些记忆,那画面点点滴滴钻入脑海,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真实得可怕。
他漆黑如夜的黑眸定着一处,一瞬不瞬,全身犹如被抽空一样,只剩下麻木和僵硬。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会想起那些事情呢?
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吱。。。。。。
房门被人推开,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皇上。”
是墨宫胤。
她睡不着,本想出来走走,却看见他的房间还亮着,以为他还在处理事情,便走了进来。
听到她的声音,南城熏心头猛然一震,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脑子里又开始不断的涌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而身体像被禁锢了一样,动也不能动。
墨宫胤走进屋里,见屋里空荡荡的,没见他的身影,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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